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作家去做保姆——暗中的角斗(611)

素老三 發佈 2024-04-29T06:12:07.060805+00:00

我是作家老三,頭條號素老三,出版過長篇小說《離婚真相》《血色纏綿》等。晚上,我回到家,一進客廳,嚇了一跳。只見大乖委屈地站在我面前,他的嘴上套著一個筐。一種皮子製作的,有點像筐,又像網的小東西,緊緊地箍住大乖的嘴上。大乖不能叫了,可憐巴巴地仰頭看著我。

我是作家老三,頭條號素老三,出版過長篇小說《離婚真相》《血色纏綿》等。

晚上,我回到家,一進客廳,嚇了一跳。

只見大乖委屈地站在我面前,他的嘴上套著一個筐。一種皮子製作的,有點像筐,又像網的小東西,緊緊地箍住大乖的嘴上。

大乖不能叫了,可憐巴巴地仰頭看著我。

我忍不住問老沈:「這是什麼東西?」

老沈在廚房做吃的呢,整得香滋辣味的,他扎著大圍裙,從廚房裡出來,手裡端著一個勺子,他若無其事地說:「那是狗嘴套,沒事兒,不傷他,可以防止他咬人。」

我連忙把大乖抱起來,生氣地說:「哥,這不就是封嘴嗎?那大乖能高興嗎?人要逼急眼了,也咬人,咋不說給你也戴個狗嘴套,封上嘴呢?」

我沒在家,老沈回來,不會虐待大乖吧?

