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莊王朱見潾: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卻依然受到大哥寵信的親王

錢越說史 發佈 2024-04-11T13:56:16.238820+00:00

大明湖是泉城濟南的一張名片,也是打卡濟南的必到之地。它地處濟南市中心,占據了濟南舊城的北半部,是一個以由眾多泉水匯流而成天然湖泊。

大明湖是泉城濟南的一張名片,也是打卡濟南的必到之地。它地處濟南市中心,占據了濟南舊城的北半部,是一個以由眾多泉水匯流而成天然湖泊。湖區風景秀麗,岸邊翠柳臨風,婀娜多姿;湖中碧蓮映日,紅荷爭艷;水面舟楫競渡,畫舫徐行;更有各式亭台樓閣點綴其中,移步間時隱時現。大明湖的存在,給濟南這座北地城市增添了一抹嬌柔,一份嫵媚,以至於有「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之稱。也難怪風流的乾隆皇帝會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念念不忘。

大明湖畔自然不會有夏雨荷的,畢竟她只是小說、影視劇中虛構人物。乾隆皇帝即便再是留戀大明湖,也只能在途徑濟南時匆匆一瞥,留下一首與湖同名的打油詩算是打卡留念。倒是大明的歷代德王,都能飽覽大明湖盛景。自首封德王朱見潾之國濟南後,德王家族在此紮根近兩百年,給這座泉城留下諸多烙印,與湖為伴的他們自然可以隨心所欲地流連湖區。

因為父親疏忽而被迫改名的難兄難弟

朱見潾,正統十三年(1448年)四月初五,為明英宗朱祁鎮次子,生母宸妃萬氏,出生時得名朱見清。他出生的次年,重新將蒙古歸於一統的瓦剌首領也先揮師南下,攻打明朝,一時間九邊烽煙處處。

時年23歲的明英宗,在擺脫祖母誠孝張皇后及以三楊為首的一干老臣束縛後,急於證明自己,因此見獵心喜,在王振的鼓動下決意效仿父親明宣宗御駕親征。

八月十五日,傳統節日中秋節當天,也先在土木堡為大明送上一份豐厚的賀禮,大明精銳幾乎喪失殆盡,以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及兵部尚書鄺埜為首的扈從文武大臣幾近全軍覆沒,明英宗本人也被瓦剌請去做客。一時間天下震動,無心過節。

此刻皇長子朱見深一歲零九個月大,皇次子朱見清一歲零四個月,皇三子朱見湜(音shi)才出生一個月。國不可一日無君,危難之時更有賴長君出面穩定人心。經過一番較量之後,明英宗的生母孫太后與朝臣達成共識,立郕王朱祁鈺為新帝,遙尊朱祁鎮為太上皇,作為交換條件朱見深被立為太子。隨即在于謙的主持下,取得北京保衛戰。

景泰元年(1450年),留學瓦剌整整一年的太上皇學成歸來,與明代宗一道在東安門上演了一出哥倆好後,被送入南內靜養,錢皇后等太上皇后妃隨駕。至於年幼的朱見清,則同大哥、三弟及四弟朱見淳一道留在祖母上聖皇太后孫氏身邊,遷居到偏僻卻又離南內近在咫尺的清寧宮。很明顯這一家子算是失勢了,連朱見深的太子之位都朝不保夕,何況地位等而下之的朱見清。

景泰二年(1451年)八月,3歲的朱見湜不幸夭折。朱見湜屬於自然夭折,而非遭二叔謀害,這點人品明代宗還是有的。

當然侄子必然不如兒子親。是以景泰三年(1452年)五月,地位日益穩固的明代宗正式對大侄子露出獠牙,下旨廢朱見深太子之位,將其降封為沂王,改封自己的獨子朱見濟為皇太子。朱見清與朱見淳兄弟作為添頭也一道封王,分別被冊立為榮王和許王

