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希臘小島,是如何領跑世界航運業的?

信德海事 發佈 2024-04-10T10:19:51.162281+00:00

高峰時期,希臘以占全球約0.14%的人口撐起了世界航運規模的五分之一,創造了世界航運史上的偉大奇蹟。

兩個希臘島嶼如何引領世界航運業



信德海事 代馨怡



如近期信德海事在《勇立潮頭的希臘航運業》所言,航運業是希臘「撬動地球」的槓桿支點。高峰時期,希臘以占全球約0.14%的人口撐起了世界航運規模的五分之一,創造了世界航運史上的偉大奇蹟。今天,我們跟隨Stavros Niarchos 基金會研究員 Steven Tagle的視野,一起探索希臘與航運的不解之緣。



文章來源:Steven Tagle



我從希臘希俄斯Chios島乘渡輪駛入這座島嶼田園詩般的海港,經過一尊青銅美人魚雕像時,聖尼古拉斯教堂的鐘聲正在山上響起,這是在慶祝聖尼古拉斯(Agios Nikolaos)的節日。Agios Nikolaos 是水手和漁民的保護者,對於航海的希臘人,尤其是對Oinousses 島上的 950 名居民來說,他是所有人心中的守護神。


海員和船舶的守護神 Agios Nikolaos


註:伊努塞斯島(Oinousses)。該島夾在希俄斯島與伊茲密爾半島半島之間,面積17.43平方千米。


Oinousses被稱為海員之島。一個當地人告訴我,「在Oinousses,家家戶戶都面朝大海,」。島上的紀念碑,比如港口裡的Oinoussian母親雕像,在孩子們開始長途航行時會向他們揮手告別。



還有在Naftosini廣場上矗立著的第一個為失蹤水手而建的雕像(unburied sailor)——希臘第一尊用於紀念失蹤海員的雕像,也凝視著大海。


當我在(2022年)12月6日上午到達這裡時,慶典已然開始。Fotis Margaritis 船長開著一輛鋥亮的芥末色汽車從港口來接我。他特意穿了一套西裝,沿著狹窄的小巷向教堂走去,路上有很多朝同一個方向走的渡船乘客和年輕人。Margaritis船長解釋道,從教堂出發的遊行隊伍很快就要開始了。


換上合適的服飾後,我和當地人一起來到大教堂的院子裡。每個人都來參加慶祝活動,身著周日盛裝的一家人、身穿海軍藍制服、頭戴白色帽子的水手、身著迷彩服的士兵、身穿黑白制服的商船學院未來船長、戴著白手套的旗手,以及身著傳統服裝的小亞細亞難民後裔。隨著人群的湧入,人們的期待值也在不斷提高。隨後,鐘聲響起,兩名船長帶著戴著花環的Agios Nikolaos聖像走出教堂,伴隨其後的是兩名旗手和四名士兵,他們扛著裝飾華麗的木製頂篷,上面有2001年從西西里島轉移到這裡的聖物。


Oinousses 的港口,山上的房子可以遠眺大海


隊伍繞著大教堂轉了一圈,出了大門,穿過居民區來到河邊。牧師和市長輪流念著讚美詩,我們停下來為島上的每一所學校、商船學院、海岸警衛隊和上述水手紀念碑祝福,市長向水中扔了一個花圈,以紀念那些將生命獻給大海的人們。最後,我們回到教堂,四位士兵把頂篷高高舉起,人們不斷地從聖物下面經過,然後魚貫返回教堂。


路過居民區時,令我印象深刻的是 Oinousses這個島上無處不在的大船東家族。我所到之處,都看到街道、建築物和紀念碑上刻著島上捐助者的名字:Lemos、Pateras、Lyras、Lignos、Hadjipateras。這些家族至少從 19 世紀就開始從事航運業。他們與來自Chios的家庭,尤其是其東北部的Kardamyla和Vrontados村莊一起,為希臘和全球商船的戰後成功發展做出了卓越貢獻。


1945年到1973年的石油危機讓海上貿易增長了六倍,得益於石油運輸貿易的增加,像亞里士多德·奧納西斯 (Aristotle Onassis)和斯塔夫羅斯(Stavros Niarchos)這樣的 "黃金希臘 "油輪大亨被人們捧到了神話般的高度。有趣的是,這對長期的競爭對手都娶了有權勢的希俄斯島Chios船東Stavros Livanos的女兒。


