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殖民政府的「新型」殖民體制和「傀儡酋長」殖民架構

淮蕊觀事 發佈 2024-04-08T02:04:37.429285+00:00

伴隨著武力征服卡拉莫賈部落時期的結束,如何維護英國殖民政府的穩定統治,為英國人創造最大化的經濟利益並同時開展自己的殖民計劃成為了圖爾平首先考慮的事情。

#歷史開講#

一、引入「新型」殖民體制,建立「傀儡酋長」殖民架構

伴隨著武力征服卡拉莫賈部落時期的結束,如何維護英國殖民政府的穩定統治,為英國人創造最大化的經濟利益並同時開展自己的殖民計劃成為了圖爾平首先考慮的事情。

在確保卡拉莫賈人因恐懼軍事戰爭而徹底臣服於英國政府後,圖爾平整理了圖夫內爾的殖民藍圖,並對盧加德的「間接統治」行政理論進行了實際意義的改良,針對卡拉莫賈遊牧部落建立了一套特殊的「間接統治」殖民架構。

這樣的治理計劃的第一步是引入「新型」殖民體制,建立「傀儡酋長」殖民架構。1921年,隨著卡拉莫賈殖民地簡單行政機構的順利完工,圖爾平終於開始了治理卡拉莫賈的計劃。

為了徵集象牙、牛群以供出口,圖爾平發現,光依靠卡拉莫賈人現有的簡單行政體系是無法實現的,需要建立有效的新型地方管理體制。但以往卡拉莫賈人部落頻繁遷徙的遊牧特性使得英國人不易管理;

當地部落傳統制度以牛為運轉軸心,以年齡組制度為主要載體,以長老和先知為最高領導權威,民眾則以牛為情感寄託,所以不能指望卡拉莫賈人的先知、長老等傳統領導積極配合殖民者大規模對外輸出牛群的政策,更不能幫助圖爾平和圖夫內爾等英帝國主義者實現個人抱負。

基於此,圖爾平決定依照圖夫內爾的原本設想,在卡拉莫賈地區移植新的制度,在圖爾平的主持下,英國人超越當地傳統遊牧部落結構,重新將卡拉莫賈部落劃分為七個「區」,並任命當地願意為殖民者服務的卡拉莫賈年輕人擔任「大酋長」,並在「酋長助理」配合下管理各區行政事務。

卡拉莫賈的年輕人為了獲得更快的「晉升」機會,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便開始主動投入到圖爾平的招募計劃中。圖爾平承諾給予這些願意幫助英國殖民者的卡拉莫賈年輕人權力,賦予他們超越部族長老的政治權力。

此外,按照圖夫內爾的原本設想,圖爾平會給予想要幫助英國殖民治理計劃的卡拉莫賈年輕人一定規模的土地,並幫助他們接受英國教育,學習技能。而原來卡拉莫賈傳統年齡組制度中的高級政治成員、長老等人則成為酋長助理之下的「小酋長」,在每個區的下設村鎮裡執行具體事務。

而七個大酋長又是以英國殖民專員為主席的「高級行政委員會」成員,向英國殖民政府負責。英國人還在卡拉莫賈地區設立警察局、法院、監獄機構,搭建起大區一級的政治架構。

最終,「小酋長-酋長助理-大酋長-英國專員」的體系被構建起來,原先作為卡拉莫賈人權力高層的人員成為基層政府執行者,負有執行英國人命令進行徵稅(牛、象牙)、維持地方治安的職責。

然而,酋長只是英國殖民者方便管理的政治「傀儡」,雖然擁有著至高無上的權力,但仍被英國殖民官員所掌控,酋長的權力都在為英國人的治理所服務。這樣一種新型的管理體系必然會導致傳統卡拉莫賈部落成員與之抗衡。首先,大酋長、酋長助理的年輕化顛覆了傳統等級。

作為新設職務的大酋長與酋長助理往往由渴望獲得權力的年輕人擔任,由此便打破卡拉莫賈人的年齡等級與傳統權威。年輕人可以領導傳統上的長老與高級政治成員,後者淪為殖民體制下的基層辦事員。以往由年長者決定的牛群遷徙事務,被新設的年輕酋長掌控。年長者統率年輕人的部落習慣被無視。

由於心理上的落差過於巨大,長老們開始對這樣的管理制度進行抵抗。一方面,卡拉莫賈的傳統長老們開始組織年輕酋長的父輩對他們進行道德譴責,稱他們為部落歷史的「背叛者」,譴責他們背叛了家族,背叛了至高神,會受到「神罰」。

1925年6月,卡拉莫賈的長老們阿普勒進行了主題為懲罰背叛者的儀式,阿普勒是這些年輕的酋長們進入年齡組體制進行入會儀式的地方。儀式由先知主持,除了願意幫助英國殖民者的酋長外,其餘部落成員跪拜在中心場地的火堆周圍,在先知的幫助下,長老們會在場地中心與至高神洛班加進行對話,並宣讀「懲罰」詞:

