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一天中午，室友心血來潮決定出門改善伙食，詢問完我的意見後，他打開短視頻軟體準備看看探店分享，卻發現「猜您想搜」中赫然寫著「三汁燜鍋」……

這是我在完成稿件這天中午碰巧撞見的故事。我無法斷定它究竟是機緣巧合還是事出有因，但巧合一旦變得頻繁，人心難免變得惶惶：短視頻軟體通過數次滑動判斷出的內容偏好，「生活搜索入口」在我之前摸清我的審美偏好，購物軟體的推薦流總能精確戳中我所需要的物品……

各類軟體總是在嘗試通過「個性化推薦」留住我的時間，或者收割我的錢包。

我為什麼要拒絕大數據

大數據的「圈養」

因為想換掉手中的 Kindle，我在購物平台搜索對比了幾款閱讀器。很快，推薦流便出現了閱讀器的身影，我再三比較後將想買的一款放入了購物車。心滿意足地退出購物軟體後，我發現朋友圈、小紅書，甚至是不常用的 QQ 空間的廣告都被替換成了閱讀器。

我在視頻網站看完與上野千鶴子的對談，打開閱讀軟體，諸如「女性主義」「父權」的字眼躍入屏幕，我甚至還沒來得及輸入一個字符。

虛擬世界在我的數次點擊里被顛覆，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裡看出來，滿屏上都寫著幾個字「個性化推薦」。它仿佛學會了讀心術，總是搶先一步，將我的心思呈現在最醒目的位置；它又似乎學會了蠱術，又或者是催眠，試圖在一次又一次重複的推薦中加深我對產品的印象、對觀念的認同。

它好像園丁手上的剪子，無情地剪去出格的枝椏，讓行道樹保持平滑的球形，而我被剪去的，是好奇心。

它從已知的我出發，為我推薦符合我畫像的內容，我的認知被一輪又一輪的推薦不斷鞏固：這世界恰如我所知，一切都符合我對世界運轉規律的理解。當視野所見被推薦覆蓋，便再無未知，既無未知何來好奇。沉迷 app 的無限推薦流的我像籠中鳥，井中蛙，圈中豬，以為所見即世界，殊不知是認知的囚籠。

割裂的「認同」

「個性化推薦」將我關進認知的囚籠，也用我為他人構築囚籠。

恰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網際網路被手動劃分為一個又一個的小圈子，數碼愛好者不理解為什麼有人分不清 RAM 和 ROM，美妝愛好者不理解為什麼有人分不清口紅色號……

大家在各自的囚籠里各自安好，直到有一天因意外在囚籠邊界相遇，發現這是世界並不都是「同道中人」。個性化推薦將囚籠間的邊界不斷拓寬，籠中鳥亦盡力加高認知的壁壘，各種黑話、簡寫橫行。

「解碼排球，明明穀子已經出荷了，結果團長說穀子等開學後才能排發，小窗也不回復，是有概率瓜了嗎...」和「你要是說不出你們部門的抓手，如何給用戶賦能形成自己的組合拳，如何形成差異化打法，我只能給你負分」我真的不知道哪個閱讀理解起來難度更低。

詞彙甚至語言的壁壘不斷反哺個性化推薦帶來的信息繭房，讓圈子從小眾走向圈地自萌。

被「看穿」

我曾想重塑算法眼裡的我，一夜之間取關所有遊戲博主，為所有出現在推薦流中的遊戲內容標註不感興趣，大肆關注數碼、科技、生活、讀書博主，為以上內容點讚。次日，主頁只有電子產品、圖書推薦、日常 vlog。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是個性化推薦算法教會我的第一個道理。

不出三日，遊戲內容再度出現與我的推薦流之上；第四天，我「誤入」一帖，千里之堤再潰於蟻穴，遊戲內容如洪水猛獸再度席捲推薦流，難以抵制誘惑的我再次沉迷塞爾達。

個性化推薦趕在我認清自己的德行之前，洞察我的內心，將我試圖隱藏的內心挖掘、揭露。它也從不為我推薦房產、汽車、奢侈品，反而快餐、滴滴優惠券和拼多多倒是常駐嘉賓，看來它不僅可以看透我的內心，還能看穿我的錢包。

