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死袁崇煥降服洪承疇,入關論高過隆中對!范文程本事大爭議也大

黑句本 發佈 2024-05-07T17:18:13.336566+00:00

張良、劉伯溫,千古聞名,范文程少有人知,不是因為他名不副實,而是他身為漢人卻投靠滿清,有「漢奸」嫌疑,為傳統宗法社會所不齒。但是,也有人不認同「范文程是漢奸」的說法,理由有二:一、滿清只是邊疆少數民族,但不是異族;

「文程之策,可抵百萬雄兵!」

這是康熙帝對大清開國謀臣范文程的一句評語,大有將之與漢初張良、明初劉伯溫相提並論的意思。

張良、劉伯溫,千古聞名,范文程少有人知,不是因為他名不副實,而是他身為漢人卻投靠滿清,有「漢奸」嫌疑,為傳統宗法社會所不齒。

但是,也有人不認同「范文程是漢奸」的說法,理由有二:一、滿清只是邊疆少數民族,但不是異族;二、范文程雖是漢人,但細看身世經歷,他從未入過明朝官場,自始至終沒有侍奉過二主。

立場不同,角度不同,歷史人物充滿爭議,實屬正常。

既然如此,探討這個人物,咱們不妨擱置爭議,只論史實,來看看這位被康熙盛讚的謀臣,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萬曆二十五年(1597年),范文程出生在祖籍瀋陽的一戶仕官家庭。曾祖父范銳,曾出仕為明嘉靖朝的兵部尚書;祖范沈,曾官至瀋陽衛指揮同知。小時候,范文程聰穎好學,悟性高,遇事極機敏。其父范楠因為沒能讀書入仕,時常以「望子成龍」的口吻誇他,此子類賢不類父,將來必定金榜題名,光耀門楣。

若是太平盛世,換在安穩之地,范楠的夙願也許不難實現。

怎奈,當時的遼東地界,因努爾哈赤的崛起而動盪不安。萬曆四十三年,范文程與伯兄同進瀋陽縣學秀才,次年回撫順奔喪。正是這一年,努爾哈赤宣布與明朝決裂,建立「大金」政權,遼東因而成了烽火連天、兵荒馬亂的戰場。

天命三年(1618年),努爾哈赤率虎狼之兵攻克撫順,大肆擄掠,而後將所擄人畜三十萬分別賞賜有功將士,降民編為一千戶。范文程身在撫順,自然難以逃脫,他先是被綁入降民之列,差點被殺,後來僥倖被編入滿洲八旗鑲紅旗下為奴。

按說,作為大明的子民,遭此劫難,應該痛恨滿人才對,但范文程卻因為努爾哈赤的一個舉動,而有了一些「感激涕零」的情感。

據史書記載,多年後,有一次,范文程回撫順葬親,去墓地的路上,他指著一處地方對好友孝廉講說,這就是我差點被「殺」的地方。當時十七個人皆被綁,行將施刑時,太祖忽然問,「你們識字乎?」眾人答,「是生員。」太祖聽了很高興,最後將十七個讀書人都留了下來。

另有諸多文獻記載,努爾哈赤在大開殺戒時注意到范文程,是因為他相貌不凡,有偉岸之姿。後經詢問,得知他是范仲淹的後代,努爾哈赤便對身邊貝勒說,「此名臣子孫也,其善遇之。」

這兩種說法,雖然情節有別,但都突出了一點,范文程歸清,是仕子遇仁主,其間沒有什麼背叛,只有順應天下大勢。

說到順應天下大勢,禮親王昭槤將范文程描繪的更具豪情,他略去范文程被擄這一節,宣稱他是大丈夫識時務,「仗劍謁軍門」,主動投奔了努爾哈赤。

這幾種說法,范文程因相貌不凡僥倖活命,恐怕更接近歷史的真實。要知道,努爾哈赤在強勢崛起之時,有極其野蠻的一面,他極度厭惡明朝的讀書人,認為「種種可惡,皆在此輩」,恨不得將這些人斬盡殺絕,所以范文程因識字而活命,可能性微乎其微。

這一點也決定了在努爾哈赤時代,范文程不可能受到重用。事實上也是如此,僥倖活命之後,范文程沒有擺脫歧視與凌辱,在壓抑鬱悶中,他整整苦熬了九年。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

