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就能娶她了,阿慕,你難道不高興嗎?」
那帝王般的男人哭得悲慟不已。
他將我緊緊的抱在懷裡。
「婉兒,不是這樣的,我不想這樣的,朕想娶的,一直都只有你。」
「我忘了,你已經娶了她了。」
我的手沒有撫上他的臉龐就重重滑落在地。
唉,這一次,我是真的死了,死在了雲慕的懷裡。
1
我睡醒的時候,偌大的昭和殿就只有我一人。
風一吹,華貴細膩的紗幔在眼前晃得緊,我呢喃一聲,懶懶的喚來了伺候我的丫頭。
汐月將紗幔掛起。
「娘娘,您怎的這個時候就醒了?太醫說了你要好好休息。」
休息?
有什麼好休息的呢。
用雲慕的話來說。
「不過就是掉了一個孩子罷了,謝清婉,你非要將整個皇宮都鬧得烏煙瘴氣的才好嗎?」
我記得雲慕說這話時眼中的不耐。
或許是察覺到我看他的眼神太過冰冷,他想到之前我與他的種種,聲音軟了一些。
「好了,你也別太難過,婉兒,你身體好,朕與你,終歸是還會有許多孩子的。」
那天我發了狠的將昭和殿裡的東西都摔了個粉碎。
我指著雲慕怒吼。
「雲慕,那是我們的孩子!是我與你盼了三年才盼來的孩子。」
我發了瘋,雲慕上前想要抱住我,被我尖銳的十指劃破了那俊美無儔的神顏。
「朕看你是瘋了。」
雲慕一巴掌拍過來。
我的整個身體往後重重倒去,頭磕在了一旁的梳妝檯上,沒流血,鈍痛之感卻瞬間席捲全身。
一瞬間。
昭和殿裡的人都愣住了,隨後他們全部跪在地上。
雲慕向來對我有求必應,視我為珍寶,他儒雅隨和,極少發火,更別說動手打人了,他們自然膽顫不已。
「皇上息怒。」
我愣在原地,甚至忘了額頭處傳來的劇痛。
雲慕眸底浮現一抹心疼,可他終究沒有上前扶起我,他拂袖離去,還順帶著禁了我的足。
這是雲慕第一次打我,是那個曾經許諾會一生一世對我好,絕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傷我半分,滿目都是我的青裳少年郎雲慕。
2
我讓汐月給我梳了頭髮。
汐月看著鏡中的我不禁稱讚。
「娘娘冰肌玉骨,艷若桃李,貌美無雙,世間也只有咱們陛下才能與之相配。」
汐月這丫頭嘴甜,她知道我喜歡聽什麼。
以往她說這話,我必定會嬌笑幾聲,而後打發一些賞錢給她,心情也會大好。
可是現在……
我緩緩的將鬢間那根貴妃簪取下,換上了我未出閣時所佩戴的那根木簪,木簪雖舊,卻是當時雲慕一刀一刀的為我所雕刻而來的。
「娘娘,你昏睡的這幾日,陛下有聖旨傳到了昭和殿,娘娘,你如今是皇貴妃了,在宮中,再無人敢欺負您了。」
我知道汐月所指的欺負我的人是誰。
謝婉瑩,我庶妹,那個一進宮就被封為貴妃的京都第一才女。
皇貴妃嗎?是比謝婉瑩位份要高一級。
雲慕。
我們的孩子,就為我換來了這樣一個位份。
說來,我該感謝他的。
「汐月,給本宮換上之前由青州進貢來的布匹所裁成的那件衣裳,本宮要親自去未央宮謝過聖上。」
聽到我這話。
汐月這丫頭高興壞了。
也是。
自從上一次我小產,雲慕打了我之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雲慕,我向來要強,這一次主動服軟,她們也都鬆了一口氣。
在走的時候汐月還在一旁嘀咕道:「娘娘,您也別生陛下的氣了,奴婢們都能看出,陛下心中是有您的。」
是啊。
雲慕心中是有我的,可也……不僅僅有我。
3