老沈說:「我要把大乖抱到狗窩裡,他咬我,我就給他戴上個狗嘴套。」

我不高興地說:「你非要把大乖往狗窩裡塞,他當然不高興了。你那都欺負到家門口了,就是我,也得咬你兩口。」

老沈說:「不高興了?你放心吧,我不能禍禍他,就是訓練他,明天一周就到期了,我不得使點非常手段呢?」

我說:「戴個狗嘴套還不是禍禍他?」

老沈說:「那不就是口罩嗎?咱們都戴三年了,他就戴這麼一會兒,你就不願意了,這不是為了訓練他嗎,就訓練的時候戴,其他時間不戴。」

這還差不多。我消了點氣兒,說:「不過,你訓練他的時候,我得在場,不能讓你胡來。」

老沈說:「行,行,這個事兒依你。」

老沈把端著的勺子遞到我跟前,說:「嘗嘗,好吃不?」

勺子裡是一片烤肉,我抽抽鼻子,挺香的。

我說:「你烤肉呢?」

老沈說:「晚上擼點串,喝點啤酒,享受一下生活。」

我用手指拈起那片烤肉,放到嘴裡嚼。

我說:「挺香,就是有點,淡了。」

老沈說:「還沒放佐料呢,先讓你試吃一下。」

美食也不能收買我。

我說:「哥,現在你也不訓練大乖,就把大乖的口罩拿下來吧。」

老沈說:「再戴一會兒,咱倆吃完飯,我再訓練他一會兒,要是沒成功,我再試試別的招兒。」

我說:「不能再試了,這是最後一次,也是最後一天了。馬上就到半夜十二點了。」

老沈笑著,點點頭,說:「行,行——」


我只好把大乖抱到書房,不讓他在廚房聞著肉香。又不讓吃肉,聞著多饞呢,一會兒又該饞得淌哈喇子了。哈喇子都得淌到口罩里。

我到書房想寫點啥,最近心裡挺有想法的,想寫個大的。

剛打開電腦,老沈推開門,站在門口,說:「先吃飯呢,吃完飯,你再捅咕你的東西。」

什麼捅咕我的東西?他有點瞧不上我的「工作」呢。


說句實話,我不想跟老沈吃夜宵。這是老沈的晚飯,但卻是我的夜宵。

晚上在老許家,我已經吃一頓了,夜裡再補上一頓,那我堅持了數十年減肥的成果,不消三個月,就土崩瓦解,我就會胖得跟個球似的。

我是易胖體質,用我媽的話說,喝口涼水都長膘,我要是天天晚上七八點鐘,造一頓肉,哎呀,無法想像後果有多嚴重。

我就說:「哥,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在老許家吃得挺飽。」

老沈說:「我自己吃,有啥意思啊,你再陪我喝點。」

老沈過來,拽我的胳膊,我推了他一下,說:「你以前不怎么喝酒啊,怎麼搬到一起生活之後,發現你喝酒挺頻繁呢。」

老沈說:「我在外面儘量不喝酒,都是回家之後喝酒。」

哦,我說的嘛,之前和老沈相處了一年多,都沒發現他這個特點。

我說:「那你自己喝吧,我不喝。」

老沈說:「我不會喝多,我有個度。」

我推了老沈的肚子一下,笑著說:「度啥?你有肚子!」

老沈腰板一挺,說:「在同齡人里,我的身材是第一,比我小十歲的,也不如我。」

老沈的眼睛裡都是炫耀。

論身材,我的確不如老沈。

我就納悶了,老沈天天晚上喝酒吃肉,咋不胖呢。

這天晚上,我陪著老沈喝酒吃肉,同時,冷眼旁觀,老沈為何不胖的秘訣。

後來我發現了他的秘訣,這個傢伙喝啤酒,就是兩杯。喝白酒,一兩左右。晚上他基本是吃肉和蔬菜,量不多,他一半,我一半。

如果,晚上他沒有別的安排,就會在客廳里運動半個多小時,每天早晨,他還去跑步。

其他時間,他在公司是否運動,我不太清楚,估計不忙的時候,他也會運動一會兒。我見過他皮包里的跳繩,這傢伙啥運動都愛好。


我呢,早晨靜坐一會兒,晚上瑜伽走起,十分鐘左右,平常去許家上班,就當散步了。

我的運動量現在太小了,容易胖啊。


吃飯的時候,我想起蘇平說的,德子跟老沈借錢的事兒。我的好奇心太重,想問。

可又覺得這事破壞了我和老沈定下的規矩,我們互不干涉內政。可又好奇呀,只好旁敲側擊。

我說:「哥,今天聽蘇平說,德子的兒子要買房。你說他大學還沒畢業呢,就張羅買房,德子家裡又不富有,德子還得借錢給他買房,買完房之後,他兒子沒上班,還沒有能力還房貸,還得德子還房貸——」

我一邊說,一邊注意老沈的表情。可老沈一心一意地擼串喝啤酒,享受美食呢。

我接著說:「哥呀,你說說,蘇平嫁給她,負擔有點太重了吧,蘇平還要生孩子呢,德子現在就開始欠帳,那蘇平生的孩子誰養啊?我還聽說,德子還要跟蘇平借錢呢。」

老沈終於抬起頭,看著我,說:「德子能跟蘇平借錢嗎?」

我說:「真事兒,小平跟我說的,不過,小平沒借給她。小平手裡也沒有啥玩意,每年要交她自己的房貸,要交自己的社保,還要養活一個上高二的姑娘,你沒看呢,蘇平懷著孕,還拼命掙錢呢!」