當年十一月,許王朱見淳夭折,同樣年僅3歲。其後的五年時間裡,只剩下年齡相仿的朱見清與朱見深倆,在清寧宮中抱團取暖

景泰八年(1457年)正月十七,在以石亨、徐有貞、曹吉祥為首的一幫投機分子幫助下,明英宗發動政變,重新駕臨奉天殿,接受群臣的朝賀。

說來也是可憐,與南內中出生的那幫兄弟不同,朱見清哥倆記憶中幾乎沒有老爹的形象,而明英宗對這兩個兒子的印象也模糊不清。於是天順元年(1457年)三月初六,撥亂反正重新大封諸子時,尷尬的一幕出現了,冊封詔書中將太子的名字寫成了朱見濡的同時,也將他記成了朱見潾。這道詔書一出,頓時天下譁然,以為皇帝改立太子了。

天順丁丑,英宗睿皇帝為眾所擁戴復辟,廢景泰帝仍為郕王,復立上為皇太子。上初名見深,至是更名見濡。詔書失寫其故,頒行天下,人皆驚相問曰:『此非向所立太子乎?何名之不同也。』蓋上為天下人心歸向久唉。」(《明憲宗實錄》)

可詔書內容已成既定事實,明英宗在解釋了一番後,朝廷上下也只能將錯就錯地接受。從此世上再無榮王朱見清,只有德王朱見潾

離皇位只有一步之遙

天順七年(1463年)八月十八,時年16歲的朱見潾正式搬離皇宮,入住親王之國前暫居的諸王館。明英宗竟命文武百官過府朝見,這在明朝歷史上是前所未有之事。能享受文武百官朝見的除了皇帝,便只有太子及監國,普通親王並不在這一序列里。因此明英宗的這一決定可謂是意味深長。更耐人尋味的是,明英宗的親叔叔、一向簡在帝心的襄王朱瞻墡,得知德王出府,竟派人送來厚禮。要說他沒提前嗅到什麼,很難讓人信服。

事實上德王朱見潾的確具備問鼎太子之位的資本。他的生母宸妃萬氏13歲入宮,為明英宗育有皇次子朱見潾、皇三子朱見湜、皇七子吉王朱見浚、皇八子忻王朱見治,及淳安公主和廣德公主,共四子二女。明英宗九個兒子之中幾乎一半出自於她,可見頗受皇帝寵愛。

除生母萬氏之外,他在宮中還有一個更大的靠山:明英宗的原配孝莊錢皇后

錢皇后和明英宗實少年夫妻,感情深厚,因此即便是庶出子女接連降生,而錢皇后毫無動靜,明英宗也沒有學父皇提早立太子,更沒有動過廢后的念頭。可天不遂人願,土木堡之變後明英宗留學國外,錢皇后因擔心丈夫的安危,最終殘了一條腿,瞎了一隻眼,連生育能力都因此喪失。明英宗回來後,又與他在南內患難與共。

明英宗復辟後,太子朱見濡的生母皇貴妃周氏,眼見皇后喪失生育能力,想到婆婆孫太后母憑子貴正位中宮的往事,不禁心馳神往,想方設法的詆毀、排擠錢皇后。

奈何明朝皇帝不管人品如何,大多很專情,而明英宗恰是其中一員,他對錢皇后這位因為自己而搞得病體支離的髮妻,很是珍愛。周貴妃的圖謀因此以失敗告終,只能將滿腹怨氣強忍於心。

錢皇后能將皇帝的心拴在自己身上,自然也不是什麼白蓮花。面對來勢洶洶的周貴妃,她也進行了反擊,出招不多,只有兩式。

朱祁鎮出生後,明宣宗的原配胡善祥被皇帝以無子多病為由,命其上表辭去皇后之位,退居長安宮,賜號靜慈法師。正統八年(1443年),靜慈法師胡善祥去世,諡號「靜慈仙師」。天順六年(1462年)九月,胡善祥的對頭孫太后去世。隨即錢皇后出面力勸明英宗恢復其皇后名分。對其目的心知肚明的明英宗,因此給胡善祥上尊諡曰「恭讓誠順康穆靜慈章皇后」。「章」是明宣宗的諡號,在明代只有原配可以祔帝諡,繼後及追封皇后沒有這項權利。只此一招,就讓周貴妃就算貴為皇帝生母,也無法鼓動新皇剝奪自己原配的地位。

