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飆》中的「安欣」是另一個「海瑞」

袁文澤博客 發佈 2024-05-06T06:55:18.527881+00:00

看完電視劇《狂飆》最後一集,在監獄裡隔著鐵欄,高啟強對著安欣顫顫問道:「如果,當年我沒有跟著唐小龍唐小虎去要錢,我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看完電視劇《狂飆》最後一集,在監獄裡隔著鐵欄,高啟強對著安欣顫顫問道:「如果,當年我沒有跟著唐小龍唐小虎去要錢,我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安欣回應道:「哪有那麼多如果。」

《狂飆》裡的「安欣」讓我同感到《大明王朝1566》中的「海瑞」,各有各的道理,便是是非,是非問題從來兩邊站,但立場是唯一。海瑞是那本書中一位純粹立場的人,他的立場只有一個,大明的江山社稷和黎民百姓。所有清流也好,嚴黨也罷,內閣也好,皇帝也罷,和他立場不同者,他必會駁斥和指責……比如嘉靖的無為專權,深入道術,寵溺嚴黨及玩弄百官……比如浙江巡撫鄭泌昌勾結何茂才毀堤淹田,魚肉百姓,傷天害理……比如頂頭上司趙貞吉的逼迫百姓強收生絲……他沒有胡宗憲、譚綸所謂的顧全大局,穩定朝局,把毀堤淹田事壓下去,而是一次一次提……海瑞喪妻喪女無子(已查海瑞無後),他可以退出卻沒有,他沒有老師護他,也沒有父親給他留後路,他只有一位老母親需要他贍養,需要他為海門留後……也沒有一群大臣可以為他獻言,他的出現簡直是「另類」,他一次一次的全身而退,不過是清流與嚴黨之爭下的權宜,如果說內閣是嘉靖手裡的刀,那麼海瑞便是天下百姓手裡的刀……

回到《狂飆》劇中,隨便聊聊。

一,意真難平。

安欣滿頭白髮,孟德海對安長林說,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白髮比我們這兩個老頭子還多。他想得不多,就想好好當一個警察,保護群眾。可為什麼好好當一個警察,怎麼那麼難呢?不難嗎?他的父親殉職了,他的師父迷失了,他的戰友李響殉職了,他的戰友張彪迷失了,他的徒弟陸寒殉職了(留下一位聽力受損的母親在人間,她還不知道兒子不在了),就因為查案(陸寒的消失只是蔣天眼裡對高啟強的「獻禮」)。安欣他放棄愛情,放棄成家,值得嗎?不由讓我想到最後高啟強問他,如果再回到二十年前你還會給我送餃子嗎?他回應道:「要知道二十年後是這樣,當初一定不會」。高啟強接著說道:「不,你一定還會。」他點了點頭,是啊,會的。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十幾歲失去父母,以父親為榜樣的一個人,他也許是我們所有人最初的樣子,善良,所以我們無比感觸,安欣是劇中所有人的「朋友」,換句話來說「白月光」。高啟強被李響拷在樓梯,嘴裡大喊是安欣、安欣。陳書亭兒子遇到危險也是安欣、安欣叫,張彪被審問也是大喊著安欣、安欣。安警官你是好人,好好干,安欣大膽向前走吧。

李響和譚思言廢工廠對話,在李響心中沒有人可以經歷死亡考驗,譚思言做到了。正常人反應,一定是先權衡,能把自己生命拿來權衡,又有幾人呢?拿來權衡後還放棄生命去擁護自己的追求,又有幾人呢?以前理解偉大是怎麼回事,那就是要做出「震古爍今、彪炳史冊」的大業來,在「譚思言」「安欣」身上,我觸動了一直的「正直無私」「純良秉性」也是偉大啊。這就像我們小年輕剛進入社會,學校里學到的「非善則惡」,嫉惡如仇,我對你好你也對我一樣,「和睦共善」這四個字仿佛是我們為人做事的本性。

