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徐州挖出一橄欖形炸彈,宋時輪上將病中怒令:給老子拆碎它

有歷史 發佈 2024-05-01T01:05:55.843375+00:00

1988年年底,時年81歲的宋時輪上將,身體很虛弱,基本上處於休養狀態,中顧委的工作不怎麼過問了。他甚至一反常態,親自要通總參兵種部的電話,憤怒地打了一通電話,他反反覆覆念叨著:給老子拆碎它,給老子拆碎它…

1988年年底,時年81歲的宋時輪上將,身體很虛弱,基本上處於休養狀態,中顧委的工作不怎麼過問了。

家人都力求為他創造一個安靜祥和的生活環境,除了特別要緊的中央文件和重要會議,一般不怎麼讓他過問和參與。

但是這天突然來了一份情況報告,引得老將軍大動肝火。

他甚至一反常態,親自要通總參兵種部的電話,憤怒地打了一通電話,他反反覆覆念叨著:給老子拆碎它,給老子拆碎它……

是什麼東西觸怒了老將軍呢?

一、橄欖炸彈

宋老將軍口中的「它」,是不久前徐州銅山縣挖出的一枚炸彈。

1988年11月20日,銅山縣張集鄉農民在挖河清淤時,挖到地下三米,只聽「當」的一聲,鐵鍬在淤泥中突然碰到一個很硬的東西。

大家還以為挖到寶貝了,緊挖幾鍬把那東西挖出來一看,幾個人哇得一聲,趕緊都跑開了。

原來竟是一枚炸彈。

當地人趕緊報告派出所,派出所民警過來一看也處理不了,就報給了軍分區。

這枚炸彈體型非常大,是個兩頭尖的圓柱體,就像一個大號的橄欖。長約103厘米,直徑33厘米,重量達250公斤。

這麼大的炸彈,而且是這種體型,一看就是航空炸彈。不像是軍事演習留下的,自家軍隊不可能在銅山這人口密集區投擲這麼大的炸彈。

要麼是抗戰時期的,要麼就是解放戰爭時期的。軍分區進行了專業鑑定,發現這是一枚美制航空炸彈,是一種殺傷爆破型重型炸彈。經對比相關資料,是1947年美國製造出來的炸彈,炸彈引信是M109AR型。

那這麼說,肯定就是解放戰爭時期了。發生在1947年之後徐州地區的戰爭,毫無疑問就是淮海戰役。

於是這枚炸彈很快被南京軍區要走,專門保存起來了。

南京軍區的前身就是華東軍區和三野部隊,打淮海的主力。

為了查清楚這枚炸彈的來龍去脈,南京軍區查閱了相關資料,在我軍戰史資料中對這種炸彈記錄的不多,雖然可以大致確認是淮海戰役中某場戰鬥投擲,但無法精確地確認。

出於嚴謹的考慮,軍區找到位於南京市的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查閱民國時期資料。經過反覆對比,終於找到一則可信的材料,給這枚炸彈的最終定位提供了有力證據。

這份材料是國民黨《中央日報》1948年11月17日發的一篇報導,部分文字如下:

標題:出擊空軍報告

【本報訊】據昨日(11月16日)第一批出擊的空軍返航報告:徐州東線匪軍的攻勢完全被粉碎,正向台兒莊以北、八義集以南潰退。蔣緯國指揮的戰車馳至碾莊以北,邱兵團與黃兵團連成一片向匪猛攻……

空軍在這個戰役中,表現最為出色,四個大隊的大部分力量集中於某地,其中包括B-24重轟炸機,蚊式轟炸驅逐兩用機,P-51驅逐機,平均每天出動一百數十架。王副總司令(筆者註:國民黨空軍副司令王叔銘)原在北平負責指揮,星夜趕至此地,親自調度,又從各軍區調來一部分參謀人員,參與計劃,於是由空軍執行的大規模殲滅戰得以展開。

當黃兵團與邱兵團尚未會師的時候,空軍使用一種橄欖形的特製炸彈,殺傷力既大,燃燒力也極強,且爆炸聲音巨大,有如山崩地裂,凡炸中之地,即成一片火海,匪軍無法潰逃。

……

國民黨這篇顛倒黑白、諱敗為勝的報導,對戰爭真相的描寫不值一哂,其真正有用的地方,在於提供了非常詳細的資料。

第一,橄欖形炸彈投入了淮海戰役。

第二,國軍在徐東阻擊戰也使用了這種航彈。

由此可以斷定,銅山縣(位於徐州老城區的南面偏東)發現的這枚航彈,就是當年國民黨空軍在徐東阻擊戰中投下的。

那為什麼沒有爆炸呢?