努爾哈赤死後,皇太極站在其父的肩膀上,帝王格局要高得多。登基即位後的第八天,皇太極便讓所轄漢民「分屯別居,編為民戶,選漢官為清正者統之」,如此一來,百分之四十的漢民奴隸恢復了民戶的地位。不僅如此,皇太極還與時俱進,摒棄了其父對漢族知識分子的野蠻與偏見,多次選拔和薦舉漢族和蒙古族官員加以「量才錄用」。這一系列的舉動,贏得了不少漢族和蒙古族有識之士的支持,他們甘願「實心齊力報答皇恩」。

這其中,范文程就是典型一員。

天聰三年(1629年),皇太極設立文館,要求文館「以歷代帝王得失為鑑,並以記躬之得失」,這是「知興衰,明得失」的又一雄主舉措。為了儘快為文館招攬人才,同年八月,皇太極頒布一道上諭:「自古國家文武並用,以武力戡禍亂,以文教佐太平。朕今欲振興文治,於生員中考取其藝文通明者,優獎之,以昭作人之典。諸貝勒以下滿、漢、蒙古家,所有生員俱令考試。於九月初一日命諸臣公同考校。各家主毋得阻擾。有考中者,仍以別丁賞之。」

參加這次考試的生員一共300多名,最後錄取200名,范文程以卓越文才,名列前茅。

在創業集團,敲門成功之後,有大才,能獻破局之策者,往往很容易出頭。進入文館之後,范文程心智極明,他不僅體察到皇太極的困境,而且胸中已有解困之策。

自努爾哈赤在寧遠被袁崇煥挫敗郁死之後,皇太極在寧遠、錦州一線與袁崇煥多次較量,但如遭遇克星一般,近乎每一次都以損兵折將而告終。

此時的范文程只三十歲出頭,作為謀臣,他起點甚高,上來便將袁崇煥剖析透了,所出計謀也是令人側目。

范文程對皇太極說,袁崇煥此人,不僅敢戰、敢守、敢拼、敢勝,而且具有謹慎清醒的頭腦。他知自身優勢,亦知自身弱點,若硬攻強取,恐怕難以奏效。汗王應該清楚,眼下袁崇煥拋出「和議」,實為拖延時間,以便補充兵力,鞏固城池,進一步理順與部將的關係。我若硬對,看似上策,實則失智。

皇太極問,何為上策?

范文程說,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以「和議」對「和議」。

皇太極又問,怎講?

范文程說,我以「和議」迎之,流言即出,猜疑即起。造此局面,猶如繩索套入袁崇煥脖頸,只要稍加手段,施以離間之計,繩索必緊,袁崇煥必死。

皇太極聽罷,深以為然。

刀落到地上,撿起才是兇器。

陰謀正相反,落地才算本事。

范文程絕非「紙上談兵」之輩,陰謀和盤托出之後,緊接著,他又彎腰撿刀,向皇太極進獻了落地之策。

范文程建議,汗王應搶在袁崇煥之前進兵。具體而言,可借道蒙古,繞過錦州、寧遠,攻打北京,使袁崇煥被動回師北京,造成其引八旗軍入關的假象。如此行事,再尋機施以離間計,崇禎驚懼之下,猜忌加重,必殺袁崇煥。

皇太極依計行事,於天聰三年十月,發兵大舉向北京進犯。進兵途中,八旗軍俘獲兩個明朝太監。范文程當即利用這兩個太監,設計了針對袁崇煥的離間計。

計謀定下,皇太極密令副將高鴻中、鮑承先等坐在離兩個太監很近的地方,隨意閒聊。高鴻中對鮑承先說,此次進兵,是汗王設下的計策。漢王與袁崇煥早有密約,圖明之事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

聊完,兩人故意製造機會,讓一個姓楊的太監趁機逃走。楊太監逃回北京,立即將聽到的機密稟告崇禎。當時,朝中已有一些人在猜忌攻擊袁崇煥,說他引狼入室,目的是脅迫朝廷答應他提出的與後金和議的主張,好與後金訂下城下之盟。

崇禎本就是猜忌之主,經此離間,火上澆油,他頓失理智,一憤怒,一顫抖,袁崇煥隨即被押入大獄,第二年遭凌遲處死。

自效命皇太極以來,范文程對自己似有定位,他志在力挽狂瀾,不願有文人之弱,只能做幕後謀臣。正因為如此,在這一場攻伐陰謀中,除了計除袁崇煥,他還有策馬陣前,立於城頭,屢建奇功的時候。

