專訪 | 東野圭吾作品再改編,《迴廊亭》怎麼樣?

1905電影網 發佈 2024-03-29T22:57:49.958602+00:00

影《迴廊亭》上映,又一部改編自東野圭吾小說的影視作品。熟悉東野圭吾的讀者都會說,小說《長長的迴廊》並不算他最負盛名的作品,但放眼日本本土,或是中國,它都先後被改編成各種媒介形式的作品。

1905電影網專稿 電影《迴廊亭》上映,又一部改編自東野圭吾小說的影視作品。熟悉東野圭吾的讀者都會說,小說《長長的迴廊》並不算他最負盛名的作品,但放眼日本本土,或是中國,它都先後被改編成各種媒介形式的作品。

東野圭吾作品是典型的社會派推理小說,其背後暗含的社會現實,遠遠大於偵探推理本身。但這類作品在改編影視作品的過程中,對本土化的要求尤為重要,甚至在一部分書迷看來,那就是作品的「靈魂」。

有這個前提,改編東野圭吾作品本就實屬不易。「一定會有爭議的,這個是沒有辦法的」,《迴廊亭》編劇文寧在接受1905電影網獨家專訪時,也不禁感嘆道。

更何況,《迴廊亭》雖然是很多人了解的故事,同時又是一部典型的懸疑題材作品,如何保證影片作為類型片的可看性,文寧也做了不少的功夫。雖然上映之後,影片仍有爭議,不少觀眾對部分設定存有疑問。

借著這次採訪,我們和文寧對《迴廊亭》,以及東野圭吾進行了一次分解,試著「瓦解」改編東野圭吾背後的壓力。

01.

文寧在接手之前,電影《迴廊亭》內部已經有過幾個版本的改編,只是大家似乎總覺得差了點什麼,「他們給我做了很好的參考,避免走了不少的彎路。」

文寧並沒有著急創作,反而先找出了原著《長長的走廊》,以及各版本的影視作品。甚至他還看了東野圭吾的各種小說,「在橫向對比中,看到東野圭吾在創作上的成長,研究他為什麼有這樣的筆法,尤其在推理和社會派中間是怎麼平衡的。」

看似是對文學的研究,但實則是窺探作家當初在創作這部小說時,對社會的思考。這種解讀更是有助於對作品的落地。

「拿到這個項目以後,我去做了客觀的劇作理論剖析,以當下觀眾需求,我去設想一個屬於我們的故事,情節元素進行保留,根據基本國情,以及根據過往同類型片的經驗去開發。」文寧非常清楚,這部電影首先要讓觀眾理解,而不是一味的去貼近東野圭吾的原作。

其實在最初的劇本中,「就是我們想抽絲剝繭,順著這個破案的方式,去講一遍故事。」但是順著這種劇作思路去想,這種形式反而會削弱角色表現的空間,更何況《迴廊亭》並非冷門故事,不少讀者都知道故事本身的結局,又或者,「看到演員陣容,即便沒看過小說的,也能猜到誰是兇手。」

如果單純執著在兇案推理上,這個故事就會變得很薄。

更何況,兇案和復仇的故事在小說中的比例是1:1,只是這種形式落在電影劇作上,節奏就會顯得非常奇怪,甚至很亂。而且熟悉小說的觀眾都知道,「它之所以外部衝突那麼激烈,是因為最後的落點,復仇用一把大火,把大家同歸於盡。」

這樣的故事走向必然是直接好看的,但不是文寧,以及《迴廊亭》的創作團隊想要的。

思來想去,大家選擇放棄了最初的創作方式,「它並沒有過多著墨於推理的精巧性上,反而我們更注重的是,推理過程中,如何安放觀眾的情緒,以及情緒的出口。」

02.

