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治通鑑》329:很多道理,我們習慣於說別人,卻忘記觀照己身

花言大帥 發佈 2024-05-01T08:36:53.831769+00:00

苟晞追擊汲桑,破其八壘,死者萬餘人。桑與石勒收餘眾,將奔漢,冀州刺史譙國丁紹邀之於赤橋,又破之。太傅越還許昌,加苟晞撫軍將軍、都督青、兗諸軍事,丁紹寧北將軍,監冀州諸軍事,皆假節。

學習內容:

【原文1】

苟晞追擊汲桑,破其八壘,死者萬餘人。桑與石勒收餘眾,將奔漢,冀州刺史譙國丁紹邀之於赤橋,又破之。桑奔馬牧,勒奔樂平。太傅越還許昌,加苟晞撫軍將軍、都督青、兗諸軍事,丁紹寧北將軍,監冀州諸軍事,皆假節。

晞屢破強寇,威名甚盛,善治繁劇,用法嚴峻。其從母依之,晞奉養甚厚。從母子求為將,晞不許,曰:「吾不以王法貸人,將無後悔邪!」固求之,晞乃以為督護;後犯法,晞杖節斬之,從母叩頭救之,不聽。既而素服哭之曰:「殺卿者,兗州刺史;哭弟者,苟道將也。」

胡部大張㔨督、馮莫突等,擁眾數千,壁於上黨,石勒往從之,因說㔨督等曰:「劉單于舉兵擊晉,部大拒而不從,自度終能獨立乎?」

曰:「不能。」

勒曰:「然則安可不早有所屬!今部落皆已受單于賞募,往往聚議,欲叛部大而歸單于矣。」㔨督等以為然。冬十月,㔨督等隨勒單騎歸漢,漢王淵署㔨督為親漢王,莫突為都督部大,以勒為輔漢將軍、平晉王,以統之。

烏桓張伏利度有眾兩千,壁於樂平,淵屢招,不能致。勒偽獲罪於淵,往奔伏利度,伏利度喜,結為兄弟,使勒帥諸胡寇掠,所向無前,諸胡畏服。勒知眾心之附己,乃因會執伏利度,謂諸胡曰:「今起大事,我與伏利度誰堪為主?」諸胡咸推勒。勒於是釋伏利度,帥其眾歸漢。淵加勒督山東征討諸軍事,以伏利度之眾配之。

十一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甲寅,以尚書右僕射和郁為征北將軍,鎮鄴。

乙亥,以王衍為司徒。衍說太傅越曰:「朝廷危亂,當賴方伯,宜得文武兼資以任之。」

乃以弟澄為荊州都督,族弟敦為青州刺史,語之曰:「荊州有江、漢之固,青州有負海之險,卿二人在外而吾居中,足以為三窟矣。」

澄至鎮,以郭舒為別駕,委以府事。澄日夜縱酒,不親庶務,雖寇戎交急,不以為懷。舒常切諫,以為宜愛民養兵,保全州境,澄不從。

十二月戊寅,乞活田甄、田蘭、薄盛等起兵,為新蔡王騰報仇,斬汲桑於樂陵。棄成都王穎棺於故井中,穎故臣收葬之。

甲午,以前太傅劉寔為太尉,寔以老固辭,不許。

庚子,以光祿大夫高光為尚書令。

前北軍中候呂雍、度支校尉陳顏等,謀立清河王覃為太子;事覺,太傅越矯詔囚覃於金墉城。

初,太傅越與苟晞親善,引升堂,結為兄弟。

司馬潘滔說越曰:「兗州衝要,魏武以之創業。苟晞有大志,非純臣也,久令處之,則患生心腹矣。若遷於青州,厚其名號,晞必悅。公自牧兗州,經緯諸夏,藩衛本朝,此所謂為之於未亂者也。」越以為然。

癸卯,越自為丞相,領兗州牧,都督兗、豫、司、冀、幽、並諸軍事。以晞為征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假節、都督青州諸軍事,領青州刺史,封東平郡公。越、晞由是有隙。