二,代價真大。

安欣用了二十一年,才「敢」拿出李響提供的證據。黃瑤用了二十一年,才「敢」拿出證明高啟強作惡的「證據」。京海有多少年,多少人家、多少失蹤、多少欺壓、多少家破人亡、多少妻離子散……得知黃瑤早就知道高啟強漠視父親生命,安欣對黃瑤那段話,感觸不已,孩子你怎麼不早跟我講。安欣他一個人長達二十年保留、搜集高啟強犯罪證據,當年這個面前六歲小女孩,也是一個人搜集保留高啟強犯罪證據,他更懂得那種「想拿卻不敢拿出來」長年累月的折磨,怕自己在堅守了正義,卻敵不過時間,如果「作惡者」自然病亡或老死呢?明知道種種作惡卻不能繩之以法,會是何等白髮。從某個視角來看,黃瑤便是另一個地方的「安欣」,某種程度上來講黃瑤更「幽閉」自己,因為她不能暴露自己。

三,性善性惡。

每個人都有欲望,就像劇中徐江欲望(錢),曹闖欲望(權),高啟強欲望(錢和地位),張彪欲望(錢),楊建欲望(錢)……如《論語》所講少之時戒色、中年時戒斗、老年時戒得。「出淤泥而不染」和「清水裡便無魚」是一對拮抗關係,劇中反派人物最喜歡鬥爭方式,一方面便是拿你身邊人來鬥爭於你(排擠、孤立、打壓)。另一方面拿住你在乎的(威脅、把持、拿捏)。所以安欣他沒和孟鈺在一起,從後面孟鈺為丈夫楊建而欲毒安欣來看,利益會改變一個人,個人利益升級到家庭利益,會做出違背個人利益行為來。如果,安欣和孟鈺在一起,孟鈺一定會受到傷害,或者有了孩子後,孩子會受到傷害。以高啟強手段(畢竟讀過孫子兵法),他不一定傷害,但會迫使安欣一些行為,或者說在安欣妻子和孩子身上下文章。就好比高啟強送給孟德海妻子崔姨一套房。安欣和孟鈺說分手時,提到一句「注意安全」。

劇中裡面有一條愛情線,感慨不已。三位女孩都愛安欣,孟鈺也愛(青梅竹馬),高啟蘭也愛(一見鍾情),小五也愛(日久生情)……二十一年時間,孟鈺選擇嫁給他人,孟鈺也許出自於父母婚姻來考慮,她不想過自己媽媽那樣的生活。高啟蘭獨身一人,小五也是,但高啟蘭和小五唯一不同是,小五這個女孩子,是在安欣工作中慢慢陪著他,他出現在莽村里她一次次給他披上雨衣,在醫院從老默口中得知師父被殺真相,失落坐在醫院門口也是小五給他披上的衣服,她陪他在工作中二十一年,他肩膀受傷有後遺症,高啟蘭給他開得是藥,小五給他是按摩,就如高啟蘭自己說得那樣「也許我不是治療你的人」。如果擱在我們每個人,起初我們遇到是「孟鈺」這樣女孩,同時碰到了「高啟蘭和小五」這樣女孩,自己內心堅守會果斷把離你最近的女孩,從你身邊趕走,但時間也會不知不覺把離你最近那個人,留在你身邊。

至於劇中反派一條線。何黎明-趙立冬為首,王秘書為左右,下面就是「棋子」。成為棋子那一天起,就註定會被捨棄,這和成為保護傘那一天起,就要被捆挾一樣。徐江之死、老默之死……《大明王朝1566》提到臣與主關係。有一組詞語很形象,「招風惹雨」「呼風喚雨」「遮風擋雨」,要想一直「呼風喚雨」,那必須會「遮風擋雨」,同時扼殺所有「招風惹雨」的因素。既得利益者不會放棄所得,他們知道這是獲取利益最便捷、暴利的方式。當一個棋子或保護傘不具有「呼風喚雨和遮風擋雨」時,那就是棄子丟傘。無論是授人以棋子,還是予人以保護傘,身邊人和手下人,往往是突破口,是人就會有缺點,有缺點就可以掌握他。這就是為什麼指導組從唐小龍入手(高啟強自危)、從楊建入手、從王力入手(趙立冬自危),更有個思路「舉報人和舉報對象」入手,譚思言數次舉報石沉大海說明什麼呢?人也消失了更證明了什麼呢?未立案或走程序立案又表明了什麼呢?這部劇好看是有原因的,因為它調動人們對人性深處的善、惡的規位、應位。一句話就是「我們都是安欣這樣的人,我們也不是安欣這樣的人」……

(情節—節奏—音樂—演技),確實在一路「狂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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