史書記載,進兵的路上,范文程策馬向前,先後招撫了潘家口、馬欄峪、山屯營、馬欄關、大安口五城的官兵。明朝派兵圍攻大安口時,他又親率槍炮手,殺敵甚眾。

在八旗軍連克遵化、永平、灤州之後,范文程又奉旨同參將英俄爾岱、游擊李思忠率備御八員、兵八百人,留守遵化,以策應皇太極進攻北京。雖然明軍對遵化攻之甚銳,但范文程勇毅非常,最終「突圍力戰,拔之,不失一人。」

經過此一場攻伐陰謀,皇太極意識到范文程是第一流且能上陣廝殺的謀臣,但鑑於他是漢人,第一次策勛時,皇太極給的不多,只授了一個游擊世職。

這是一種帝王術。

雄主用非常之人常常如此,可以聽信,可以賦權,但頭銜從不輕易給予。這樣做有兩個好處,一是可以進一步激發利用,二是便於駕馭掌控。

皇太極的眼光無錯,他所看中的范文程,格局一旦被打開,的確潛能巨大。縱觀上下五千年,第一流的開國謀臣,往往都是如此,善使陰謀詭計,不算大智,大本事。

能攻心、誅心,於混亂複雜中看定天下大勢者,才是。

范文程計除袁崇煥之後,最先凸顯出來的就是他的大局觀以及「攻心」之術。

天聰五年八月,皇太極統軍進攻明朝的大凌河城,城中的蒙古降兵有五百多人暗中叛逃,皇太極盛怒之下,要將這些降兵全部抓來殺掉。范文程從容進說,提醒皇太極,仁厚比殺戮更具威力。當戰鬥進行異常激烈時,范文程提出願單槍匹馬前往城中勸降。皇太極擔憂他的安危,起初並不同意,但范文程說,誠可服人,大勢更可服人。

果然,范文程單騎進城後,不戰而屈人之兵,很快便收繳了城中刀槍。

天聰六年四月,皇太極率師遠征蒙古察哈爾,林丹汗聞悉率部民逃走。八旗軍追擊到歸化城後,見到人去樓空的景象,皇太極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困境。

這時候,站出來為皇太極解困的又是范文程。

范文程上奏說,入則利在深入,當乘明朝不備,以議和做幌子,直抵北京,然後毀山海關水門而歸。

透過這道被《清太宗實錄》全文載錄的奏摺,可見范文程的腹黑與奸詐,亦可知君子是做不了謀臣的。

皇太極依計行事,一方面致書明朝大同等地方官員,要求議和,並以十日為限;同時縱兵宣府等地,沿途進行搶擄。此前,八旗兵雖然歷經幾十日的長途跋涉,早已疲憊不堪,但經范文程此番刺激,不僅士氣大振,而且回師收穫巨豐。

天聰七年,八旗漢軍建立,范文程被眾議推舉為固山額真,然而皇太極卻說:「范章京才誠勝此,然固山一軍職耳,朕方資為心膂(脊骨),其別議之。」

此話意味著皇太極事實上已將范文程視為肱股之臣。

天聰九年,皇太極宣布廢除「女真」稱號,定族名為「滿洲」。第二年五月,又改「大金」為「大清」,正式建立清朝,登基稱帝。

皇太極稱帝後,對朝中文武機構進行了擴充,把原來的文館擴編為內三院,即國史館、內秘書院、內弘文院,各設大學士一人主持。范文程被任命為內秘書院大學士,官爵晉升為二等甲喇章京。

內秘書院大學士雖不在議政大臣之列,但范文程實際上扮演的卻是當朝大軍師的角色。史書記載,「文程所領,皆樞秘事」,每議大政,皇太極必問:「范章京知否?」或者「何不與范章京議之?」在范文程有病時,庶務未決者,總要等范章京病癒再裁決。撫諭各國敕書,皆范文程來寫,最初,皇太極還要審閱,後來就不再看了,還說不會有謬處。范文程在朝中的顯赫地位,朝鮮人也有記載:崇德三年(1638年)八月,朝鮮國王李倧詢問從瀋陽回國的信使,清廷「諸將用事者誰乎?」信使舉出的頭一名就是范文程。

