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蹺的始皇「遺詔」,長子扶蘇,為何會錯失皇位?

蕪史 發佈 2024-03-30T18:43:32.777937+00:00

#歷史開講#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東巡海上,七月丙申至沙丘而崩。據太史公記載,左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對始皇的死訊秘而不宣,密謀毀掉了始皇的遺詔,扶持少子胡亥繼位,是為秦二世。


秦始皇三十七年(前210年),秦始皇東巡海上,七月丙申至沙丘而崩。

據太史公記載,左丞相李斯、中車府令趙高對始皇的死訊秘而不宣,密謀毀掉了始皇的遺詔,扶持少子胡亥繼位,是為秦二世。

為掩人耳目,他們弄來大批鮑魚塞入始皇的轀車中,以掩蓋腐屍發出的臭味,後又拉著始皇轀車,捨近求遠繞道從九原郡走直到回到了咸陽。

儘管太史公言之鑿鑿,但一些細節似乎難以自圓其說。


世上有無「始皇后」?



上文說到,秦王嬴政於即位的第九年(公元前238年)前往雍城的蘄年宮舉行了「冠禮」,這不僅意味他將加冕親政,還意味著舉行「冠禮」後他可以娶妻生子

迄今為止沒有人知道秦王政的後宮什麼情況,

不過據太史公在《史記》中記載,秦惠文王之妻已稱「惠文后」,且後宮嬪妃分八個等級;班固的《漢書》也說,後來漢朝也沿用了秦國的這套後宮制度,

以此來看,

秦王政的後宮中至少冊立過一位王后,另有夫人/美人/良人/八子/七子/長使/少使等數人

若說份位低的嬪妃不見於史冊,這在先秦歷史上倒不是什麼怪事,可匪夷所思的是這位「王后」直至嬴政去世,也沒出現在史冊中,

秦國君臣的態度也十分可疑

皇帝和高級政要們齊聚一堂,都已經在討論是否分封諸王這個問題了,竟沒有人提議冊立皇后或是太子,很反常是不是,

至於為何這位王后不見於史?

據學者們分析,或是因為這位「王后」出身於楚系貴族,受昌平君叛秦一事影響,被刪去了生平事跡........

華陽太后及其家族在秦國的影響力來看,這個觀點可信度還是比較高的,如果秦王政有「王后」,那麼此女應當出身於楚系的華陽太后家族。

姑且不談這位「王后」經歷了怎樣的一生,

只是她的身份問題關乎另一樁秦史疑案:秦始皇的長子扶蘇,為何會錯失皇位?


目前來說不少學者都採用了李開元先生在《秦謎》一書中提出的觀點,

即:扶蘇之母乃楚國女子,也受到了昌平君叛秦的影響等等.......

當然這只是作者分析的其中一個因素,由於我還沒閱讀過這本書,只看過書評(據說很不錯),所以並不能完整地表述作者的觀點,

藉此觀點,發表一下個人看法:

我認為扶蘇的生母,唯獨不可能是出身於華陽太后家族的楚女。


扶蘇的身世



我們在上文中說到,當時秦國楚系勢力的兩個核心人物,一是華陽太后,一是昌平君

秦王政是在他22歲那年(前238年)舉行了「冠禮」,

這意味著他要成婚也應當在22歲之後,

鑑於華陽太后與秦王政沒有血緣關係,為了其家族利益考慮,她也會抓住這個最後的機會積極干預嬴政的婚姻,

所以,嬴政的「王后」很大可能出身於華陽太后的家族,

如果扶蘇是這位「王后」所生,其嫡子身份不言而喻,那麼為何到了最關鍵的立儲問題上,華陽太后及其家族沒有力爭將扶蘇推上太子之位呢

華陽太后於秦王政十八年(前229年)去世

至於另一位楚系核心人物昌平君,

他自秦王政十年(前237年)起,一直擔任秦國的丞相,在職多少年?