這是一招守式,那麼錢皇后有沒有使出攻式主動出擊呢?答案是有的,那便是收養皇次子德王朱見潾。成化四年(1468年)六月,錢皇后駕崩,朱見潾上疏請求赴京致祭、送葬,奏疏之中就提到此事。

(七月)庚午,德王見潾奏:『慈懿皇太后崩,誠念撫育深恩,不勝哀慟。乞赴京臨送。』上復書諭之曰:『得王奏,欲來京赴臨致祭、送葬,具見孝心。但道里遼遠,宜上遵遺誥,免來。惟弟亮之。』」(《明憲宗實錄》)

成化三年十月,朱見潾的生母宸妃萬氏去世時,他並沒有提出赴京送葬的請求,想必錢皇后對他這個養子極好。錢皇后成為太上皇后期間,沒有收養朱見潾的條件,所以撫養應該發生於天順朝。在那個年代,皇后無子,養子等同於嫡子,朱見濡若不是一早就被冊封為太子,估計太子之位就是朱見潾的囊中之物

即便朱見濡一早就正位太子,且在朝野上下頗有人望,錢皇后也有讓朱見潾取而代之的肖想。《明史·李賢傳》之中有一段相當耐人尋味的史料:

帝不豫,臥文華殿。會有間東宮於帝者,帝頗惑之,密告賢。賢頓首伏地曰:『此大事,願陛下三思。』帝曰:『然則必傳位太子乎?』賢又頓首曰:『宗社幸甚。』帝起,立召太子至。賢扶太子令謝。太子謝,抱帝足泣,帝亦泣,讒竟不行。」(《明史·列傳第六十四》)

離間明英宗朱祁鎮與太子朱見濡,很可能出自錢皇后的手筆。這招可謂是釜底抽薪,只是明英宗的試探,被以內閣首輔李賢為首的文官集團強硬的頂了回來。至於是否確有其事,天順八年(1464年)正月十六明英宗病危時,留給太子的遺詔就很能說明問題

皇后錢氏,名位素定,當盡孝養,以終天年。德王等王,俱與善地,俾之國。殉葬非古禮,仁者所不忍,眾妃不要殉葬。歛時須沐浴潔淨,棺內裝用袍服、系腰、絛環,皇后同東宮自選。帶皮鞓者,易以絛鞓。衣服不須多,縱多亦無用。擇好地建陵寢,皇后他日壽終,宜合葬。」(《明英宗實錄》)

顯然明英宗臨終之前,唯恐太子登基後報複錢皇后和德王朱見潾,故先一步廢除殉葬制度,以防自己駕崩後太子母子合謀將錢皇后給殉葬了。同時強調要給德王朱見潾挑一個好的封地。明憲宗對父皇的遺詔,只執行了一大半。

按照遺囑,錢皇后應當是唯一一個與明英宗合葬的女人。錢皇后雖然得以善終,可入葬裕陵時,連通她與明英宗兩個墓室的隧道被封堵,如此一來等於是沒有合葬。最終真正與明英宗合葬的反而是明憲宗的生母孝肅皇后周氏。這其中要說沒有皇帝對嫡母的報復因素在,說破天去阿越都不信。

皇帝禮儀性事務的替身

相對於並無多少感情可言的嫡母,對朱見潾這個幼年患難與共的弟弟,明憲宗比較信任與親厚。明太祖朱元璋是個為子孫後代操碎了心的老祖宗,《皇明祖訓》之中專門列出《謹出入》一章,以自己的經歷告誡後世子孫當如何防止自陷險地。土木堡之變更是讓後世皇帝對老祖宗的告誡深以為然,輕易不出宮門,將很多需要外出的禮儀性事務交由親王或勛貴代勞。對明憲宗這個深度社交恐懼症患者而言更是如此。於是即位之初,很多需要皇帝親臨的禮儀性事務,被交到德王朱見潾手中