我到未央宮的時候是中午。
雲慕正在用膳。
不對,應該說是他與謝婉瑩正在一同用膳,我站在日頭之下,看著他們二人夫妻伉儷,恩愛兩不疑,忽然覺得刺眼得很。
曾幾何時。
他身側的那個位置坐的應當是我。
「婉兒來了,有何事嗎?」雲慕問我話的時候,雙眼狹長的眯起,眉頭輕挑,似乎心情不錯。
我上前。
俯首。
叩拜。
他好像嚇了一跳,連著謝婉瑩餵到他嘴邊的桂圓都忘了吃。
以往我仗著恩寵,可從不會主動下跪,更何況所跪之人還有我最為厭惡的庶妹,他震驚,也是應當的。
「臣妾多謝陛下隆恩。」
「婉兒?」
「皇貴妃之位,臣妾愧不敢當,前些日子臣妾蠻橫無理,衝撞了瑩貴妃,她無心之失,害得我小產,臣妾身為後宮四妃之一,未做好表率,事後又在陛下上昭和殿探視之時傷了陛下,臣妾自知德不配位,不堪皇貴妃一位,故請陛下收回成命。」
雲慕生了氣。
他從座位之上站了起來。
「謝清婉,朕已經封你為皇貴妃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你還要怎樣?」
我抬頭,斂眸,卻不看向雲慕。
阿慕,你可能忘了,當初你許我的,是皇后之位,我從不在乎虛名,我在乎的,只是你心裡那個位置是不是我而已。
雲慕甩袖而去。
汐月扶著我慢慢站了起來。
謝婉瑩追著雲慕走了,她經過我的時候,那雙溫柔的眸子上下打量了我。
「姐姐莫要怪我,我那日實在是……」
我微笑轉身。
穩住身形。
回首。
一個重重的耳光甩在謝婉瑩臉上。
這一巴掌,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婉兒。」
我身體太虛,方才又在太陽之下曬了太久,此次起身,本就覺得天旋地轉,我只看到雲慕朝我們奔來,接下來便再次昏死過去。
婉兒?
也不知他是在喚我還是在喚謝婉瑩。
哦。
對了。
雲慕他愛的,可能從來都不是我,每次喚我婉兒,也不過是透過我在看謝婉瑩罷了。
真噁心啊。
4
要說我與雲慕,其實相識得很是狗血。
我是相府嫡女。
他那時只是最不受寵的十皇子。
我父親在朝中向來中立,未曾站隊,若是哪位皇子得了我父皇的支持,那奪嫡之勢,必定是水到渠成。
父親疼我。
哪怕是府中還有一庶妹謝婉瑩,我父親也總是說我才是他唯一的掌上明珠。
平日裡。
我就不是個肯安靜待在府里的性子。
翻牆,逛花樓,舞槍弄劍,吃喝玩樂,樣樣精通,那時候安成渝曾說我是個假小子,不像是名門淑女,我這嫡女的身份,倒是應該和謝婉瑩換換才對。
安成渝,是我青梅竹馬。
也是安國公唯一的兒子,京城裡唯一的世子爺。
這恩寵,可是頭一份的。
那時候安成渝常道:「謝清婉,你說你都快及笄了,也沒人敢上門提親,你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如果實在不行,本世子倒是可以勉強娶了你,就當是本世子大發慈悲,可憐可憐你好了。」
安成渝很欠揍。
他每次說這話,都被我打得鼻青臉腫。
其實,如果後來雲慕不從天而降的話,或許我真的會和安成渝成親。
5
我一身男裝。
在茶樓喝酒聽曲。
還叫了不少吃食點心一邊享用,可在我準備結帳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錢包被人偷了。
那茶樓掌柜的也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拉著我就要報官。