太史公沒有說,只說他在秦王政二十一年(前226年)「新鄭反。昌平君徙於郢」;而睡虎地秦墓竹簡也說,秦王政二十一年,昌平君居住到了韓王安的「流放地」


這反映出昌平君在秦王政二十一年前後,是「流放」也好、是外遷也罷,總之是被排擠出了秦國權力中樞

那麼,華陽太后還在世、昌平君還擔任秦相期間,前後至少長達10年左右的時間裡,

倘若扶蘇擁有楚系血統,為何華陽太后等人不積極採取措施將他推上太子之位呢?他們有足夠的時間、影響力去完成這件事,

何況立儲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這由不得秦王情願與否,

從雲夢睡虎地秦簡律文來看,秦律出台了「非公室告」類案件,即「子女起訴父母,郡守不得受理」,就是為了維護家長在一個家庭中的統治地位,

這反映出秦國太后在王室中的地位,也應當是具有相當的話語權,

拿秦宣太后來說,統治秦國長達36年之久,其子秦昭襄王在她年老力衰才敢奪回政權,

可見華陽太后是有很大權力去干涉立儲問題的

無論從家還是國的角度,都不容秦王政說不,

但華陽太后在嬴政成婚至她去世,這起碼八、九年的時間裡都毫無作為,這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她與秦王政雙方在立儲問題上達成了共識

也就是說:扶蘇不僅不是嫡子,也不是出身於楚系

這樣華陽太后及其家族不僅不會主張立扶蘇為儲君,相反還有可能阻攔此事,或許是「王后」沒有生育,又或許「王后」生下的是女兒,還有可能「嫡子早夭」,

扶蘇即便是長子,但畢竟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所以在這重重阻礙下未被冊立為儲君。

此外,在現有的史料中,秦史中出現的相關人物提到扶蘇時,

都說「長子扶蘇」、「公子扶蘇」,用詞很謹慎,幾乎沒有人側重表明扶蘇是嫡子,

這說明扶蘇也不是「廢太子」,而且他作為秦始皇的長子,相較於諸兄弟有一定的優勢,但這並不意味著儲君非他莫屬。

秦統一後扶蘇因「焚書」之事,與始皇帝又鬧得很不愉快,

之後就被打發到上郡「監軍」,

按照著名的歷史學家呂思勉的說法,「古太子皆不將兵,使將兵,即為有意廢立,晉獻公之於申生是也。扶蘇之不立,蓋決於監軍上郡之時。」

這番話不是沒有道理,

春秋時期楚平王欲廢太子建就是使太子建居城父, 守邊」,後密令城父司馬殺掉太子,

因此從秦始皇的這一安排來說,扶蘇當時的處境很明顯是被排擠出了權力中樞,太子之位遙遙無期


那麼,扶蘇的生母是誰?其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鄭女

扶蘇的名字很大可能出自《詩經·鄭風·山有扶蘇》「山有扶蘇,隰有荷華」,也許有人覺得這是一種巧合,不能反證扶蘇的身世,畢竟鄭國早就被韓國滅亡了,

那就要說起秦王政十年(公元前237年),李斯上書秦王那篇著名的《諫逐客書》了,

李斯在此文中寫了這樣幾句話:

一、「必秦國之所生然後可,則是夜光之璧不飾朝廷,犀象之器不為玩好,鄭、衛之女不充後宮,而駿良駃騠不實外廄.......」

二、「鄭、衛、桑間、昭、虞、武、象者,異國之樂也。今棄擊瓮叩缶而就鄭衛,退彈箏而取昭虞,若是者何也?」

三、「隨俗雅化佳冶窈窕趙女不立於側也.....」

從這幾句話我們可以提煉出這樣一條信息:

鄭、衛等國的美女充斥著後宮,趙國美女侍立於秦王左右,秦王政常聽鄭衛桑間的靡靡之音。

李斯舉出的例子皆反映出秦王政的喜好——偏愛鄭衛的地方文化,連帶著後宮多是鄭衛美女,

這是秦王政十年、嬴政23歲時秦宮的情況,也就是他舉行冠禮後成婚的時期,

再結合扶蘇的名字來說,

秦王政應當是在當時經常臨幸一名鄭女,所以鄭女率先生下了秦王長子,秦王「愛屋及烏」為長子取名為「扶蘇」。


胡亥即位時多大?



說到太史公筆下的胡亥稱得上是集昏聵、愚蠢、暴戾、陰狠於一身的一代昏君,其即位後不僅「肆意極欲」,還在趙高的蠱惑下將諸公子與朝中老臣殺戮殆盡。

胡亥的身世也十分模糊,太史公只說他「二世皇帝元年,年二十一(前230年出生)」,是秦始皇的「少子」,

匪夷所思的是,太史公在《秦始皇本紀》末尾又說「二世生十二年(前221年出生)而立」,

這前後相差九年,到底胡亥即位時多大?這又成了秦史上一樁模糊不清的事

秦二世二十一歲即位說影響甚廣,

可從秦二世在「指鹿為馬」一事中表現來看,其智力水平又像是一個懵懂無知的少兒。

高自知權重, 乃獻鹿, 謂之馬。二世問左右:「此乃鹿也?」左右皆曰「馬也」。二世驚,自以為惑, 乃召太卜, 令卦之。——《秦始皇本紀》

況且太史公說秦王有二十餘子,如果胡亥出生在秦始皇十七年(前230年)且又是最小的兒子,

難道秦王政在其30歲胡亥出生起,至他50歲病逝在沙丘宮,這二十年的時間裡都沒有子嗣?或者只生下女兒?

