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趣店虧麻了
還記得「趣店」這個名字嗎？
去年7月，一個名為「趣店羅老闆」的帳號開啟了一場「驚世駭俗」的直播帶貨：一個晚上，賣出上萬份0.01元的酸菜魚，送出上千台iPhone 13。單日漲粉390萬，單場GMV2.5億元……
這些數據，無論單拎出哪一項都足以讓行業震撼；這場帶貨，不僅讓大眾開始對預製菜產生好奇，也讓直播界的同行們開始擔憂資本入場無法估量的影響力。
然而，就在直播結束後不久，趣店羅敏曾經的校園貸「黑歷史」被網友盡數扒出。不僅品牌遭遇集體抵制，就連曾幫羅敏直播助陣的賈乃亮、傅首爾也受到了牽連。
大起大落的一場鬧劇過後，現在的趣店怎麼樣了？
2月21日，趣店公布了2022年度業績。營收暴跌65%的同時，全年利潤由盈轉虧。尤其是全力營銷預製菜的第三季度，運營虧損3億，淨虧損6.5億，為近年來最大的一次虧損。
要說預製菜的營銷有沒有作用，那肯定還是有的。2022年第四季度，趣店營收環比上升，且實現盈利。據趣店解釋，銷售收入的增加主要是由於預製菜產生的銷售收入。不過趣店在財報中也提到，其已經逐步收縮了「QD Food」（即趣店預製菜）業務。
經歷了去年的校園貸爭議，以及預製菜加盟模式的爭議，趣店已然放棄了這個所謂的「風口」。此前趣店的營銷主陣地微博和抖音，如今相關帳號都已清空內容，抖音店鋪也已下架全部直營商品。
除了預製菜，趣店曾經主打的奢侈品電商「萬里目」同樣成為棄子。前不久，萬里目的運營主體廈門趣加加科技發展有限公司的企業狀態變更為註銷，且同時進行了清算。
兩次轉型後的業務均被砍後，趣店也意識到了網貸歷史對自己的負面影響。如果無法徹底擺脫過去，再開展新業務也會遭遇相同的命運。
趣店羅敏，開始「洗白」
自從去年因校園貸陷入爭議，趣店就開始了漫長的「洗白」之路。
先是在公布2022年第二季度財報時，趣店表示將從9月6日起停止新的信貸發行，未來的營收還有可能持續下滑。不過從第四季度的表現來看，停止信貸發行反而節省了成本費用，淨利也大幅修復。
後來到了10月份，趣店旗下「趣分期」的運營主體經營狀態由存續變更為註銷，註銷原因為決議解散。該公司由趣店關聯公司全資持股，法定代表人正是羅敏。同月，趣分期也被地方金融監管局取消了小貸牌照。
趣店旗下的另一個分期貸款平台「來分期」，同樣開始了收尾工作。
從今年1月起，黑貓投訴平台上來分期遇到「暴力催收」的投訴，官方客服的回覆都統一變更為「來分期催收於2023年1月1日起已停止，後續也不會有催收，感謝關注來分期。」
這不由得讓人想起羅敏曾經的一番言論：「凡是過期不還的，我們這裡就是壞帳，我們的壞帳，一律不會催促他們來還錢。電話都不會給他們打。你不還錢，就算了，當作福利送你了。就這樣。」難道趣店的貸款業務真的要以「送福利」收尾？顯然不太可能。
雖然趣店方停止了催收，但用戶逾期依舊會影響徵信，趣店所做的事只是轉移矛盾罷了。
有不少來分期用戶反映，他們收到了來自重慶富城、麗水祁岸等資產管理公司的簡訊，聲稱他們在來分期的欠款已經轉移到第三方公司。換而言之，催收仍在繼續，只是催收主體發生變化。
此外，也有用戶表示，其按照簡訊要求匯款後，自己的逾期記錄卻並未消除，帳戶仍處凍結狀態，懷疑自己遭遇詐騙。與此同時，「來分期」APP目前已經下架，即使用戶想要還款，有些都找不到還款入口，只能繼續逾期。
由此看來，趣店確實是想將自己的歷史徹底撇乾淨，但留下的一堆爛攤子，最終卻要用戶來承擔。
看到這裡，或許有讀者已經產生了疑惑：關停所有業務，趣店難道要「倒閉」了？
趣店暫停經營業務不假，但它還有著其它打算。去年直播引起輿論爭議後，趣店除了逐漸關停業務以外，還做了另外兩件事。