老沈忽然說:「忘記跟你說了,德子跟我借錢了——」

我假裝不知道,說:「啊,他跟你借錢了?借的多嗎?」

老沈說:「不多,反正我卡里的那點錢,都給他拿去了,要不然銀行怎麼會給你發簡訊呢,就是卡里的錢沒了,我忘記房貸的事兒了——」

原來如此。

我沒問德子究竟跟老沈借了多少錢,這件事跟我無關。跟男人在一起,儘量少談錢,除非這筆錢,跟我無關。

我後來問他:「現在銀行貸款不是很容易嗎?德子可以去銀行貸款。」

老沈說:「手續多,還需要各種材料,再說德子又著急用——」

我再也沒有過問這件事,再問,老沈可能就會反感了。

晚飯後,老沈就開始訓練大乖,他把烤肉用剪刀剪碎,和狗糧拌在一起,放到狗窩裡。

老沈再把大乖抱進狗窩,鎖上門,從門縫裡把大乖的口罩摘了下去。

可是,那麼饞肉的一隻狗,卻不肯去吃肉,只是蹲在狗窩的門口哼哼,乞求的目光看著我,要我放他出來。

老沈這個傢伙,把我關到臥室,不讓我出來放大乖。

我只好忍耐著。也希望大乖能委屈求全,把食物吃掉,活下去是重要的啊。


可是晚上九點,我去衛生間洗漱,發現大乖還是趴在門口,一聽我從臥室出來,他急忙站起來,乞求地沖我哼哼。

狗窩裡,那隻碗裡的肉,大乖一口沒動。


我遵循和老沈定下的規矩,沒有放大乖,也沒有安慰大乖。安慰是沒有用的,只有行動是有用的。


我把手機設置到半夜十二點。十二點正,手機鬧鈴響了。老沈撲棱坐了起來,鄭重地說:「紅啊,你手機響了,這大半夜的,是不是老家有啥事?」

我心裡是有感動的,這個傢伙,太正統了。

我把老沈推倒,說:「睡你的得了——」

我來到客廳,大乖聽到我的腳步,急忙站了起來。

狗窩裡,碗裡的食物還是紋絲沒動。

我把狗窩的門打開,大乖一下子撲了出來,我連忙把大乖抱到懷裡。

老沈也跟出來,他看到我抱著狗,什麼也沒說,還齜牙咧嘴的,在旁邊像哭一樣地笑呢。


一早,老沈又帶著大乖和小鸚鵡,出去跑步了。

我在廚房準備早餐,熬粥的時候,一個人靜靜地做著瑜伽。

時光仿佛停止了,一切都是那麼溫馨和美好。

但我想,如果我和老沈結婚了,故事可能會發生反轉。

蘇平沒有跟德子結婚之前,沒有這些事情,一旦結婚了,男人就徹底放鬆,好像老婆娶到家,大事完畢,不用維護,不用維修,不用花時間和金錢,去經營婚姻,只是一味地索取,那這婚姻,對於女人來說,可太不合算了。

當然,婚姻不是交易,還有感情。


上午,在許家廚房做飯。老夫人說中午趙老師回來,讓我烙餅。

烙餅的同時,要給老夫人抻點面片,要不然,她的牙齒咬不動餅。

還要做四個菜,一個湯。

中午,吃飯的有趙老師和大叔,許家三口人,兩個保姆,一共是七個人吃飯。

要是不烙餅,最少也得做六個菜。

僱主給咱漲了工資,我要是再說累,就矯情了。啥也別說了,干吧,領工資的時候多快樂,幹活的時候就多挨累。

好在,都是家常菜,唯有酸菜燉肉麻煩一些。我去地下室,在酸菜缸里撈了一棵酸菜。

酸菜缸里的酸菜,還剩幾顆。上面的水多了,我用盆子舀出去一些,倒進洗衣房的水池裡。

蘇平正在洗衣房裡洗衣服呢,看見我,就把臉扭到一邊。

蘇平是這樣的人,如果跟我不熟悉,她一句話都沒有。就像現在跟董燕一樣。

一旦跟我熟悉了,每次見面,她都離老遠就跟我打招呼,笑著喊:「紅姐,嘎哈去?」

蘇平要是跟我走個對面,不跟我打招呼,肯定就是有事兒了。

我在蘇平的身後打量她。蘇平迎著窗外的陽光,在洗衣服。好像又是洗妞妞的衣服。

這個蘇平,就幹這些沒有的。你干好自己的工作得了,你幫董燕給妞妞洗衣服,董燕不領情不道謝,背後還埋怨你,說不定還罵你呢。

何苦幹這些吃力不討好的活兒呢!