顯然這無法說得通,

反倒是胡亥出生在秦統一的那一年,也就是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1年),要顯得合理得多,

賈誼講過一段胡亥的故事:

二世胡亥之為公子,曰「詔置酒,享群臣。」召諸子賜食,先罷。胡亥下階,群臣陳履,狀善者因行踐敗而去,諸侯聞之者莫不太息。及二世即位,皆知天下必棄之。

是說胡亥曾經從宴會上退席時,見到門口群臣們擺放整齊的鞋子,他亂踢踩了一通,

儘管賈誼沒說這發生在什麼時間,後世亦認為這是胡亥性情紈絝的佐證,但要是胡亥幼年時期的事跡呢?是不是就合理多了。

另從秦統一後至始皇帝去世,這將近十年秦始皇的活動軌跡來看,即便他是日理萬機,也是多次巡遊考察各地的情況,其餘時間又是痴迷「求仙問道」之事,

沒有多少時間、亦或者沒有意願享用後宮眾多美女,倒也不是不可能。

此外,胡亥曾對李斯說「朕少失先人,無所識知,不習治民」(《李斯列傳》),

如果胡亥即位時已經年滿21歲成年,為何用「少」來自稱,

因此,我認為胡亥即位時應當是十二歲

只有這種情況下,他才會事事依順著趙高,否則趙高為何在秦二世面前膽敢將鹿說成馬呢

胡亥的年齡事關重大

因為這關係到秦始皇的那份遺詔,以及胡亥詐立的「沙丘之謀」疑案


始皇臨終前的那份「遺詔」



據太史公司馬遷在《史記》一書中記述,秦皇少子胡亥與中車府令趙高、左丞相李斯,三人在沙丘宮一起合謀毀掉了遺詔、奪取了帝位。

太史公言之鑿鑿,後世多未疑其說之真偽,故千載以來,「沙丘之謀」幾乎成了定案。

但我在梳理這段史料時,發現其中令人費解的問題

第一個問題:關於秦始皇的遺詔

三十有七年,親巡天下,周覽遠方。遂登會稽,還過吳,從江乘渡。並海上,北至琅邪,遂並海西。至平原津(今山東平原縣)而病,始皇惡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上病益甚,乃為璽書賜公子扶蘇曰:「與喪會咸陽而葬。」書已封,在中車府令趙高行符璽事所,未授使者。七月丙寅,始皇崩於沙丘平台。《秦始皇本紀》

其年七月,始皇帝至沙丘,病甚,令趙高為書賜公子扶蘇曰:「以兵屬蒙恬,與喪會咸陽而葬。」書已封,未授使者,始皇崩。《李斯列傳》

按照以上記述來看:

秦始皇在行至平原津時生病了,病情日益加重的情況下他寫了份遺詔給公子扶蘇,內容是「與喪會咸陽而葬」,這在李斯列傳中又多了一句「以兵屬蒙恬」,秦始皇寫完遺詔後並沒有將遺詔交給使者派送,而是交給了趙高保管,之後七月行至沙丘宮秦始皇病逝。



從這裡不難發現,秦始皇是在平原津寫下的遺詔,

蹊蹺的是,直至他在沙丘臨終之際,也沒有將此詔發送給扶蘇,為什麼?

