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棠北雨，寄情寫作，以聊表心意。帶大家在書的世界遨遊，歡迎大家一起溝通討論。
1.
七脈會武的日子越來越近了，而師父卻越來越不願理事，原本這種大事當由他親自主持的。
可不知為何，他卻總悶在屋裡，不見任何人。我問他是否身體抱恙，要不要讓曾師叔來看看，師父卻忽然大怒，說我擾他清修，沒事不要來煩他！
打塵的道童不小心闖進了師父的房間，師父更是大發雷霆，當即搬到了祖師祠堂，揚言要把小道童趕出青雲門。
小道童嚇壞了，哭了好幾天。
我安慰他說不用擔心，師父說的是氣話，回頭等師父氣消了，我去幫他求情。
小道童抹著眼淚，感激地點頭。
七日之後，我在後山的樹林裡找到他的屍體。
他再也不用擔心會被趕出青雲門了……
2.
當我再次去祖師祠堂拜訪師父時，他已經不再回應我的問候了。
黑洞洞的祠堂里，一點光都沒有，堂外的松樹掉了一地的葉子，只剩下扭曲的枝幹。
我能感覺到師父就在裡面，他的靈力略顯紊亂，氣息有些急促，相比與前幾日，似乎更加不容樂觀了。
我向祠堂深處行了一禮，道，若無吩咐，弟子便告退了，師父保重！
我轉身離去的時候，感覺後背有些發涼，但我並未回頭。
走了一段距離，忽然聽到師父的聲音從祠堂里傳了出來。
「知道我為什麼選擇你嗎？」
我怔住，有些茫然地回頭。
師父卻桀桀地笑了起來，聲音尖銳嘶啞，像是野獸的低吼。
「因為只有你，我看不透！哈哈哈……」他的笑聲忽然狂放，震落了最後幾片樹葉。
我心中一寒，行了一禮，便再次離開。
此刻，我十分希望劍一能在我身邊。可他卻已遠赴蠻荒，生死未卜，歸期難定。
若是有他在，我定可安心一些。
3.
天色暗淡了下來，我停在了一條三叉路口。
一條路是我來時的方向，祖師祠堂。一條通往玉清正殿。
還有一條，通往幻月洞府。
那裡是禁地，藏著誅仙古劍，只有掌門人才能進入。
師父曾經將進入禁地的法門告知於我，我知道他已認定我為青雲的下一任掌門。
可現在，我還不是掌門。
這裡對我而言依然是禁地！
我有些躊躇。
如果此刻處在我位置上的人是萬師弟，他會如何選擇呢？
大好男兒但求問心無愧！何必畏首畏尾？
想到他定會這麼說，我忍不住露出笑容。
再不遲疑，我向禁地邁出了腳步！
4.
水月與蘇茹先後找過我，希望能將七脈會武的日期延後。
雖然延期之事我早有定斷，但我仍然很好奇，她們為何對此事如此上心？
言語間，她們都沒有挑明心意，但我已隱約猜到了些什麼。
水月只道蠻荒行五人尚未回歸，倉促舉辦定然缺少幾分精彩。說得真是言之有理，滴水不漏啊，我心裡卻覺得有些好笑，難道你期待的真的是五人？
蘇茹對大竹峰會武名單十分感興趣，假裝不經意地提起一個叫田不易的弟子，說此人修為不錯，能否參加七脈會武？
我怎麼會知道！這種事不是應該去問鄭通師叔嗎？真是個單純的小丫頭，什麼事都藏不住！我苦笑著說會幫她留意，能被萬師弟相中參加蠻荒之行，想來的確有過人之處吧……
她開心地離去，幾乎快要跳了起來。
我卻有些鬱悶，萬師弟啊萬師弟，你可快點回來吧……
落花有意付寒水，水月咫尺幻如影。
5.