Chios和Oinousses緊挨在一起


自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以來,希臘擁有的船隊規模不斷壯大。根據希臘船東聯盟(Union of Greek Shipowners)的數據,截至2022年,希臘仍是世界上最大的船東國家,擁有5514艘船,約占全球船隊運力的21%。來自Chios和Oinousses的船東控制著40%的希臘船隊,約占全球運力的10%。報告稱,海運占希臘GDP的近7%。


在歌頌Oinousses 的守護神 Agios Nikolaos 的紀念日當天,居民們帶著聖物和聖人的聖像遊行穿過村莊


與此同時,希臘船東也引起過不少的爭議和批評,包括腐敗指控、對他們在左右兩派政府中的優惠待遇和政治影響力的擔憂、對該國媒體的集中所有權、金融危機期間的稅收優惠,以及對碳排放規定和對俄羅斯制裁不給力的抵制等方面。事實上,即使在烏克蘭戰爭爆發後,希臘似乎沒有受到歐盟頒布的「石油禁令」的影響,仍在合法地向俄羅斯採購石油。


在訪問 Oinousses期間,我試圖了解這個美麗島嶼是如何對希臘和全球航運業產生如此大的影響,這個行業如何塑造了島上人們的日常生活和文化氛圍,以及近幾十年來希臘船上的生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儘管困難重重,但來自Chios和Oinousses的年輕人正在重返這個行業,Chios的船東繼續引領潮流,控制著全球約五分之一的液化天然氣(LNG)運輸船隊,並在歐洲能源安全問題引爆全球時進入了浮式存儲及再氣化裝置(FSRU)市場。



前瞻性投資


Chios海事博物館


Chios海事博物館和Oinousses 海事博物館是了解希臘航海歷史的起點。這兩處博物館都藏有大量民間畫家Aristides Glykas的畫作、文物和船模,它們記錄了島上商船隊從19世紀的帆船和20世紀的輪船到現代的散貨船、油輪和貨櫃船的發展歷程。


Chios位於地中海、小亞細亞和黑海之間古代貿易路線的十字路口,自古以來,航運和貿易一直是其有利可圖的產業。事實上,眾人熟知的探險家哥倫布曾在1474年左右探訪過該島,有人說是為了收集信息和提高他的航海技能,也有人說是為了讓Chios水手為他的船隻提供船員。1822 年Chios歷經了慘不忍睹的大屠殺後,島民逃往Syros島和Piraeus,此後,這裡逐漸轉變為新一代的貿易和航海中心。


Oinousses的現代史始於18世紀,當時來自Kardamyla的牧羊人帶著他們的羊群穿過海峽來到島上放牧。漸漸地,人們在這裡定居下來,兩個世紀的光陰下,島上的人們逐漸轉而依靠海洋謀生,投身於未知的廣闊世界。



這群充滿熱血的Oinousses人最初在希俄斯島船東的帆船上工作,通過不斷的努力最終成為船東。1848年,他們開始打造自己的船隊。在克里米亞戰爭期間,他們為土耳其軍隊運輸物資,通過賺取資金來擴大船隊規模。島上的居民都靠著航海事業發家致富。到19世紀末,他們靠著160艘船在整個地中海和黑海進行著各類貿易往來。


Chios海事博物館經理Anna Sitara-Glyka和Giannis Glykas與歷史學家Athena Zaharou-Loutrari合影


從木質帆船到蒸汽船的轉變是Chios和Oinousses的一個重要轉折點。希俄斯船東最初不信任蒸汽船,直到 1889 年才開始購買,當時蒸汽動力船隻已經承載了世界一半以上的海上貿易。1905 年,來自 Hadjipateras、Pateras 和 Lemos 家族的 9 位船東紛紛效仿,聯合起來以13,300 英鎊的價格購買了島上第一艘輪船SS Marietta Ralli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Oinousses島上的船東 擁有 10 艘輪船,而Chios 船東擁有 40 艘輪船。


希臘政府在兩次世界大戰期間徵用了Chios和Oinousses的船隊,在此期間兩島船東的船隊遭受了巨大損失,91艘輪船被敵人摧毀,328名水手喪生。在Chios海事博物館外的紀念碑上刻有所有喪生水手的名字與其家鄉地。


