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 丞相府內燈火通明 紅妝十里 而我被他毒死後扔到了亂葬崗

不喫速凍餃子 發佈 2024-04-06T02:55:57.144890+00:00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丞相府內,燈火通明,紅妝十里。城外亂墳崗,無名道士施展禁術生死人肉白骨。而代價只有一個。便是一年之後還他個鬼胎。01金陵城外,亂墳崗。半人高的雜草之中,躺著橫七豎八的嶙峋白骨。陰風襲來,裹挾著刺鼻的腐臭味,令人作嘔。

七月十五,中元鬼節。

丞相府內,燈火通明,紅妝十里。

城外亂墳崗,無名道士施展禁術生死人肉白骨。

而代價只有一個。

便是一年之後還他個鬼胎。

01

金陵城外,亂墳崗。

半人高的雜草之中,躺著橫七豎八的嶙峋白骨。

陰風襲來,裹挾著刺鼻的腐臭味,令人作嘔。

兩個小廝衣著的男人給我裹了層蓆子,手一松,將我拋屍荒野。

離開前嘴裡不乾不淨,對我吐了口唾沫。

「也不知公子如何作想,成親挑了個不吉利的日子,還派給我們這樣的差事……」

旁邊的男人忙慌搭腔,語氣不善:

「公子和丞相府的小姐那是頂好的姻緣,這小娘們也不瞧瞧自己是什麼貨色,勾欄里出來的也妄想做正房夫人?做夢呢……」

「嘖嘖,可惜她這副好皮子了……」

男人不懷好意的對他使了個眼色,悄聲在他耳邊說了句葷話。

他們頓時笑作一團,勾肩搭背往城門那邊去。

夜,靜的出奇。

青黑色的霧籠罩著墨色的天空,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只有遠處城門方向亮如白晝。

不久,草叢裡閃著瑩瑩的綠光。

一頭狼探出身來,長長的舌頭掛在尖銳的牙齒旁,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它小心翼翼舔舐我的臉頰。

直到確認我已無鼻息後,瘋了似的啃食我身上的肉。

接著,一頭又一頭狼像是聽到了號召,紛紛撲上來撕碎我的身體,分食我的五臟六腑。

我的頭被甩在一旁,未合上的眼睛瞪大,瞧著駭人。

眼看著那具熟悉的身體四分五裂,轉眼只剩下一具白骨。

我怨氣衝天,卻也無可奈何。

不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一個中年道士朝著狼群扔了個符咒。

符咒在半空炸開,狼群東逃西竄。

道士走到我跟前,定了定。

「怨氣如此深重?也罷,幫你一把……」

說罷,他閉上眼睛,憑空畫了個符,無聲的念咒。

半晌,驀地睜開眼睛,兩指並起,指向我那具殘破不堪的身體。

只見一股神秘的力量將我的骨頭拼湊,光禿的軀幹外迅速長出新肉,撕爛的衣裳堪堪掛在身上,勉強遮住身體。

那張臉妖艷無比,新生的皮膚嫩白如嬰兒一般,卻只有五分像我。

「有形無魂,不可。」

天旋地轉間,我的魂魄受到拉扯。

一陣劇痛襲來,再睜眼時,我已進入那具被修復好的身體。

道士深深吐了口氣,摸摸下巴上短硬的鬍鬚。

「此般,你便又是個活人了。」

我一時愣怔。

世間竟有如此的咒術?

竟能生死人,肉白骨。

來不及想太多,我忙從地上爬起來,跪在道士腳邊,「奴家柳氏七娘,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道士居高臨下瞥了我一眼,「貧道也不與你繞彎子,此番救你,有一事相托,不知你可否願意?」

「奴家識人不明釀成大錯,幸得道長法力高強,讓奴家有重活一次的機會,願為道長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道士從衣袖裡拿出個巴掌大的盒子,翻開蓋子,拿出裡面一顆通體烏黑的珠子。

