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利亞世界在震動——專訪敘利亞研究專家米里埃爾·德比耶

澎湃新聞 發佈 2024-04-08T06:28:48.436139+00:00

2023年2月,土耳其與敘利亞境內發生了強烈地震,引發國際社會廣泛關注。作為2至13世紀敘利亞與美索不達米亞地區重要的文化語言,敘利亞語與拉丁語、古希臘語並列為古代基督教三大語言,它所承載的敘利亞文化曾經由絲綢之路傳遍歐亞。

2023年2月,土耳其與敘利亞境內發生了強烈地震,引發國際社會廣泛關注。作為2至13世紀敘利亞與美索不達米亞地區重要的文化語言,敘利亞語與拉丁語、古希臘語並列為古代基督教三大語言,它所承載的敘利亞文化曾經由絲綢之路傳遍歐亞。然而,近年來由於政治與戰爭原因,作為教會禮拜儀式用語的敘利亞語與敘利亞文化不斷式微,已然是「冷門絕學」,如今地震對當地古代遺址造成的影響則令這種境遇雪上加霜。應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之邀,法國高等研究實踐學院(索邦)-巴黎文理研究大學博士、比薩大學研究員周之桓專訪了敘利亞研究專家、高等研究實踐學院學術導師(directrice d'études)米里埃爾·德比耶(Muriel Debié)教授,討論地震中的敘利亞語與敘利亞世界。

絲綢之路與敘利亞語的最大傳播範圍 © Muriel Debié

德比耶畢業於巴黎高等師範學院,巴黎索邦大學(巴黎四大,2018年起併入索邦大學)博士,是享譽國際的敘利亞研究專家。2012年,她獲聘高等研究院第五部宗教科學部(Section des sciences religieuses),講席為「東方基督教」(Christianismes orientaux)。德比耶是敘利亞學會(Société d'études syriaques)與高等研究院冷門語言中心(Institut des langues rares, ILARA)的共同發起人與創建者。2020年起擔任法蘭西大學學院(Institut universitaire de France)高級成員(membre senior)。

米里埃爾·德比耶近照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發生在土耳其與敘利亞的地震牽動人心,大家都非常擔心兩國的情況,尤其是政治局勢複雜且醫療條件缺乏的敘利亞。我聽聞您與高等研究院的同事正在著手準備一些賑災的工作。可以談談您主要的擔憂嗎?

德比耶:從人道主義角度來講,土耳其東南與敘利亞的現狀確實讓人擔憂,傷亡情況非常嚴重,而且很多民眾無家可歸,水資源與醫療資源供應短缺。其次,這種擔憂也針對當地物質遺產。各個不同時期的遺址,尤其是古代晚期位於當時東羅馬帝國境內的遺址,再次受到了嚴重損毀。歷史上,該地區地震頻發並持續破壞著當地的城市。安條克(Antioche,或譯安提阿),即安塔基亞(Antakya),在古代編年史中便以地震多發聞名。今土耳其東南部的烏爾法(Urfa,古稱艾德薩[Edesse]或烏爾霍伊[Urhoy])是敘利亞語(一種當地的阿拉姆語[又譯為阿拉米語、阿拉美語或亞蘭語]形式)的發源地。作為敘利亞文化專家,烏爾法目前的情況讓我特別擔憂,不僅僅是對當地的居民情況(那裡有我的同事與朋友),還對當地遺址的情況(城塞、考古博物館、馬賽克、古羅馬墓地)十分擔憂。

埃德薩城塞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高等研究實踐學院(或直接譯為高等研究院,今屬巴黎文理研究大學)是全球學術界一個獨特的知識與科學中心,其宗教科學部囊括了從古至今所有人類宗教研究。在敘利亞研究領域,高等研究院與法國有何傳統?

德比耶:高等研究院是法國高等教育中唯一一個(在全球範圍內也非常罕見)設有東方基督教(christianismes orientaux)講席的公立機構。因此在這一冷門領域,該校扮演著培養後繼學人的重要角色。學術巨擘安托萬·吉約蒙(Antoine Guillaumont)開創了該講席,他是科普特研究與譯自古希臘語的敘利亞語文獻專家。在他之後,該講席主要聚焦於敘利亞基督教研究。毫無疑問,如今法國擁有數量最多的敘利亞研究學者。在高等研究院之外,所有學者都隸屬於國家科研中心。敘利亞研究在法國尤其活躍,我們有一個學術協會,它每年組織國際會議並主持出版兩套系列叢書,還支持所有致力於保護特殊抄本的創舉(電子化、編目、整理)。

位於索邦的高等研究院 圖 周之桓

澎湃新聞:讓我們從地理與政區沿革入手談談敘利亞的歷史。在636年雅爾穆克戰役(bataille du Yarmouk)之後,阿拉伯穆斯林戰勝了「拜占庭」軍隊,東羅馬帝國失去了對敘利亞的控制。歷史上的羅馬行省敘利亞與現在的敘利亞有什麼關係呢?您能大致講講該區域的行政沿革嗎?

