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部破紀錄的三級片,爆了

局外人看電影 發佈 2024-04-30T15:29:39.680349+00:00

幾乎是前後腳,兩部港片破了記錄。《毒舌律師》1億200萬票房打破了香港地區港片票房記錄。尤其,《正義迴廊》以16項提名領跑第41屆金像獎,可謂名利雙收。


幾乎是前後腳,兩部港片破了記錄。

《毒舌律師》1億200萬票房打破了香港地區港片票房記錄。

《正義迴廊》4200萬票房打破了港產三級片影史票房記錄。

出人意料的兩個奇蹟,讓港片市場煥發出久違的生機。

尤其,《正義迴廊》以16項提名領跑第41屆金像獎,可謂名利雙收。

此情此景,作為監製的翁子光很難不激動,為了一位新人導演的第一部作品,求了能求的所有投資。

最後,咬牙賭上了自己的公司,還有買房的錢,為《正義迴廊》「花了我一輩子都沒花過的錢。」

好在,天隨人願,《正義迴廊》超過了所有人的預期。

談《正義迴廊》很難不提到翁子光導演的《踏血尋梅》。

不單是因為同樣有翁子光的參與,更在於兩部電影一樣,看似講的是案,實則講的是人。

《踏血尋梅》裡,與其說郭富城飾演的臧sir是負責「少女碎屍案」的警察,不如說他是香港的「拾荒者」。

他撿拾著死者王佳梅和兇手丁子聰掉落的「人生碎片」,一點點拼湊出兩個孤獨邊緣人的一生。

最後明白,原來這樁命案不過是兩個最害怕成為人的人,殺死了彼此。

某種程度上來說,《正義迴廊》也是如此。

它看似講的是香港昭著的「逆子弒親案」,實則講的是判決這起案件的所有人。

電影改編自2013年發生的真實命案,一男子夥同朋友殺了自己父母。

警方一番調查才發現,賊喊捉賊,他就是兇手。

《正義迴廊》無意為兇手辯解什麼,它只是冷靜地旁觀,克制地呈現,看一樁兇案的發生與消散。

片中,弒親的張顯宗早早就暴露了自己。

聊天室囂張自曝,坦然接受警察登門,審訊室事無巨細地袒露,整個過程,他鎮定如常,沒有一絲掙扎。

這很難讓人聯想到之前的他,報警求助,媒體採訪,大眾面前一副神傷落寞的孝子模樣。

兩副面孔下,人們疑惑他扭曲的心理和乖張的行為。

到底,為什麼?