但我沒有勸說蘇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條行事的準則,蘇平有喜歡做這件事的理由,我呢,也去做自己的事吧,別跟個事兒媽一樣,啥閒事都管。今天的活兒多呀!

除非蘇平主動跟我說,否則,我就別去勸她了。


回到廚房,我把酸菜一片一片地掰開,放到盆里,擰開水龍頭,往盆子裡放了半下溫水。要不然,酸菜太涼了,拔手。

把酸菜片薄,切成絲,又用溫水燙一下,攥干。


董燕來到廚房,給妞妞做輔食,她今天做的是豆腐。

每天早晨,賣豆腐的騎著三輪車,搖搖晃晃地在小區里晃蕩。老夫人起得早,會叫住賣豆腐的,買一塊豆腐。

董燕洗了一朵香菇,把香菇切小丁。又切了一點豬肉末。隨後,她把豬肉在鍋里翻炒一下,倒一點開水,放入香菇丁,放入豆腐末,又加了一點點的鹽。

肉末香菇豆腐做好之後,董燕把菜盛到妞妞的小碗裡,放到妞妞的專用桌椅上。

妞妞伸手就要自己抓勺子,董燕輕聲地說:「妞妞,乖,等一會兒妞妞喝水,再自己拿杯子,這個飯碗,阿姨拿著。」

妞妞抬眼看一眼董燕,格格地笑了。這孩子性格真好。

董燕往妞妞的杯子裡倒了一點溫開水,遞給妞妞,妞妞抓起杯子就往嘴裡送,她拿東西還不穩,也沒個準頭,一下子,把水揚到自己臉上了,剩下一半水,灑在地板上。

妞妞卻笑起來,笑得像山泉的水,叮咚作響。

老夫人看見妞妞弄灑了水,就說:「董燕啊,妞妞還小,不能讓她自己用杯子。」

董燕說:「大娘,妞妞十個多月了,不小了,要教她自己拿杯子喝水,她也喜歡自己拿。」

老夫人說:「你看,她自己拿,水全灑了。」

董燕沒說話,從盒子裡抽出幾張紙巾,她蹲在地板上,把妞妞椅子下的水漬擦乾。

老夫人看到了,又說:「董燕,地上的水別用紙巾擦,多浪費啊,用抹布擦吧,廚房裡好幾塊抹布呢。」

董燕拿起擦地的紙巾,走進廚房,丟到垃圾桶里。

我看到,董燕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

董燕坐到妞妞的桌椅面前,她餵妞妞吃飯。妞妞忽然耍起了脾氣,閉上嘴,不肯張嘴吃飯。

董燕柔聲地說:「妞妞乖,吃飯才是好孩子。」

誇獎的確有用,妞妞張開大嘴,一下子,把勺子裡的食物吞了進去。

董燕又誇她,說:「妞妞真厲害呀,吃飯真香啊。」

妞妞吃了能有一半吧,又不吃了,嘴裡含著飯,沖董燕笑,不肯咽下去。

董燕說:「妞妞,把嘴裡的食物咽下去,要不然會嗆著。」

妞妞搖頭,嘴裡含著食物,兩隻黑亮亮的小眼睛看著董燕,食物就是不咽下去。

董燕只好拿了兩張紙巾,用手托在妞妞的下巴頦,說:「那你吐在裡面吧,你不吃了,飯我就拿走,不再餵你,中午媽媽回來才能餵你。」

不知道妞妞能不能聽懂,她倒是把嘴裡的食物,吐在董燕手掌上的紙巾里。

董燕起身,把妞妞的碗筷都收到廚房。



老夫人撐著助步器,走進廚房,端起董燕要收起來的飯碗,說:「你就餵妞妞吃那麼幾口,妞妞能飽嗎?我來餵。」

董燕蹙著眉頭,看著老夫人,說:「寶寶不想吃,就不用強喂,她說不吃了,就可以把食物拿走。」