天順八年四月十二,孝恭章皇后神主祔廟。孝恭章皇后即朱見潾的祖母孫太后,她雖然是繼後,可原配胡善祥被廢,故也得以祔帝諡。所謂神主祔廟,即將死者的神牌送入祖廟以享祭祀。皇后神主祔廟是一樁關乎國體的大事,因此當天一早朱見潾受命代表皇帝前往太廟祭告。明憲宗本人則於午後在群臣的簇擁下,將孫皇后的神主安奉太廟。

當年十一月初四,孝恭章皇后禫祭。禫祭為除服之祭,逝者去世二十七個月後舉行,與小祥(周年祭)、大祥(二周年祭)並為喪禮之中的三大祭典,代表著守制期滿,祭祀過後可以去除孝服,恢復正常生活。當天,德王再次代表皇帝前往景陵行禮。

不僅是祖母,連大行皇帝明英宗喪禮中,很多原本需要皇帝出席的儀式,明憲宗都指派德王朱見潾代為主持

(天順八年夏四月)辛亥……書與德王曰:『茲者將奉梓宮安厝玄宮,予以嗣守宗社,祗循舊章,不敢遠違。王骨肉至親,禮宜護葬。山陵道途祭奠一切喪事,宜皆總於王。必欽必慎,用副予哀懇之意。』」(《明憲宗實錄》)

五月初二,明英宗梓宮發引(即出殯),朱見潾受命一路護送前往昌平天壽山。初八,梓宮入葬裕陵,安葬完畢之後,朱見潾代表皇帝行初虞禮(古人葬後迎魂安於殯宮的祭禮,皇帝死後需要行九次虞祭,稱九虞禮)。初九,德王奉明英宗神主踏上返程,途中行舟虞、三虞、四虞禮。初十,明英宗神主抵京,入城前朱見潾代行五虞禮、六虞禮。可以說陪伴明英宗走完人世間最後一程的,唯有德王朱見潾。

五月十六,明英宗神主祔廟,此前一日,也就是十五日,再次由朱見潾代表皇帝赴太廟進行告祭。當然這是初祔,也就是將明英宗的神主奉入太廟,臨時安置於几筵殿,正式祔廟要到大祥之後。

成化二年(1466年)正月十八,明英宗神主正式祔廟,儀式一如當年孝恭章皇后孫氏,當天早上由德王代表明英宗赴太廟告祭,午後明憲宗親自奉神主祔廟。

辛酉,英宗睿皇帝神主祔廟。是日早,命德王告太廟。午後,上詣几筵,奉英宗神主詣廟行禮,群臣陪祀如儀。」(《明憲宗實錄》)

當年三月十七,明英宗禫祭,明憲宗只在宮內的奉先殿行禮,由德王朱見潾代表自己前往裕陵祭祀。

藩王之國禮儀更新版的首位實踐者

明英宗的喪期一過,已經成年的德王朱見潾也到該之國的時節。事實上,德王之國的程序,早在明英宗小祥之後就已啟動。成化元年,朱見潾迎娶武成後衛千戶劉忠之女劉氏為德王妃,就是其中關鍵的一步。

大明上一次親王成婚,發生於正統十年(1445年),為郕王朱祁鈺迎娶王妃汪氏,時間已過去20餘年。至於親王之國,更是自宣德四年(1429年)襄王等5位親王之國後,近40年來的頭一回。時移世易,舊的禮儀流程多少有些不適應當下形勢,故明憲宗命禮部重新考訂相關禮儀制度。

成化元年五月,隨著德王婚期的臨近禮部根據明憲宗的旨意,制定德王成婚「發冊納徵等禮儀注」上呈皇帝御覽。具體流程為:冊封王妃前一日,內官監、禮部、鴻臚寺共同負責將納徵所用的聘禮及王妃冠服送入奉天殿;冊封當日皇帝穿袞冕升殿傳制,正副使持節奉冊前往王妃家進行冊封;王妃家提前一日在正堂中設好香案、節案,等冊封使抵達後在禮官的引導下,進行發冊納徵等禮;行禮完畢,正副使帶著王妃家的回禮,持節由午門入宮向皇帝奏稟。

