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敬山盤踞在扶風、永壽、麟遊境內，從南向北延伸，像一條巨龍，蜿蜒起伏，綿延數十公里。它的山體是花崗岩結構，山上蒼松翠柏隨處可見，山雞、松鼠時隱時現。山後的漆水河像一條腰帶，緩緩地流淌。站在山頂，向東南望去，漆水河、咸陽市、西安市盡收眼底。真是攬勝的絕佳之地，難怪名剎古蹟在這裡落戶，文人騷客在這裡隱居。
2000多年前，一個山東大漢駕駛著馬車來到離婁敬山不遠的大散關。他是一個馬夫，但卓有遠見，認為陝西關中固若金湯，是一個建都的好地方，它北依條山，東有函谷關，南靠秦嶺，西據大散關。一天，在鄉黨的引薦之下，他來到了劉邦處，不卑不亢，向劉邦陳述了建都西安的好處。劉邦採納他的建議後，封他為光祿大夫，爵位建信侯。晚年他隱居山林，所選之地就是婁敬山。
婁敬山北麓地勢平緩，是婁敬休閒耕種的地方。據說婁敬當年下種的不是穀物，而是金子！種金得金，來年收穫的是滿滿的金子！他把從土地里得來的金子先晾曬，然後分給周圍居住的老百姓。後來，人們把他種金子的地方叫「種金坪」，晾曬金子的地方叫「曬金坪」。就是現在，你去問問當地人，他們都知道這兩個地方。婁敬不僅散錢財給當地人，還給當地人看病驅災，所以深得人們的愛戴，他死後被埋在了婁敬山上，當地人給他樹碑立傳，建廟祭祀，尊他為「婁敬爺」。
也許是為了沾婁敬爺的光，或許是為得到他老人家的庇護，後來有一個姓王的人在距離種金坪不遠的溝畔打洞、築窯、開墾土地、飼養牲畜。因為他經營有方，慢慢地財富越來越多。有錢後他想把農業、牧業上所需要的一切工具都置辦全了，最後等用時，才記起還差一個「金扁擔」，從此，人們叫他「王十萬」。後來人們在罵那些吝嗇的有錢人時，常常引用王十萬，就說：「就是王十萬還差個金扁擔呢！」
斗轉星移，一轉眼時間來到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這可是一個大干水利工程的年代，差不多是全民參與。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漆水河工程」開始了。按上級部門的規劃，要把婁敬山背後的漆水河水引上塬，灌溉農田。這可是一個大工程，全鎮的人都要參加，青壯年勞力一個也少不了，石頭村的劉黑娃也少不了。
劉黑娃那年三十五歲，正當壯年，窮的叮噹響，娃卻要的不少，五男一女，夠他養活！因為路遠，這些民工吃住在工地，好長時間都不回家。一天，劉黑娃在一個洞口旁施工，挖出了一個官帽模樣的東西，沒有猶豫，他上繳了，結果得到了工程指揮部的大力表揚，還在廣播上進行了宣傳，一下子全鎮人都知道了他的感人事跡！
時間進入了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包產到戶，農民單幹了。以前壯年的劉黑娃現在變成了「劉黑老漢」了。如今孩子們都大了，雖說他們個個都能幫他打柴割麥，一家人解決了溫飽，但是因為當年窮供不起孩子念書，他們個個小學沒有念完就回家務農了，如今還沒有媳婦，愁的劉黑老漢晝夜都睡不著覺。
「要是有一大筆錢就好了！」一天夜裡劉黑老漢睡在飼養室的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第二天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劉黑老漢扛起钁頭，背起背簍，到地里去了，像往常一樣，他挖完地還要捎著割一背簍草餵牛。
劉黑老漢一邊挖著山地，一邊發著愁：「這沒錢給娃娶不到媳婦咋辦？」
「收鐵收銅收鋁呢！誰有賣的廢銅爛鐵呢！」循著聲音望去，劉黑老漢遠遠看見一個騎自行車的人向他駛來。這人到劉黑老漢跟前猛然剎住自行車，隨口問道：「老漢叔，你有賣的廢銅爛鐵麼？」
「你這人，我窮的叮噹響，哪有可賣的銅呀鐵的！」說完，手上唾一口唾沫，掄起钁頭，又挖他的地了。
「唉，這個倔老頭！」收破爛的嗔怪著騎上車，走了。
「收鐵收銅收鋁，收鐵收銅收鋁。」劉黑老漢一邊挖地嘴裡一邊念叨。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
「收破爛的，收破爛的，你等一等……」劉黑老漢朝著收破爛的背影喊。
「……」
「別問了，你只管跟我走，有你的好處。只這一次，你就賺大了，今後就不用再收破爛了。」
「到底是啥事嗎？你先跟我說說。」
「我叫你別問了，你這人真囉嗦！」
收破爛的三十多歲的模樣，自行車破破爛爛的，後座上搭著一對竹筐，裡面有不少的廢銅爛鐵。他推著車子，氣喘吁吁，跟在劉黑老漢身後，一個勁地問，劉黑老漢背著背簍，走在前面，一個勁地隱瞞。就這樣兩個人向前走著……