皇太極從即位之日起,到崇德六年,雖曾三次率軍突入關內,卻總因拿不下山海關與錦州而難以實現宏願。

此時,鎮守山海關與錦州一線的是新任薊遼總督洪承疇。

此人是大才,極難對付。

崇德六年,皇太極揮兵圍攻錦州,欲引洪承疇前來一決雌雄。洪承疇應戰之初,頗為持重,他率吳三桂等八位總兵,共計十三萬大軍馳援而來,大軍雲集寧遠,他沒有冒然前行,而是分兵向杏山、松山緩緩推進。

面對洪承疇的步步為營,穩中求勝,皇太極頗為無奈。誰知,就在這關鍵時刻,明朝新上台的兵部尚書陳新甲卻以持久廢糧為由,派員臨陣監軍督戰。洪承疇經不起催促,輕易將糧草留在寧遠、杏山和塔山外的筆架崗,而後僅率六萬兵馬冒然先行,令其餘兵馬隨後趕上。

洪承疇抵達松山、杏山一帶後,將騎兵駐紮在松山東、南、西三面,將步兵布防在離錦州僅六七里地的孔峰崗。

皇太極、范文程這一對君臣,陣前眼光甚毒,看準洪承疇的破綻之後,皇太極親率大軍從盛京趕來,直插在松山、杏山之間,此舉不僅截斷了明軍之間的聯繫,而且斷絕了洪承疇的退路。面對來勢洶洶的清軍,洪承疇意識到了兇險,正想應對補救,皇太極已派兵奪取了塔山的糧草。

如此,洪承疇陷入了絕境。

隨後明軍固守松山,就像垂死掙扎,洪承疇沒能逃過劫難,最終因城破被俘。

清廷後來編貳臣傳,洪承疇位列第一,在清人眼中,他也是可恥的第一漢奸。然而,在被俘之初,洪承疇並非一副貳臣的嘴臉,有史料講,對面滿人,他曾破口大罵,並將脖頸置於滿人的屠刀之下,誓要去做一心求死的忠烈。

這樣的一個洪承疇,滿人想征服,其實是無從下手的。

但漢人范文程一出馬,僅一個回合的攻心,洪承疇的心理盔甲頃刻間被徹底卸下了,不僅如此,他還在范文程面前露出了「惜命」的破綻。

范文程見洪承疇,究竟是如何攻心的,史書上沒有記載,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范文程必定耍了推己及人的高情商手腕,不僅摸到了洪承疇的軟肋,而且有效地敲打了他的軟肋。

史書記載,兩人談話時,范文程注意到一個細節,房樑上偶爾掉下一撮塵土,落在了洪承疇的衣服上,洪承疇「本能」地用手將灰塵拂去了。

這樣的一個范文程,簡直可怕,一枚針落在海底,恐怕也難逃他的「法眼」。

因為不僅看透了洪承疇,而且軟化了其心理,接下來,在范文程的指點下,皇太極拾階而上上演了脫下自己的貂皮裘袍,親手為洪承疇披上的關懷好戲。

有人說,天底下第一等厲害的人,不是頂天立地的豪傑,而是能讓這等豪傑跪下的人。

細品范文程,尤其在降服洪承疇一節上,便有這樣的意味。

降服洪承疇後,范文程還有一幕讓人不得不提。據說,當聽說洪承疇被拿下後,他對皇太極說了這麼一句話——從此以後,崇禎再無法相信臣子;臣子再不會忠誠。

聯繫到明亡時崇禎的悲慘下場,這話即便冷卻五百年,依舊散發著殺人誅心的殘酷味道。

崇德八年(1643年)八月,皇太極猝然病逝,滿洲皇族內部隨之爆發了一場爭奪帝位的鬥爭。對范文程而言,這亦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果然,當各方妥協,福臨繼位後,兇險隨即向范文程襲來。

先是「阿達禮、碩托」案爆發,范文程所屬的鑲紅旗固山貝子碩托因叛逆罪被誅殺,他被改主撥屬鑲黃旗下;而後,此風波還未平息下來,豫親王多鐸竟強奪了范文程的愛妻。

故主被誅,愛妻被奪,面對這等兇險考驗,范文程選擇了隱忍而不頹廢,弘大而剛毅。

當時的范文程深知一點,若想在順治朝屹立而不倒,他必須呈現更大的價值,建立更大的功勳。

正是在這樣的心境背景之下,范文程拿出了他作為大清開國謀臣的巔峰之作——《入關論》。

順治元年三月,清軍欲再度伐明,但對出征目的不甚明了。當時,范文程並不十分清楚北京的情況,但他自信已看清了天下大勢。他上書輔政王濟爾哈朗和攝政王多爾袞,一方面敦促清軍儘早入關,一方面對天下大勢做了精深分析。

