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2012年，中國一則「少年為iphone4s賣腎」的消息就引爆了全網，相關的調查也讓一個個器官黑市浮出水面，不過裡面賣腎者的理由五花八門：有買ipad2的、有湊錢給女友打胎的。

可這些終究是極少數，但凡他們願意忍住貪慾或勤勞起來，總有辦法弄到錢解燃眉之急，後來這些事也基本消失了，蘋果手機和腎之間的關係還傳成了一個「梗」，所有人都覺得這些事距離自己非常遙遠，然而，一些人的段子，卻是地球上另一群人的現實。

腎臟交易的背後

關於腎的新聞屢見不鮮，似乎也成為了一扇門。

一邊是通往溫情、責任與感動，有母親捐助了腎臟救助子女、有妻子捐腎救助丈夫；另一邊則代表著虛榮和貪婪，這類人群中，大多是思想還不成熟的人。

然而，黑市中的腎臟經濟脈絡中，卻有無數「抽傭者」，無論是中介、主刀醫生、麻醉師，還是背後的大老闆，他們都會腎源中分一杯羹走，真正落到賣腎者手中的錢也寥寥無幾。

少了一個腎臟確實能活，可生命的質量卻大打折扣。

國內的年輕人了解「獨腎」危害也大多通過2012年那則新聞的後續，由於沒有正規的手術流程，當初的少年在接下來的人生中一直備受折磨，他後來所花費的治療費用早已是天價，而與之對應的則是早已被時代忘卻的老款手機。

然而，地球上確實有這樣的群體，他們完全是為了生計走投無路才出此下策，尼泊爾的山村就很具代表性。

尼泊爾加德滿都附近有一個名叫Hokse的村落，這裡被媒體比喻為「腎谷」，因為幾乎人人都賣過腎。

也就是說，健康的村民通過前人的感受都能了解到缺一個腎的危害，可他們還是走上了手術台。

當記者掀起他們的衣服，每個人的腰間都有一道綿長的刀疤，這幾乎成為了村子裡的特殊符號。

世界注意到這裡時已經是2015年，當時的世界，無數國家早都進入了現代化，可這個村子發生的悲劇依舊駭人聽聞。

若是沒有攝影機前來，恐怕這件事還會一直被藏在黑暗的角落中，尼泊爾這個國家，放在世界範圍內實在難以引人注意。

從2012年的人口普查結果來看，尼泊爾的總人口只有2650萬，其中25歲到45歲的壯年人口才剛剛四分之一，這就代表著就算尼泊爾想以「勞動密集型」產業發展經濟，都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聯合國正好在2015年做出了一份「人類發展指數排名」，尼泊爾在188個國家中排行145位，屬於低發展水平國家，能排在尼泊爾後面的，幾乎都是非洲沙漠部落國家。

而在尼泊爾的內部，嚴重貧困率也超過了四分之一，這就意味著尼泊爾的教育資源和醫療資源都是極為匱乏的，久而久之的惡性循環，使得該地的經濟只能原地踏步。

稍微有點能力的人，都想方設法離開本國去外地勞作，留在國內的基本都是老弱病殘。

可這些人大多沒有文化，出了國也只能從事低端的一二產業。

這類群體註定是悲劇的，他們吸引到世界的注意，也是用生命換來的。

資本家只注重效益，特別是在相關體制不完善的地方，那些老闆根本不關注勞工的死活，尼泊爾不少工人都死在了勞作過程中，經過媒體報導，才漸漸有人看到他們。

可「發聲」無法從本質上解決任何問題，該窮的依舊窮，而且窮的持續。

本來他們的現狀已經夠艱難了，一場特大地震徹底摧毀了一切希望。

2015年4月25日，尼泊爾發生了8.1級地震，接下來的一個月里，超過4級的餘震共有265次。

根據 6月11日統計出來的數據，地震共造成8786人死亡，兩萬多人受傷。

由於經濟原因，尼泊爾的房子大多是由土磚修築的，好一點的才可能使用到砌石，因此這場地震差點將尼泊爾夷為平地，廣大山村中的情況更是慘不忍睹。

地震後，最考驗的就是救援能力，奈何尼泊爾的年輕力量大多都外出務工了，再加上他們的應急機制基本沒有，政府只能先宣布受地震影響地區進入緊急狀態，隨後再想其他一切能想的辦法。

