薪酬縮水,大廠縮編,最沒安全感的一屆畢業生還在等offer

每日人物 發佈 2024-04-03T13:20:39.294359+00:00

一個崗位已經進入三面環節,突然沒了消息,一個星期後,另一個部門找過來,進度重新回到一面。他希望秋招趕緊開始,心情「有點煩躁,有點焦慮」,但更多的是一種優秀戰士對重要戰役的渴望,「就像高考之前,你不想複習了,盼著趕緊考試,考完算了」。


其中一家大廠,先後面了他12輪。一個崗位已經進入三面環節,突然沒了消息,一個星期後,另一個部門找過來,進度重新回到一面。這樣的過程重複了好幾次,沈辰覺得自己成了池子裡養的魚,不停地被撈上來檢視一番,但最終都逃不過被扔回去「繼續泡著」的命運。




文 | 曹默涵 黎佳佳

編輯 | 易方興

運營 | 栗子


河流


駛入湍急的求職河流前,25歲男生沈辰的信心像風一樣漲滿船帆。他希望秋招趕緊開始,心情「有點煩躁,有點焦慮」,但更多的是一種優秀戰士對重要戰役的渴望,「就像高考之前,你不想複習了,盼著趕緊考試,考完算了」。


信心的來源非常具體。沈辰本碩都就讀於西南地區一所985名校,學的是熱門的信息軟體專業,不光如此,頂級會議還收錄了他的三篇學術論文,全院兩百多人里他排第一。


秋招的過來人告訴他,他這敲門磚夠硬。比如,兩年前畢業的一位直系學長,發了兩篇頂級會議論文,就拿到了字節跳動核心部門的offer,那是5%校招生才能拿到的薪酬方案,年包50多萬。


所以,哪怕裁員降薪的新聞傳進耳朵,他仍覺得自己的船夠大、夠穩。在像他這樣的2023屆畢業生的求職河流里,他的理想終點,是成為字節、阿里、騰訊的算法工程師。


沈辰算到了風險。他的策略,是找到真正重視算法的崗位。「如果對方不重視算法,我會很沒有安全感,覺得進去就會被邊緣化,繼而被裁掉。」


但這條求職河流,遠比他想像得狹窄。


早在2022年7月開始,他就每天刷好幾遍企業招聘官網、秋招群和各個論壇,但那些大廠卻像說好了似的,通通沒動靜。一直刷到8月下旬,才有零星幾個企業放了一批崗位。


沈辰也越來越不安。


他列了一張Excel表格,將所有投遞過的崗位記下來。直到現在,很多家進度都還停留在「投遞」狀態,再無下文。也有一部分進入了一面、二面甚至HR面,但兩個多月過去,結果都是石沉大海。


其中一家大廠,先後面了他12輪。一個崗位已經進入三面,突然沒了消息,一個星期後,另一個部門找過來,進度重回一面。這樣陷入了死循環。沈辰覺得自己成了池子裡的魚,不停地被撈上來檢視一番,但最終都被扔回去,「繼續泡著」。


信心的船帆一點點癟下去。「每過一天,預期就會更低一些。」過去幾年,每年都被稱為「史上最難畢業季」,但直到自己親歷,沈辰才對「難」有了真實的體感。2022年,中國應屆高校畢業生人數首次衝破千萬,而和沈辰一起駛入河流的2023屆高校畢業生,更是達到1158萬,又破了新紀錄。


魚多了,池子撈魚上岸的名額卻在減少。智聯招聘數據顯示,秋招季,求職申請人數激增了91.3%,但招聘需求人數卻下降了12.2%。


從去年秋招開始到現在,碩士畢業的肖雪,也駕駛著她搖搖晃晃的船,撒出去五百多份簡歷,只收到十幾個面試回復。最終,有且僅有一家工程建築類央企,給她發了一份綜合行政的offer。