「約翰布朗號」自由輪


當時,一種由美國製造、名為「自由系列輪」(liberty)的鋼鐵貨船奠定了盟軍的勝利。在戰爭結束時,大約有100艘自由輪以遠低於其成本的價格賣給了希臘,作為該國被摧毀的艦隊的賠償。


來自Chios和Oinousses的船東購買了其中的41艘自由輪和3艘T2型油輪。自由輪的到來為戰後希臘航運業的復興創造了條件。



海上生活


在訪問Oinousses和Chios的最後幾個月里,我遇到了許多船長和水手,他們向我描述了在這種自由輪上服務的感覺,以及隨著技術的進步、船隊的壯大和市場的全球化,船員的生活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談話中出現了幾個主題,首先是航運業早期的本土化性質。航運是一項家族生意,船主和家族裡的男性成員通常在自己的船上工作。就像熱那亞時期統治Oinousses的貴族一樣,船東家族經常通婚以集中財富和資源。他們的船員都是來自家鄉的經驗豐富的海員,彼此熟知且相互信任,加強了船員之間的緊密聯繫和良好管理。


SS Marietta Ralli 是 Oinousses 擁有的第一艘輪船,1906 年由民間畫家 Aristides Glykas 在 Oinousses 海事博物館繪製的水彩畫


曾在自由輪上工作過的退休船長Antonis Glykas表示,「船員們熱愛這艘船,大家也很節儉」。他曾經看到澳大利亞水手把早餐的殘羹剩飯在桌布里,然後扔到海里。「但我們希臘人不會這樣做。如果桌子上還有五包黃油,我們會把它們留著改天再用」。


不斷發展的技術正逐漸影響著航運文化。Glykas船長告訴我,曾經每艘自由輪上有38至40名海員,都是希臘人,當時沒有任何自動化設備,一切都要靠手工完成。而如今,更大的散裝貨輪和貨櫃船的船員人數只有原來的一半。隨著自動化程度的提高,船員的人數也在不斷減少。


在過去,航行的旅途似乎也更漫長。船員們通常離家兩到三年,而現在合同規定得更嚴格,船員們只允許在船上呆6-12個月。


在網際網路出現之前,信息交流十分困難。Stergios Ziglakis曾做過20年的廚師和管事長,他還記得給妻子寫信,要等3個月才能得到回覆。村子裡有一部電話機,他得先打電話叫人把他妻子叫來,然後再打回去和她說話。


「我們沒有隱私,」他說。「村子裡的每個人都在等電話,所以船上的每個人都能聽到談話的內容。」在20世紀80年代的兩伊戰爭期間,一名記者誤報了Ziglakis所在的船舶被炸毀的新聞,這個消息讓他的妻子悲痛不已。


正是由於條件所限,海員們彼此之間關係很要好。來自Kardamyla的退休船長和詩人Christos Michalios說:「大家都是希俄斯島人,來自同一個村子,彼此之間相互熟知。」「我們過去常常聚在吸菸室里互相取笑,通過分享彼此的故事來打發時間。就像是一種心理治療,你說你的問題,我說我的,我們會互相減輕負擔。」


在比雷埃夫斯港的自由輪是倖存的三艘自由輪之一。這艘船是美國捐贈給希臘政府的,最後改造成了一座水上博物館


如今,海上的生活變得多樣化了,但海員之間的情誼似乎更加淡薄。「我一直在船上,但卻是唯一的希臘人,」Michalios說到。「其餘的海員都來自菲律賓或馬爾地夫或其他地方。以往的交流感情方式不復存在了,現在每個人都坐在自己的房間裡,打開電腦與家人交談。」


海員們似乎都有豐富的生活閱歷。Ziglakis給我看了一張1959年他在吉薩大金字塔騎著一頭吵鬧的駱駝的照片,還有一張是在一個寧靜的日本花園裡拍的。在位於Oinousses海濱的旅遊商店裡,船長Margaritis翻看著從他的散貨船的駕駛台上拍攝的數百張照片和視頻,有這艘貨船曾經通過博斯普魯斯海峽、蘇伊士運河和巴拿馬運河的照片,也有在巴西和斯里蘭卡裝卸煤炭與鐵礦石貨物,以及在大海上航行時,巨大的海浪拍打著甲板照片。中間還穿插著他和妻子互發的自拍照。