費勁了周折， 黃昏時分，倆人終於找見了十多年前劉黑老漢挖到官帽的山洞。
「老叔，你到底帶我來這山溝野窪幹啥嗎？」收破爛的上氣不接下氣地癱坐在地上，抱怨道。
「你個瓜慫，我叫你挖寶來了！」
「挖寶？這荒山野窪哪來的寶貝？」
「你看見這山洞了嗎？這裡有寶貝，十多年前我在這裡挖到了一個官帽！」劉黑老漢一邊說，一邊指著山洞旁邊。
「真的？」收破爛的驚奇地問。說著兩人走進了山洞。這山洞有十多米深，五米多寬，洞壁粗糙，留著削過的痕跡，地面上到處是動物的糞便，還有一些枯枝敗葉。劉黑老漢打著手電筒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這兒照照，那兒照照，然後用腳左右撥開一塊地方，接著抬起腳在地上猛踏了幾下，頓時腳下傳來一陣沉悶的嗡嗡聲。
「你幹什麼？是探測底下有東西嗎？」收破爛的縮在洞外不敢進去。
「別廢話，把钁頭給我！」劉黑老漢接過收破爛的遞來的钁頭，開始挖地面！」
看來真的是老了，挖了幾下，劉黑老漢就累的不行了。
「你來挖！」劉黑老漢叫著收破爛的。
「這地方有寶貝嗎？」收破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半信半疑地接過钁頭。
「咚，咚……」收破爛的狠勁地挖著，劉黑老漢拿手電筒打著光。在漆黑的夜裡，這一束光分外的耀眼，打在對面的山壁上能看見兩個晃動的身影。那挖掘的聲音在靜謐的夜晚裡產生的回音分外的響亮。但是這裡遠離村莊，誰又會注意到呢！
「累死我了，老漢叔，都挖了好一陣子了，咋還不見寶貝現身！」收破爛的抱怨連連。
「你這人，發財哪有那麼容易。我看你就是收破爛的命！去去，讓我來。」劉黑老漢訓斥著收破爛的，接過钁頭又親自上陣了。
收破爛的被說的一言不發，默默地坐在一邊打著手電筒。
咚，咚的聲音又迴蕩在山溝里。突然「鐺」
的一聲，钁頭碰了一件器物。
「喂，快過來，寶貝出來了！」
「是寶貝，一個玉瓶！我們發財了！」收破爛的發狂一般叫喊著。
這一發現給了收破爛的極大的信心。他接過钁頭，小心地挖起來。
「有一個就有很多，小心著挖，別把寶物弄破了。」劉黑老漢叮囑著。
收破爛的咚咚地挖著，不時地發出「鐺」的聲音，不用說，寶物被碰碎了。
「你小心一點，這每一個都很值錢的。」劉黑老漢央求著，搶過钁頭，自己幹起來。
洞裡的土層很堅硬，但挖掘的工具只有钁頭，即使劉黑老漢再小心，也打碎了不少的寶物。
「還說我呢，你也不是打碎了寶物嗎？」
劉黑老漢一時語塞了。
慢慢地很多寶物顯現了出來，有玉碗、玉枕、玉盆、玉兔、玉牛、玉馬等，擺了一地，把整個山洞都照亮了，根本不需要手電筒了。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多寶貝，我們發財了，這下我再不用收破爛了！」收破爛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這一堆寶貝，激動不已。
「我們怎麼分它！」
「三七分！」
「什麼？我可沒有少出力呀！要不是我你一個人會挖到寶貝嗎？」收破爛的據理力爭。
「你說的是屁話，要不是我帶你來，你發個屁財。」劉黑老漢一通狠批。
「不行，我不能少拿。」收破爛的說著拿起最大的玉盆直往自己的袋子裡裝。
「你放下！」劉黑老漢說著沖了過去，奪那隻玉盆。對方緊緊抱住不給，劉黑老漢狠力搶奪，誰知「嘣」的一聲玉盆破為兩段，一個人手裡拿了一半。再看地上，搶奪中腳踩破了不少玉器。
最後的結果兩個人都搶了起來……
分贓不均，起了內訌，這是不是見錢眼開、六七不認的本性呀！
收破爛的年輕，搶了有一半的玉器就急匆匆地跑了。劉黑老漢人老了，沒有了力氣，哪裡能追上年輕人呢！無奈，他收拾了剩下的一半，裝進背簍，也離開了。
從溝里回來後，劉黑老漢變了，變的話多了，變的大方了。給幾個兒子說：「兒呀，你們馬上就有媳婦了，我們的房子也該修修了。」
「爸，你這麼說，哪來的錢呢！」
劉黑老漢不緊不慢地把旱菸鍋頭在鞋幫子上磕了磕，詭秘地說：「不愁，會馬上有錢的。」
一個月後的一天，一台警車停在了劉黑老漢的門前，從車上下來四五個警察。劉黑老漢被帶上了警車。又過了一天，從劉黑老漢的牛槽下面找到了一個袋子，裡面裝著還沒有來得及出售的玉器。
後來警察告訴劉黑老漢，他的同夥，就是那個收破爛的把玉器賣給了文物販子，文物在出境時，被海關扣了。一層一層，追查到了收破爛那裡，最後到了劉黑老漢這裡。
結果，劉黑老漢被判了5年，那個收破爛的被判了7年。
（原創/樊軍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