答案如此荒唐,為了被看見。

最明顯不過的一個細節,尋親採訪後,張顯宗要求再錄製一遍,因為他漏了一句話。

節目拒絕了他,他生氣,不是因為尋親無能,而是失去了一個表現的機會。

身材矮小樣貌醜陋的張顯宗自小被欺凌,被辱罵,從未體會過贊同肯定,自卑滋養出的自負與自大在不動聲色間慢慢畸生。

電影對他這種性格進行了抽象化地呈現。

他扮成自己最崇拜的希特勒的樣子,周圍的人都成了他的下屬犯人,他肆無忌憚地訓罵,瘋癲狂妄地高歌。

這些暴戾的想像才讓他感受到活著的瞬間。

「我根本感覺不到什麼是開心,我什麼也感受不到。」

麻木的張顯宗在割裂的想像和現實中出走,憤怒由此誕生。

問到弒親的理由,他只說:「反正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麼做人。」

他將自己的一切不幸歸咎於他人,是哥哥搶走了他的房子,是父親奪走了他的夢想……

因為從小到大縈繞的「失去感」,讓他一直理直氣壯的感到被虧欠。

他抱怨自己的人生總是「差兩步」,因為那「兩步」自己才活成了失敗的模樣。

但很多時候那是他自己應該邁出的兩步,他卻偏執地認定該由別人幫他完成。

《正義迴廊》裡,張顯宗只是冷冽殘酷的「果」,而法庭戲上的各方才是隱隱作祟的「因」。

警察搜羅物證,不在意,不用心,錯失重要物證。

面對嫌犯,使盡一切惡劣手段逼供。

上司害怕牽扯到自己,下屬懦弱不敢聲張,警局上下默不作聲,囫圇辦事。

律師辯護也各為私利,不為公義。

從犯唐文奇的律師,「尊貴資深大律師」,一個名聲赫赫的律師,為了輸贏無所不用其極。

張顯宗的律師更是精明又促狹,他絲毫不管張顯宗的訴求,只是嘲諷打擊。

哪怕他深知如何能贏下官司,明白案件之中疑點重重,他依然漠然不管,絕不多一絲用心。

他在一開始就在心裡為張顯宗判了罪,於是,只按部就班地服從程序步驟,不多一點辯護。

不止是他,所有律師皆是如此。

法庭之下,主犯律師、從犯律師,控方律師之間毫不避讓,互相熟絡,約飯奉承。

私下裡,或許稍有間隙與對策,但那也是為了利益,只有利益。

他們請各種專家走上證人席來驗證張顯宗和唐文奇的精神狀態。

形形色色的專家輪番上陣,每一個都能得出不同的結論。

專家這個名頭在那些巧言令色間變得廉價又可笑。

坐在聽審席的媒體同樣也是可笑。

為了第一手資料,在案件未判決前跑去探望張顯宗,採訪之中,問題問的冒犯又隨意,寫的細節報導煽動又誇張。

張顯宗在他們眼中,好似不是一個人,一個殺人犯,而是急不可耐的爆文線和輿論點。

審判結束,媒體如禿鷲撲咬上去,新人記者茫然發問:「我們為什麼還要跟下去?」

這一切還有意義嗎?

它真正的意義,每個人真的做到了嗎?

警察,律師,專家,記者……這些社會的精英階級,在這樁案子裡全部功利地去評判去榨取。

利用自己的身份和職務不加掩飾的偽善,將普通人的一切視為工具和踏腳石。

失去了精英的中間身份的制衡,社會的公義天平傾軋在了普通人的身上。

而那不平之中錯出來的「兩步」均攤在每個「張顯宗」身上。

有時會想,如果張顯宗成功參加了那次面試?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哪怕只是一次短暫的認可。

證人席上,親哥表姐接受問詢。

在他們的片語之中,張顯宗的崩潰過往被輕輕帶出。

在講述張顯宗的過去時,他們臉上流露出的愧疚遮掩不住。

他們比誰都知道張顯宗的痛苦,但是都選擇了忽視、漠視、輕視。

在「尋親」的那段時間裡,張顯宗才久違地感受到了溫情。

可他回饋這段溫情的方式,只能是告知他們真相。

如此,最後的溫情也一併消失了。

張顯宗不是沒有過後悔,但他只敢在陌生的小記者面前如釋重負地說:

「如果能重來,我想我不一定會這麼做。」

只有律師的一段發言終於替張顯宗道出了幾分委屈:

「管教這把尺,無論是長或短,軟或硬,有個量度標準一定要堅持到底,就是愛。沒有這個量度標準作基礎,這一把尺只會教出憤怒的下一代。雞蛋與高牆,雞蛋從來都是脆的,怎想到高牆全部在家裡面?」

片中,陪審團的討論頗有《十二怒漢》的味道。

九人之間分歧多多,矛盾對立,有蠻橫粗暴的生意人,有倚老賣老的老人,有隻知玩樂的年輕人……

他們對公民義務或是不在乎,或是不信任,對一切社會事件更是漠不關心。

哪怕他們在法庭之上近距離地觀看著審判,但總覺得那是離他們太遠的事。

討論之中,他們觀點偏狹,理由簡單,如兒戲一般地隨意地裁決人的命運。

在娛樂至死的媒體和遮掩不明的規則下,公民已經被馴化的失去了判斷的能力。

再加上,精英階級給予的資料又是片面的,殘缺的,虛假的。

公民距離真相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當理性退化,就只能依靠感性。

就比如片中後半段的重點:

從犯唐文奇到底是否參與了兇案。

證人席上唐文奇一副慌張又怯懦的樣子,學著警察的惡態,用五歲孩童的樣子胡亂地自辯。

他親姐更是聲淚俱下,動之以情,每一句都在訴說弟弟的可憐與無知。

姐弟倆的一番發言,說的法庭上人人為之動容。

只有律師席的幾人聽的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這冷笑中,多少是輕蔑姐弟倆的手段,多少是嘲諷陪審團的悲憫,無人可知。

反正真相重不重要已經無人在意了。

哪怕這案中疑點多到不用細想,隨便拎出一個就可以推翻唐文奇的證詞。

只因他比張顯宗智商低,只因他有過自殺過往,只因他有家人維護……

但沒有人肯多一點的質疑,他到底是不是裝傻扮弱?

只是幾句證言,他就成為了張顯宗的又一個「受害者」。

真相到底是什麼?

電影到結束也不肯給予一個確定的回答。

它只是呈現那些被忽略的疑點,在時間的推遲下變成垃圾,以及匆匆而過的人踐踏著過往繼續前進。

「逆子弒親案」成為了塵封的都市奇談,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過去。

那一刻,我想起了日本的短篇科幻《餵-出來》。

地上突然冒出的大洞,人們從恐懼地投入一顆小石子,到之後狂熱地投入更多的垃圾,欣喜於世界變得越來越美好了。

無人在意有顆小石頭從天上掉落。

而張顯宗就是那塊微不足道的小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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