如果說當時秦始皇認為自己不會死去,那為何還要寫下自己的喪事安排呢,

顯然只有他感覺到死期不久的情況下,在考慮身後事的情況下,才提前寫下詔書要扶蘇到咸陽奔喪,而且他應當懷有病癒的一絲僥倖心理,只是做個準備而已,

詔書的內容至今也很有爭議重點是並無傳位於扶蘇的內容。

一個即將要死的皇帝,留給長子的遺詔僅僅是要他回咸陽奔喪?這說起來不合乎常理,

不過以此並不能輕易來推翻這種可能


前面講到扶蘇一直未被冊立為儲君,甚至還被打發到離國都咸陽遙遠的上郡監軍,這是秦始皇已年近半百時發生的事(秦始皇三十五年,前212年),也就是他去世前兩年的事,

所謂太子,即下一任國君,秦始皇應當留他在國都漸習政務才是,

但凡有一點冊立扶蘇為儲君的意願,他都不會在自己身體漸老之際,將扶蘇打發到邊塞

明擺著扶蘇不是他理想中的繼承人,

考慮到胡亥的年齡,像前面我們說的十二歲,那麼秦始皇召回長子來處理身後事是不是合乎常理了

至於為何李斯列傳中多出一句「以兵屬蒙恬」,我倒是有一種看法,即是史家在梳理秦簡的過程中出現了補錄的情況

先秦時期還沒有紙張,像楚國的帛書之類材質又十分昂貴,所以典籍一般都是「竹簡木犢」形式,這種史冊經過時間、戰亂很容易散落,

後世史家在整理它們時,有可能拿在手裡的就是一條條零碎的小木條,

莫說上面字跡甚至可能有破損,核對連接上下文也是件「大工程」,有可能就會出現某個小木條上的內容無處安放的情況,這就要考慮到整理典籍的人是怎麼理解上面的內容了,又是插入到那一段歷史當中了。

如果太史公在整理完秦始皇本紀後,又發現一條寫有「以兵屬蒙恬」字跡的木條,將此內容補錄在後面的李斯列傳中,還是有這種可能的


沙丘之謀疑點頗多



第二個問題:沙丘之謀。

這段史料也是匪夷所思,

李斯以為上在外崩,無真太子,故秘之。置始皇居轀輬車中,百官奏事上食如故,宦者輒從轀輬車中可諸奏事……


丞相斯為上崩在外,恐諸公子及天下有變,乃秘不發喪,棺載轀涼車中,獨子胡亥、趙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上死。高乃與公子胡亥、丞相李斯陰謀,破去始皇所封書賜公子扶蘇者,而更詐為丞相斯受始皇遺詔沙丘,立子胡亥為太子,更為書,賜公子扶蘇、蒙恬,數以罪,共賜死。

更為書賜長子扶蘇曰:「朕巡天下,禱祠名山諸神以延壽命。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為人臣不忠,其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封其書以皇帝璽,遣胡亥客奉書賜扶蘇於上郡。

若說胡亥、趙高、李斯三人陰謀偽造了遺詔要除掉扶蘇、蒙恬二人,

即便是以秦始皇的名義送至扶蘇、蒙恬,

可這,「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的罪名無異於自露馬腳

細讀《史記·蒙恬傳》不難發現,(始皇三十五年)秦始皇交給蒙恬一項重要的任務:北修直道

始皇欲游天下,道九原直抵甘泉,乃使蒙恬通道自九原抵甘泉,塹山湮谷,千八百里,道未就........

這條直道,直至(始皇三十七年)始皇即東遊海上崩於沙丘尚未修通,

——直道還沒修完,誰相信秦始皇會突然賜死蒙恬呢,即便我們相信,蒙恬本人會相信嗎

從秦始皇修建長城、軍事通道等措施來看,蒙恬駐守邊疆的主要意義是防守,並不是說要他主動出擊去消滅匈奴部族,這應當是朝中君臣共同商議的國策,蒙恬何罪之有,又何談「無尺寸之功」,

李斯作為秦國高級政要,怎麼可能在羅織罪名時泄露出這樣的紕漏呢?

後面的問題就更多了:

關於沙丘之謀, 《秦始皇本紀》與《李斯列傳》中皆有詳略不同的記載,


問題就來了,三個人陰謀篡位,如此機密的對話是怎麼泄露出來的呢?


胡亥、趙高、李斯三位當事人總不會自己曝光醜事吧,這樣的話怎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呢?

我們看先秦史籍,但凡涉及到這種私密談話,往往都是史家加入了虛構成分

就拿《國語》來說,在《晉語》九卷之中敘述晉獻公後妻驪姬的「枕頭風」,顯然夫妻二人的私密談話不可能為他人知曉,對話情節多為虛構,但是這種虛構卻又合情合理,可將人物性格表現得更為深刻,

這樣來看,胡亥、趙高、李斯三人之間的秘密談話內容,分明是後世史家在認定「扶蘇當立、胡亥詐立」的基礎上創作出來的

既然如此,我們是否要站在另一種可能上來思索這個問題呢?

也就是,從頭到尾就不存在「沙丘之謀」,胡亥是奉詔繼位

這就要說,秦二世是否為趙高、李斯所擅立的問題了。


秦二世是否為趙高、李斯所擅立?