德比耶:敘利亞是東羅馬帝國的一個主要行省,它西起地中海東抵幼發拉底河。龐培(Pompée)在公元64年征服了敘利亞,接近200年的時候它從美索不達米亞省中分離出來,並一分為二:位於北部的柯埃勒敘利亞(Syrie Cœlé,或意譯中空/凹敘利亞)——準確而言就是敘利亞,首府為安條克(今安塔基亞,在本次二月份的地震中受到了嚴重影響),以及位於南部的腓尼基敘利亞(Syrie-Phénicie),首府為泰爾(Tyr,或譯蘇爾、提爾)或埃米薩(Émèse,今屬霍姆斯[Homs])。之後敘利亞繼續被分割為更小的行政區塊且併入羅馬帝國的東方行政區(diocèse d'Orient)。奧斯若恩(Osrhoène)是首府埃德薩(Édesse)所在行省的古希臘語名字,阿拉姆語名為「烏爾霍伊(Urhoy)」(今土耳其烏爾法[Urfa])。它位於幼發拉底河另一岸,與敘利亞對稱。它是北美索不達米亞——即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之間的區域(另有一個同名為美索不達米亞的行省,首府為阿米達[Amid],現迪亞巴克爾[Diyarbakir],位於土耳其東南)的兩個重要行省之一。富饒的佐格瑪(Zeugma)城位於幼發拉底河,即現今加濟安泰普(Gaziantep),以幼發拉底河堤壩下埋藏的羅馬房屋聞名,同時也擁有著名的考古博物館以及其中所藏的精美馬賽克。其古羅馬城堡很可惜在本次地震中遭到破壞,而此前它已經完好地屹立不倒很多年。

一份敘利亞抄本 君士坦丁大帝與其母海倫娜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敘利亞地處地中海東岸要衝,並深受多種歷史語言,尤其是古希臘語影響。儘管敘利亞語僅僅是阿拉姆語的一種形式,它卻被認為是近東文化的一種重要語言。它在歷史上的影響範圍大大超出羅馬帝國的敘利亞行省,那具體影響範圍有多大呢?

德比耶:埃德薩的阿拉姆語被稱為敘利亞語,是古代亞洲基督教的語言,與它共存的則是帝國語言——即東羅馬帝國的希臘語、薩珊波斯帝國的中古波斯語以及後來的新興阿拉伯-穆斯林帝國的阿拉伯語。敘利亞語是基督徒的禮拜儀式與文化(正如歐洲的拉丁語)語言,他們在美索不達米亞南北、巴勒斯坦、外約旦(Transjordanie)並直到阿拉伯半島區域說著各式的阿拉姆語。在阿拉伯-古波斯灣(golfe Arabo-Persique)周圍,在伊朗,並通過海上貿易路線直到印度,敘利亞語都是教會與基督教文人的語言。現在我們能找到的數量最多的敘利亞傳統基督教群體就位於現印度西南的喀拉拉邦(Kérala)。在陸路中西交往路線上,敘利亞語則是7世紀以來中亞、中國西藏、中國腹地以及蒙古地區這一廣袤大地上直至歐洲傳教士到來以前基督徒使用的禮拜儀式語言。

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 西安碑林 圖 周之桓

澎湃新聞:但是敘利亞語既不是某一國家的語言也不是某一民族的語言。為什麼會存在如此特殊的情況呢?主要原因是什麼?

德比耶:敘利亞語最早是奧斯若恩(埃德薩)王國的語言,這個小小的王國在2世紀末3世紀初併入東羅馬帝國。正常來講這一語言應該由於帝國的官方語言拉丁語尤其是古希臘語的影響而消失。但敘利亞語卻從那時起變為一種神聖的語言。根據傳說,埃德薩國王阿布加爾(Abgar)應當用此種語言給基督寫信並皈依了基督教。很快巴勒斯坦的阿拉姆語傳教士應當就來到了埃德薩,使得這座城市從2世紀起就成為重要的學術中心,學者們從希伯萊語翻譯希伯萊聖經(Bible hébraïque),從古希臘語翻譯新約。除了基督教聖經文書(Écritures)的翻譯外,在2至14世紀間繁榮的敘利亞語文學(littérature)也發展起來了。敘利亞語是在拉丁語與希臘語外,第三種重要的古代基督教語言載體,並且它當然是阿拉姆語文學(littéraire)中最重要的語言載體。正是作為基督教的正統與經典語言,敘利亞語在亞洲的中西交通路線上廣泛傳播。

澎湃新聞:敘利亞語的歷史毫無疑問與基督教的發展聯繫在一起。敘利亞語的黃金時代是什麼時候?

