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後期文化的特徵,宗教與哲學的繼承發展,史學與文化的轉型

小明歷史筆記a 發佈 2024-04-28T14:17:31.466285+00:00

羅馬人的宗教信仰兼容並蓄「在羅馬人看來神是高於人的人與神之間的關係可以說就是一種契約關係人只要執行了對神應當執行的儀式神就一定會做到人所請求於它們的事不管這人是何許人那神是何方神」。

西方對晚期羅馬史的關注由來已久早在文藝復興時期西方就有比較系統的論述世紀年代以來隨著西方史學領域的拓展和新的史學方法的確立這一研究蓬勃發展。學術界對處在古典文化向基督教文化轉型階段的阿米亞努斯《晚期羅馬帝國史》的研究經歷了一個相當長的時期。公元世紀已有《晚期羅馬帝國史》的零星殘卷傳世但因材料貧乏並未引起人們注意。年布拉喬里尼發現了源自九或十世紀的梵蒂岡古卷這是流傳下來的最原始和最重要的手抄本年修訂的一個比梵蒂岡古卷更早的版本後來不幸遺失了。

研究的開始

薩比努斯整理出阿米亞努斯的第一個版本命名為《晚期羅馬帝國史》標誌著現代學者對阿米亞努斯研究的開始。到世紀末已有巧種版本世紀又出現兩種年的權威版本稱霸了整個世紀世紀初發表的可拉克注本影響很大。荷蘭哥羅尼根大學的榮格於年出版了對阿米亞努斯史著的卷至節的德文注釋之後的三十餘年中他改用英文將注釋擴展至第卷。他去世後四位荷蘭學者兩位是拉丁語言學專家另兩位是古典史學專家繼續這一艱辛而複雜的工作他們與榮格一樣立足於歷史學、哲學、語言學、文字學等方面出版了對第卷至第卷的注釋本。注釋本的陸續出版推動了《晚期羅馬帝國史》譯著的出現。

魯爾夫的英文譯著被收入羅葉布古典叢書並被廣泛引用但其拉丁文翻譯有不當之處有時對可拉克的原意有不合常理的誤解現象年到年間德國學者塞法特修訂出版了四卷本德文譯著該版本雖比較完整、全面但注釋還不太詳細漢密爾頓等人於年出版的《阿米亞努斯晚期羅馬帝國》被錄入企鵝古典叢書儘管譯著令人遺憾地刪減了原著中的插敘部分但仍不失為目前比較權威的英文譯本。對於阿米亞努斯著作的研究來說目前搜集到的研究專著是葉民先生《最後的古典阿米安和他筆下的晚期羅馬帝國》此書詳盡論述了阿米亞努斯的歷史地位、著史傳統、結構特徵、史學觀念及史料價值為我們的相關研究提供了很大幫助但因它成書於二十一世紀初期無法吸納近十年西方豐碩的研究成果有待於我們進一步補充和完善。

對阿米亞努斯的歷史定位問題一些著作做過細緻地論述楊共樂先生在《羅馬史綱要》中分析羅馬與中國的貿易往來時特意提到阿米亞努斯對來自中國的絲綢的描述他認為阿米亞努斯視野廣闊、見解獨到不愧為羅馬最後一位偉大的歷史學家他的史著為後世研究公元四世紀的羅馬社會提供了大量第一手資料其史料價值不容忽視王晴佳先生在《西方的歷史觀念—從古希臘到現代》一書中論證了羅馬史學的實用性『貫通性及拉丁史家的羅馬觀、天命觀及人本史觀分析了李維、塔西佗、波里比烏斯及阿米亞努斯的史學特色指出阿米亞努斯是位具有「通史眼光的史家」。

羅馬的宗教、史學與哲學

羅馬人的宗教信仰兼容並蓄「在羅馬人看來神是高於人的人與神之間的關係可以說就是一種契約關係人只要執行了對神應當執行的儀式神就一定會做到人所請求於它們的事不管這人是何許人那神是何方神」。因此每攻占一座新城羅馬人都會舉行盛大祭典許諾會用自己特有的方式對神明給予更殷勤、更虔誠的膜拜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該城的各位神明聖像運到羅馬。羅馬人正是借著對神的信仰兼容了各個小國和民族的宗教文化禮儀建立了地跨亞、歐、非三大洲的帝國霸權。宗教寬容一方面使羅馬人得以統治龐大的地區另一方面形成了羅馬文化的紛繁複雜的特徵。這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史學創作的廣度與深度。

羅馬宗教被羅馬人賦予了強烈的現實功用從很大程度上講羅馬宗教「始終未能超出冷漠而淺薄的實用主義巢穴」。羅馬人常常把神作為取得戰爭勝利的籌碼和維護統治的工具「羅馬人並不因為美而敬仰神明僅僅只是因為有用才崇拜神明……宗教的功能不在於增進人們對於生活的熱愛而在於維護現實的政治秩序和加強法律的威嚴」在帝國後期尤為如此。其實古典時代對虛幻的美的追求在羅馬人這裡己轉化為現實生活的方方面面飲水管道的修建、四通八達的條條大道、規模宏大的競技場、雄偉壯觀的立柱長廊都是羅馬人引以為豪的成就。