HR告訴她,這份工作頭一年要去工地輪崗,跟著施工單位全國跑,「可能明天突然就要去大山里修路了」,全年幾乎無休,月薪七八千。


湍流之中,從天津來北京求職的蘇妍,她的不安在去年11月達到頂峰。性格開朗樂天的她,那段時間機械地重複「投簡歷——面試——被拒」的過程。她喪失了表達欲,不愛見人,朋友圈也變成了一條直線。


她學的計算機專業,想做產品經理。在這之前,她自認為做了充足的準備——理工科背景,實習和比賽經歷寫滿了幾張紙,去年6月就打磨好了簡歷。


在大廠工作多年的前輩看了,覺得她沒啥問題。但等到7月開始,陸續投遞簡歷「練手」後,她覺得每場面試都很踉蹌,「面試官完全沒有把我當應屆生看,問得很深」。


而就算是面試中對答如流,也不敢確定最後的結果。有一次,面試官上一秒還在和她說「期待你加入團隊」,轉身一查,面試進度條已經灰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蘇妍的同學也是,面了亞馬遜,三場都很順利,面完等了一個月好消息,收到的卻是一封「Thank you Letter」——你很優秀,我們很遺憾。


王小波曾在《黃金時代》裡,描摹了一個「有好多奢望」的二十一歲,「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然而,「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錘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錘的牛一樣」。


正如曾經信心滿滿的蘇妍。後來有一天,蘇妍坐在不足十平米出租屋的床上,嚎啕大哭:「蒼天啊,給我一個offer吧!」


2023年3月,北京某場雙選會現場。圖 / 曹默涵攝



拉鋸戰

自然,每一年都有找工作不順利的畢業生,但今年的確有些不同。


池子裡的水溫發生變化,最先感知到的不是泡池子的魚,而是能調節水流大小的用人單位。這裡面,業務觸角最多的頭部大廠尤為敏感。


2005年,中國上網用戶總數突破1億大關,網際網路公司從上到下都攢著一股用技術改變未來的勁,「擁抱變化」成為信念助推劑。


直到十四年後,馬雲卸任阿里董事局主席時,阿里還在談變化。這家公司告訴它的十萬員工:唯一不變的是變化。


很多人或許會忽略,薪水變多、崗位變多只是變化的一個側面,自然,也會有可能薪水變少、崗位變少。


等這屆畢業生被水溫冷得一激靈時,變化早已悄悄發生。


蘇妍記得,「提前批」消失前,暑期實習就已經開始冒冷氣。按此前的慣例,暑期實習生一般會作為大廠的秋招「儲備軍」,通過暑期實習再轉正,「畢竟三四個月的時間,都和老闆混熟了」。


但2022年上半年,一片沉寂。騰訊往年會在3月開始暑期招聘,從未延期,去年破天荒地沒做任何暑期招聘宣傳。大廠大量釋放崗位的好日子一去不復返了。上一屆,騰訊秋招崗位超過七千,這一屆直接沒有公布數字,但在求職者眼裡,騰訊六大事業群的招聘崗位數,明顯縮水了。


不光騰訊。2022年7月,字節跳動CEO梁汝波也傳出消息,字節將大幅壓縮2022至2023年招聘計劃。據官網統計,字節2023屆秋招共計招了三千多個崗位。而前一年,這個數字高達八千個。


擁有三篇核心論文的沈辰,原本是個喜歡「以不變應萬變」的人,他的計劃,是投個十家八家,從拿到offer的公司里挑一個最好的,結束戰鬥。剩下的時間除了忙畢業論文外,全力投入新公司,爭取以最快的速度站穩腳跟。


但一周接著一周的等待,一點點地消耗了他原本積極的心態,他能感受到,校招的offer越來越難拿,他要改變自己的策略了。


在這之前,每一次面試介紹自己的時候,他都會背誦同一段文字,那兩百多個字在準備秋招的階段就已經打磨完畢,確保面試官在十秒內,能聽到他最重要的籌碼——三篇頂級會議論文,沒有一句廢話。