范文程指出,明國四面受敵,國家陷於混亂,這是上天眷佑大清;目前的形勢,猶如秦失其鹿,楚漢逐之,大清雖與明爭天下,實與流寇角頭爭奪;當下正是攝政王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失此機會,必貽悔於將來;進取之日,請出賢士以安撫民眾,一定要嚴敕六軍,秋毫無犯;如此,中原官兵盼得雄主,自然會近悅遠來,向風歸順。

《入關論》是大清文獻中第二篇全文載錄的范文程奏章,雖然不足五百字,卻被視為清王朝最重要的文獻之一。它不僅改變了大清發動戰爭的性質,而且在大明將亡未亡的關鍵時刻,提前一步明確了戰爭的目的,這不僅贏得了戰機,也贏得了出師之名。

康熙年間的內閣學士韓芙在評論范文程的《入關論》時說:「佐命興朝,首倡入關廓開大計,所謂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者。厥後皆如公策,而我國之大業以成,萬世之丕基以定。

更有人說,范文程《入關論》高過諸葛亮的《隆中對》。

順治元年四月初九,攝政王多爾袞採納范文程《入關論》,率十萬大軍出發攻明。四月十四日,明將吳三桂忽然派人前來求兵。多爾袞見吳三桂不敵李自成,產生畏懼心理。猶豫時刻,多爾袞想到范文程,急忙派人將尚在病中的范文程接到帳中。

此前,李自成滅明,已被范文程預見。眼下,李自成勢盛,范文程依舊沒被假象迷惑。

他果斷地向多爾袞進言,李自成必敗,清軍必勝!

范文程此言,堅定了多爾袞進兵的決心。四月二十二日,兩軍大戰於山海關石河西,李自成大敗而走,清軍獲得大勝,並乘勢追擊。

范文程隨多爾袞入關進京之後,將《入關論》中「誅心」的精髓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他親自起草檄文,忽悠大明百姓,將清軍進京標榜成「復君父仇」。此外,他還利用崇禎的亡魂,煞有介事地為大明亡國之君搞起了發喪厚葬之事。

此舉,劉邦亦用過。

而范文程在大清開國之時,確似張良輩,有將天下人心玩於鼓掌的城府。

《史記·陳丞相世家》記有大漢開國謀臣、大陰謀家陳平的一段話:「我多陰謀,是道家之所禁。吾世即廢,亦已矣,終不能復起,以吾多陰禍也。」

陳平這段話揭示了歷代陰謀家難以示人的憂懼心理,他們擔心陰謀搞多了,傷天害理,將來必定難得善終,逃不過斷子絕孫的惡咒。

說范文程了不得,還有一點即在此,他以全身而退的大智慧,打破了陰謀家的宿命。

范文程歷經四朝,尤其是從皇太極到多爾袞再到順治,他所處的環境,其實極為動盪兇險,稍有不慎,便可能粉身碎骨。

置身其中,范文程將全身而退的大智慧濃縮成了兩點,很值得後世借鑑。

一,從不居功自傲。

史書記載,范文程一生,所進奏章,數量驚人,尤其是皇太極當政時期,眾多重要奏章多出自其手,但是,他卻焚毀了所有底稿。

二,君子不黨。

攝政王多爾袞自進京之後,多有咄咄逼人之勢。范文程雖襄助其逐鹿中原,卻始終與多爾袞保持著微妙的距離。

這一點,順治看的很清楚,亦很感念。

史書記載,順治五年,多爾袞大權獨攬,曾命范文程等人刪改《太祖實錄》。范文程深知此事關係重大,一旦朝局有變,恐有殺身之禍,遂以養病為由,閉門不出。

果然,多爾袞死後,曾為之刪改《清太祖實錄》的剛林等人被處死。

順治為此評價說:「文程在盛京時不附貝勒,後亦不附睿親王,眾所周知。」

歷經三朝變換,在大風大浪中能將船行得如此之穩,這就是大不易。

順治十一年,范文程因年老多病,多次上疏乞休,順治最終同意。

之後,范文程又悠然地活了十一年,直到康熙五年,以七十高齡善終,且兒孫眾多,家門興盛。

對於自己的一生,范文程晚年常說一句話:「我大明骨,大清肉耳。」

這話語中,有慚愧嗎?

不曉得。

不過,坦然確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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