德比耶:對,敘利亞語的成功與它是古代亞洲基督教(從西亞到中國)的主要語言密不可分。當時的信徒還說著其它各種語言並運用各種各樣的文字書寫。敘利亞語則是這其中最重要的宗教語言。敘利亞語文學的黃金時代位於4至8世紀之間,之後則有11至13世紀間我們稱之為「復興(renaissance)」的時代。

大秦景教流行中國碑 舊圖及細節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那麼為什麼現如今敘利亞語反而成了一門冷門語言,甚至瀕危語言,僅僅被一些很小的宗教團體以及從事科研工作的學者使用呢?

德比耶:別的通用語以及文化語言漸漸取代敘利亞語成了教會(Églises,複數)語言,在近東地區則尤其要數阿拉伯語。此外,人們還抄錄了很多用敘利亞文字書寫的阿拉伯語文本,這是一種很特殊的形式,被稱為「garshuni」(加許尼文,一種書寫變體現象,即用某一種語言的文字書寫另一種語言)。近東與中東的基督徒因此大量使用阿拉伯語,即他們的交流語言以及文化語言,而不是敘利亞語,一種他們不再使用並如今僅在教會內部使用的語言。因此我們便說敘利亞語是一種很少使用並正在消失的語言,而且它還受到現代阿拉姆語各種方言的挑戰。不過,在古代敘利亞語就是一種文化語言而非交流語言,只有說阿拉姆語的人會用該語言交流。如今,只有通過研究抄本及其所含文本、考古遺蹟以及敘利亞傳統的教會(複數),這樣一種悠久而鮮為人知的文化與宗教歷史才能傳承下去。

澎湃新聞:近東地區的基督教流派紛繁複雜。您能簡單介紹一下何為東方基督教(複數)嗎,即您在高等研究院的講席名稱?

德比耶:這一「大雜燴」式的名字指的是「東方正統」教會(Églises « orientales orthodoxes »)下的各種基督教形式,即那些自認為是正統(orthodoxes),但卻被拜占庭教會(Église byzantine,我們將其稱為「正統」教會)稱為非正統的教會。它們就是現如今的亞美尼亞使徒(apostolique arménienne)教會、敘利亞正統(syriaque-orthodoxe)教會與敘利亞天主(syriaque catholique)教會、亞述(assyrienne,曾經的東方教會[Église de l'Orient]或者說波斯教會[Église de Perse])教會、科普特正統(copte orthodoxe)教會與科普特天主(catholique)教會、衣索比亞正統(éthiopienne orthodoxe)教會與衣索比亞天主(catholique)教會、以及默基特派(melkite)以及馬龍派(maronite)。

現在的登塔者西蒙教堂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聊完歷史上敘利亞的地理、語言以及宗教之後,讓我們說回地震。本次災害嚴重影響了當地居民,但也影響了石頭,即該地區的物質遺產。您最近撰寫了一篇學術論文,題為《修復缺口:敘利亞邊境城市的文學古蹟與政治神學》(« Réparer les brèches : monuments littéraires et théologie politique dans les villes syriaques des frontières », dans E. Capet, et al., éd.,Reconstruire les villes. Modes, motifs et récits, Turnhout, Brepols, 2019, p. 231-254)。論文的開頭第一句話就很有意思:「談論城市修復說明必有損毀。」(« Parler de reconstruction des villes implique qu』il y a eu destruction »)在歷史上,地震給當地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呢?

德比耶:土耳其東南與敘利亞西北位於地質板塊的東安納托利亞斷層,該區域在歷史上地震多發。當地古希臘語以及敘利亞語文獻都有所記載,尤其是編年史材料中常把地震作為神對該地居民罪孽的憤怒。用敘利亞語創作的詩歌,當然也有古希臘語的,構建出了文學之墓,將亡故之人與被毀城市的記憶流傳了下來,否則它們將掩埋在瓦礫之中而被遺忘,消逝在寂靜中。

吉爾吉斯斯坦一塊石頭上的基督教墓葬銘文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那麼本次地震給物質遺產帶來了哪些影響呢?

德比耶:我們剛剛才收到了一些對物質遺產受損情況的反饋,這當然不是地震救援行動的首要任務。如果說一些遺址經受住了本次災害,另一些則在原有遺蹟的基礎上再次失去了完整的牆面,比如登塔者西蒙教堂(basilique de Siméon stylite),離敘利亞的阿勒頗(Alep)不遠。登塔者,或者說登塔隱修士的塔(即柱子)曾在2016年高空轟炸中毀壞(敘利亞從2011年開始就處於戰爭狀態,那些數量眾多的曾遭流放者如今成了地震難民)。古代基督教教堂中央的八邊形區域以及西面與南面的牆體已經倒塌了。加濟安泰普的羅馬城堡也被摧毀。在受災居民救治過後,更多有關遺址損毀的消息就會傳來了。

澎湃新聞:這會對非物質遺產造成什麼影響?