晞至青州,以嚴刻立威,日行斬戮,州人胃之「屠伯」。頓丘太守魏植為流民所逼,眾五六萬,大掠兗州,晞出屯無鹽以討之。以弟純領青川,刑殺更甚於晞。晞討植,破之。

初,陽平劉靈,少貧賤,力制奔牛,走及奔馬,時人雖異之,莫能舉也。靈撫膺嘆曰:「天乎,何當亂也!」

及公師藩起,靈自稱將軍,寇掠趙、魏。會王彌為苟純所敗,靈亦為王贊所敗,遂俱遣使降漢。漢拜彌鎮東大將軍、青徐二州牧、都督緣海諸軍事,封東萊公;以靈為平北將軍。

李釗至寧州,州人奉釗領州事。治中毛孟詣京師,求刺史,累上奏,不見省。孟曰:「君亡親喪,幽閉窮城,萬里訴哀,精誠無感,生不如死!」欲自刎,

朝廷憐之,以魏興太守王遜為寧州刺史,仍詔交州出兵救李釗。交州刺史吾彥遣其子咨將兵救之。

慕容廆自稱鮮卑大單于。

拓跋祿官卒,弟猗盧總攝三部,與廆通好。

二年(戊辰,公元308年)

春正月丙午朔,日有食之。

丁未,大赦。

漢王淵遣撫軍將軍聰等十將南據太行,輔漢將軍石勒等十將東下趙、魏。

二月辛卯,太傅越殺清河王覃。

庚子,石勒寇常山,王浚擊破之。

涼州刺史張軌病風,口不能言,使其子茂攝州事。隴西內史晉昌張越,涼州大族,欲逐軌而代之,與其兄酒泉太守鎮及西平太守曹袪,謀遣使詣長安告南陽王模,稱軌廢疾,請以秦州刺史賈龕代之。

龕將受之,其兄讓龕曰:「張涼州一時名士,威著西州,汝何德以代之!」龕乃止。

鎮、袪上疏,更請刺史,未報;遂移檄廢軌,以軍司杜耽攝州事,使耽表越為刺史。

軌下教,欲避位,歸老宜陽。長史王融、參軍孟暢蹋折鎮檄,排入言曰:「晉室多故,明公撫寧西夏,張鎮兄弟敢肆凶逆,當鳴鼓誅之。」遂出,戒嚴。

會軌長子寔自京師還,乃以寔為中督護,將兵討鎮。遣鎮甥太府主簿令狐亞先往說鎮,為陳利害,鎮流涕曰:「人誤我!」乃詣寔歸罪。寔南擊曹袪,走之。

朝廷得鎮、袪疏,以侍中袁瑜為涼州刺史。治中楊澹馳詣長安,割耳盤上,訴軌之被誣。南陽王模表請停瑜,武威太守張琠亦上表留軌;詔依模所表,且命誅曹袪。軌於是命寔帥步騎三萬討袪,斬之。張越奔鄴,涼州乃定。