希臘人對神明的仰慕在羅馬帝國後期發展成為人藉助神明對現實的懲戒昔日人們對神的信仰逐漸演變為對命運之神超凡力量的畏懼「他們往往在賦予作品更為厚重的政治倫理意蘊的基礎上越發明確地彰顯了史學的實用化性徵」。因此神界與人世的聯繫被置於崇高的地位對神的力量的歌頌或鞭撻構成了拉丁著作的永恆主題。在羅馬文化的黃金時代—「奧古斯都時代」對哲學的尊崇是羅馬知識分子乃至平民生活的主題人們如饑似渴地汲取古希臘哲學的優秀成果。但隨著社會的腐化古典哲學不可避免地衰落了昔日鼓舞人們團結作戰的愛國主義情感及對城邦的忠誠己無法影響人們的生活各代帝王為挽救古典文化衰落所做的可憐的修補工作無果而終。

新柏拉圖主義在三世紀初開始盛行它集各種希臘哲學、猶太神學和早期基督教於一身形成了內容龐雜的系統恩格斯曾指出「新柏拉圖派的哲學不過是斯多葛派、伊壁雞魯派和懷疑論派的學說跟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的哲學內容的荒唐的結合」。這一哲學思潮的傳播為拉丁史學蒙上了濃郁的神秘主義色彩造成了拉丁史家天命觀思想的矛盾性與複雜性。在帝國末期哲學又重新為宗教崇拜、迷信、巫術所俘虜了神靈重新登台高高凌駕於人世之上「西方的歷史觀念將要經過一場新的變化」。

同時古典哲學在與基督教的論戰中敗下陣來基督神學的推進和社會的巨變影響了一代知識分子的理想和抱負「那些有志於革新民族文化的知識分子對基督教是寬容的……他們中有些皈依基督教但卻又不想或不能擺脫原有的民族傳統」陷入複雜矛盾的情感之中。當時的社會觀念深刻地影響著阿米亞努斯的史學思想他對古典文明的退卻倍感憂慮多次引用西塞羅對道德的評論來警示世人努力從美好的傳統道德中尋找解決現實矛盾的出路這部史著實際上就是他試圖用古典道德來挽救社會衰落所做的最後努力。

社會的巨大變遷深深影響著當時的史學風尚。帝國後期頻頻奪權的蠻族將領們和軍事精英人物多出身社會下層缺乏古典文化素養他們呼喚一種簡約的史著以滿足他們了解過去歷史的需要社會的動盪也使大多數民眾厭倦了冗長的史著於是拉丁史學無可奈何地淪為簡約史、傳記史或摘要粗略地勾勒羅馬幾百年歷史發展的戰爭簡史與歷代帝王傳記蔚然成風。同時由於一些有權勢的地方主教的干預「基督教史學悄然興起」一些史學作品甚至否定羅馬永恆的觀念以神的意志尤其是基督的到來為主線重構歷史這都給古典史學帶來不小的衝擊。

然而我們必須注意到歷史敘述中心的轉移絕非君士坦丁的一紙救令能夠完成「被君士坦丁廢除而不是被他消滅的異教不會不經鬥爭就放棄其昔日的輝煌……異教以一種世俗的方式繼續生存下來」。阿米亞努斯的史著就是異教史家奮力抗爭的鐵證他雄心勃勃地想承接塔西佗的《歷史》寫一部一直延續到他所處時代的儘可能詳盡的羅馬史這無異於對抗時代洪流的莊嚴吶喊。毫無疑問作為羅馬帝國最後一位偉大的拉丁史家「他提供了回顧起來對古希臘羅馬傳統價值值得告別的東西」。傳統認為隨著政治的混亂與經濟的衰退古典文化日益沒落「就像一株被挖去了根的植物羅馬文化只能萎縮和枯死」。

王曉朝教授則提出羅馬帝國後期的文化不存在「衰亡」的問題而是發生了文化轉型「原先以理性主義為主要標誌的希臘羅馬文化轉化為一種包含理性於自身的信仰文化即基督教文化」這種觀點越來越受到學者們的贊同。所謂文化的轉型「不是新舊文化之間的簡單取代而是通過現存文化之間的衝突與調和實施重組從而產生新型文化』』。

從這一意義上講羅馬晚期的文化在轉型時期必定具有雙向性一方面古典文化中加入了基督教的一神教精神許多羅馬貴族緩慢的、和平的成為新秩序的一部分古典文化中其實己經孕育了基督教文化的萌芽另一方面基督教本身世俗化吸納了羅馬晚期宗教文化的儀式和教條「一些德高望重的基督徒對古典文化有一種由衷的偏愛他們痛惜它的衰落並試圖挽頹斕於既倒」但他們無力改變古典時代的衰落對文化轉型感到無可奈何的憂傷。

結語

羅馬古典文化源自希臘的人本主義它強調人、注重現世生活而基督教源自猶太教詛咒現實社會並追求天國世界這兩種文化的尖銳碰撞形成了羅馬帝國晚期文化的基本特色並帶來了人們思想的混亂與矛盾。正如有學者所說「如果我們翻閱羅馬歷史學家的著作時時可以感受到他們時而志得意滿、目空一切時而悲觀嘆息、惆悵哀傷的複雜情緒」。阿米亞努斯就是帶著這種情感對自身和整個羅馬歷史的發展進行思考和探索的因此他的史學觀念不可避免地具有矛盾性和鮮明的時代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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