人物動機,以及情感成為了電影《迴廊亭》的創作突破口。在小說里,女主的人設並不討喜,是關於一個外貌醜陋的女性得不到幸福。「這個不是我的價值觀,而且這個觀點非常陳舊,我無法接受」,文寧在改編過程中,儘可能避開小說里這些不適合的設定。

文寧雖然對女主的設定作了些許調整,但並沒有偏離東野圭吾很多作品中人物的母題,「孤獨」。

「包括《嫌疑人X的獻身》裡的數學家也是孤獨的。而在這裡,過去的葉彤(明星 飾)也好,還是回歸的周揚(任素汐飾),都是優秀的,但她淹沒在工作之中,時常強壓自己的情感,只為完成工作。」

只是對於電影女主的設定,仍有不少觀眾對此有所疑惑。為什麼明明之前只有一個看似普通的助理,但短短一年時間裡,經過改頭換面,就變成了一名律師呢?

「周揚在之前,是集團老總身邊資深的助理。」在文寧的觀察中,國內很多這類職務的人,本身就兼顧很多涉及企業管理的技能,因此這群人多會考一些從業證書來提升自己的工作素養,「她是以律師的助理的身份回來的,但我更願意稱她為『復仇者』。」

她為誰而來,為了杜宇(侯雯元飾)而來。因為這個男生的出現,讓女主對生活有了一個答案,「雖然我們能看到,最後其實是一句謊言。」

「我們電影的潛文本就是,假如你人生的一切冀望,一切的努力,都基於一句謊言,那你如何去面對生活,如何在這個生活裡面尋找新的價值?」在文寧看來,這是對小說《長長的迴廊》的情感延續,只是在這版電影裡,情感處理更貼近中國式表達,「會更收斂和迴避。」

文寧在電影的最後,留了一句台詞,那是他太太的點子。那場戲為周揚的人物情感畫上句號,她找到杜宇,說,「在你跟林珍惠(劉敏濤飾)的計劃里,應該唯一沒想到的,就是我還能活下來。」誠然,故事的起因是它,情感的高潮處同樣是它。

杜宇則回應道,「我唯一沒想到的,是你為我衝進了大火里。」這句話也交待了後續杜宇和生母的關係走向,「這句台詞是我太太給我的啟示,這是她看完整個故事之後,最感動的地方。」

文寧坦言,自己雖然是男編劇,「但我一直在觀察身邊的女性,我甚至把自己代入到杜宇身上,我並不想講像《長長的迴廊》裡面那樣的負心漢。」

故事最後,兩個人其實是相互拯救了,而女主也完成了蛻變。正如電影英文名,revival——「重生」。

「與其講《迴廊亭》,還不如說我們是講一個走出《迴廊亭》的故事,一個在《迴廊亭》裡邊的感情困局中重新尋找自我的故事。」

03.

雖然文寧將影片的情感處理得更普世,但是故事發生的背景是基於豪門的遺產糾紛,「背後財團的概念,在日本很自然,但在中國處理很容易失真、懸浮。」

「我們在想,如何能讓這一家人可信,用一個場景去激活他們的雞賊,去激活這家人當危機到來的時候,他們的各自的反應,他們的眾生像是。」文寧在和導演的溝通下,兩人確定用一場「藏屍」事件來調動故事。

至少在文寧的劇作創作方面,希望這場戲看上去是輕快的,能讓周揚快速融合到這群人之中,「同時讓這個利益群體內部分崩離析,用極其醜陋的和滑稽的方式去掩蓋罪行。」

這種事件背景,實際上正是東野圭吾小說改編的難點,如何貼近中國觀眾,又如何不破壞原作本質。

東野圭吾在內的很多日本文學,多是在經歷了經濟泡沫、大量工作壓力自殺等社會事件之後而創作,暗含著社會的隱痛,「這和當下中國經濟蓬勃發展,奮進的慷慨激昂是完全不一樣的。」純粹的照搬改編,是絕對行不通的。

文寧以《嫌疑人X的獻身》《誤殺瞞天記》《誤殺》舉例,三個故事都是利用時間差和假場景,但故事底層的情感邏輯是截然不同的,「最重要的是,挖掘出屬於我們當下能夠撫慰觀眾的東西,我們如何去定義這個切入口,如何從這個切入口去敘事,幫助觀眾或者給觀眾一絲溫暖。」

至少是他拿到《迴廊亭》這個項目之後,最為關注的,「在這個劇作里,能否讓觀眾對於他們情感的困局,尤其是女性的,能有一絲一毫的撫慰,就足夠了。」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