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花園》序11:飄著一個女人精魂的花園洋房,幻影般地出現了

蘇州人說書 發佈 2024-04-28T09:05:40.048317+00:00

雨絲在屋頂上滴答呢喃著、在芭蕉葉瓣上叮咚自語著,像架古琴在演奏著空寂,琴聲的餘音里如同填滿著一個女人的哀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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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姐沒有成為劉鶴敬真正意義上的女人,並不影響她在他心目中妻子的地位,他一生都在懷念她,她在他心裡有著女神一般的地位,她還是他人生路途中的貴人,她極為成功地開拓、升華了他的人生格局、境界,成就了他要做一件讓人刮目相看的大事的願景,此後他的人生不再碌碌無為。

那是一個雨夜。雨夜中的劉家第宅猶如置身於荒野之中。雨絲在屋頂上滴答呢喃著、在芭蕉葉瓣上叮咚自語著,像架古琴在演奏著空寂,琴聲的餘音里如同填滿著一個女人的哀婉。

此刻的劉鶴敬應在李小姐的床邊陪伴,他卻在花園深處的水榭中聽雨,他多麼希望此刻能有一抹月色,把漆黑的池水照亮,池中有著一株孤單的殘荷,殘荷講述著他心緒的灰暗。

李小姐房裡有客人,是滬上某財閥的公子,是李小姐的前朋友,倘若她不是病苛染身,說不定此刻正跟這位公子結伴在歐洲旅行。

公子哥給李小姐帶了一份禮物,是楨當今著名油畫家的作品,畫的內容是一座唯美的花園洋房,洋房花園的草坪上放著一架潔白的三角鋼琴……學畫出身的李鶴敬敏感地解讀出了畫作的畫外音,這曾經是李小姐對婚姻憧憬的部分願景:生活在一個童話般的花園裡,彈奏著月光奏鳴曲……

劉鶴敬咬著下唇的一丁點肉,他想咬出血來了,他心疼,不知道李小姐究竟愛他有多深,那位公子哥的到訪,會不會勾走了她的魂……

劉鶴敬的下唇終於咬破了,血滴淌著,他看不到但能感覺到,他能想像那血色的美麗,在美麗的血色中,他想到了頭次去李家的情景,看到李家那幢民國洋房時心裡怪異的感覺,再想到公子哥送來的畫作。

突然,劉鶴鶴仿佛看到了雨夜中的閃電,開悟了,他要做件大事,什麼樣的大事輪廓顯然了:在陰森古宅遍地的蘇州城裡建座高水準的花園洋房,於劉家來說對蘇州來講都是件彪柄千秋的革命性的大事,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對他個人來講仿佛攀上了一個登高處,將開啟他的生命之旅。

劉鶴敬奔回了李小姐的房中,讓他感到淋漓盡致暢快的事情是那個長相怪頭怪腦的公子哥已走了。他向李小姐傾訴了建設她們新家的藍圖,他回頭望著那楨油畫作品,我們就照畫作來建造一座蘇州第一的花園洋房——劉家花園。

李小姐蓋著素白的床單,臉虛化了一般,但微笑是顯然的,笑得讓李鶴敬產生了幻覺仿佛李小姐化身一隻白鴿飛了起來。

但是,讓李鶴敬感到殘忍的事情是李小姐吩咐站在一邊的家傭,把那楨油畫扔掉燒掉徹底讓它從世上消失。

家傭把那楨油畫拿走了,李小姐接著說的話,讓李鶴敬喜極而泣。

「何必要抄那幅舊畫呢,我們的花園洋房,我們的家,我們共同來完成。」

李鶴敬竟然興奮地像怪獸一般地尖叫起來,把老管家的魂又要嚇掉了,一個病入膏肓了,一個變精神病了,劉家要亡了?

雨越下越大,雨聲越來越響。李小姐、劉鶴敬越聊越興奮了,他們暢聊著他們對花園洋房的構想,直至李小姐說累了,睡了。劉鶴敬俯下身輕輕地吻著她的手,吻著她的額頭,把她的手放進被窩裡,站著凝視著她,久久不舍地才離去。

從那天起,劉鶴敬心中最大的一件事就是要建花園洋房,瘋一般開始籌措他花園洋房計劃。

現實情況,他想做的事情屬於妄想,難上天了。地皮、資金都有問題。

建花園只能在原來的花園的基礎上擴建,而原來的花園是五兄弟的共同財產,就算給他霸占了,要建他們夫婦倆心目的花園,原來花園的面積還不夠大;更為揪心的事情是沒錢,劉鶴敬管理的是祖產,所有收益是兄弟間共享的。就算他把幾年內田地的租金全部占為己有,對建這麼一座豪華的花園洋房來說也是杯水車薪。

劉鶴敬白天常常魂不守舍,有時還呆如木雞,窮盡腦汁地想方設法要實現他的大願。

入夜,他在兩個女人面前如同表演一樣,各說一辭。

在李小姐面前,劉鶴敬表現出躊躇滿志、志在必奪的腔調,要實現李小姐對理想婚後生活的憧憬。有難度嗎?輕而易舉,劉家不敢說在蘇州為富拔頭籌,就是排在百名之內,建所花園洋房的財力還是綽綽有餘。

在李翠娥面前,劉鶴敬不遮不掩,一張苦瓜臉,她是他唯一能信得過且不用怕人格矮化的傾訴對象。他將白日如同夢囈般的構想,不修飾不加過濾全部端了出來,他要把兄弟間共享的花園占為己有,再把隔壁家道破落的遠房叔侄的園子買過來,要變賣依山閣的家藏,來籌措資金。

李翠娥美麗的眼睛凝望著他,一臉寵溺,仿佛他就是天,豈有不順天意之理。看到他絮絮叨叨苦兮兮的樣子,心疼。她說了,老爺,你是心善,這麼大的一家,就你一個人撐著,他們什麼時候問過家裡的事,你做事還得他們同意?

劉鶴敬傷感了,一個家傭都看出他這條看門狗在為劉家嘔心瀝血著。他如果做點有損於大哥們的事情,只能算作是對他的補償。

劉鶴敬心安理得做起偷盜家產的計劃來了。但是,天亮了,李翠娥去伺候李小姐了,他身邊空了,他的靈魂也像空了一樣,突然意識到,下人畢竟是下人,沒有禮義廉恥的意識,根本不懂孝悌之道,國民不團結易亡國,兄弟間爭利會導致親情渙散,家道中落。

最為關鍵的問題,他即使要那樣做,也不是輕而易舉的,整個家族產業他是執掌人,但是做具體事情的是老管家,老管家忠誠的是劉家五兄弟不是他劉鶴敬。

劉鶴敬一籌莫展了(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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