在港口現代化之前,海員在等待裝卸貨物期間,可以在碼頭停靠20天。工作之餘便可以下船去遊覽他們所訪問的國家。相較於晚上去酒吧狂歡的船員們,Margaritis船長更喜歡在白天離開船去看看風景,與人們交談,了解當地人的生活方式。「我覺得自己很幸運,」他說。「現在人們總是呆在船上。」


由於海員們經常不在家,在Oinousses和Chios的航海社區形成一種獨特的家庭環境。Giannis Glykas經營著Chios 海事博物館,他的父親是Vrontados的一名船長。他回憶說,他的父親總是在前門放一個裝好行李的手提箱,這樣他就能在航運公司打電話來時直接出發。


「在我15.6歲以前,關於父親的記憶少之又少」,他說。「這並不是什麼稀奇事,因為對我認識的每個人來說,大家都一樣」。在這樣的環境下,kapetánissa(船長的妻子)扮演著一個關鍵的角色。Michalios船長說,「她既是母親又是父親,是家庭的守護者,亦是家庭的核心支柱。」


94歲的Stergios Ziglakis是希俄斯州梅薩迪迪馬的居民,他在船上當了20年的廚師和事務總管。圖中他拿著一張自己40歲左右在廚房工作的照片


海員們的歸來會給整個社區帶來歡樂。他們經常帶著裝滿禮物的行李箱回來,為再次見到家人而高興得發瘋。Ziglakis有一次從日本帶回了一對金絲雀;還有一次,他從羅馬尼亞的康斯坦察帶來了10公斤的卡什卡瓦爾奶酪。在家的那幾個月是休息、慶祝、吃喝玩樂的美好時光。


而再次離開時,海員們往往變得沮喪。「有一次,我兒子無論如何都不想讓我離開,」Michalios船長說。「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把錢包拿給我,對我說:『我有錢!爸爸不需要工作!』」兒子因為爸爸的離開哭了兩個月。


Michalios告訴我,儘管經歷了漫長的航行歲月,但他知道家裡人什麼都不缺,作為海員能拿到比陸地上更高的薪資,這讓他感到欣慰。



下一代


由於希臘長達十年的金融危機,更多的希臘年輕人正在重返海洋。在慶祝Agios Nikolaos紀念日的第二天,我參觀了Oinousses商船學院,這是希臘10所學院中最古老的學院之一,是希臘人心中「航海家的搖籃」。傳統的氣息瀰漫在這座氣派的白色建築中,內壁被漆成藍白色調,就像希臘國旗一樣。雙層樓梯上方刻著箴言:「在人生起航前,先培養美德」。樓梯底部矗立著Agios Nikolaos的神龕,走廊上裝飾著船舶模型和導航設備。


這所學校規模相對較小,每年通過泛希臘考試(Panhellenic exam)招收 40 名學生,這是一項決定進入希臘高等教育機構的全國性考試。


該校的校長、少校Dimitrios Kloumasis告訴我,新生的考試成績「非常高」,所有人都將該學院列為首選。「過去兩年,我們的尖子生得了19400分(滿分2萬分)的優異成績,」他說。「選擇商船學院的學生,特別是我們的學生,內心很堅定。他們知道自己想成為船長。」


Christos Michalios,一位來自 Kardamyla 的退休船長,帶著他在海上寫的的第二本詩集 Ta Aligení (2017),記錄了他在旅行中的快樂、悲傷和孤獨。


參加這個為期四年的項目的160名學生有六個學期在學校上課,兩個學期在海上進行教育旅行。其中75%是男性,大多數來自Oinousses和Chios。畢業後,他們將獲得三等船長的職稱。


在秋季學期,學校缺乏教師,迫使學生錯過了最佳的學習時間。所以參加完11月11日慶祝Chios解放日的遊行後,學生們在主廣場舉行抗議活動,他們打出了一條橫幅,上面寫著:「我們要求我們應得的!」當我在 12 月訪問時,Kloumasis 說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案,海事和島嶼政策部同意增加教師的小時工資。


該行業還面臨著來自內部的挑戰。由於長時間離家,海上生活的孤獨,以及隨著氣候變化,海浪和天氣越來越極端,許多船長不希望孩子們追隨他們的腳步。當Margaritis 船長在兒子選擇職業時,曾極力勸阻他不要成為一名海員。