但不斷被拒後,自信如他,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懷疑。


就連不懂算法的女友也跑來出主意。一次視頻面試過後,沈辰疲憊地走出房間,女友試探著建議:「寶貝,我覺得你今天的面試有一些問題,這樣不太好。」


沈辰想都沒想,嘶啞著反駁:「你覺得哪裡有問題?哪個地方不太好?」想了想,又抄起錄音筆,「我們去聽錄音,把有問題的地方都找出來,如果是我的問題,我改」。


那是2022年10月的一天,秋招季已過半,但幾個月前就早早上場的沈辰還未獵得一份offer。面試官每次問「能否接受高強度工作」時,他的答案永遠是「沒問題」。他覺得委屈,「明明簡歷過了,題做對了,面試也對答如流,但就是不行」。


最後,沈辰只能逼自己學會接受現實。他勸自己,offer總會來,除非所有公司都不招了,「那進入這個行業的必要都沒有了」。


相比之下,蘇妍則是陷入了一場漫長的拉鋸戰中。


她覺得這一屆畢業生,招聘時的流程,拉得比以往長多了。過去一輪面試的結果兩三天就能出,現在等一周算快,等兩周是常態。最誇張的一次,她等了三個月。


那段時間,蘇妍每隔一周就給對接HR打電話。一開始對方還會接,兩周之後,再打電話已經無人接聽了。


這種等待的過程,畢業生稱之為「泡池子」。


社交平台上,「泡池子」的應屆生不在少數。他們確認自己進入了某種漫長的排序,「可能讓10個人都通過,但最終只會發5個offer」。


這樣帶來的結果,就是哪怕最後辛苦拿到了offer,但直到真正入職簽完合同之前,蘇妍的心還是沒法放下來。她見了太多「超發意向、撤銷offer」的例子,大家都在降本增效,「可能昨天還在招聘的部門,今天就被全組裁掉了」。


她只能強迫自己和不安共處。


蘇妍瘋狂被掛的秋招進程(部分截圖)。圖 / 受訪者供圖



改變目的地

在這些畢業生關於「失去安全感」的求職故事裡,華為秋招的延遲,是個典型的案例。


不少畢業生都在秋招中等過華為。放在往年,華為是個特殊的存在,總是比其他廠晚一兩個月「開獎」發offer,很多等不到10月甚至更晚的畢業生,只能先考慮簽其他。


到了去年,華為的offer更是久久發不下來。9月、10月過去了,面試全部通過的候選人都在等。華為校招群里,充滿玄學的句子開始刷屏,「愛華、信華、等華」,職場交流平台上也流傳著新一年的信仰之梗,「有華選華,無華延畢」。


風水輪流轉。就在前一年,被這麼捧著的主角還是騰訊,「有鵝選鵝,無鵝延畢」,因為當年鵝廠給2022屆畢業生的薪酬總包,能接近40萬。今年,大家的目標,又變成了相對穩定的華為。


直到11月中下旬,「華為疑似暫緩2023屆秋招」的消息登上熱搜。當時華為官方並未回應這一消息,但大量官方校招群瞬時解散,等了幾個月的畢業生面面相覷,其中不乏拒掉了別家offer,一心等華為的。


徐澈有點後怕。他是北京一所211大學「電子信息」的碩士應屆畢業生。秋招開始後第一時間投了華為。同時,與華為有淵源的榮耀,二面他也過了,還把他拉到池子裡「泡了半天」。但等結果的時候,導師托相熟的榮耀內部人士打聽,都沒有反饋。


最後,他的選擇是一家初創的晶片公司。放在以前,他如果能去華為,一定會選擇華為。


像這樣,在這條河流里,大家的船,只能降低預期尋找新的目的地。


找工作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圖 / 視覺中國


沈辰也踏上了他以前不情願的海投之路。範圍是逐漸外擴的。從大廠到中廠再到創業公司,從網際網路到新能源汽車,再到券商銀行,還有三大運營商和傳統製造業公司,能投的他都投遍了。