三月,太傅越自許昌徙鎮鄄城。

王彌收集亡散,兵復大振。分遣諸將攻掠青、徐、兗、豫四州,所過攻陷郡縣,多殺守令,有眾數萬;苟晞與之連戰,不能克。

夏四月丁亥,彌入許昌。

太傅越遣司馬王斌帥甲士五千人入衛京師,張軌亦遣督護北宮純將兵衛京師。

五月,彌入自轅,敗官軍於伊北,京師大震,宮城門晝閉。

壬戌,彌至洛陽,屯於津陽門。詔以王衍都督征討諸軍事。北宮純募勇士百餘人突陳,彌兵大敗。

乙丑,彌燒建春門而東,衍遣左衛將軍王秉追之,戰於七里澗,又敗之。

彌走渡河,與王桑自軹關如平陽。漢王淵遣侍中兼御史大夫郊迎,令曰:「孤親行將軍之館,拂席洗爵,敬待將軍。」及至,拜司隸校尉,加侍中、特進;以桑為散騎侍郎。

北宮純等與漢劉聰戰於河東,敗之。

詔封張軌西平郡公,軌辭不受。時州郡之使,莫有至者,軌獨遣使貢獻,歲時不絕。

秋七月甲辰,漢王淵寇平陽,太守宋抽棄郡走,河東太守路述戰死;淵徙都蒲子。上郡鮮卑陸逐延、氐酋單徵並降於漢。

八月丁亥,太傅越自鄄城徙屯濮陽;未幾,又徙屯滎陽。

九月,漢王彌、石勒寇鄴,和郁棄城走。詔豫州刺史裴憲屯白馬以拒彌,車騎將軍王堪屯東燕以拒勒,平北將軍曹武屯大陽以備蒲子。憲,楷之子也。

冬十月甲戌,漢王淵即皇帝位,大赦,改元永鳳。

十一月,以其子和為大將軍,聰為車騎大將軍,族子曜為龍驤大將軍。

壬寅,并州刺史劉琨使上黨太守劉惇帥鮮卑攻壺關,漢鎮東將軍綦毋達戰敗亡歸。

丙午,漢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丞相、右賢王宣卒。

石勒、劉靈帥眾三萬寇魏郡、汲郡、頓丘,百姓望風降附者五十餘壘,皆假壘主將軍、都尉印綬,簡其強壯五萬為軍士,老弱安堵如故。

己酉,勒執魏郡太守王粹於三台,殺之。

十二月辛未朔,大赦。

乙亥,漢主淵以大將軍和為大司馬,封梁王;尚書令歡樂為大司徒,封陳留王;後父御史大夫呼延翼為大司空,封雁門郡公;宗室以親疏悉封郡縣王,異姓以功伐悉封郡縣公侯。

成尚書令楊褒卒。褒好直言,成主雄初得蜀,用度不足,諸將有以獻金銀得官者,褒諫曰:「陛下設官爵,當網羅天下英豪,何有以官買金邪!」雄謝之。

雄嘗醉,推中書令杖太官令,褒進曰:「天子穆穆,諸侯皇皇。安有天子而為酗也!」雄慚而止。

成平寇將軍李鳳屯晉壽,屢寇漢中,漢中民東走荊沔。詔以張光為梁州刺史。荊州寇盜不禁,詔起劉璠為順陽內史,江、漢間翕然歸之。

【原文華譯1】

苟晞追擊汲桑,一連擊破他八個營壘,死者一萬餘人。汲桑與石勒收集殘部,準備投奔劉淵,冀州刺史、譙國人丁紹在赤橋截擊,再次將之擊破。汲桑逃奔馬牧,石勒奔樂平。太傅司馬越回許昌,擢升苟晞為撫軍將軍,都督青州、兗州諸軍事,丁紹為寧北將軍,監冀州諸軍事,皆假節。

苟晞屢破強寇,威名甚盛,又善於處理繁雜艱巨的事務,用法嚴峻。他的姨媽前往投奔他,苟晞對她奉養十分豐厚。

姨媽請求讓他的兒子做將領,苟晞不許,說:「我從不枉法饒人,將來你會後悔!」姨媽堅持,苟晞於是任命表弟為督將,後來犯法,苟晞請出皇帝符節將他斬首,姨媽叩頭求情,苟晞不聽。行刑後,素服哭喪,說:「殺你的是兗州刺史,哭弟的是苟晞啊!」

匈奴部落酋長張㔨督、馮莫突等,擁眾數千,駐屯於上黨,石勒前往投靠,於是遊說張㔨督等人說:「劉單于(劉淵)舉兵擊晉,各位酋長拒而不從,自己衡量一下,最終能獨立嗎?」

都說:「不能。」

石勒說:「那為什麼不早點歸附呢?如今你們的部屬,都已經接受單于賞賜招募,往往聚集商議,準備背叛你們,投奔單于了。」張㔨督等人同意他的判斷。冬,十月,張督等隨同石勒,單騎投奔劉淵,漢王劉淵封張㔨督為親漢王,馮莫突為都督部大,任命石勒為輔漢將軍、平晉王,來統率他們。

