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龍江省綏化市益盛糧食購銷有限公司，檢驗員對大豆進行隨機抽樣檢測。 新華社記者 張 濤攝
眼下，多地掀起春耕備耕熱潮。今年大豆擴種計劃提出，在去年大豆增產的基礎上，今年要擴種大豆油料1000萬畝。然而，新季大豆上市以來，國產大豆價格高開低走，產銷矛盾比較突出。
業內人士認為，一定要具有國際視野、全產業鏈思維，加大政策供給力度，扶持國產大豆產業做大做強，既要解決大豆增產的問題，又要解決增產後的銷路問題，推動國產大豆產業走上良性循環發展道路。
擴種目標如何實現
在黑龍江省齊齊哈爾市克山縣向華鄉幸福村，種糧大戶崔寶珠去年種了2000畝優質大豆，畝產370多斤。大豆剛上市時，他就以每斤2.95元的價格把大豆賣給當地一家食品加工企業，畝均純收益500多元，再加上各種補貼400多元，收益還算不錯。今年他計劃繼續種植2000畝優質大豆。
黑龍江是全國第一大豆主產區，2022年大豆播種面積、總產量均創歷史最高紀錄，均居全國第一。大豆播種面積7397.5萬畝，占全國的48.1%，超國家下達任務指標665.9萬畝，比上年增加1565.9萬畝。大豆產量達到953.5萬噸，占全國的47%，同比增加46.9億斤，占全國增量的60.3%。從全國來看，2022年我國大豆實現播種面積、產量和自給率「三增」的良好局面。2022年我國大豆播種面積1.54億畝，較2021年提高22.2%；大豆產量2028萬噸，較2021年提高23.7%，大豆自給率較上一年提高了3.69%。國產大豆產量增加，對保障糧食安全意義重大。
擴種大豆是大豆產量增加的基礎。根據農業農村部的部署，今年要繼續擴種大豆油料面積1000萬畝。中國農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院長、教授司偉認為，要深入推進大豆產能提升工程，一方面要因地制宜紮實推進大豆玉米帶狀複合種植，支持東北、黃淮海地區開展糧豆輪作，穩步開發利用鹽鹼地種植大豆；另一方面要強化科技裝備支撐，向科技要產量、要產能。深入實施種業行動，加快培育抗逆抗倒、耐鹽鹼、適宜機械化的高產耐密品種，加快改造農機、適配農藝，促進良田、良種、良法、良機、良制有機融合，提升大豆單產水平。
從種植收益看，2022年大豆種植收益低於玉米，今年大豆和玉米仍然存在爭地的局面。司偉認為，要切實發揮糧豆輪作補貼和生產者補貼在平衡農戶種豆收益中的作用，形成合理輪作的耕作制度。擴大糧豆輪作補貼範圍，提高糧豆輪作補貼力度，制定適宜的輪作模式和支持政策，實現東北地區和黃淮海地區全覆蓋。應根據大豆、玉米種植成本和收益，平衡大豆、玉米種植收益，採取適當的支持政策，激發種植戶種植大豆的主動性，促進大豆生產的可持續。
產需缺口從何而來
新季東北大豆價格高開低走，目前已經從上市初期的每斤3元左右下降至2.7元左右，南方地區大豆價格也不及去年同期，農民持豆待售心理較為嚴重。北大荒九三分公司職工何志遠告訴記者，去年他種了1200畝大豆，其中有機大豆占5%左右。去年大豆產量高，平均畝產400斤左右，目前仍有80%的大豆沒有賣出去，如果以現在的價格出售大豆，會少收入10多萬元。
司偉認為，大豆銷售難並非農戶無路可銷，而是當前國產大豆價格低於農戶心理預期，豆農產生了惜售心理。國產大豆價格低的主要原因在供給過剩。一是國產大豆供應增加。2022年，我國用於傳統豆製品加工及深加工的大豆消費量1500萬噸左右，而國產大豆產量為2028萬噸，較上一年增收近400萬噸，供給明顯過剩。二是受新冠疫情影響，大豆下遊行業需求不旺，大豆銷售緩慢。三是國產大豆價格高企，一些企業轉而採購價格更為低廉的進口大豆，進一步擠壓國產大豆市場空間。