一是回購股份。趣店2022年報顯示，截至2月21日，趣店已累計完成股份回購總額約為6.021億美元。也是憑藉不斷回購，趣店股價一路上漲。今年2月初，趣店公告稱已經重新符合紐交所最低價格要求。這也是趣店過去一年收到三次退市警告後，第三次重新符合要求。
在1美元標準上下反覆橫跳的趣店，顯然還是很重視自己的上市公司身份。
二是存錢。趣店年報披露，截至2022年底，公司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達到了35.02億元。要知道，去年同期，趣店帳上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才只有20.65億元，一年時間增加了75%。
一邊維持上市公司身份，一邊拼命存錢，羅敏似乎還盤算著再來一次驚世駭俗的創業：「隨著我們進入2023年，我們將保持敏捷，駕馭市場動態並利用包括海外在內的新商機，一如既往地致力於為我們的股東創造長期價值。」
只是不知道，趣店能否走出新業務「短命」的怪圈。
直播電商，資本是一把雙刃劍
因為一場帶貨直播而走向「一敗塗地」的趣店，也確實給直播電商行業帶了一個啟示：
上市公司入局直播電商行業，不能單純視作「降維打擊」，其也要承擔更多的輿論監督。
相比其它小主播、小MCN機構，上市公司本身就會受到大眾更多的關注。直播間就像一個窗口，將上市公司的真實面貌展現給了大眾。在接受讚揚的同時，也必須面對批評。
在過去一年裡，我們已經多次看到「直播間影響大眾情緒，大眾情緒影響公司股價」的局面出現。最為典型的就是即將更名「東方甄選」的「新東方在線」，憑藉直播帶貨爆紅後，其股價一度從3.58港元漲至75.55港元，翻了20倍。
而反過來，資本市場的變化也會影響大眾對於品牌的態度。前不久，新東方在線高管接連大幅減持，引發投資者恐慌，一度導致股價大跌20%。由此帶來的影響是大眾紛紛猜測董宇輝即將出走，進而動搖了東方甄選的品牌形象。
直到董宇輝重回直播間親自闢謠，事件才得以平息，新東方在線股價也開始回暖。
由此可見，憑藉上市公司主體的資本，東方甄選確實可以「衣食無憂」地自由發展，辦廠做自營也是一句話的事。但這背後的代價，則是上市公司主體的股價也會因為直播間動向而產生劇烈波動。
一旦投資源於情緒而非理性，對於東方甄選的長期發展其實也是不利的。
但既然走上了「資本+直播電商」這條路，最佳選擇就是利用直播間這一窗口，承擔起大公司的責任，為自身塑造更加積極、正面的形象。
除了東方甄選將「教育」嵌入「帶貨」、主打「助農」以外，其它幾個頭部上市公司直播間也都考慮到了這一點。
比如背靠「世紀睿科」的交個朋友，將羅永浩「有責任」「有擔當」的形象進一步塑造。此前交個朋友直播間遇到的幾次商品質量問題，都由羅永浩出面宣布「退一賠三」，極大地提高了直播間和主體公司的信譽。
甚至在前不久，一名「杭州盡微供應鏈」公司的員工聲稱遭到欠薪後被惡意裁員，羅永浩也出面進行了協調。該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正是世紀睿科的實際控制人李鈞。
另一邊，「直播電商第一股」遙望科技也在致力於塑造正面形象。今年年初，遙望董事長謝如棟一封內部信怒斥管理層低效，讓外界看到了其改革的決心。前不久，遙望還做了一檔綜藝節目《種地吧》，試圖通過短視頻平台開啟農產品直播帶貨，為鄉村振興提振經濟效益。
種種跡象表明，這些入局直播電商的上市公司們，都清楚自己肩負著更多關注與期待的目光。嚴苛的輿論監督，與其說是資本入局直播電商的副作用，不如說是促使這些上市公司主動走向良性發展的動力。
趣店的一場鬧劇，或許也成為了直播電商史上，警醒後人的一座石碑。
作者 | 李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