烏桓張伏利度有部眾兩千,駐屯於樂平,劉淵屢次召他,都不來。石勒假裝獲罪於劉淵,前往投奔張伏利度,張伏利度大喜,與石勒結為兄弟,派石勒率眾寇掠,所向無敵,諸胡都畏服石勒。

石勒知道人心都已歸附他,於是在集會時逮捕張伏利度,對大家說:「如今要起大事,我和張伏利度誰能做主君?」眾人都推舉石勒。石勒於是釋放張伏利度,率其眾歸附劉淵。劉淵加封石勒為督山東征討諸軍事,將張伏利度的部眾撥付給他。

十一月二日,日食。

十一月八日,任命尚書右僕射和郁為征北將軍,鎮守鄴城。

十一月二十九日,任命王衍為司徒。王衍對太傅司馬越說:「朝廷危亂,當依靠地方大員,最好是選擇文武雙全的人擔任。」

於是任命王衍的弟弟王澄為荊州都督,族弟王敦為青州刺史,對他們說:「荊州有江、漢之固,青州有負海之險,你二人在外,而我居於朝廷,足以為狡兔三窟了。」

王澄到了鎮所,任命郭舒為別駕,委以都督府全權,自己則日夜縱酒,軍政事務,一概不理,就是盜賊軍情緊急,他也毫不在意。郭舒時常懇切勸諫,說應該愛民養兵,保全州境,王澄不聽。

十二月二日,乞活變民集團田甄、田蘭、薄盛等起兵,為新蔡王司馬騰報仇,斬汲桑於樂陵,將司馬穎的棺木丟棄在枯井中,司馬穎的舊臣將他撈出來安葬。

十二月十八日,任命前太傅劉寔為太尉,劉寔以年老為由堅決推辭,朝廷不許。十二月二十四日,任命光祿大夫高光為尚書令。

前北軍中候呂雍、度支校尉陳顏等,謀立清河王司馬覃為太子,事情泄露,太傅司馬越矯詔將司馬覃囚禁於金墉城。

當初,太傅司馬越與苟晞親善,升堂拜母,結為兄弟(互相拜訪對方母親,成為結義兄弟,是最高的兄弟感情)。

司馬潘滔對司馬越說:「兗州位居天下要衝,曹操當年就以此建立大業。苟晞有大志,不是純臣,長期讓他居於兗州,就會成為心腹大患,如果把他遷到青州,加厚他的名號,他一定高興。明公您自己親自管治兗州,經緯天下,藩衛朝廷,這就是謀之於未亂之時。」司馬越同意他的分析。

十二月二十七日,司馬越自任丞相,領兗州牧,都督兗州、豫州、司州、冀州、幽州、并州諸軍事。任命苟晞為征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加侍中、假節,都督青州諸軍事,領青州刺史,封東平郡公。司馬越和苟晞的關係,就此有了裂痕。

苟晞到了青州,以嚴酷立威,每天都要殺人,州人稱他為「屠伯」。頓丘太守魏植為流民所逼,聚眾五六萬,大掠兗州,苟晞出兵無鹽縣,征討魏植,任命弟弟苟純代理青州刺史,苟純刑殺,更甚於苟晞。苟晞征討魏植,將他擊破。

當初,陽平人劉靈,少年時貧賤,力氣能制服奔跑中的牛,跑起來能趕上奔馬,當時的人雖然感到奇異,卻沒有人舉薦他。劉靈時常撫胸長嘆說:「天下啊天下!你什麼時候大亂啊!」

等到公師藩起事,劉靈也自稱將軍,寇掠趙、魏。等到苟純擊敗王彌,劉靈也被王讚所敗,於是都遣使投降漢。劉淵拜王彌為鎮東大將軍,青、徐二州牧,都督沿海諸軍事,封東萊公;任命劉靈為平北將軍。

