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裡面難尋正義,限制級港片《正義迴廊》,不愧為年度邪典

這胖子愛看電影 發佈 2024-04-28T08:30:18.255937+00:00

蔡天鳳事件的發生,直接將近期上線的電影《正義迴廊》推上「風口浪尖」。人人都說電影照進了現實。其實,現實從來都比電影更加令人髮指。電影不過是現實的替身而已,影片裡至少還有創作者添加的片刻溫情,現實的無情與血腥,甚至是冷漠和荒誕,更顯得面目可憎。

蔡天鳳事件的發生,直接將近期上線的電影《正義迴廊》推上「風口浪尖」。人人都說電影照進了現實。其實,現實從來都比電影更加令人髮指。電影不過是現實的替身而已,影片裡至少還有創作者添加的片刻溫情,現實的無情與血腥,甚至是冷漠和荒誕,更顯得面目可憎。

同樣根據真實事件改編的《正義迴廊》因為和蔡天鳳事件也類似細節,註定只能被劃到限制級行列。但這並沒有喧賓奪主,血腥暴力並非單純吸引眼球的噱頭,而是以間離效果,不斷提醒觀眾,深入故事、一窺角色背後的幽暗人性。機械的行兇過程早已讓人麻木,導演是想摘掉角色偽裝內心的面具,直抵空洞、孤獨、迷茫,邪惡的內心。

因為由翁子光監製,所以很容易讓觀眾想到他之前的同題材影片《踏血尋梅》。當年,《踏血尋梅》一舉斬獲金像獎最佳編劇、最佳攝影等7個獎項,同時把郭富城、春夏送上影帝、影后的寶座,翁子光也成為香港奇案類影片的執旗人。

這次,他培養的新人導演何爵天,同樣沒有讓人失望。

票房上,《正義迴廊》超越《極樂寶鑑》榮登香港限制級影片票房冠軍寶座。

口碑上,《正義迴廊》提名了金像獎15項獎項,片中的兩位男演員楊偉倫和麥沛東,更是同時獲得影帝提名。

內地影片更是直接放話,有邪典氣質的《正義迴廊》,其綜合質量與主題深度都勝過內地院線上映的《毒舌律師》。

這多歸功於導演對現實的提煉,來自現實、但高於現實,並利用敘事技巧,讓當觀眾企圖接近真相,以求心理共情時,戛然而止,揭露制度性的缺陷,令人於真相中迷失,尋求正義的理想轟然崩塌。

所以,何爵天的《正義迴廊》是一部解構性質的電影,摧毀現狀,但並未給出重新建構的真理性建議,於是更加讓人絕望和無奈。

影片圍繞著楊偉倫飾演的張顯宗和麥沛東飾演的唐文奇,兩位施暴者展開。並以此,從敘事結構上,分為前後鮮明的兩段。

現實中,一個名叫張顯宗的男子在網上發帖,聲稱自己的父母失蹤。他廣泛動用了網絡、媒體、電視台的力量尋親,想找回丟失的父母。但不久後,事情反轉——張顯宗在網上承認是自己殺死了父母,隨後他被警方逮捕。

影片中,在審訊時,張顯宗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他表示自己夥同一個名叫唐文奇的朋友,把雙親騙至唐文奇家中,然後和唐文奇齊力殺死了父母。隨後,他囑咐唐文奇把父母屍體「處理」掉,手法令人生理不適。

「逆子弒親」轟動全港,但這其實僅僅是影片的開頭部分,做「拋磚引玉」之用。全片的核心是協同犯罪的唐文奇。這個看似智力水平有問題的被動殺人者,才是全片的題眼。

不同於審訊時的主動認罪、主動交代作案細節,唐文奇在法庭上大呼冤枉。不但否認了自己的謀殺罪名,表示自己只是在受到張顯宗威脅後,幫他處理了屍體,從頭至尾並未參與殺人的環節。而那些所謂的證據和作案細節,都是張顯宗偽造出來的。

影片也由此從《十二怒漢》轉到了《羅生門》。

壞人就不能說實話了嗎?笨蛋就不能殺人了嗎?這是片中出現的兩個振聾發聵的提問,也是值得每位觀眾思考的問題。

看似處於被動、被控制、被傷害的唐文奇,其實從各個方面看來,實際處於操控他人,控制親人,主動犯案的執刀人一方,但因為善於偽裝,始終在假裝,騙過了眾人,借用他人的同情心左右了輿論,讓精明強幹的資深律師也無能為力。

張顯宗和唐文奇,表面上是天才與白痴,將軍與小卒,一個是不再自辯的雄才、甚至自比希特勒;另一個是亦步亦趨的戲子,躲在迴廊里暗自使壞。一個人的黯淡無光與另一個人的絕處逢生,如此精彩地把人與法的障礙,給凸顯得慘白。

在真相面前,兩個嫌疑人都是「口說無憑」。但於陪審團之間,則是「眾口囂囂」。

人性的複雜在陪審團前顯得更加難以琢磨。

令人細思極恐的是,陪審團仿佛就是人人享有凝視權的當下社會。如果當我們坐到陪審團位置,將如何去看待蔡天鳳事件、以及其他涉及人員,這恐怕是最能縫合電影與現實的戲劇性「迴廊」。

什麼是迴廊?曲曲折折,環環繞繞,看到終點,但永遠無法抵達。甚至,不提供實質的起點與終點,只提供徒勞無功的原點。

看著一群人評判張顯宗和唐文奇,就是這種感覺。

因為陪審團職責,看,變成了一種義務。《正義迴廊》合理化了凝視的權利,到個這份上,個體的暴力固然可怕,但群體的偏頗和盲目更讓人心忌。

不僅僅是當你凝視深淵,深淵也在凝視你,也許你本身早已成為吞陷他人的深淵。

片尾,陪審團易被感性影響判斷、易被煽動影響認知的人性弱點,導致唐文奇最終逃脫了法律制裁。

這個對世態不屑,對陪審團制度懷疑的高材生高思鈞,隨大流地對陪審團里並不認可的狂妄生意人,笑著叫喚「契爺(乾爹)」。

真相難尋,正義無蹤。

「踏血尋梅」,通過尋找一個佳梅,發掘那些「被消失的」邊緣人的遺蹟,以此理清仍在隱隱作痛的、孤獨的時代病理殘片,那些幾乎湮滅在案件定論之下,微弱的善意。

如果說《踏血尋梅》還在努力於大惡里找大善,那麼,《正義迴廊》就是在大惡里找大悲,不是尋常奇案片那種,製造廉價嘆息的,而是要在半夢半醒的人間,大寫人性點到即止的悲憫,社會面的悲涼,以及清醒著的悲戚。

翁子光是冷在外界,暖在內里,何爵天則是徹頭徹尾的冷。

片中那句「法律面前,窮人含撚」,耳光振天響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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