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隨著山西蒲縣抽水蓄能電站項目建設專班會的召開，這家裝機容量120萬千瓦的電站開始加速施工。與之相呼應的是，一山之隔的洪洞縣同等規模的抽水蓄能電站項目剛剛成功簽約。
進入2023年，隨著我國雙碳戰略的深入實施，新能源電力快速發展，被譽為電力系統「調節器」的抽水蓄能電站項目也加速落地，開工新聞不斷刷屏。
據國家能源局不久前發布的數據，2022年全國新核准抽水蓄能項目48個，裝機6890萬千瓦，已超過「十三五」時期全部核准規模，全年新投產880萬千瓦，創歷史新高。截至2022年末，全國已建抽水蓄能裝機容量達4539萬千瓦。
《抽水蓄能中長期發展規劃（2021-2035年）》（簡稱《規劃》）指出：到2025年，抽水蓄能投產總規模較「十三五」翻一番，達到6200萬千瓦以上；到2030年，抽水蓄能投產總規模較「十四五」再翻一番，達到1.2億千瓦左右；到2035年，形成滿足新能源高比例大規模發展需求的，技術先進、管理優質、國際競爭力強的抽水蓄能現代化產業，培育形成一批抽水蓄能大型骨幹企業。
抽水蓄能電站項目的急劇增加一方面凸顯了我國電力系統在儲能上的短板，同時也使得這個領域成為新的投資藍海，其對新能源電力產業發展的重要作用正慢慢發揮出來。
呂梁山脈正在興起的風電。新京報貝殼財經記者 白華兵 攝
新能源崛起，風光成為另一座「富礦」
2023年初春的晉南乍暖還寒，蒲縣克城鎮周邊山頂的風電巨輪正在轉動，成為呂梁山巔的一道風景線。蒲縣是著名的三分之一焦煤生產大縣，2022年原煤產量近2000萬噸。自從2010年左右山西大規模煤炭資源整合後，產煤大鎮克城眾多小煤窯被關閉。讓人們始料不及的是，10年之後，這裡開始挖掘另一座「富礦」——風電。
2020年，總投資4.2億元，裝機容量50MW（兆瓦）的蒲縣遠天克城風電項目開工建設，工程建成後，年可生產清潔電能8800萬千瓦時，年可節約標煤24722.56噸。之後，周邊呂梁山脈沿線鄉鎮的多個風電項目上馬，裝機容量40 MW、50 MW、100 MW不等。曾經的煤炭產區，開始把源源不斷的清潔能源輸送出來。
據國家能源局前不久的統計數據，2022年我國風電、光伏發電量達到1.19萬億千瓦時，較2021年增加2073億千瓦時，同比增長21%，占全社會用電量的13.8%，同比提高2個百分點，接近全國城鄉居民生活用電量。2022年，可再生能源發電量達到2.7萬億千瓦時，占全社會用電量的31.6%，較2021年提高1.7個百分點，可再生能源在保障能源供應方面發揮的作用越來越明顯。
同時，2022年，全國可再生能源新增裝機1.52億千瓦，占全國新增發電裝機的76.2%，已成為我國電力新增裝機的主體。其中，風電、光伏發電新增裝機達到1.25億千瓦。截至2022年底，可再生能源裝機達到12.13億千瓦，占全國發電總裝機的47.3%。其中，風電3.65億千瓦、太陽能發電3.93億千瓦，占比超過62%。而生物質發電僅為0.41億千瓦、常規水電3.68億千瓦、抽水蓄能0.45億千瓦。
由此可見，裝機占比將近一半的可再生能源，發電量僅占全社會用電量的31.6%。全社會電力裝機容量占比大約為30%的風電和太陽能發電，年發電量僅為13.8%。一方面是風光發電受自然條件的限制，另一方面因為無法調峰，棄風棄光現象也不容小覷。
蓄能需求迫切，電站成為超級「充電寶」
讓人們記憶猶新的是2022年夏天長江流域的局部電力短缺，從而導致企業拉閘讓電保民生。北半球的局地高溫天氣使得乾旱嚴重，眾多河流斷流，而主要依靠水電的四川、重慶一下子面臨無水發電的局面。
就連日常供電，因為新能源供電的增加，使得光伏發電、風電受到晝夜、陰雨天氣、風力等因素的影響，以致於眾多發電與用電無法完全匹配，棄風棄光現象嚴重。
在這樣的背景下，儲能就變得迫不及待。