李釗(前寧州刺史李毅的兒子)終於抵達寧州,州人推舉李釗為代理刺史。治中毛孟到京師,請求朝廷派遣刺史,屢次上奏,不見回復。

毛孟說:「我們的長官去世,親人喪生,百姓被圍於窮困之城,奔波萬里,向朝廷訴哀,一片精誠,卻無人理睬,真是生不如死!」於是準備自刎。

朝廷可憐他,任命魏興太守王遜為寧州刺史,下詔命交州出兵救援李釗。交州刺史吾彥派他的兒子吾咨帶兵前往。

慕容廆自稱鮮卑大單于。

拓跋祿官去世,弟弟拓跋猗盧總領三部,與慕容廆通好。

永嘉二年(公元308年)

春,正月一日,日食。

正月二日,大赦。

漢王劉淵派撫軍將軍劉聰等十位將領南下占據太行山,輔漢將軍石勒等十位將領東下攻略趙、魏地區。

二月十六日,太尉司馬越殺清河王司馬覃。

二月二十五日,石勒入寇常山,被王浚擊破。

涼州刺史張軌中風,不能說話,派他的兒子張茂主持州府事務。隴西內史、晉昌人張越是涼州大族,想要驅逐張軌,取而代之,與他的哥哥酒泉太守張鎮,以及西平太守曹袪合謀遣使到長安,向南陽王司馬模報告,說張軌因病殘廢,請求以秦州刺史賈龕替代。

賈龕將要接受任命,他的哥哥責備他說:「張軌一時名士,威著涼州,你有何德何能去替代他!」賈龕於是停止。

張鎮、曹袪上疏,再請另派刺史,沒有得到回覆,於是二人移檄州郡,號召廢黜張軌,以軍司杜耽主持州府,又讓杜耽上表,舉薦張越為刺史。

張軌頒布教令,準備讓位,退休回宜陽養老。長史王融、參軍孟暢將張鎮檄文扔在地上踩踏,推門闖進去說:「晉室多亂事,明公您撫慰一方,安寧西夏,張鎮兄弟膽敢放肆凶逆,我等當鳴鼓出擊,誅殺他們!」於是轉身出門,下令戒嚴。

正好張軌長子張寔從洛陽回來,就以張寔為中督護,帶兵討伐張鎮。派張鎮的外甥、太傅主簿令狐亞先行前往,向張鎮陳說利害,張鎮流涕說:「有人誤我!」於是前往向張寔謝罪。張寔南擊曹袪,曹袪逃走。

朝廷接到張鎮、曹袪上疏,任命侍中袁瑜為涼州刺史。治中楊澹馳馬到長安,將自己的耳朵割下,放在盤子裡,誓證張軌被誣告。南陽王司馬模上表,請收回對袁瑜的任命,武威太守張琠也上表挽留張軌。朝廷下詔,同意司馬模意見,並下令誅殺曹袪。張軌於是命張寔率兵三萬征討曹袪,將曹袪斬首。張越逃奔鄴城,涼州平定。