五月二十八,冊封劉氏為德王妃典禮正式舉行,正使為太保、會昌侯孫繼宗,副使為少保、吏部尚書兼內閣首輔李賢,皇帝大婚都不外乎如此,規格之高極其罕見。

甲戌,遣太保、會昌侯孫繼宗為正使,少保、吏部尚書李賢為副使,持節冊武城後衛千戶劉忠女為德王妃。冊曰:『太祖高皇帝之制,封建諸王,必選賢為之配。朕弟德王,年已長成。爾劉氏,乃武成後衛正千戶忠之女,今特授以金冊,立爾為德王妃。爾尚謹遵婦道,內助家邦。敬哉!』」(《明憲宗實錄》)

六月初一,也就是冊封儀式之後的第三天,德王朱見潾正式成婚。次日,德王夫婦入宮朝見,明憲宗於宮中賜宴。

成化三年(1467年),德王朱見潾年已弱冠,之國詔令正式下達。當年正月,禮部受命更定「親王之國禮儀」,包括:親王之國時,如何祭祀沿途各路神祗;親王抵達藩地時,當地文武官員率本城耆老出城迎接禮儀;親王到國對本國社稷、山川等壇的祭祀;親王到國慶賀禮儀等。

二月十三,德王朱見潾赴昌平天壽山,祭掃長陵、獻陵、景陵、裕陵。十六日,赴奉先殿祭告將之國。同日,文武百官過府與其辭別。在此之前,明憲宗已經下旨,德王歲祿定額一萬石全支米,同時每年給予食鹽一百引。

二月十七,德王朱見潾正式辭陛之國濟南(德王最初的封地為德州)。明憲宗賜酒完畢後,起身目送朱見潾走出午門,見不到其身影才轉身回宮。不知道此刻明憲宗內心對這位自幼患難與共一起成長,一度對自己的地位構成威脅的弟弟有何感想?估計更多的是今生今世不能再見的傷感吧!

癸丑,德王見潾之國,陛辭。上御奉天門早朝畢,文武百官稍退立。上降寶座後座,王冕服由左順門,內引二人朝服前導。由第二橋上奉天門,至上前行五拜禮。上賜王酒,王飲訖。叩頭畢,上興,送王至東陛。王復叩頭下,上目送王出午門,乃還。」(《明憲宗實錄》)

濟南的愜意生活

德王朱見潾之國濟南之前,曾有三位藩王就藩於山東,分別為:青州的明太祖第七子齊王朱榑(音fu),兗州的明太祖第十子魯王朱檀,樂安州的明太宗次子漢王朱高煦。其後齊王朱榑、漢王朱高煦或因行為不端,或因造反,被廢為庶人。德王之國,明憲宗將兩府遺留在青州等地的莊田轉賜於他,讓德藩的家底一下子就變得非常豐厚。此後,明憲宗、明孝宗、明武宗對德王皆多有恩賞。

對白米飯的執著:

明制,為節約運輸成本,宗室的祿米以藩地內的出產撥給,也就是說當地產小麥就給小麥,當地產大米就給大米,若是當地只產黃米,不好意思那你就啃糜子去吧。

離開北京前,朱見潾對明憲宗稱自己吃慣了白米飯,之國後難以措辦,請求大哥給予支援。於是當大哥的又特令撥與白熟粳米二百八十三石,當然這屬於一次性的特賞,吃完就要自己想辦法。畢竟作為一個成年人,應當學會適應環境,而不是反過來。

出於照顧弟弟的考量,明憲宗還違反制度,對德王的歲祿來源進行優化,之國當年給予三千石蘇州糙粳米,之後糙粳米的數量調整為每年一千石。總之朱見潾吃米飯的欲望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只不過米的質量有所欠缺而已。