老夫人說:「妞妞懂啥呀,她這不是餓著呢嗎?」

董燕說:「她餓不著,中午還吃呢。」

老夫人很不高興,認為董燕不好好餵妞妞吃飯。


老夫人坐在妞妞的對面,拿著小勺,咬了一點豆腐肉末,遞到妞妞嘴邊,妞妞只吃了一點。

老夫人商量著妞妞,讓妞妞張嘴,妞妞張開嘴,但老夫人要往她嘴裡遞勺子時,妞妞又急忙閉上嘴。

勺子裡的食物,都灑在妞妞的圍嘴兒上。

在廚房裡洗刷妞妞餐具的董燕,看著老夫人的一舉一動,臉上不悅。

董燕小聲地跟我嘀咕:「不能強迫寶寶用餐,吃飯是個愉快的過程,餵她,她要是吃,就吃一點,不吃,就拿走。到下一餐,她自然就吃了。」

我覺得董燕說得有道理,老夫人只是太關心妞妞了。

董燕自責地說:「剛才我不應該給妞妞喝水,她喝水了,吃飯就吃得少。」


老夫人又餵了妞妞幾口,妞妞大多數沒吃,都弄到地板上了。

董燕去收拾地板,隨後,又把妞妞的圍嘴兒解下來。妞妞裡面的衣服,也灑上一點菜湯。

董燕拿著那些衣服,回樓上去洗,讓老夫人跟著妞妞玩。

妞妞要下地玩,不想在椅子上坐著。

老夫人抱不動妞妞,她喊我:「紅啊,你幫我把妞妞抱到地上。」

我從廚房走出拉,把妞妞放到地上。

妞妞把著老夫人的膝蓋,在地上緩緩地試探著走。她貓著腰,兩隻腿像滑冰一樣,慢慢地往前試探。

之前,妞妞都是往橫了走,這次,她嘗試著往前走。

後來,她踉蹌了一下,摔倒了,妞妞哭起來。


蘇平正好從樓下上來,看到妞妞摔倒哭了,急忙走過去,把妞妞抱起來。她不悅地說:「董燕呢,看孩子的人不看孩子,嘎哈去了?」

董燕在樓上聽到妞妞的哭聲,急忙往樓下走,來到客廳,正好聽到蘇平的話。

董燕一張臉呱嗒一下,就撂了下來,她抱起妞妞,轉身上樓,看也沒看蘇平。

蘇平盯著董燕的背影,狠狠地瞪了一眼。



窗外,樹枝上的小鳥在蹦跳著,嘰嘰喳喳地叫著。是唱歌呢,還是吵架呢?我聽不懂,反正它們的鳴叫聲,都差不多。

老夫人也扭頭看向窗外。她脖子上的皮膚鬆懈了,帶著褶皺,有幾個暗色的印記,那是老年斑。

不久的將來,我的脖子上,也會有的。不急。

老夫人說:「紅啊,你抓把小米,灑在外面的窗台上。」

老夫人什麼閒事都管,連外面小鳥的事兒也管。

她要是什麼都不管,可能會覺得自己沒有用了吧?


我依照老夫人說的,抓了一把小米,均勻地灑在窗台上。

今天外面沒有風,天是瓦藍瓦藍的,一點褶皺都沒有,看一眼這乾乾淨淨、藍汪汪的天空,什麼糟心事,都消散了。

對面的樓群里,有一間房子的玻璃上,貼著一張白紙,寫著兩個黑色的大字「出租」,這兩個字,很醒目。

我心裡一動,我家的房子,也應該出租一個。我有兩個小房子,一個是一室一廳,一個是兩室一廳。

前年,我把一室一廳租出去。去年年底,這個樓房到期,租戶結婚,買了新房,我的房子就準備繼續出租。

不過,12月環境不好,一月份又是過年,現在我才想起來,應該再貼出租。

那個小房,我特別喜歡,不想出租。但是我又不住,還是租出去吧,我能得到一筆收入,還能幫助別人,何樂而不為呢?