終於，萬師弟他們回來了！
聞訊趕來的各脈弟子，將他們五人圍在廣場中央，眼中無不崇敬仰慕，可當他們看清五人的傷勢與倦意時，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鄭通真雩親自為他們接風洗塵，傷勢最重的萬師弟則直接接回長門休養。
在各種靈藥的加持下，萬師弟的氣色好了許多。
我望著他空蕩蕩的左袖，百感交集，不知該說什麼。
可他卻只是爽朗一笑，區區一條左臂，與蠻荒行的收穫相比，何足掛齒！
區區一條手臂？這種話也就你萬劍一說得出口吧！我苦笑著，心中十分失落，本想著若能在七脈會武中與你大戰一場，當是人生一大快事。可如今，這七脈會武，索然無味……
萬師弟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著說，你可不能心存僥倖，我雖少了一條胳膊，但是修行未必就會落下，萬一將來被我超越，豈不讓人恥笑？
我知道他在開玩笑，只好應和，下一個十年之期，我們再一決高下，看看到底誰更厲害！
他用唯一的右手與我擊掌，做了個約定，十年後，一決高下！
此刻我忽然意識到，他不是在開玩笑！
他臉上依然帶著灑脫的笑容，將來無論勝負如何，你我兄弟二人聯手，一起振興青雲可好？
我忽然熱血上涌，豪情萬丈。
若是你我聯手，這天下何人何人能擋？
這青雲必將成為天下第一的名門正派！
6.
終究還是錯付了啊！
看著蘇茹一臉歉意地收下寶劍，看著水月暗淡的目光，我真想給萬師弟來一拳！
你在修煉上聰明絕頂，在世情上怎麼就這麼愚鈍呢！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不知這一關，你還能過得輕鬆瀟灑嗎？
我為他感到難過，又有幾分憤怒，最終卻只剩下無奈……
有些事沒有對與錯，沒有該不該，只有命！
看到師弟黯然神傷，我知道他已了解真相。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他抬起頭，笑容依然瀟灑，但眼底的那絲哀傷卻無論如何也隱藏不住。
別難過，世間並非只有情愛。
走吧，讓我們去祖師祠堂，去拜見師父。
去迎接我們的命。
7.
當一切如你所料，甚至連結局也不例外時，你是什麼感受？
對我而言，只有無盡的痛苦與寒冷！
我看著師父面容扭曲的屍身，看著地上那古樸的誅仙劍，仿佛看到了自己將來的命運。
若天命不可違，該當如何呢？
我慘然一笑，拾起了誅仙古劍。
你愣了半晌，仿佛還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
都怪我，沒提前告訴你真相。可是若你知道了真相，你還會助我一臂之力嗎？
你總是一身正氣，光明磊落，將來如何與其他各派勾心鬥角？有些手段你不屑用，不敢用，但是我敢！這就是師父選我做掌門的原因！
師父今日的下場，或許也在他的預料之中吧。
此事，我會向鄭通真雩兩位前輩稟報真相，再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而你……必然全力為我開脫，再把所有的責任搶過去！
這就是你，我的好兄弟，萬劍一！
正如蠻荒之行，你極力爭取，而我終究拗不過你！
有人認為你去蠻荒是積累戰功，有人覺得你有意爭奪掌門之位。
我聽到這些閒言碎語，只是一笑置之，從不理會。
世人只看到表面，揣測到一點皮毛，卻認為自己知曉了一切，豈不可笑？
知你者，道玄也！
知我者，萬劍一也！
我含淚刺出一劍，你帶著灑脫的笑容，坦然受之，仿佛早已看穿了一切因果。
8.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誅仙啊誅仙，天地萬物盡匍匐於你腳下！
就連持劍的我，也不過是你的奴隸而已！
我以為以自己的修為，足已掌控命運，可是到頭來才發現，我的命早已註定，這命是我親手拾起，從此再未放下！
張小凡，你機緣巧合，得四卷天書，身負佛道兩家絕學，修為亘古絕今，可這又如何？
在這幻月之境，在這誅仙劍下，你也不過是只螻蟻而已！
你的命可曾握在自己手裡片刻嗎？
我舉起誅仙劍，白光刺破了蒼穹，風雲急轉成漩渦。
此刻，我便是這天地的主宰！
轟！一聲巨響！
毀天滅地的力量突然潰散了，我手中的劍也掉在了地上……
你來了？
我的師弟萬劍一！
還是說我已經死了？
你依然如故，白衣勝雪，風姿如神，笑容瀟灑宛若昨日。
你說放下吧。
放下？如何放下！
盡人事聽天命。
若天命要我青雲毀滅，我也要聽？
你眼中的命並非我眼中的命，更不是他張小凡眼中的命。放下萬般自在，青雲自有後來者守護，你已經盡力了……
千百年來，無數風流人物盡歸黃土，青雲依然如故。你覺得什麼也改變不了，卻已經改變了一切！
劍一啊劍一，有你在，何其幸甚！
我大笑著伸出手，與他相握，一如年少輕狂。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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