經濟學家任澤平表示：「2021年，全國棄風電量206.1億千瓦時，棄光電量67.8億千瓦時。棄電總量同比高增約22.7%。西藏、青海等省份棄光率較高，光伏利用率僅為86.2%、80.2%。未來，隨著電力供給結構向風光傾斜，新能源發電量大幅上漲，棄風電和棄光電量將在未來一段時間保持上升趨勢，新能源發電消納上網問題仍不容小覷，需要積極運用儲能系統解決棄電問題。」
《規劃》指出，抽水蓄能是當前技術最成熟、經濟性最優、最具大規模開發條件的電力系統綠色低碳清潔靈活調節電源，與風電、太陽能發電、核電、火電等配合效果較好。加快發展抽水蓄能，是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的迫切要求，是保障電力系統安全穩定運行的重要支撐，是可再生能源大規模發展的重要保障。在全球應對氣候變化，我國努力實現「2030年前碳達峰、2060年前碳中和」目標，加快能源綠色低碳轉型的新形勢下，抽水蓄能加快發展勢在必行。
一面是新能源發電項目的加速發展，另一面是儲能需要的不斷增加。
在前不久的項目建設專班會上，蒲縣縣委書記楊曉舟指出，要充分認識抽水蓄能項目建設的重要性、緊迫性，進一步提高政治站位，樹立超前意識，全力以赴加快項目推進。要強化要素保障，相關部門要加強指導、精細服務、精準施策，全力保障項目早日開工建設。
抽水蓄能發展滯後，未來7年需6000億直接投資
《規劃》指出，抽水蓄能是世界各國保障電力系統安全穩定運行的重要方式，歐美國家建設了大量以抽水蓄能和燃氣電站為主體的靈活、高效、清潔的調節電源，其中美國、德國、法國、日本、義大利等國家發展較快，抽水蓄能和燃氣電站在電力系統中的比例均超過 10%。我國油氣資源稟賦相對匱乏，燃氣調峰電站發展不足，抽水蓄能和燃氣電站占比僅6%左右，其中抽水蓄能占比1.4%，與發達國家相比仍有較大差距。
雖然相對電力系統，我國的抽水蓄能發展比較滯後，但其規模已經居世界首位。《規劃》強調，抽水蓄能電站具有調峰、填谷、調頻、調相、儲能、事故備用和黑啟動等多種功能，是建設現代智能電網新型電力系統的重要支撐，是構建清潔低碳、安全可靠、智慧靈活、經濟高效新型電力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
隨著我國經濟社會快速發展，電力負荷持續增長，電力系統峰谷差逐步加大。到2030年風電、太陽能發電總裝機容量12億千瓦以上，比當前的7.58億千瓦增長近六成。大規模的新能源併網迫切需要大量調節電源提供優質的輔助服務，構建以新能源為主體的新型電力系統對抽水蓄能發展提出更高要求。
據公開數據，截至今年2月，「十四五」期間我國已核准抽水蓄能電站共計67個項目，裝機規模合計為9219.1萬千瓦，項目投資金額合計約為6116億元。
按照《規劃》的目標，到2030年，我國投產的抽水蓄能裝機容量總規模將達到1.2億千瓦左右，按照國家能源局公布的數據，目前這一規模僅為4500億千瓦，還存在7500億千瓦的缺口。拋開影響不大的其他小規模儲能因素，如果按照目前一座120萬千瓦（1200 MW）的抽水蓄能電站投資大約80億元來測算，需要建成62.5座這樣規模的電站，而投資將達到6000億元。而這僅僅是靜態投資，不包括外圍的配套投入。
前不久，《新能源基地跨省區送電配置新型儲能規劃技術導則》（徵求意見稿）發布。指出新型儲能為除抽水蓄能外以輸出電力為主要形式，並對外提供服務的儲能項目。包括但不限於電化學儲能、空氣壓縮儲能、重力儲能、抽汽蓄熱儲能等。這意味著，除了抽水蓄能這樣大型儲能方式外，一些用電終端的小型儲能配套設施也成為重要的發展內容。
正是在這樣抓大不放小的立體儲能觀念的支撐下，我國電力系統綠色低碳發展能力將得到進一步增強。
新京報零碳研究院研究員 白華兵
編輯 岳彩周
校對 柳寶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