「我試著給他其他選擇,但他不高興,」Margaritis說。「所以我們討論了一下,我告訴他,『我希望一切順利,但這是你的決定。我不希望你在某個時候說,是因為我你才選擇出海的。』」


他回憶說,有一次他和妻子在他兒子的船經過Oinousses時遇到了他。他們已經在一艘船上裝上了護理包,準備在開闊的水域上交給他,他穿著制服站在放低的跳板上等著。「我們只有時間碰碰他的手然後說再見,」Margaritis嘆了口氣,翻閱著全家短暫團聚的照片。


來自Oinousses和Chios的船東們傳統上一直投資於散裝貨船,運輸穀物、礦石、煤炭、木材和其他乾貨。就像之前的坎波斯商人一樣,他們的業務在國際範圍內發展,在戰後的幾年裡擴展到歐洲和地中海之外。第二次世界大戰後,他們在日本、韓國和中國先後建造了更大型的船隻。近年來,許多公司開始實現船隊多元化,並投資建造新船。自2014年以來,希臘擁有的船隊的總運力增長了45.8%。


Navigator航運諮詢公司的執行長Danae Bezantakou去年9月在Chios和Oinousses為航運主管和決策者組織了一個論壇,對他而言,希臘人隨機應變和適應不可預測的海洋需求的能力是一種競爭優勢。如今,隨著歐洲的能源安全成為頭等大事,各國競相建造液化天然氣(LNG)碼頭,希臘人擁有全球LNG船隊的22.35%。其中大部分運力集中在奇安或與之相關聯的公司手中,如Angelicoussis集團的Maran Gas Maritime、Livanos家族的GasLog(參與了Alexandroupoli FSRU項目)、Prokopiou集團的Dynagas和Tsakos Energy Navigation。


大多數公司從21世紀初就開始投資LNG運輸船。Kloumasis告訴我,學生們經常希望在這些船上進行教育旅行,因為它們是最有利可圖的。Angelicoussis和Prokopiou集團也已進入FSRU市場,2021年,Prokopiou收購了比雷埃夫斯附近的Skaramangas船廠。


希臘航運對島上生活的影響

在我們的遊行隊伍穿過村莊後,我在Agios Nikolaos大教堂外遇到了船東、Oinousses的前市長Evangelos Angelakos。一個衣冠楚楚的男人,頭髮花白,繫著白色領結。


Angelakos對歷史情有獨鍾,當我們從教堂走下山去參加市政府舉辦的招待會時,他給我講述了他叔叔Zannis Evangelos Lemos的故事, Lemos曾在 SS Diamantis號上擔任大副,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中第一艘被德國潛艇炸掉的希臘商船。


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德國 U 型潛艇的船長將Diamantis號的船員帶到了愛爾蘭的文特里,這一英勇的舉動使他和他的船員處於相當危險的境地。


Oinoussian 船東和前市長 Evangelos Angelakos 在他位於 Palaio Faliro 的辦公室


幾天後,在Angelakos 辦公室里,我進一步了解了他的船東生涯。Angelakos 與 Pateras 和 Lemos 家族有親戚關係,他繼承了家族傳統,於 1970 年在倫敦開始經營散貨船業務。他向我講述了進入汽車運輸市場的經歷,這是一種 "經過計算的風險",即購買多用途貨船,除了通常的乾貨外,還運輸汽車。


高風險伴隨著高回報。他一度擁有 10 艘這樣的船,一位美國經紀人稱他為「汽車運輸之王」。不過總的來說,他還是穩紮穩打,總能靠運糧運煤獲取收益。「我從來沒有玩過輪盤賭,」他說。「當我做預測時,我總是在計算最壞的風險,把最壞的收入、最大的支出寫在紙上。然後我會問自己,'我成功了嗎?運氣確實存在,但你不能總是依賴運氣。」


Angelakos批評了目前對航運業的過度監管,Margaritis船長也表達了同樣的看法,他告訴我,「我們現在有太多的文書工作。船長變成了一個光榮的秘書,坐在辦公室的電腦前。對於你所做的每一項工作,你都必須確認它是安全的。即使你切了一片麵包,你也必須描述你是如何切的。」