經技術人員鑑定,大概是炸彈投放時尾部的引信因為某種故障,不能及時打開,所以只是墜地,而且當時落地地點在河道淤泥處,炸彈軟性著陸,沒有摔壞。

這個消息在三野老戰士和領導中傳開,後來被宋時輪上將得知。

而宋時輪上將當時正是在徐東阻擊國民黨軍的華野十縱司令員。

這種航彈,當時要了多少華野將士的命啊!

老將軍勾起了當年的傷心往事。

二、排炮不動,必是十縱

1948年11月,粟裕指揮華野發起對徐州國民黨軍的攻擊,史書稱之為淮海戰役第一階段。

這一階段的重心是消滅黃百韜第七兵團。黃百韜兵團當時從徐州東面向徐州城開進,企圖與徐州部隊合在一起,成為一個三十多萬人的超級大兵團,讓解放軍老虎吃天無法下口。

中野、華野共同配合,中野在南面擋住前來援救的黃維兵團,華野在東面攔住黃百韜兵團,阻止國民黨軍實現諸部會合的戰略意圖。

國軍徐州「剿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華野把黃百韜圍住吃掉,於是派出邱清泉二兵團、李彌十三兵團,從徐州向東進攻,企圖把黃百韜兵團解救出來。

粟裕派出一半以上兵力阻擊邱、李兩兵團。這部分強大兵力,既有正面阻擊的,也有側翼干擾的。宋時輪就負責統一指揮華野第七、十、十一共三個縱隊,擔任正面阻擊任務。

用宋時輪的話說,這是一種死打硬拼式的戰鬥。

不能迂迴,不能放棄陣地,不能規避敵人的強大火力……

十縱是華野最富有打阻擊戰經驗的部隊,人稱「排炮不動,必是十縱」。

國民黨軍一交上手,就派上最強最硬的第二兵團第五軍第200師。

第五軍和十縱是老對手,1947年粟裕沙土集之戰,宋時輪就率十縱擔任阻擊任務。第五軍善於攻堅、死戰,1940年血戰崑崙關,以進攻作戰的方式,硬碰硬幹掉日軍第21旅團五千餘人,擊斃日軍少將旅團長中村正雄。

解放戰爭時期的第五軍,裝備和兵力比抗戰時更強大,因此,十縱在徐東阻擊時,承受了非常大的壓力與傷亡。

邱兵團第200師上來就用23輛坦克作先導,向十縱82團陣地猛攻。空軍飛機也來助戰,後來那枚掉入淤泥中的橄欖形航空炸彈,大概就是此時丟下的。

82團對第五軍也很熟悉,兩家鐵掃帚刷銅鍋,家家挺硬,上來就進入搏命狀態,不留一點餘力。82團全團指戰員等敵人炮火準備結束後,全都衝出工事,與敵人進行拼死戰鬥。打了兩個小時,第200師損失4輛坦克,丟下一片死屍退走。

當時情況緊急到什麼程度呢?

23輛坦克組成強悍的進攻矛頭,對準82團陣地一頓橫衝直撞,徐東地區基本是平原,土地是典型的黃土地,倉促之間我軍無法構築堅強有力的陣地,根本無法阻擋這些坦克。

沒有多長時間,坦克就衝到了82團指揮所附近。

如果打掉指揮所,那82團就全完了。

怎麼解決的呢?

華野十縱自辦的《前哨報》記載了生動的戰鬥情景:

全體指戰員奮勇抗擊,工事被摧毀了,站在外邊打。敵坦克距團指揮所僅200米時,團直參謀率偵察排在野外抗擊,李參謀、馬連長率特務連由陣地向正面迎擊,團直所有步槍都與坦克搏鬥。最後敵坦克終於被我打垮了,在我猛烈的炮火轟擊中,敵4輛坦克被擊毀了(一、三營陣地各擊毀2輛)。敵人只好用別的坦克拖著被擊毀的4輛坦克,像烏龜爬一樣的拖了回去。

……

完成打坦克任務的是十縱二大隊,筆者一時未查閱到這個二大隊是什麼單位,究竟是爆破二大隊,還是反坦克二大隊,廣大軍迷朋友們如有知曉者還望不吝賜教。

戰後我軍總結這個200師的進攻特點說:

①敵攻擊時機常利用拂曉與黃昏,攻擊時首先以步兵隱蔽向我陣地前沿約200米遠左右運動,構築工事,組織火力,行動保持秘密,夜間並未偷襲。

②在向我陣地未攻擊前,敵炮火很少發射(最多發射數發試目標),怕為我覺察其企圖。

③攻擊開始,敵炮火先向我陣地前沿轟擊,繼向我縱深射擊,再射擊我左右翼陣地,接著輕重火器向我開火,敵復發射煙燻彈,掩護步兵衝鋒。

④敵步兵運動時,開始隊形用各個躍進,較有次序,距離我陣地六七十米遠時,隱蔽不動,待衝鋒號起,隊伍就用密集隊形一擁而上,不顧傷亡。

⑤敵士兵攻擊精神差,除少數幹部較頑強外,其大部均不願為蔣賊賣命。

第200師進攻不利後,李彌十三兵團第八軍又發動了對十縱陣地的進攻,宋時輪親自給守陣地的一營營長宋家烈打電話,命令他一定要打到底。

這是一個悲壯的命令。

一營堅決徹底地貫徹了宋時輪的命令,堅守陣地死扛硬打,其中三連原有100多人,打到最後戰鬥兵幾乎全部犧牲,只剩下文書、司號員、通訊員以及幾個傷員,加起來只剩20多人。

但第八軍也打得銳氣盡喪,被打死打傷者多達600餘人。第八軍悻悻而去。

這只是兩個點上的戰鬥,其他陣地的情況大差不差。

雙方在11月12日至22日十天內,一直持續不斷地苦鬥,邱李兩兵團日均傷亡在一千人左右,打了12萬發炮彈,每天平均1.2萬發,每小時竟達到500發之多。

我軍將士就在這麼密集的炮火之下用血肉之軀死死阻擋著。

三、慘烈的勝利

國民黨軍有什麼戰果呢?

每天前進只有1到2公里,最後戰果是「南北不滿50里,東西不滿30里的陣地」(《宋時輪傳》)

激戰十日,我軍也付出重大傷亡,宋時輪司令也在戰後總結中說,不少部隊存在被動死守的情況,導致傷亡增高。

具體數字是多少,至今已無法詳查。從粟裕司令員的兩封電報中可探知一二。

一封是12月31日向中央軍委所上之《淮海戰役中部隊情況簡報》,說「當碾莊作戰進到一周(11月12日至18日)時,參戰各縱隊至少已傷亡達五千人,原有戰鬥人員所剩無幾。」潛台詞是老兵基本打光了,粟裕在同報中說,濟南戰役俘虜的王耀武所部士兵,現在都稱得上是老兵了。

另一封是11月20日的《粟裕、陳士榘、張震關於協同中野殲擊黃維、李延年兵團的部署致劉伯承、陳毅、鄧小平的電報》中如此說:「部隊旬余日來均已全部參戰,傷亡不一,大致五千以上為八、九縱,四千以上為四、十三縱,三千以上為十、六、一縱,二千以上為三、魯中南、十縱,千人以上為二、七、十一縱,(均因行動陸續作戰,無精確統計)。」

無法精確統計,是因為部隊一直處於即俘即補的狀態中,實際傷亡數字到底有多少無法查知了。

綜合來看,七、十、十一縱隊中,因為十縱承擔了最主要的阻擊任務,付出代價最大。估計單十縱傷亡就達五千人左右,與七、十一兩個縱隊加起來估計有近萬人。

十縱參戰前共有二萬九千七百二十八人,每個團的實際戰鬥人員約二千五六百,傷亡五千,幾乎打光了兩個團。

這個代價不可謂不大!

1988年宋上將重新聽到有關當年淮海戰役的消息,人到暮年,對當年的錐心之痛記憶猶新,老將軍關照有關部門,務必拆碎。

兵種部接到這個消息,很理解老將軍的心情,但是這種難得的戰爭遺留物品,是可以作為珍貴文物留存的,作為文物教育後人非常好,如果真的拆碎未免可惜。

後來工程兵學院的技術專家們提出一個方案,拆肯定要拆,建議把引信拆掉,把裡面的炸藥清除掉,保留一個空彈體,作為展覽用。

兵種部領導專門到宋時輪上將家中,用溫和的語氣向老將軍報告了考慮,宋時輪連連點頭,說好好好。於是,這枚「橄欖彈」就這樣保留了下來,成為那場屍山血海戰役的默默見證者。

時光易逝,風雲散盡。戰爭的陰雲散去多年,烈士的英名永垂不朽。唯願海晏河清,百姓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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