兩室一廳還是那麼放著,我隔三差五地回去待一會兒,心情挺好。



快到中午了,許先生開車,把趙老師和大叔從火車站接回來。

趙老師從車裡下來,站在車邊,手搭涼棚,這在車門口,護著大叔的頭頂。等大叔從車裡下來,兩人才說說笑笑地,走進院子。

許先生和小軍把後備箱裡的皮箱和其他包裹,提著進院了。

趙老師似乎才想起後備箱的東西,她回身,要幫著許先生拎包裹。許先生沖他們笑著,說著什麼。


趙老師一進屋,就笑著沖老夫人說:「大姐,我給你帶回點江魚,可新鮮了。」

老夫人撐著助步器,到門口迎接趙老師,滿臉堆笑地說:「新鮮的魚可有營養了,那讓小紅快做上吧,中午咱們就吃。」

我心裡想,完了,趙老師一回來,又來活兒了,要做魚。

大叔也和老夫人說:「大姐,回大安待幾天,還不習慣了,就趕緊回來了,我著急你們院子裡的小菜園,我回來就好了,我伺弄它。」

老夫人連忙說:「那可太好了!這個海生啊,就是個懶蛋子,我張羅好幾次了,讓他把菜園裡的土翻一翻,他今個推明個,推我好幾天了。」

大叔興奮地說:「海生工作忙,讓他忙去,我伺弄菜園,下午我就干。」

老夫人連忙說:「先休息一天,明天再干,趕趟。」

大叔說:「我菜籽都帶回來了,今年春天暖和,可以先翻翻地,上上肥了。」

大叔要上啥肥啊?我細一琢磨,忍不住撲哧笑了。

趙老師可能也想到了這裡,她也笑了。

許先生把一塑料箱的魚,拎到廚房。箱子裡,都是胡蹦亂跳的魚。

我不敢收拾活魚。咋辦呢?我跟許先生和許夫人都說過,我不能收拾魚,他們也都接受了。

以往,要麼是蘇平幫我收拾魚,要麼是許先生收拾。現在咋辦,叫許先生幫我收拾魚?