德比耶:這個問題就更複雜了。對非物質遺產的影響取決於當地民眾,看他們是否會因為害怕黎凡特(Levant)斷層再次活動而逃離,正如他們害怕是安納托利亞斷層南部的活動引發了二月份的三次地震。該區域是三塊地殼板塊的交匯處,可能會引起斷層活動以及有著引發地中海海嘯的危險。曾活動於現今黎巴嫩海岸的敘利亞語歷史學家以弗所的約翰(Jean d'Éphèse)在6世紀就記錄過這種現象。

澎湃新聞:自然災害屬於不可抗力因素。那與之相比,人類活動對當地的物質遺產帶來的影響與破壞是更大還是更少呢?

德比耶:敘利亞無休止的戰爭,想要以物質遺產獲利或毀壞它們的軍隊以及聖戰者(djihadistes)團體是物質遺產破壞的主要原因(這也是很難向當地難民施以援手的一個原因)。當地的掠奪者,以及與其合作的謹慎的外國收購者,都是物質遺產的禍害。剛發掘的馬賽克如果沒有被立刻轉移或遮蔽,就會被盜走。打擊非法考古交易是國際上一項首要任務,以此來避免因為無知與利益引誘造成的非法挖掘與破壞。

埃德薩的一處馬賽克 2至3世紀 © Muriel Debié

澎湃新聞:聊完這些具體問題之後,我們再來談談一些更為宏大的話題。獨特的地理位置能方便文化交流,但也能導致不同文明之間的衝突。能否說自古以來敘利亞世界所處的國際關係格局一直是非常複雜而不易的呢?

德比耶:敘利亞語在古代並非一種帝國語言與帝國文化,在近代與現當代也並非某一國家的語言,這使得它無法受到一種官方的支持,並僅僅能通過其宗教語言的角色而生存。因此它依靠的是處於多種官方宗教(拜占庭帝國的迦克墩基督教[christianisme chalcédonien]、薩珊波斯帝國的祆教[zoroastrisme,又名拜火教,或譯瑣羅亞斯德]、各種多神教以及後來各種形式的伊斯蘭教)環境下的基督教民眾,隨著他們的地位與情況的變化而變化。這些宗教團體在蒙古人的殘暴征服之後向山區撤退,它們成了罹難者,就像亞美尼亞人受到了1915-1918年種族大屠殺(亞述-迦勒底-敘利亞[assyro-chaldéennes-syriaques]團體由此想被國際社會承認),而在20世紀土耳其的土耳其政權(pouvoir turc)與庫德人(Kurdes)的鬥爭中它們逃亡了。更晚近的則要數發生在伊拉克以及敘利亞的戰爭,這使得這些宗教團體在當地很少,反而散居於全世界了。

澎湃新聞:法國與西方當然在最近的幾個世紀中為近東的多元文化之保存做出了很大貢獻。但是是否可以說也正是自從殖民時代以來西方的各種活動導致了如今敘利亞紛繁複雜的局勢,西方該為此負責?

德比耶:近東與中東的政治地理局勢與奧斯曼帝國滅亡後西方國家的干預的確有關。在該地區,這些國家現在的邊界就是殖民勢力之間角逐的產物。當地的各種勢力以及眾多外國勢力,直接或間接的,都是這些年發生在伊拉克與葉門的戰爭的罪魁禍首,並影響了敘利亞內戰。

《敘利亞世界》( Le monde syriaque)書影 圖 周之桓

澎湃新聞:在您的著作《敘利亞世界》(Le monde syriaque)中,您指出很難預測是否能在將來構建出一個多元文化與多元宗教的近東。很難,還是說,幾乎不可能了呢?

德比耶:我還是認為很難對未來做出預測。如果各種團體都在日常生活共同生存,各個國家與恐怖分子共處,那它們間的關係將會異常複雜,因為它們之間是一種實力對比關係。在各領域,進步主義(progressistes)抑或反動黨派(réactionnaires)誰占上風,那結果大相逕庭,到處都是這樣的。

澎湃新聞:最後,作為敘利亞研究者,我們能做些什麼來使情況逐漸變好呢?

德比耶:我們的作用有限但從長遠來看是很重要的:繼續傳承敘利亞語所承載的具有世界意義的文化遺產,通過打開抄本來使得人們不將它遺忘,通過閱讀與評註文本,通過發掘物質文化遺蹟,通過儘可能地為保存提供幫助,通過謙卑地將自身處於造就這一輝煌文化遺產的過往文人的末端,來讓這一遺產傳遞到下一代人手中,去超越政治苦難與自然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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