乖乖,要是讓我父親知道我又換成男裝偷偷溜出來,那定會少不了一頓打。
在我急的團團轉的時候。
雲慕出現了。
他將渾身的銀錢拿出來放在柜上。
「夠了嗎?」
掌柜數了數,而後點點頭,讓人放開了我。
那時的雲慕真好看,青裳長袖,雲紋在衣襟之上,青天白日,陽光打在他側臉上,襯得他清風霽月,俊美無儔。
我忽而想起了話本里的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嗯,這話與雲慕很是相配。
他轉身,未和我說上什麼話,就匆匆離開了。
汐月從相府取了錢回來,我想追過去還錢,卻找不到雲慕的身影了。
6
後來,我在皇家宮宴之上再次見到了他。
他彼時正被其他幾位皇子為難。
還是十三皇子來通知的我。
十三皇子那時候只是一個八歲的孩童,他跑到我身旁。
「清婉姐姐,你救救十哥可好?」
我趕到現場。
見到雲慕的時候愣住了,他是我要找的那個恩人。
大皇子說雲慕是洗腳婢所生,如此皇家宮宴,他實在是沒有資格參加。
二皇子也譏諷不已。
說雲慕連自己的宮殿都沒有,還敢打腫臉充胖子的去追求相府千金。
就連那些皇子身邊的侍衛,與雲慕說話起來也帶了幾分輕視。
有人說到了雲慕的母妃——林曉曉。
他們咒罵雲慕生母卑賤,死有餘辜。
雲慕與他們動起手來,可寡不敵眾,被那些皇子的侍衛們狠狠的踩在腳下,臉上也掛了彩。
可他的眼神,依舊執拗得讓人害怕,不肯認輸。
「這裡倒是熱鬧,幾位皇子聚集在這裡,莫是有什麼趣事,與清婉一起說說可好?」
我緩緩出現,款款而來。
幾位皇子哈哈一笑,客套了幾句便一同離去。
我這算是第一次正式的與雲慕打照面。
他起身。
匆匆看我一眼,再見到我身後丫頭的時候,他愣道:「你是相府千金?」
「是我。」
末了,我又加了一句。
「嫡女。」
7
自從我救下了雲慕。
他便隔三差五的往相府跑。
很多的時候我父親都不在府里,他也樂此不彼,我和他的交集也漸漸的多了起來。
他會因為我說喜愛桂花香味,便每日都親手摺上一枝桂花送到我院中,他還涉獵,箭術極好,每每獵得了上好的狐狸皮毛,總是要托人送到我府中。
貴在心意難得。
我再三推辭,耐不過他軟磨硬泡,便只能收下,想著以後用什麼法子還給他同等貴重的禮物。
只是還沒等我想到給雲慕送什麼,我就病倒了。
是時疫。
8
我咳得肺都快出來了,鐵打的身子也被折騰得像斷了肋骨一樣難受。
御醫說。
我這病會傳染。
而且染上了十有八九,極難治好。
父親雖疼我,卻也不敢親自涉險。
安成渝倒是說想來照顧我,不過被安國公按在了家裡,鎖在了祠堂里,一日三餐有人送,就是沒人放他出來。
這個時候。
是謝婉瑩主動請纓,說是願意來照顧我。
這讓我頗為意外,我對謝婉瑩印象並不好,她在府中老是以柔弱示人,可我暗地裡撞到過她好幾次對她院中的那些奴僕用私刑,兩幅面孔的她,讓我見到她就覺得很是不爽。
除開她以外,每天晚上我都能見到另一人,他每次見我都極為緊張。
他是雲慕。
那個時候,他喚我婉兒。
「婉兒,你會沒事的。」
「我還沒成親,還沒嫁人呢,唉,這次得了這個怪病,就更沒人肯娶我了。」我故意說笑,說完這話又忍不住劇烈咳嗽起來。
雲慕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我。
他說。
「別怕,有我在。」