但朱見潾表示我還是個寶寶,我不干。屢屢上疏向大哥討要白熟粳米。最終明憲宗只得妥協,重新賜予白熟粳米,並將數額定為每年二百八十三石,額度從千石糙米內劃撥

(成化四年三月)辛巳,詔仍給德王府白熟粳米,歲二百八十三石有奇。初,王未之國時,歲給糙粳米三千石,而是米特給於內府,以供王食用。及之國,例當停止。王以為請,准蹔給一年。後,王欲為定例,上止許給粳糙米千石,而白熟米則不復給。至是,復以為請。乃命就糙米千石內如數易給之。」(《明憲宗實錄》)

對土地的貪婪:

德王朱見潾與老九徽王朱見沛一樣,對土地相當貪婪,之國時已獲得齊、漢兩藩遺留的大量莊田,可他依然不滿足,頻頻上疏求地。

成化四年(1468年)正月,在德王的奏請下,明憲宗賜予山東壽張等縣閒地共四千一百餘頃,此時離朱見潾到藩還不足一年。

成化六年(1470年)十二月,大理寺左少卿宋旻上《賑荒八事疏》,提到德藩歷年在廣平府清河縣共奏討獲得土地七百餘頃。

成化十八年(1482年)十二月,賜予德藩章丘縣白雲湖地一千三百二十餘頃。

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二月,賜予德藩新城、博興、高苑三縣水淀蘆盪並空閒地,共四百三頃三十四畝有奇。

此外據《明史》所載,朱見潾還曾奏討過南旺湖周邊田地,因南旺湖緊鄰運河,事關漕運大計,而被朝廷所拒絕。

當然明代藩王的莊田與人們想像的有不一樣之處,雖然屬於王府私產,但多數不由王府直接掌控,而由當地官府代為征租,像徽藩鹿邑縣莊田那種直接由王府掌控的極少。因此王府往往需要就田租額度及受災時免租等問題與官方扯皮。甚至有些佃戶占著王府莊田,卻不給王府交租,地方官府也偏向佃戶。以至於藩王不得不向皇帝提出控告。明武宗時代,朱見潾就多次為此上奏,多有地方官因此遭受懲戒。

對課稅的野望:

藩王到藩往往會被賜予本城或周邊城市的課稅。成化四年(1468年)三月,明憲宗將濟南城課稅之半賜予德王朱見潾充當湯沐之費。濟南是一座繁華的大城,課稅數額較大,即便只是其中之半,也高達七萬六千八百三十貫。

弘治六年(1493年)四月,朱見潾給侄子上疏,表示自己願意以放棄此前所獲的濟南城課稅為代價,換取臨清州的課鈔。這當然不是他一時好心,想要犧牲自己成全朝廷。

臨清州雖然只是東昌府下轄的一個散州,可地處運河之畔,是大明運河經濟帶上的一顆明珠,課鈔的規模十倍與濟南。朝廷自然不肯放棄這塊肥肉,作為補償明孝宗將濟南課稅全數給了德藩。

戊申。先是,以濟南府稅課之半賜德王府。至是,王辭之,而乞臨清州課鈔。下戶部議,謂:臨清課鈔比之濟南十倍,將以備官軍俸糧之用,不宜濫予。上重違王意,命以濟南者全給之。」(《明孝宗實錄》)

對外出的期待:

明代本就藩禁森嚴,不經皇帝批准擅自離藩,會遭到懲戒。永樂以後執行圈禁宗室的國策,藩王想出個城都千難萬難。受困於城池這一方小天地之中的藩王,對外面的世界可謂是相當的嚮往,但沒幾個人膽敢違例外出。

弘治六年(1493年)德王妃劉氏薨逝,安葬於長清縣東南四十里的青崖山(今濟南市長清區五峰山)。弘治八年三月,朱見潾以夫妻情深為由,奏請朝廷准許他前往探視,最終獲得每年探視墳園一次的離城機會