秦始皇從親政至沙丘病重,這長達28年的時間裡,沒有跡象表明他曾冊立過太子,

反倒是《李斯列傳》說得十分明確「陛下居外, 未立太子」、「李斯以為上在外崩, 無真太子, 故秘之」,「上崩, 無詔封王諸子而獨賜長子書」,

種種跡象說明至少在秦始皇臨終之際,尚未立太子。

這也是秦史上一樁謎案,

不過,秦始皇不立太子的原因無非兩種:一是沒有冊立皇后,太子之位與皇后之子息息相關;一是沒有理想的繼承人

可無論哪一種,始皇臨終時沒有法定繼承人是不爭的事實

按宗法制來說,在沒有太子、沒有嫡子的情況下,那麼將由第二順位繼承人——長子來繼承皇位,

不過從始皇臨終前的安排來看,他並沒考慮將皇位傳位於扶蘇,反倒是有很大可能選定胡亥來繼位的。


胡亥儘管年齡小,且排行不靠前,但不能說他沒有繼位優勢

即便胡亥的年齡有爭議,但秦統一時胡亥要麼剛剛出生,要麼年幼,這一點很關鍵。

我們知道秦始皇與儒生發生過幾次衝突,他本人想打造的也是法家所主張的法制帝國,而從扶蘇直諫來看,他膝下的兒子們多是在儒家文化的氛圍中長大,

這與他的理念不符,轉而投向猶如一張白紙般的胡亥,想要將其培養成理想中的繼承人,完全有這種可能,

從出土文物「兩詔銅權」上的銘文來看,扶蘇即位後的確是繼承了其父遺志,史料文獻中也不乏有秦二世談及「主重明法,下不敢為非,以制御海內矣」之類明顯是法家思想的內容,

此外,秦始皇將擅通律法的趙高安排給胡亥,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培養一個繼承人

而且二十餘子中,唯獨胡亥被始皇帶在身邊一同出遊,僅僅是帶他去遊玩嗎?

所謂出遊,並不是今天我們理解的「踏青」「遊玩」之類,秦始皇的每一次出遊都帶著相當大的政治目的,出遊回到都城後也會出台相應的政策,

因此,秦始皇將胡亥帶在身邊遊覽山河,還是帶有親自教導他的目的,以便培養好繼承人。

我們再看陳勝吳廣起義前的對話內容,

從這裡我們亦可窺見,時人對若胡亥繼立的疑問,還是圍繞著長子、少子,「當立」「不當立」的推測,只表明對始皇帝這一決定的不解,

如果胡亥是詐立,那陳勝何必兜著這麼一個大圈子來說,直接說胡亥是篡位不更好麼。

還有個秦始皇的轀車路線問題。


秦始皇的轀車,為何捨近求遠行經九原直道?

第三個問題:關於秦始皇的轀車,捨近求遠從井陘抵九原直道至咸陽

一行遂從井陘抵九原。會暑,上轀車臭,令車載一石鮑魚,以亂其臭。行從直道至咸陽,發喪。

——始皇的轀車「從井陘抵九原」,圍繞大秦帝國疆域轉了一大圈,後從九原郡趕向今陝北了「行從直道至咸陽,發喪」,

捨近求遠走直道回襄陽,為什麼?



千餘年來不乏有人猜測這是:「恐人疑揣」、「欲以欺天下」才繞這麼一大圈,

可我們看直道的位置,儘管有爭議,但顯然走直道會遇到上郡的蒙恬,這不能作為李斯等人心虛的佐證,

何況胡亥幾人,應當急迫回到咸陽即位才是,怎麼可能拉著始皇的腐屍送到蒙恬門口呢?



據蔣若是先生在《秦始皇轀車行經九原辨證》一文中考證(具體請看原作者原文),

此「九原」非九原郡,而是另有一個九原,且始皇的轀車是從井陘西走太原入汾河河谷,經太谷、平遙、介休、靈石、臨汾至新降轉西,從龍門渡河至韓城,

這也是春秋戰國數百年秦晉往來的通路,三晉重地,必有大道西與直道相接.......

也就是說,不存在李斯趙高等人為欺人耳目刻意繞遠之事,幾人沿著往常的路線將始皇轀車運回了咸陽。


綜上所述,我認為胡亥是正常繼位,不能以幾段洋洋灑灑創作的「沙丘之謀」當信史看待,就做出「胡亥詐立」的結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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