他還說。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願意娶你。」
他最後說。
「婉兒,我心悅於你許久許久了。」
雲慕吻了我。
在我得了時疫,人人避我如虎的時候。
是他將我摟在懷裡。
若說動心,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吧。
9
我的病破天荒的好了。
來給我看病的太醫都說是奇蹟,我知曉那不是奇蹟,在我病重的那些夜晚,是雲慕一夜一夜的守在我身邊,為我熬藥,焚燒艾草,替我擦身。
我淪陷了。
病好之後。
我鄭重其事的去見了父親。
和他說我要嫁給雲慕。
父親訝異,隨後暴怒,他說世間男兒任我挑,我為何偏要選一個什麼都沒有的落魄皇子。
可我鐵了心的要嫁雲慕,甚至以死相逼。
父親沒有辦法,只得同意了這門婚事。
有了父親的支持,雲慕的勢力日益強大。
三年的時間,他成了太子,而我成了太子妃。
又是一年後。
他成了皇帝。
意外的是,我沒有成為皇后。
10
我與雲慕一路扶持,他才能走到這個位置上。
我曾無比堅信我們會攜手至老,相伴一生。
所以在得知他沒有封我為後的時候我並不難過。
我信他。
他不會騙我。
不過就是一個後位罷了,雲慕只要全身心都在我身上,其它的對我而言就不算什麼。
可後來選秀。
宮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謝婉瑩。
我聽到汐月和我說這話的時候手頓了頓。
「怎麼會是她呢?」
可那時我相信他。
我想身在帝位迫不得已,他該有自己的苦衷,我等著雲慕來與我解釋。
可惜了。
他封謝婉瑩為貴妃的那日,我沒有等到雲慕前來,卻是等到了安成渝,他還帶來了一個晴天霹靂。
得知這個消息,我將昭和殿裡的東西摔了個遍。
小腹處隱隱作痛。
雲慕夜夜都是宿在我昭和殿裡,可這日,他宿在了謝婉瑩的宮殿。
安成渝那時候看著我紅了一雙眼。
「謝清婉,你怎麼變成了這副模樣?為了一個男人要死要活的,這不是我認識的你。」
我哭得很傷心。
安成渝就在一旁陪著我。
他什麼話都不說。
就像是小時候他被安國公揍了,我一言不吭的陪著他身邊那般。
11
一月之後。
我頻繁嘔吐,食欲不振,太醫過來請脈,我這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與雲慕在一起三年。
我終於有了他的孩子。
是我們心心念念盼了三年的孩子。
「娘娘要好生休息,不可太過奔波,你胎像不穩,早期應當儘可能的避免劇烈運動。」
「勞煩太醫了。」
我喜不自勝。
自那以後。
我每每都會趁著天氣溫度好的時候去御花園旁走走,呼吸新鮮空氣。
直到那日,我遇到了謝婉瑩,這是她入宮之後我第一次見到她。
而這次見面。
也成了我這一生揮之不去的噩夢。
12
我與謝婉瑩端坐在涼亭內。
她還是如以前那般溫婉優雅,不過從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刀子一般凌遲著我的心。
「姐姐,妹妹與陛下早就情投意合,多謝姐姐成全。」
我抬眸。
漫不經心,不在意的道:「哦?」
許是我的態度惹惱了謝婉瑩。
她又道:「說起來,我與陛下相識的日子比姐姐還要早上許多,他那時候,總是會望著我一雙眼睛低低的喚我【婉兒】,只是那時,苦於身份之別,我與陛下無法修成正果。」
我指間顫了顫。