最近大火的AI大模型之類的算法崗位,最開始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跑出來,不想陪著去賭」。等發出去的offer都杳無音訊後,他也放棄執念,開始覺得「有一個賭的機會好像也是可以考慮的」。


真正的轉機來得很晚,到了2022年10月底,沈辰才收穫了幾個「說得過去」的offer。這時候,他踉踉蹌蹌的秋招還沒結束。


為了最大限度地消除不安,他把進入了決賽圈的四份工作,放到一個Excel表里比較,按薪資、部門、疲勞度等等,進行了全方位的打分。


是否加班、假期能不能休滿,在沈辰的打分宇宙里,優先級都得往後排。他最看重的是薪資和崗位對口程度,其次,是直屬領導對自己的印象,以及同事的溝通協作。


職場安全感終於成了他最在乎的事。最終,曾經堅定地以字節為求職目標的他,定下了自己的新目的地,那是一家中廠。


沈辰給自己某一份offer的打分情況。最終他沒去這家,選了另外一家中廠。圖 / 受訪者供圖


蘇妍到秋招後期,感覺整個人都魔怔了,絕對不會去的崗位也都投了簡歷,比如銷售。面試過程中,聽著流程化的問題,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參加,但是面試結束後,她還會投。


原本那個按照喜好和能力的投遞計劃,被她放棄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管最後去不去,先拿下offer再說」。


每次面完毫無興趣的崗位,她回到家,一頭倒在床上,「回血」半小時。她清楚地知道,花費的這些時間和精力很可能毫無意義,「但是不把這些時間填滿,就要被焦慮的情緒淹沒」。


每一個抉擇的背後,需要糾結的因素太多。這一屆努力尋找安全感的年輕人,似乎比幾年前更害怕出錯。最後,畢業生會流向比原來更低、更求穩的崗位。


一位應屆生在牛客網發文感慨,「當大佬被迫向下兼容,也開始海投,多家公司的池子都會被同一批大佬泡滿,到最後,我們這種普通人連湯都喝不上咯」。


這也是收到那份「工地offer」時,肖雪的心理活動。雖然有諸多缺點,央企的名頭還是讓這個崗位的競爭烈度升級不少,北大的、保研的、拿國獎的、發過核心期刊的,全來了。


肖雪心裡嘀咕:但凡拿到過一個還行的offer,他們會來面這個嗎?


肖雪自己也是北京一所985大學畢業的非定向非全碩士生,學的新聞傳播專業。她投遞的崗位,大多是行政和文案方向的,從來沒想過「把青春獻給工地」。但在她的猶豫中,這家央企先對她「非全日制」的身份說了不。


她給HR發了全日制和非全日制碩士享有同等就業權利的文件,對方看完說:「抱歉啊,『非全』簽不了三方。」


「本來還有的選,現在連選擇的權利都被剝奪了。」肖雪堵得慌,但工作還得找。她在一家招聘網站上投了上百份簡歷,基本沒回應。後來,終於有公司把她的資料標記為「感興趣」。對方發來崗位描述一看,是鐵路車務管理員。


又是一個她從來沒有想過的崗位。


肖雪收到邀請她面試的崗位信息。圖 / 受訪者供圖



無法躺平的春天

春天來了,新一年的春招開始了。


網際網路大廠的招聘終於有了回暖的苗頭。比如,2月27日,美團宣布啟動2023年春季校招,稱將錄用超過4000名高校學生。


但這種回暖之中,依然夾雜寒意。3月8日,阿里巴巴也宣布開啟2023春招。蘇妍以為是對秋招的補充錄取,但點開後,發現面向的已經是2024屆的畢業生。


「23屆明明還沒有完全畢業,怎麼感覺已經要被拋下了?」蘇妍對同伴吐槽。


微信事業群甚至「不參加」秋招了,而是將實習崗位全年滾動開放,「任何時候只要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前往騰訊招聘官網投遞簡歷」。重點是,「今年,只有在微信團隊實習滿2個月的同學,才有正式校招加入我們的機會哦」。