我還沒等開口呢,趙老師就說:「紅啊,你收拾幾條魚,一會兒煎一下。」

我猶豫著,說:「我不敢收拾魚。」

果然,趙老師的目光特別凌厲地向我射過來。

我發現了,趙老師和許夫人母女倆,有一點相似,就是目光神似。

老師和醫生,眼睛都有些毒。


但話已經說出去了,我索性跟趙老師實話實說。

我說:「趙老師,當年我懷孕,收拾魚時,突然就害怕了,不敢殺生,後來,我再也不敢收拾魚。」

沒想到,趙老師聽了我的話,沒訓我,她說:「哦,這麼回事啊,那我整,你烙餅吧,做魚不用你管了。」

趙老師幹活,跟許夫人一樣,沙楞快!她從儲藏室找到一卷報紙,墊在灶台上,把魚鱗去掉,刀子一動,就飛快地把魚膽取出來了。

我在旁邊烙餅,沒看清趙老師怎麼做的。

趙老師把魚收拾好,用鹽醃上。她又把魚的內臟放到盆里,在水池下沖洗著。把魚腸用剪子剪開,衝掉裡面的髒東西。

趙老師去了地下室,舀了一碗醬。她開始起鍋燒油,放入我切好的蔥姜蒜,又放入大醬,炸出香味,隨後,她添了水。

等水開了,趙老師把魚雜下到鍋里。香味立馬就沖鼻子。

許先生按捺不住,來到廚房,他吸著鼻子,說:「媽,你整啥好吃的了?」

趙老師笑著說:「猜吧。」

趙老師跟女婿說話,從來都是滿面春風,她女婿也特別會說話。

許先生說:「做魚雜醬了吧?太香了!」

回頭,他又看到我在擀餅,許先生說:「今天中午都是好吃的,我陪我爸喝點。」

趙老師說:「別讓他喝多。」

許先生說:「我知道了,就給我爸整一盅白酒。」


許先生喜歡吃,喜歡玩,喜歡熱鬧,他是人間的煙火。


許先生還買回一些豬頭肉和凍子,還讓我烤一碟花生米。

趙老師說:「小紅,你就烙餅吧,菜我來整。」

趙老師沒炒那麼多的菜,她做了魚,做了魚雜,又烤了花生米,切了豬頭肉,我之前用砂鍋燉好了酸菜豬肉燉粉條。

趙老師說,這些菜夠了,她再做一個湯,其他的菜不做了。


許夫人回來後,午餐就開始了。

許夫人一邊吃飯,一邊仔細給妞妞剔魚刺。她給妞妞夾了一塊魚肚。趙老師做菜,鹽也放得少,妞妞吃,沒問題。


吃飯的時候,趙老師先用公筷,夾了一塊魚肚子,放在碟子裡,端到老夫人面前。

趙老師很尊重老夫人,她曾經說過,一個農村來到城裡的老太太,沒念過書,卻把一個大家庭維護得這麼好,這個老太太,不是一般人呢。

老夫人不怎麼愛吃魚,不過,別人夾給她的魚,她也會慢慢地吃掉。

許先生把豬頭肉、凍子和花生米,都放在他和大叔之間,跟大叔推杯換盞,喝得可熱鬧了。

要是門外的人不知道,聽到房間裡的動靜,還以為有七八個人喝酒呢。

許先生端著酒杯,跟大叔的酒盅去碰,說:「爸,你剛才那口太小了,你再抿一口,再抿一點。」

大叔笑著,說:「我下午還幹活呢,我得少喝點。」

許夫人說:「海生,別嘚瑟,別給爸灌醉了。」

許先生說:「我心裡有譜兒,爸就喝一酒盅,不會讓他多喝。」

這天的午餐,許先生和許夫人在飯桌上也有點奇怪,兩人說話,都是說別人的事,他們倆之間,卻沒有說話。

飯後,我到廚房刷碗,許夫人到廚房洗水果,許先生則到廚房來找牙籤。

許夫人一雙丹鳳眼,冷冷地瞄了許先生一眼,淡淡地說:「你還知道回來呀?」

許先生急忙向客廳里看了一眼,見眾人都去沙發上坐著說話,沒人注意到他,他放心了一些,用眼角覷著許夫人,低聲地說:「我不都跟你解釋了嗎,昨晚喝多了——」

許夫人冷冷地瞥著許先生,說:「喝多了,誰能證明啊?你這一宿是怎麼過的?」

許先生無辜的眼神看向許夫人,說:「我,你都不信了?」

許夫人洗著水果,把手上的水珠用力地甩著,都甩到許先生的身上。

許夫人說:「你得讓我相信才行啊!」

許先生看到我在旁邊刷碗,他有些面紅耳赤,低低的聲音,略帶懇求地說:「紅姐還在這兒呢,給我留點面子。」

許夫人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很冷。


許先生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牙籤。

牙籤,就在許夫人旁邊的灶台上。每天,牙籤都放在吧檯上,今天,趙老師用牙籤幹啥了呢?我忘記了,她把牙籤筒放到灶台上,沒有拿回原地。

許夫人已經看到牙籤筒了,她伸手把牙籤筒攥到手裡。

我以為,許夫人會把牙籤筒遞給許先生,卻發現她下一秒做了一個動作,徹底把我驚呆了。

只見許夫人用腳踩開旁邊的垃圾桶,那隻攥著牙籤筒的手向下一順,牙籤筒就丟進了垃圾桶。

這回,許先生就是把廚房翻個遍,也找不到牙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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