三月,太傅司馬越從許昌移駐鄄城。

王彌收集殘部,兵勢再次大振,分遣諸將攻掠青州、徐州、兗州、豫州,所過之處,攻陷郡縣,殺死郡守縣令,部眾發展到數萬人。苟晞與之連戰,不能取勝。

夏,四月十三日,王彌進入許昌。

太傅司馬越派司馬王斌率甲士五千人入衛京師洛陽,張軌也派督護北宮純帶兵保衛京師。

五月,王彌進入轘轅,在伊水北岸擊敗官軍,京師大震,宮城門白天都緊閉。

五月十九日,王彌抵達洛陽,屯駐在津陽門。皇帝下詔,以王衍為都督征討諸軍事。北宮純招募敢死隊一百餘人,發動突擊,王彌大敗。

二月二十二日,王彌火燒建春門,向東撤走,王衍派左衛將軍王秉追擊,戰於七里澗,再次擊敗王彌。

王彌渡過黃河,與王桑會合,從軹關進入平陽。漢王劉淵派侍中兼御史大夫在郊外迎接,傳話說:「我將親自到將軍下榻的賓館,拂拭坐席,擦亮酒杯,敬待將軍。」

王彌到後,劉淵任命他為司隸校尉,加侍中、特進。任命王桑為散騎侍郎。

北宮純等與劉聰戰於河東,擊敗劉聰。

朝廷下詔,封張軌為西平郡公,張軌推辭不受。當時各州郡都不再派使節到京師,唯有張軌遣使上貢,每年不斷。

秋,七月二日,漢王劉淵入寇平陽,太守宋抽棄郡逃走,河東太守路述戰死。劉淵遷都蒲子縣。上郡鮮卑陸逐延、氐族酋長單征都投降劉淵。

八月十五日,太傅司馬越從鄄城移屯濮陽,不久,再遷到滎陽。

九月,王彌、石勒入寇鄴城,和郁棄城逃走。皇帝下詔,命豫州刺史裴憲屯駐白馬,抵禦王彌;車騎將軍王堪屯駐東燕,抵禦石勒;平北將軍曹武屯駐大陽,抵禦蒲子。

裴憲,是裴楷之子。

冬,十月三日,漢王劉淵即皇帝位,大赦,改年號為永鳳。十一月,任命兒子劉和為大將軍,劉聰為車騎大將軍,族子劉曜為龍驤大將軍。

十一月一日,晉國并州刺史劉琨派上黨太守劉惇率鮮卑兵攻打壺關,漢鎮東將軍綦毋達戰敗逃回。

十一月五日,漢都督中外諸軍事、領丞相、右賢王劉宣去世。

石勒、劉靈率眾三萬入寇魏郡、汲郡、頓丘,百姓自衛而結成的堡寨營壘,望風降服的有五十多座。石勒對堡寨壘主,都假節授以將軍、都尉印綬,又簡選壯丁五萬為軍士,老弱安定如故。

十一月八日,石勒在三台俘獲魏郡太守王粹,處死。

十二月一日,晉國大赦。

十二月五日,漢主劉淵任命大將軍劉和為大司馬,封梁王;尚書令歡樂為大司徒,稱陳留王。皇后的父親、御史大夫呼延翼為大司空,封雁門郡公;劉姓宗室,按血緣關係遠近,都封為郡王、縣王,異姓大臣,以功勞大小,全部封為郡縣公侯。

成國尚書令楊褒去世。楊褒好直言,成主李雄剛剛建國的時候,用度不足,諸將有因獻上金銀而得到官職的,楊褒進諫說:「陛下設官爵,當網羅天下英豪,怎麼用官職來換金銀呢?」李雄向他道歉。

李雄有一次醉酒,推著中書令去打太官令,楊褒進言說:「天子莊嚴肅穆,諸侯冠冕堂皇,哪有天子酗酒鬧事的!」李雄慚愧而止。

成國平寇將軍李鳳屯駐晉壽,屢次入寇漢中,漢中百姓向東逃到荊州、沔陽一帶。晉國皇帝下詔,任命張光為涼州刺史。荊州寇盜橫行,又下詔任命劉璠為順陽內史,江漢百姓紛紛歸附。


【原文2】

卷第八十七,晉紀九

孝懷皇帝中

永嘉三年(己巳,公元309年)

春正月辛丑朔,熒惑犯紫微。漢太史令宣於脩之,言於漢主淵曰:「不出三年,必克洛陽。蒲子崎嶇,難以久安;平陽氣象方昌,請徙都之。」淵從之。

大赦,改元河瑞。

三月戊申,高密孝王略薨。以尚書左僕射山簡為征南將軍、都督荊、湘、交、廣四州諸軍事,鎮襄陽。

簡,濤之子也,嗜酒,不恤政事;表「順陽內史劉璠得眾心,恐百姓劫璠為主」。詔征璠為越騎校尉。南州由是遂亂,父老莫不追思劉弘。

丁巳,太傅越自滎陽入京師。中書監王敦謂所親曰:「太傅專執威權,而選用表請,尚書猶以舊制裁之,今日之來,必有所誅。」

帝之為太弟也,與中庶子繆播親善,及即位,以播為中書監,繆胤為太僕卿,委以心膂;帝舅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太史令高堂沖,並參機密。