噢永恆的神靈洛班加,請寬恕我們這些無知的人,可惡的背叛者需要得到相應的懲罰,請奪取他們的牛群,令他們的草場枯萎,奪取他們卑劣的生命,噢神靈,這些迷路的孩子需要被懲罰,帶走他們吧,請繼續保佑我們弱小的靈魂,不要讓我們受到疾病的困擾,趕走那些可惡的敵人。

卡拉莫賈部落的傳統長老和先知們以儀式的方式對年輕酋長進行著道德的譴責。但事實上,殖民體系下任命的新酋長,權力來源於殖民政府,尤其是英國人的武力威勢,這種懲罰方式只是對那些已經被正式賦予權力的年輕酋長們的口頭聲討,並不會真正的剝奪他們的生命。另一方面,卡拉莫賈的長老們通過不配合、不服從的方式對他們失去的權力進行著實際反抗。

1923年,圖爾平命令新任命的酋長們對卡拉莫賈部落進行旱雨季節更迭時的牲畜轉移工作,酋長將牲畜聚集的工作派發給了各個村落的長老,而卡拉莫賈的長老們卻將部落成員聚集起來,試圖通過說服民眾拒絕旱雨季交換時的牲畜轉移,他們將被說服的民眾的牛群分散到不同的牧場,擴大酋長執行任務的難度,這給酋長們執行牲畜轉移工作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此外,長老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傳統權力,私下裡建立了「長老理事會」,理事會的成員只有每個村落的長老團體參加,並且規定每個季度舉辦一次秘密的工作會議,會議內容就是如何破壞或延誤酋長們的行動計劃。

其次,除了卡拉莫賈部落傳統意義上的長老階層在被剝奪權力後對英國殖民政府新建立的管理制度進行著相應的抗爭外,卡拉莫賈部落民眾對酋長的辦事風格也極為反感。這是由於大酋長、酋長助理等新被建立的體制權力合法性來源的外部性無法轉化為內部認同。

原先卡拉莫賈人的政治參與有一套成熟的運轉模式,通過以部落牛群為媒介的儀式,政治成員的合法性獲得了從至高神洛班加到部落普通民眾的一致認可,或者說,部落民眾已經適應了這樣一種政治參與模式,但殖民體系下任命的新酋長,權力來源於英國殖民政府,尤其是英國人的武力威勢。

卡拉莫賈民眾在被迫接這種新領導的同時,也滋生出了抗拒心理,他們在實際行動中排斥大酋長、酋長助理,不配合其工作。後者為了推行政策,只能變本加厲使用強制手段,從而進一步引發民眾反抗。

酋長們會利用自己的權力,隨意殺害那些進行反抗的本族成員,甚至會濫用殖民政府所賦予其的權力進行犯罪,強姦、搶劫等犯罪行為甚至隨著酋長們的政策發布被賦予了合法性意義。

1922年10月5日,負責管理阿基亞地區季節性遷徙工作的酋長納比拉圖克需要將卡拉莫賈村民和牲畜從阿基亞轉移到卡拉莫賈西部的希臘河附近,而當納比拉圖克到達部落營地時發現,村民已經自發性的從部落營地轉移到了其他的牧場,這完全違背了圖爾平的命令,即未經酋長允許擅自離開了部落營地。

納比拉圖克命令另外兩個還未成年的小酋長尼亞科和洛沃特去將村民們召集回來,並把所有的牲畜都聚集在一起。然而,當納比拉圖克10月6日再次來到營地時,看到的卻是一群卡拉莫賈婦女在火堆旁對著兩位小酋長的屍體跳著舞,而納比拉圖克為了交差,只能將跳舞的婦女抓起來進行處決。

因此,這種新植入的「傀儡酋長」的管理制度更加刺激了卡拉莫賈民眾對酋長的抗拒心理,因此這樣一種外部強加的權勢無法轉化為內部合法性權威,導致權力濫用、行政低效、社會關係緊張。

實際上,「小酋長-酋長助理-大酋長-英國專員」的管理體系只是英國殖民政府實行強權治理的工具而已,而對於圖爾平和圖夫內爾所代表的英帝國主義推崇者而言,這種「傀儡酋長」的殖民架構並不是單純意義上的權力賦予,更像是一種實現個人抱負的輔助性手段。

他們通過這樣一種內部鬥爭和新舊政權的對抗激發卡拉莫賈部落內部矛盾,使得「傀儡酋長」從意識形態上更忠於殖民政府。而這種意識形態上的轉變是圖爾平、圖夫內爾等人殖民計劃的核心所在,所以,與其說建立的「小酋長-酋長助理-大酋長-英國專員」的管理體系是用來治理卡拉莫賈部落的工具,不如說通過這種「傀儡酋長」體制的建立,圖爾平、圖夫內爾殖民計劃的核心也被正式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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