「這是集萬千惡靈凝結而成的鬼胎,我要你一年之內,當上金陵城內群芳樓的花魁,並且孕育鬼胎。」

我不解:「我懷著身子,如何當上花魁?」

「此物不會顯形,你大可放心。」

我看向他手掌心的物件。

那珠子漆黑鋥亮,閃著詭異的光。

我咬咬牙,一把奪過吞入腹中。

滑潤的東西順著我的喉嚨進入我的體內。

霎時間,一股惡寒傳遍我的四肢百骸。

「呃……」

我癱倒在地,忍不住的呻吟。

耳邊出現一方白帕,是道士遞過來的。

他筆直的站著,嗓子裡傳來一聲輕笑。

「這麼快就考慮好了?」

我接過帕子,道了聲謝,抹去額角的冷汗。

「我有大仇未報,無論付出何等代價,我都願一試。」

「很好。」

道士似笑非笑,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情緒。

「只不過我要提醒你,鬼胎一旦進入身體,每月十五你都要忍受極度的痛苦。」

「隨著胎兒逐漸與你融合,一年之後,我或許要將你開膛破肚,才能把它取出來。」

我苦笑,「我命已絕,若非道長相救,我已然沒命去找那對狗男女報仇,一年之後,我定會大仇得報,屆時道長要我的命,取走了便是。」

道士對此不置一言,轉身瀟灑離去。

「一年之後,我自會來找你,你且去做你那未盡之事罷。」

02

群芳樓是金陵城內最大的妓院。

樓內整日歌舞昇平,絲竹管弦不絕於耳。

更有甚者說,隔著一條街,聞著群芳樓的香味,都能醉倒在溫柔鄉。

到了夜晚,更是熱鬧。

體態豐腴的老鴇臉上抹了層厚厚的膩子,帶著幾個姑娘站在大門外搔首弄姿,招攬客人。

進出的男人攬著姑娘,亦或是被小廝攙扶著,走的搖搖晃晃,醉的臉紅脖子粗。

我一身粗麻布衣,零零落落搭在身上,在人堆里顯得格格不入。

「誒呦!這是哪來的漂亮姑娘,怎會落得如此狼狽?」

老鴇餘光瞥見我,便再也挪不開眼,大手一拍,扭著胯向我走來。

也是。

那道士修得一副好皮囊,就算是女人,也是我見猶憐。

老鴇姓錢,大家都叫她錢媽媽。

其人看著老實,心裡鬼精鬼精的,又實在是貪得無厭。

恨不得將整個金陵城的漂亮姑娘,全哄進這群芳樓供貴人享樂,看我的眼神說不上多清白。

想當初,我便是被她騙著簽了賣身契,在這群芳樓里待了近三年。

我故作柔弱,生生擠出兩滴眼淚。

「奴家家鄉鬧饑荒,與家中兄長一同出來逃命。誰料想,兄長夜裡帶著盤纏偷偷跑了,只留下奴家一人孤苦無依……」

我頓了頓,稍抬眼窺了她一眼。

錢媽媽眉頭緊鎖,卻掩不住眼底那束精光,和我料想中的神情一模一樣。

我暗自勾了勾唇,復又抬起衣袖揩了揩淚。

「聽說金陵城內好討生活,不知是否能得媽媽指點,讓奴家在城內活下去?」

「這……」錢媽媽一臉為難,「你看我這群芳樓,將將養了數十個姑娘夥計,就花了半輩子的心血,要說指點……還真論不上。」

我心中嗤笑,不由得佩服她演技過人。

群芳樓名聲遠揚,全靠她一手支撐,以她的個性,這絕不可能是自謙之言。

我將計就計,黯淡了眼眸。

錢媽媽見狀,又微微一笑,攥著帕子的手不輕不重覆在我手背。

「你我都是女人,女人哪有不心疼女人的?你若不嫌棄,便先在我這將就一晚,明日一早再做打算。」

「如此……便多謝媽媽了……」

入了群芳樓,這事,便好辦不少。

靠著這副皮囊,再加上錢媽媽視財如命,當上花魁,不過是早晚的事。

「還不知姑娘芳名?」

「奴家柳氏七娘。」

錢媽媽呼吸一緊,目中愕然,搭在我手背上的手僵了僵。

「有何不妥嗎?」

「啊……」錢媽媽自覺失態,沉吟片刻,「姑娘與這一年前的花魁娘子同名呢。」

「哦?」

「瞧我又多嘴了,不過是個下賤坯子,哪能與姑娘相提並論?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我笑笑,未置一言。