謝婉瑩又道:「其實也得多謝姐姐,若不是姐姐助陛下走到現在的位置,陛下也不可能接我入宮,姐姐是我與陛下的恩人。」
我起身。
伸了個懶腰。
不再理會嘰嘰喳喳的謝婉瑩。
「汐月,我們回宮吧。」
汐月連忙上前扶我。
謝婉瑩冷哼道:「姐姐倒是真的什麼都不在意,那你在意誰?安世子嗎?你們之間……」
我回頭看向謝婉瑩。
饒是一瞬。
她也被我的眼神嚇得縮回了頭。
「本宮與世子之間清清白白,你再胡說,本宮定會向陛下請旨,讓他賜你大不敬之罪。」
聽我提起雲慕。
謝婉瑩不懼反笑。
「姐姐是覺得,你還是寵冠後宮的唯一女人是嗎?這麼多年來,陛下與姐姐全是做戲,姐姐竟是真的相信了陛下,覺得陛下對姐姐您有著情意是嗎?」
13
謝婉瑩說。
當年茶樓,我的錢袋是雲慕派人偷走的。
又說當年雲慕之所以來照顧我,不過是為了得到我的信任,為了得到我父親的支持。
她說雲慕一開始喜歡的,追求的都是她謝婉瑩。
我不信。
「他難不成為了搏一個希望,連命都不要了?」
謝婉瑩踩著步子靠近我。
「誰說陛下連命都不要了,姐姐記性不好,妹妹提醒一下你,你可記得,陛下那時天天往姐姐院中送一些狐皮大裘?」
我皺眉。
心驚不已。
謝婉瑩捂嘴輕笑。
「姐姐以為,你是怎麼染上的時疫?」
我身下腳步不穩,往後退了幾分。
「那時疫死不了人,要不然我也不會自動請纓前去照顧姐姐了,陛下那時也不過是不放心我,所以才每夜都守在姐姐身旁,其實……」
謝婉瑩未說出的話。
我卻都能猜到。
她又靠近了我幾分。
「姐姐,你這塊墊腳石,我和陛下用得很舒服。」
「滾開!」
我想要推開謝婉瑩。
她卻先我一步,將我重重的推倒在地。
小腹下一瞬就傳來了抽痛。
14
我的孩子沒了。
明明我那般小心翼翼的照顧他,可他還是沒了。
我在心裡告訴自己,我可以沒有雲慕的愛,可以不要所擁有的一切,我只想要守護住我的孩子。
可這孩子。
與我到底是有緣無分。
雲慕來看我。
我和他大發雷霆,將所有怒氣都發在他身上。
「不過就是掉了一個孩子罷了,謝清婉,你非要將整個皇宮都鬧得烏煙瘴氣的才好嗎?」
「好了,你也別太難過,婉兒,你身體好,朕與你,終歸是還會有許多孩子的。」
「雲慕,那是我們的孩子!是我與你盼了三年才盼來的孩子。」
我撓花了雲慕的臉。
他一把將我推倒在地,全然不顧我小產的身體。
「你瘋了!」
他拂袖離去。
背影好不絕情。
15
再後來。
我又去了未央宮,也就出現了最開始的那一幕。
迷迷糊糊之中。
我聽到了有人爭吵的聲音。
是雲慕。
「婉貴妃的身體向來很好,怎麼會突然這麼虛弱?」
我身體好嗎?
不對。
雲慕可能忘了,以前我舞刀弄槍,身體是很好的,可是一年前,他還是太子的時候,那時東宮走水,一場大火幾乎要將整個府邸宮殿吞噬殆盡,他在宮殿之中處理政務沒來得及出逃。
是我不顧所有人的勸導。
衝進火海,將他救了出來。
那時所有濃煙都灌進了我的鼻喉里。
將昏迷不醒的雲慕救出來之後,我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自那次以後,只要天氣有所變化,我夜晚必定輾轉發側,夜不能寐,且時常咳嗽不止。
「許是一年前,貴妃娘娘為了救陛下衝進火海所留下來的後遺症。」
「救我的是婉貴妃?」
接下來便是冗長的沉默。
太醫退下了。
我早就醒了過來,不過我不願睜開眼睛,不願看到雲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