如何逃離「猜你喜歡」

既然無法馴服個性化推薦，我試圖逃離推薦的魔爪。感謝你們在拿走我的個人隱私後通過如此耀武揚威的方式通知我，但麻煩你們安安靜靜的琢磨我的人設，別再到處聲明自己的存在。

微信

微信為訂閱號消息提供了個性化推薦，並聲稱可以「收到更符合個人偏好的推薦內容」，但實際上微信蹩腳的推薦機制只會讓一些有價值的訂閱號湮沒在一些「假大空」的公眾號之間。

你可以在 微信 - 訂閱號消息 - 右上角圖標 - 設置 中找到「訂閱號消息個性化推薦」的開關。

在關閉訂閱號消息的個性化推薦前，訂閱號消息和微博一樣生活在「來去之間」；關閉後，公眾號的推送會儘可能按照時間順序進行排列（起碼我能在周一到周六 12:21 左右準時收到少數派的推送了）。

此外，將訂閱號「設為星標」也可以讓推送更加及時且不被摺疊頭圖。除去訂閱號消息的個性化推薦，微信還貼心的提供了廣告的個性化推薦。你可以在 我的 - 設置 - 個人信息與權限 - 個性化廣告 中找到「廣告個性化」的開關，但廣告個性化並不會影響廣告數量。

也就是說，雖然你看到的廣告不會變少，但至少它對你的吸引力可能會下降，避免你浪費過多時間在廣告上。

在關閉廣告個性化前，微信會為我貼心的推薦瀏覽過的閱讀器、隔壁的快餐店和滴滴的大額優惠券，關閉後我才意識到原來微信廣告裡居然有奢侈品、汽車甚至房產。

小紅書

小紅書為推薦流和廣告內容提供了個性化推薦開關，你可以在 我 - 左上角圖標 - 設置 - 隱私設置 的底部找到「個性化選項」和「程序化廣告設置」選項。

一度沉迷小紅書的我在關閉「個性化選項」後，對小紅書一度難以提起興趣，如果你想減少因為小紅書導致的屏幕使用時間激增，不如試試關掉個性化選項。

淘寶

淘寶提供了商品推薦和個性化廣告的開關，你可以在 我的淘寶 - 設置 - 隱私 - 權限管理 找到「廣告管理」和「推薦管理」選項。另外，淘寶還在頁面詳細地例舉了可能獲取一大摞的信息。

關閉兩者後，淘寶從「最熟悉的陌生人」成為了完全的陌生人，推薦商品中幾乎完全沒有我感興趣的內容（畢竟都給我推薦百事可樂了），或許能幫我控制無意識的「被種草」次數。

京東

京東也提供了商品推薦和個性化廣告的開關，你可以在 我的 - 右上角設置圖標 - 通用 - 隱私設置 找到「廣告管理」和「推薦管理」選項。此外，京東在這一頁面還提供了營銷簡訊和營銷電話的開關。

關閉兩者後，京東的推薦質量有所下滑，與我近期搜索內容的關聯程度減弱，但推薦的內容仍時不時可以命中我的偏好，不清楚是否是因為京東在消費電子領域擁有更大基數。

小結

在被比我更懂我的「個性化推薦」和失去推薦帶來的不便間，我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關閉個性化推薦的軟體主頁讓我得以暫時逃離認知的囚籠，窺探未曾見過、絲毫不熟悉內容與商品。我無法確定關閉個性化推薦能否讓各大 app 停止獲取我個人信息，但起碼，它們不會再用那些信息在算法中處理的結果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你是否也經常感受到「個性化推薦」對生活的侵入？是會感到「貼心」還是「困擾」甚至「冒犯」呢？不妨在評論區留下你對個性化推薦的看法與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