錢媽媽招來個跑堂的夥計,引我上樓。

樓內瀰漫著夾雜著酒香的脂粉氣,剛進來便只覺頭暈目眩。

群芳樓的客人十之七八是城中顯貴,豪擲千金只為求得美人一笑。

還有那十之二三,便是沒幾個錢,也想著出來撒歡兒的平頭百姓,錢媽媽最恨這些人。

但無論如何,都是些登徒浪子、好色之徒。

一打我進了門,男人帶獸性的目光黏在我身上,有的企圖動手調戲,最終被身邊姑娘一聲嗔罵收回了手。

「柳姑娘稍等片刻。」

我微微頷首,居高臨下打量著堂內之景。

人頭攢動,熟悉的身影驀地映入眼帘。

他一身大紅喜袍,行色匆匆,又難掩春風得意。

「今兒個不是那袁公子與丞相府小姐的大喜之日嗎?洞房花燭夜來這湊什麼熱鬧?」

五步外,一個眼生的酒客拎著酒壺與同行好友攀談。

而那攀談的對象,正是樓下身著大紅喜袍的新科狀元袁修珩。

酒客百思不得解,便隨手招呼個夥計來問。

「胡小姐今夜身子不適,聽聞群芳樓內百花糕京城一絕,袁公子便親自來買。」

夥計答的一板一眼。

卻不想在座的可不都與袁修珩一般,是個蠢材。

酒客意味深長的揚揚嘴角,與好友相視一笑。

大家心知肚明。

丞相府規矩森嚴,胡小姐又養在閨中。

旁人不敢妄自提起勾欄瓦舍里的俗事,胡小姐也不可能留意這些。

這未免太過逾矩。

只有一個可能,這消息定是出自入贅丞相府的外來人,袁修珩之口。

當年他還是一介書生,夜裡悄悄來尋我,不知用隨筆寫來的酸詩換了我多少百花糕。

現在想拿百花糕哄新娘子。

不想他這般張揚討好,卻也暴露了自己,招來非議。

真是可笑。

03

清晨,紅日滿窗。

我頭痛欲裂,暗罵錢媽媽蒙汗藥下的忒足。

身子不甚舒適,身邊肥頭大耳的男人大喇喇睡在塌上打鼾,一隻手不安分的貼在我的小腹。

一室旖旎。

我厭惡的甩開他的手,扯來被子裹住身體,等待好戲開場。

腹中隱隱約約有東西在動。

這種感覺十分熟悉,像極了胎動。

大概半個月前,我腹中也有個孩兒。

只不過我去丞相府找袁修珩理論之時,被看門的小廝打的小產。

虧的當初撿回一條命,卻不想,袁修珩竟會殺人滅口,以絕後患。

可如今細想,袁修珩空有顆攀附權貴的心,實則膽小懦弱,不明事理,骨子裡又是個扶不上牆的爛泥。

平日裡寫些陳詞濫調也就罷了,殺人這事,便是給他十個膽也是不敢做的。

定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出主意。

「吱呀」一聲響,房門從外面被推開。

我懶懶閉上眼睛,往身旁男人懷裡湊了湊。

腳步聲逼近,緊接著是一聲尖銳的叫喊。

我茫然睜眼,錢媽媽正對著床榻,驚恐的捂臉。

身後還站著個老媼。

她是城裡有名的長舌婦,最擅顛倒是非,在她嘴裡,黑的都能說成白的。

我無措的張望,裹著被子在床腳蜷成一團,無聲啜泣。

男人聽到動靜,也迷迷糊糊睜眼,神色懨懨。

「還不快把張老爺送回去!」

錢媽媽對著身後的夥計使眼色,又說了幾句好話讓老媼先離開。

半晌,錢媽媽坐上床榻,傾身扶我的肩。

「柳姑娘……」

我抖了一下,別開眼。

錢媽媽嘆口氣,悔恨的拍著大腿,「都怪我疏忽,竟讓張老爺走錯了房!」

一行清淚滑落,洇濕了繡著鴛鴦合歡的錦被。

「今早原想著帶駱娘子來與你細說在京城謀活路之事,不巧竟遇上這種事……」

錢媽媽面露擔憂之色,「若是旁人也就罷了,給幾兩銀子封口也並非難事……只不過這駱娘子嘴不把門兒,莫說姻緣了,就連謀差事也怕是艱難……」

錢媽媽一身好計謀。

她料到我醜行敗露,自無顏見人,便找來駱娘子做見證,又提前將她支走。

如此,我會懼她散播謠言,一個人無依無靠,必然事事聽她安排。

「媽媽……求您替我想想法子!我已入窮途末路,能苟延殘喘活下去便好……」

我順水推舟,哭的梨花帶雨。

錢媽媽見我上套,試探的開口:

「不若這樣……你入我這群芳樓,雖然身份比不得平民女子,但吃穿不愁,還能賺些銀子,也不懼怕旁人閒言碎語,你可願意?」

我面露難色,「可是……」

「七娘啊,你有這般傾城之姿,就算做花魁那也是當之無愧,到時候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人我借你雙手都數不完,行那事也但憑你心意!」

錢媽媽容不得我多說,生怕我拒絕她。

可事實哪能讓我稱心如意?

不過是哄騙人的說辭罷了。

我抱著雙臂,聲音發抖,顫顫說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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