Angelakos說,這種官僚作風增加了消費者的成本。「你不能在虧損的情況下經營企業,」他提高了聲音說。「好吧,你想讓我在這裡雇一個秘書,在那裡雇另一個秘書。我必須支付成本,所以我不得不要求更多的運費。作為消費者,無論是在中國,在美國,在德國,在希臘,在菲律賓,你必須為麵包支付更多的代價!所以,我對法規表示贊同,對綠色倡議持肯定態度。但不要過度,因為最終,人們會為此付出代價。」


DEO Projects 舉辦了馬賽藝術家多米尼克懷特的展覽「(Under)studies in Non-Description」,該展覽反映了Chios的航海歷史和殖民想像。她的鐵製雕塑以捕鯨魚叉為模型,似乎在扭曲著尋找獵物


隨著Chian航運公司在國際資本的推動下成長為全球實體,一些島民覺得他們已經拋棄了自己的根。"在過去的20年裡,這些公司已經變得面目全非,"Michalios船長說。"以前,我認識所有的人。去到咖啡館,看到[船東]Ioannis Livanos、Carras、Xylas,我們會寒暄幾句。現在經營公司的他們的孫子和曾孫都沒有在希臘長大。他們的祖先可能是希臘人,但他們中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Chios在哪裡"。


儘管夏季返回 Chios和Oinousses的航運家族越來越少,但正如我在逗留期間看到的那樣,有幾個家族已經成為島嶼的捐助者。John. D. Pateras基金會在島上建造和維護了數座教堂、醫院和其他公共設施,並為Chios學生提供獎學金。Panagiotis Tsakos 船長創立了Maria Tsakos 公益基金會,以促進海洋研究,提供助學金和獎學金,並舉辦文化活動以紀念他的女兒。兩年後,他在 Kardamyla 創立了 Maria's Home,這是一家為貧困學生提供的寄宿公寓。同樣,Prokopiou 家族在Chios的 Kampos 恢復了莊園並捐贈給聖都和志願消防隊Omikron。


航運家族還為島上的海事博物館提供資金,並在希俄斯設立辦事處,招募船員。John S. Fafalios基金會支持希奧斯音樂節和《Keos雜誌》,這是一本受到島上故事和人民啟發的年度出版物。


Stamos Fafalios是當代藝術組織DEO Projects的贊助人,該組織委託馬賽藝術家Dominique White花兩個月的時間研究Chios的航海歷史,並為她的第一個希臘展覽做準備。DEO項目創始人兼總監Akis Kokkinos告訴我,他希望去年夏天的節目能夠「為航運業創造一種更加多元化、更具包容性的方式,並揭示迄今為止尚未被講述的故事。」


作為Oinousses 的市長16年,Angelakos 繼承了船東們回饋社區的傳統,幫助建立了島上的基礎設施,建立了一個新的海水淡化廠、水和污水處理系統、外圍道路和一個擴大的港口以容納大型船隻。他說,他試圖向他的同胞們灌輸海員的道德觀,不是像希臘人說的那樣 "撫摸他們的耳朵",而是用強烈的愛。在希臘金融危機期間,他力圖推廣他認為使 Oinousses 變得偉大的特質:企業家精神、自力更生、深思熟慮和開闊的視野。


「建造 Oinousses 的人非常努力,」他說。「不是在等待政府或其他人來拯救他們。所有人都冒著生命危險,大約300名海員失去了生命,正如你在Naftosini廣場看到的那樣。這就是一個小地方成功的代價。」


Vrontados的無名水手雕像


回到Chios後,在一個灰濛濛的大風早晨,我參觀了Vrontados的無名水手雕像。航運村都有紀念他們的海員的紀念碑,現在,我對他們它們有了新的理解和尊重。在19和20世紀,希臘航運的夢想類似於美國夢:通過聰明才智和辛勤工作通向美好的未來。島民們用他們的勞動和犧牲建立了這個行業,在遠離家鄉的危險海域工作。


我想到了我在商船學院遇到的年輕學員,他們重新挖掘了 Oinousses 的財富來源。他們的事業會走向何方?Margaritis 的兒子會成為一名船長,還是會後悔沒有聽從父親的建議?


那個不知名的水手站在他的岩石上,凝視著波濤洶湧的大海,波浪在淺岩上泛起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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