越疑朝臣二於己,劉、潘滔勸越悉誅播等。越乃誣播等欲為亂,乙丑,遣平東將軍王秉,帥甲士三千入宮,執播等十餘人於帝側,付廷尉,殺之。帝嘆息流涕而已。


綏,曾之孫也。初,何曾侍武帝宴,退,謂諸子曰:「主上開創大業,吾每宴見,未嘗聞經國遠圖,惟說平生常事,非貽厥孫謀之道也;及身而已,後嗣其殆乎!汝輩猶可以免。」

指諸孫曰:「此屬必及於難。」

及綏死,兄嵩哭之曰:「我祖其殆聖乎!」曾日食萬錢,猶雲無下箸處。子劭,日食二萬。綏及弟機、羨,汰侈尤甚;與人書疏,詞禮簡傲。

河內王尼見綏書,謂人曰:「伯蔚居亂世而矜豪乃爾,其能免乎?」

人曰:「伯蔚聞卿言,必相危害。」尼曰:「伯蔚比聞我言,自已死矣!」及永嘉之末,何氏無遺種。

臣光曰:

何曾議武帝偷惰,取過目前,不為遠慮;知天下將亂,子孫必與其憂,何其明也!然身為僭侈,使子孫承流,卒以驕奢亡族,其明安在哉!且身為宰相,知其君之過,不以告而私語於家,非忠臣也。

【原文華譯2】

孝懷皇帝中

永嘉三年(公元309年)

春,正月初一,熒惑星侵犯紫微星,漢太史令宣於修之對漢主劉淵說:「不出三年,必克洛陽。蒲子道路崎嶇,難以久安,平陽氣象方昌,建議遷都平陽。」劉淵聽從。

大赦,改年號為河瑞。

三月九日,晉國高密孝王司馬略薨逝。任命尚書左僕射山簡為征南將軍,都督荊州、湘州、交州、廣州四州諸軍事,鎮守襄陽。

山簡,是山濤之子,嗜酒,不理政事,上表說:「順陽內史劉璠得人心,恐怕百姓會劫持劉璠作首領。」於是朝廷召回劉璠,任命他為越騎校尉。南方各州於是陷於混亂,父老鄉親無不思念劉弘時代。(劉璠是劉弘的兒子。)

三月十八日,晉國太傅司馬越從滎陽入京師,中書監王敦對周圍親近的人說:「太傅獨斷專行,但選用官員,仍然上疏奏請,而尚書卻以舊制對他加以限制。今天他來,一定是要殺人。」

皇帝司馬熾做皇太弟時,與中庶子繆播親善,即位後,任命繆播為中書監,繆胤為太僕卿(掌皇帝車馬,並親自為皇帝駕車),把他們當作心腹。皇帝的舅舅散騎常侍王延、尚書何綏、太史令高堂沖,都參與機密。

司馬越懷疑朝臣跟自己不是一條心,劉輿、潘滔勸司馬越將繆播等全部誅殺。司馬越於是誣告繆播等要作亂,三月二十六日,命平東將軍王秉,率甲士三千人入宮,就在皇帝身邊將繆播等十餘人逮捕,交付廷尉誅殺。皇帝僅能嘆息流涕而已。

何綏,是何曾的孫子。當初,何曾侍奉武帝司馬炎飲宴,回家對諸子說:「主上開創大業,但我每次宴見,沒有聽到一句話是經國遠圖,都是平生常事,這不是為子孫謀求太平之道,我們這一代還能平安降落吧,後代就危險了!你們這一代或許還能免禍。」又指著孫子們說:「他們一定會遭難!」

