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韓講了一個故事:騙局

雲中臥龍 發佈 2024-04-09T10:45:52.500306+00:00

我一拉開這扇窄窄的玻璃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那個小丫頭,她正躺在躺椅里玩手機。我充了二十塊錢網費,又買了瓶水,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我一拉開這扇窄窄的玻璃門,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還是那個小丫頭,她正躺在躺椅里玩手機。

「喲,好久不見啊!」我說。接著我就掏出身份證,在電腦屏幕下面找到了驗證裝置。

「刷臉。」一個低啞細小的聲音指示道。我往旁邊那個機器上看去,那上面就赫然出現我油光滿面的黑臉來。

「好了。」她說。

「這就可以了?」

「嗯。」

「比以前快了不少啊!」

「那當然咯!」

我充了二十塊錢網費,又買了瓶水,就找了個位置坐下來。我一直在咧著大嘴笑,好像到老鄰居家裡做客一樣。沒想到我是如此深居簡出,對以前常來的網咖竟也產生了這種感覺。我就這樣陷入一種關於往日的十分厚實的興奮與喜悅之中。

「哎,從哪兒開機的?」老闆居然更新了不少東西,我一邊找著,一邊自言自語。旁邊那個年歲不大的小老弟就指給我看,原來在上面。我按了一下,卻沒反應。壞了吧?

於是我果斷挪了窩,在一條胳膊上滿是紋身的「社會人」旁邊落了座。這傢伙煙不離嘴,不時和身旁那位朋友快速地交流幾句。他有一位朋友在家不肯來,被他一頓奚落:「有女人連網咖都不敢來!你看我們!」他和我玩的不是同一個遊戲,但是我卻認得,那畫質好像改善了很多。「再來一槍就死了!這人真水,太水了!這都沒打到!」他抱怨道。旁邊那傢伙也在吵吵嚷嚷地說著什麼,但我一個字都沒記住,他胳膊上肯定沒有紋身!本來我也打算有錢之後去紋身,我打算直接紋腦袋上。還別說,自打這個想法出現,我就一直設想頭頂一顆六芒星在市里晃悠的情形。「哈哈哈哈哈!」我發出一陣攻擊成功的爽朗的笑聲,以前只會邪惡地「嘿嘿嘿」而已,不知道今晚怎麼回事。我突然體驗到毫無拘束的快感。

整場戰局裡,我幾乎沒有失手過。隔了這麼久沒玩兒,我卻對每一局的形勢都了如指掌,接下來該怎麼辦也就清晰地擺在眼前了。我在敵人面前晃晃悠悠,一點兒也不著急。我感覺自己是真的在「玩兒」。就這樣,一瓶水下去,我還覺得渴,又去買了一瓶。這時候,旁邊這個傢伙開始吃起東西來。是蛋羹吧,那小丫頭調好了送過來的。我咋不知道還有這麼美味的東西?碗裡騰騰冒著熱氣,而他直到打完一局,才抓起勺子捧起碗,往口中草草地送下,之後又立馬抓起滑鼠按住鍵盤,回到了戰場。在網咖,大家都是這副尊容。我們的心思在遊戲上,所以一切皆出乎天性,發乎自然,少了很多做作與修飾。

不知不覺就過了凌晨兩點,旁邊這兩位終於收工了,我反倒覺得寂寞。假使整個網咖里只剩下我一人,那豈不很無聊?好在隔著兩個座位的那一頭,還有一位。這位是個真正的「遊戲狗」,他正興致勃勃地和耳麥里的隊友商量著什麼任務的事兒。這種遊戲我不大愛玩兒,但看他說得頭頭是道,顯然與我有一樣的體驗,雖然我們的遊戲類型不同。言語之間,一個隊友的暱稱不斷地傳到我的耳朵里。這哪裡是在叫暱稱,分明是把暱稱當成姓名來叫。瞧他那股認真勁兒!我很想笑,但怕招來這蠻憨的小胖子的斜眼。五點鐘,我終於筋疲力盡,就離開了戰場,準備去樓上躺一會兒。

樓上也有幾個人,他們正在肆無忌憚地互罵,手機里放著音樂,音量大到旁若無人,我躺下眯了一小會兒就被它吵醒了。我迷迷糊糊,瞧見天已經亮了,就下樓出去了。那幾位爺還在玩兒。對於夜貓子來說,剛戰勝了黑夜,此時正在興奮點上吧!

我坐在河邊,面對著波瀾不驚地流淌著的河水,腦袋暈乎乎,眼睛也睜不開,只想躺下來。昨夜喝多了水,肚子有點兒疼。我在公廁門口向清潔工阿姨借了點兒紙,走進去解決問題。

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我騎上車來到花叢與柏樹圍攏著的一條長凳旁,側身躺下來,枕著一隻拳頭,半睜著一隻眼窺探帽檐底下露出的天光。它是如此混沌,又如此耀眼。我願意就這樣躺著,不想回家。我不敢睡覺,車就停在我腳邊,鑰匙在我上衣的口袋裡。有兩個小姑娘從我身邊走過,走走停停,正在尋找什麼花朵。她們會不會覺得我是個流浪者?我身後這種盛開的花朵,很像被揪得只剩幾片花瓣的向日葵,蜜蜂正在花盤上面爬來爬去,慢騰騰的,喝醉了一般。我則「醉」得更厲害,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開心、滿足!

快十二點了,我終於站起身來,準備回家去。我打電話告訴家裡,我已經出了司法考試的考場,要回家了。(作者 魏靈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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