中國和印度都在此事上幫了大忙，尼泊爾的經濟卻沒人能真正解救。

當沒有什麼能轉化為金錢後，「人」就是最值錢的了。

黑市賣腎的事件或許放在大多數國家都能成為新聞，可這些事情在尼泊爾可能真的不算新鮮事。

在這個不起眼的國度中，每年都有12000多人被販賣，其中女性占比近9成，這些姑娘本就沒接受過什麼教育，社會地位也很低，自己出去也找不到合適的就業機會，這就給黑市打開了一扇窗。

而地震的發生，直接導致250萬人無家可歸，全球各地的人販子更是嗅到了「商機」，那些青年婦女也有亟需擺脫困境的訴求，就這樣跟著人販子走了。

她們似乎很清楚自己將要面臨什麼，只是她們沒有更好的選擇。

聯合國兒童基金會也有所行動，並在當地警方的配合下將不少孩子解救了出來，其中不少孩子都準備流向印度。

連活著的人都能被隨意賣掉，賣腎還能成為新聞嗎？

記者在走訪的過程中，也和很多村民詳細了解過，這件事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人人都多少聽說過一些危害性，然而少了個腎還有生的機會，最起碼能短期帶領一家人「率先」走出困境。

賣腎為生，並不只發生在尼泊爾

時年48歲的科納姆就比較具有代表性，他人到中年，卻沒有穩定的工作，家裡還有要吃飯的親人，所以當有了賣腎的機會後，他不會拒絕。

他們了解賣腎的危害也頂多是「蒙上一隻眼」，不願意去考慮最壞後果，只是聽聽賣過腎的人怎麼說。

科納姆是從侄子那裡了解到賣腎行業的，買家也急於求成，人也有從眾心理，再加上文化水平原因，所以整個進度很快。

當時科納姆的侄子告訴他：「每個人都有很多腎，割掉一茬後還能長出來，也沒有任何併發症。」

很顯然，科納姆是有過懷疑的，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侄子，稀里糊塗地躺在了手術台上。

而且，他們村子裡75戶人家幾乎每戶都有一個「代表」前去賣過腎，這已經算是應對危機最好的辦法了。

都不要說地震摧殘了，放在平時，要是某一年收成不好或者家裡有人生大病，整個家庭都得傾家蕩產，連第二年繼續種地的本金都不一定收回來，這比少一個腎風險更大。

由於「介紹人」不同以及賣腎的路徑不同，每個人拿到手裡的錢是不一樣的，從100美元到1300美元都有，平均價格就在500到600美元之間。

而科納姆顯然是被侄子「擺了一道」，他最終到手的錢只有100美元，後來有人走漏了風聲，讓他知道有人為他的腎掏了700美元。

後來這些腎究竟流向哪裡，這些村民就不知道了。

之所以說是黑市，也是因為尼泊爾政府早就知道這種行業，並於2007年通過了禁止賣腎的法律，警方也會動不動來一次大檢查，可有市場、有賣家，那些器官販子還是神出鬼沒，只要想找，就一定能找到他們。

世界衛生組織也做過調查，每年都有超過7000個腎臟出現在黑市上，非法器官交易產生的利潤高達6.5億英鎊。

來到村中的器官販子也不止一家，有些說給多少錢就給多少錢，也有玩消失的。

靠在農場打短工的帕里亞爾就是個倒霉的人，他家裡的財產和大多數尼泊爾農民一樣，只有一小塊土地和一個土房子。

有一次，他在外打工時，有人告訴他賣掉身上的一塊肉就能得到300萬盧比，還說這塊肉能長回來。

帕里亞爾信以為真，直接躺進了醫院裡，等他出來後只拿到了2萬盧比，器官販子告訴他不久後就能支付尾款，結果他根本找不到對方，也沒有他們的任何信息。

老實巴交的帕里亞爾只能自認倒霉，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只有長長的刀口陪伴著他。