等到何綏被殺,哥哥何嵩哭泣說:「祖父何等聖明啊!」

何曾一天的伙食費要一萬錢,還總是說沒地方下筷子。他的兒子何劭,一天伙食費升到二萬錢。何綏及弟弟何機、何羨,更是奢侈浪費,再加上傲慢,給人寫信,倨傲無禮。河內人王尼見到何綏書信,對人說:「何綏居於亂世,而如此倨傲,他能免禍嗎?」聽到話的人說:「何綏聽到你這麼說他,一定會害你。」王尼說:「聽到我這話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到了永嘉末年,何氏絕種。

【司馬光曰】

何曾說晉武帝懶惰偷安,得過且過,沒有遠慮,知道天下將亂,子孫必遭其禍,這是何等明智!但是,他自己僭越奢侈,讓子孫有樣學樣,最終以驕奢亡族,他的明智又在哪呢?況且身為宰相,知道君王的過錯,不能進諫,而在自己家裡議論,也不是忠臣。



【學以致用】

這一篇,最後一段,思考三點

01,很多道理,我們習慣於說別人,卻忘記如實觀照己身

何曾的預見能力是不是相當的可以?

當然是(履霜堅冰至)

他這個行為,讓我想到了倪師在《天紀》中所講的,會算命卻不會改命,還不是真本事

何曾根據司馬炎的行為預判到了未來的天下將要大亂,自己和兒子這一代或許能夠「暫時免禍」,但是孫子這一代就很難了

他算準了,但是又怎麼樣呢?

為什麼就不提前為孫子考慮,給他們建造一座「避難所」?

這個「避難所」是什麼?

是家風,是德行,是克己修身之術,是預知危險而提前規避之道....遠離廟堂歸隱山林行不行?

我認為後面到是其次,家風卻是重中之重!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知行合一很難,為什麼懂得了很多道理,卻依然過不好這一生?

本質就是克己功夫不行,管不住自己

因此,我又想起來18年的時候,聽到我們一位股權老師講的話:

一個人要進的去,也要出的來

進去哪裡? 進入到「道理」裡面,領悟起來好快,說別人的時候滔滔不絕,滿足於鮮花與掌聲,包括金錢....

但也要能從「道理」裡面走出來,回頭看看自己,看看自己本身有沒有踐行自己講過的話

我估計很多人不敢這麼做....


02說自己所做,做自己所說

一個領導最好的狀態,就是成為別人的「示範」

一個家長,最好的狀態,就是成為孩子們心中的榜樣,這個榜樣必須是正向的

不是何曾這種以奢侈為標準

如果你自己行為不端正,放縱自己,又如何能教育好子孫呢?


03,不思考未來,就一定不會有未來

這句話針對的是何曾講的道理,說的對象是司馬炎

一個人沒有成功之前,可能會自己主動想想未來,布局未來怎樣才能成功

但一個人有點小成就之後,還不思考未來,也許就真的沒有未來了

昨天看到一個群里聊天,聊的觀點是五年前就應該了解的股權背後的智慧

但五年後還在聊這個點,這說明了什麼?

一家企業有多少個五年?

一家企業的員工有多少能堅持5年的?

世界變化如此之快,5年時間,又得疊代多少?

尤其是作為一個領導人,每個關鍵節點的錯失,那損失的就不僅僅是時間了

還有精力,還有機會,還有員工最開始的那種興奮與激情....

對這一塊,我時常在觀察自己,也在觀察身邊人的變化(這是一個有意思的事情)

我能夠感覺到,有些人看似進步緩慢,起點慢,但是一進入正軌,就變得一日千里

有的人看起來思維先進,等過了一段時間之後,聊的層面還在那個緯度裡面打圈圈...但是他不認為自己是在打圈圈...

這個時候你跟他聊的深一點,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也只是停留在「我知道」這種陷阱裡面

並不會懂了之後,起而行之,在事上修。

所以,回流自身

看看自己最近的思想,是思考當下的多一些,還是未來的多一些

如果自己最近很長時間都是僅思考當下,習慣於思考現實問題, 那麼,就得謹慎了

應該換一下腦子,琢磨一下長遠的事情,以未來的角度看看現在,看看未來到當下的路線是怎樣的,應該由哪幾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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