己丑……德王以其妃劉氏薨,奏請自往墳所看視,及令世子祐榕春秋祭掃。上曰:『皇祖訓戒子孫,惓惓以謹出入為言。墳所離國城遠,豈宜數往?今叔王葬妃,宜止一次往視,每歲春令世子祭掃一次。』」(《明孝宗實錄》)

這在永樂以後屬於特恩,阿越記得上一個獲得每年離城外出機會的親王,為與明成祖關係親密的慶王朱栴(音zhan),他可以每年前往舊藩地韋州避暑。

據弘治二年(1489年)六月,徽王朱見沛奏請准許其前往中嶽祭祀嵩山之神的奏疏所言,德王朱見潾曾被准許前往位於藩地濟南府境內的東嶽泰山祭神

戊申……徽王奏:『欲照德王例,往祭中嶽嵩山之神。』上曰:『王藩屏為重,且中嶽不在封內,未可輕動。』因貽書止之。」(《明孝宗實錄》)

對奢華的追求:

德王府位於濟南府城中心地帶,其府邸舊址大致範圍為:東至縣西巷,西至芙蓉街,南至今泉城路,北至後宰門街。濟南四大泉群之中的珍珠泉群被囊括於王府之中。府中各泉有河渠相連,並開鑿玉帶河,由濯纓泉向北溝通大明湖,畫舫可以從王府直入湖中。

德王府的規模雖然沒《歷城縣誌》所言「居會城中,占三分之一」那麼誇張,規模卻也相當龐大,建築也是非常奢華。

可即便如此,德王殿下依然不滿足。成化十一年(1475年)正月,朱見潾上疏朝廷,以「府第狹隘,寢宮卑濕」為由,請求將王府倉庫、馬廄等附屬建築移出王府,另找他處安置。既然「寢宮卑濕」,應當選擇遷移王府,只要求遷移附屬建築算怎麼回事?這是打算糊弄鬼呢!是可忍孰不可忍!於是工部和山東方面都表示反對,最終只對德王府寢宮進行改造了事。

阿越說

凡自古親王居國,其樂甚於天子。何以見之?冠服、宮室、車馬、儀仗亞於天子,而自奉豐厚,政務亦簡。若能謹守藩輔之禮,不作非為,樂莫大焉。至如天子總攬萬機,晚眠早起,勞心焦思,唯憂天下之難治。此親王所以樂於天子也。」(《皇明祖訓·首章》)

明太祖朱元璋在《皇明祖訓》中提出,當個閒散親王比當皇帝更快樂,事實證明也是如此。明代親王的壽命普遍比皇帝要長,以至於出現藩王是當朝皇帝的叔祖輩、曾叔祖輩,這固然有幼支出長輩的因素在,也與其生活的環境有莫大關係。

藩王因為藩禁出不了城,形同囚徒。可皇帝又能好到哪去,只不過囚籠被換成北京皇城罷了。皇帝時時刻刻處在聚光燈下,動輒就會招來朝臣的非議、進諫。藩王遠離朝堂,仗著老祖宗給予的特權,只要不謀反、不謀害宗室,幾乎可以在藩地為所欲為。兩相對比誰的日子更舒爽一目了然,心情好自然能長壽。

就比如明憲宗朱見深與德王朱見潾這對只差半歲的難兄難弟。當皇帝的朱見深駕崩於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八月二十二日,終年41歲。而出鎮濟南的德王朱見潾活到了正德十二年(1517年),享年70歲。

幼年共患難的情誼,讓德王朱見潾很是敬重,成化二十三年十月,他給侄子明孝宗上疏,請求准許他赴京為大行皇帝奔喪,結果被制止

正德十二年八月二十二,德王朱見潾薨逝,包括受封榮王的時間在內,共在位66年。這個在位時間,有明一代沒有哪個皇帝能與之爭鋒,即便是放在藩王之中,也是位居前列的存在。德王朱見潾雖然表現的比較貪婪,可並沒有做過什麼大的違法亂紀行為,故被朝廷賜諡曰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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