特別是地震之後，賣腎的人逐漸多了起來，不少都是在地震中落下殘疾的。

他們沒有辦法繼續從事農業勞動，也不想給家裡人當累贅，乾脆心一橫直接躺在手術台上。

《每日郵報》的相關調查也顯示：大地震之後，越來越多急需用錢的尼泊爾人走向了黑市，通過出售器官的方式渡過難關，醫學專家還推測，未來的幾年裡，尼泊爾賣腎的人將會更多。

在Hokse，賣腎已經變成了一個話題，很多人都賣過腎，大家還經常湊在一起聊聊後遺症。

說到後不後悔，似乎所有人都在點頭，不過若是給他們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他們又有什麼其他路可以走呢？

或許，唯一產生「不平衡」的，就是「別人的腎賣的更貴」了吧。

根據專業醫生的說法，賣腎的人往往會經歷兩個環節：體檢配型、腎臟摘除。

特別是在第二項內容中是最容易出現意外的，微創手術都有風險，更不要說傳統開放手術了。

看著這些村民腰上的大疤痕，很顯然他們是通過傳統手術模式摘除的腎臟，因為這對於器官販子來說成本更低。

手術過程中，醫生會用手術刀將他們的腹壁切開，直接對腎臟進行操作，那道長長的疤，就是這麼來的。

而且，取腎過程中還需要將腎動脈、腎靜脈和輸尿管夾閉，切斷它們之間的血流，在沒有足夠安全的把握下，任何一個環節出現失誤或造成感染，後果都不堪設想。

當年那個為了買蘋果手機的少年不久後出現了尿血症狀，就是因為感染。

黑市不法商人找來的醫生本身就沒有從業資質，他們甚至都不能被稱為「醫生」，幾乎都是聞著錢的氣味來的；真正有資質的醫生，特別是有器官移植能力的醫生放在哪都是「寶貝」，他們沒必要為了點錢幹這些缺德事。

由於絕大多數國家都嚴格限制器官交易，因此這些「醫生」都沒必要負責，反正後續出了事也找不到他。

這種情況絕非僅在尼泊爾出現，世界上很多角落都有類似的現象。

同樣是在2015年，孟加拉國首都達卡東北部的一個小村莊也遇到了收成不好的年頭，村民們的生活非常貧困，不少人為了維持生計，選擇走上賣腎這條路。

當地警方還透露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在過去的10年中，就有200個村民賣過腎，今年，賣腎者就有40人。」

這些賣腎者無意間還幫助了飯醉集團壯大，他們給賣腎者提供了假護照和身份證，讓他們去印度接受手術。

還有一段時間，由於腎源不夠充足，犯罪分子乾脆直接採取暴力強行拐賣人口去賣腎，其中就有一個6歲的男童剛剛被摘除了腎臟，隨後就被丟在池塘里。

巴基斯坦東部的農村也是如此，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發現，有一個14口之家全部賣掉了一個腎。

面對鏡頭，戶主輕描淡寫地說：「因為窮，我們只能這樣做。」

巴基斯坦的黑市腎價大約在6000美元到12000美元之間，不過落到賣腎者手裡的還不到這些價格的一半。

該國著名腎病專家拉法赫·汗表示：「隨處都能看到腎臟交易的廣告，一些貧困村落中百分之八十的村民都只有一個腎，除了老人、小孩和病人外，很少有人能逃過這一刀。」

悲哀的現實似乎依舊沒有結束，相關見不得光的產業仍然在這些國家蔓延。

想要解決這一切，關鍵還是得靠經濟發展和教育普及，可這些國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參考

尼泊爾一個幾乎人人賣腎的村莊 中國日報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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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如願

編輯：林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