我國大豆產需缺口大，對外依存度高，去年進口大豆9000多萬噸，為什麼國產大豆反而出現供給過剩呢？黑龍江建三江隆信達糧食貿易公司總經理韓中君認為，國產大豆主要是食用，進口大豆主要用來加工油脂和飼料豆粕。目前我國大豆食用消費完全能夠實現自給，但豆油和飼用豆粕嚴重依賴進口。
「要全力推進政策性收購和市場化收購。」中農辦主任、農業農村部部長唐仁健日前在國新辦發布會上表示。目前，我國食品大豆嚴重供大於求，產銷矛盾突出，僅靠食品加工已不能完全消耗產區餘糧，未來產區餘糧只能靠油脂加工和增加儲備消化掉。當前東北大豆加工企業受上游大豆價格高企和下游需求不旺的雙重擠壓，普遍經營困難，很多企業現用現買，以規避大豆價格下跌風險。
國產大豆也可用於壓榨，但在壓榨領域占比很少。2022年豆粕價格處於歷史高位，有國產大豆進入飼用壓榨領域，但進口大豆價格更低且出油率更高，大豆壓榨企業主要以進口大豆為原料，用於壓榨的國產大豆數量極少。
打通全產業鏈環節
當前國產大豆產銷矛盾突出，如果不能很好地解決國產大豆產量增加後的銷路問題，將嚴重影響農民種豆積極性，國產大豆很難實現振興。
中國大豆產業協會副會長、黑龍江省農業投資集團戰略發展部總經理張利晨認為，解決上述問題，不能僅限於增加產量、提高自給率，一定要有國際視野、全產業鏈思維，要全面分析世界大豆產業市場格局，找准國產大豆戰略定位，從大豆全產業鏈各個環節入手，採取政策組合拳扶持大豆產業做大做強。
在生產環節，針對食用大豆過剩、飼料大豆短缺的現狀，強化科技支撐，以提高單產為突破口，加強種業科技攻關，打好大豆種業「翻身仗」，在確保食用大豆完全自給的基礎上，提高飼料大豆和食用油自給率。農業農村部相關負責人表示，要完善大豆和玉米生產者補貼政策，加大輪作補貼力度，擴大產糧大縣、產油大縣獎勵規模，在大豆完全成本保險和種植收入保險試點縣擴大覆蓋面，加大大豆種植支持力度，著力縮小大豆、玉米種植收益差。
大豆加工企業是確保國產大豆產業健康發展的關鍵。國產大豆加工企業主要以大豆製品加工和蛋白質綜合利用為主，企業普遍呈現小、散、弱的特徵，精深加工能力不到總產量的10%，深加工產品正在由過去的貼牌生產向培育自主品牌轉變。國產大豆的營養價值、品牌價值尚未充分實現，在拉動國產大豆消費方面存在明顯短板。產銷銜接不暢，加工帶動生產發展的能力不足。張利晨認為，要加大對大豆加工企業的扶持力度，通過運用加工補貼、信用證結算等手段，引導大豆加工企業積極入市採購國產大豆。促進產銷銜接，引導大豆加工企業到主產區布局，帶動提高大豆種植效益。
在儲備環節，進一步增加國產大豆儲備，增強大豆調控能力，通過政府儲備大豆吞吐調節，引導大豆價格在合理區間運行。中儲糧積極響應國家大豆擴種政策，認真謀劃國產大豆在東北的儲備布局，合理制定倉儲建設規劃，提前完善收購網絡結構，預防出現農民賣豆難問題。中儲糧油脂公司國產油脂油料部副總經理趙嵩說，自去年新季大豆上市以來，中儲糧油脂公司遵循「始終在市、服務農戶」的收購原則，在黑龍江、內蒙古、吉林三地啟動16個庫點，開展儲備大豆輪換收購工作，收購價格略高於市場收購價，對穩定大豆市場起到了積極作用。
在消費環節，要加大豆製品以及素食品宣傳力度，積極拓展大豆消費新空間。黑龍江八旗糧油有限公司董事長劉宏偉告訴記者：「大豆素食品市場前景良好，市場空間大，公司將利用黑龍江優質非轉基因大豆原料生產冷壓榨大豆油、食品級半脫脂豆粉，加工大豆素食品，為提振區域經濟、促進大豆產業發展作出貢獻。」 （經濟日報記者 劉 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