蘇妍記得,以往大廠的校招門檻哪有這麼高,轉正機會也多。但是2022年的秋招過程中,大量的公司在招聘頁面上寫明,必須提前實習才能拿到校招offer。


而更多還沒著落的畢業生,一邊投著網絡上的崗位,一邊擠進了人頭攢動的線下招聘會,做最後的嘗試。


3月初的一天,四輛大巴從西北五環外的北京農學院出發,在北京的春天裡穿行而過,目的地在20公里外的北理工。車上載著一百多位還未找到工作的應屆本科畢業生,他們捏著列印好的簡歷,來參加線下雙選會。


今年畢業的本科生,大多在2019年秋天入學,半年後,疫情就將他們困進了網課的屏幕里。大學四年,抗疫三年。去年12月放開後,大家又手忙腳亂,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


出生於1999年的楊桃更特殊些。她的大學生活,一直浸泡在各種考試中。專升本之後,她考研失敗,準備想辦法先就業再做打算。


這是她第一次在線下參加招聘會。白色塑料擋板隔出來一個個格子間,密密麻麻地挨在一起。格子間裡不少企業,非常清楚畢業生的痛點,將「六險二金」「足額社保」「國企直簽」等字眼放大加粗掛到牆上的,排在門外等諮詢的隊伍不短。


但楊桃逛了好幾圈,只找到一家「不限專業」的企業,將簡歷遞了出去。農林專業畢業的她感覺到了現實的寒冷。


在2023屆畢業生眼裡,專業的局限性也被進一步放大了。


肖雪在投遞過程中也發覺,自己苦學考上的專業,在就業市場很「雞肋」。如果是宣傳文字類的崗位,他們會更偏向漢語言文學專業,如果偏行政類的,就會優先選擇行政管理類的專業。而考研時的「卷王之王」新聞傳播專業,哪兒都不挨著。


這時候她才意識到,文科生實在是太多了。


她在北京讀書的這兩年,時常會覺得自己像浮萍,一直漂來漂去。沒有根,沒有安全感。她想過,畢業後回四五線城市,找個離家近的工作,有一個自己的小家。而在北京,隨便一個不帶衛生間的次臥月租都要一兩千元。


但四五線城市的工作也不好找。刷招聘網站,95%都要技術類專業,留給文科生的部分,還多是主播和銷售崗,工資低,肖雪也擔心自己做不來。投遞了一圈後,她逐漸放棄了執念,縣城也好,北京也罷,或者別的城市,「只要崗位合適,哪裡都行」。


肖雪找工作期間,在網上看到最有共鳴的一段話。圖 / 受訪者供圖


最近,北京的一個國企品牌方向的崗位給肖雪發了意向,但需要先去實習。這家公司的工資不高,無法覆蓋北京的租房、生活、社交,而且還需要花巨大的時間、金錢和精力成本去驗證這個虛無縹緲的承諾。


「到時候實習了一段時間又不要我了怎麼辦?」她的困境,也是許多2023屆畢業生的困境。


人在這樣的焦慮中,會有想躺平的念頭。但也只是想想,真的躺下去很難。父母、親戚時不時問她,她也想用好工作來證明自己。但大家都一樣,同學們基本也沒有什麼好offer,大部分人投身進了國考或公考的新河流。


這個985大學的非全碩士,讓肖雪反而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讀研的確讓我看到了一個更大的世界,外人也會覺得我有很多的機會和選擇,但對於我個人來說,讀研好像反而把我局限住了。」


一番折騰下來,身處湍流之中,蘇妍已經身心俱疲。終於,她最後還是等到了一個中廠的offer。「雖然錢少、事多,但至少離家近了。」她只希望,這家公司穩穩的,讓她能順利入職、轉正。


尤其是,別被裁了。


北京某雙選會的展位,券商公司掛著不限專業和學歷的牌子。圖 / 曹默涵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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