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之「聖嬰」:在生存和母愛的疼痛中,尋找暖日向陽

鳳姐瑣談 發佈 2020-06-23T10:20:17+00:00

所有的嬰兒都是沒有罪過的……所有的罪惡都在我們身上,在我們這些健康人身上青年作家、雜誌編輯孫頻畢業於蘭州大學中文系,致力於描寫人性的複雜,解釋人性背後的本質。

所有的嬰兒都是沒有罪過的……

所有的罪惡都在我們身上,

在我們這些健康人身上

青年作家、雜誌編輯孫頻畢業於蘭州大學中文系,致力於描寫人性的複雜,解釋人性背後的本質。主要代表作有中篇小說《同屋記》《玻璃唇》《隱形的女人》等,她的《松林夜宴圖》獲得第五屆郁達夫小說獎「中篇小說提名獎」,《鮫在水中央》獲得2019年收穫文學排行榜中篇小說榜第二名。

孫頻寫作的小說集《疼》由《色身》聖嬰》《撫摸》《柳僧》《醜聞》五個故事組成,分別描繪幾種人生之疼。其中的《聖嬰》描寫的是生存與母愛之疼,設立平凡又不平凡的人物,簡單又不簡單的故事情節,通過細緻精準的心理描寫,配合大量精巧的修飾技巧深刻地描述底層小人物在生活無奈間的徒勞掙扎,揭秘他們皮囊下靈魂的憤怒、鬥爭、慾望和夢想。

平凡又不平凡的人物

文中安排了三個主要人物:

胖天鵝格格——一個智障的女兒,是媽媽拚命要保護的「聖嬰」。

女人宋懷秀——一個為了女兒精心算計,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媽媽。

推銷員許峰——一個漂在城市中的打工仔,一無有,急需棲身之地。

這三個人是人群中最底層的平凡人物在街頭巷尾常見他們的身影,不平凡在於他們比平常人多了一些智力上的殘疾和心理上的殘疾,他們的行為正好詮釋「民間別久不成悲,無法夠得者,便是一切痛苦的痛苦」

從社會心理學上來講不愉快的體驗能夠喚醒情緒,做出極端行為。文中設置人物的特殊性決定了他們在社會中會有更多的不愉快體驗,進而情緒喚醒,激發他們不同於常人的行為。

孫頻為人物設置了複雜的框架,用於揭示他們思想上的疼痛,正如孫頻所希望的:「」我希望筆下的人物複雜一點,再複雜一點:內心的深度,深一點,再深一點。」

簡單又不簡單的故事情節

格格是一個後天智障的女孩,母親宋懷秀竭盡全力地保護著她,把她當成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日復一日的絕望漸漸感到力不從心,這時許峰出現了。那個叫小峰的男人成了可憐母女倆的救命稻草,宋懷秀用房子、金錢、還有那句:「你是個好人」把他們牢牢地綁在一起,過一種無望的生活。最後,宋懷秀甚至不惜犧牲了自己的皮囊做賭注,企圖利用道德感綁架許峰看護女兒。

情節簡單的只在三個人中間發生,沒有設立更多的曲折,更多的矛盾衝突。但簡單之中又有意外存在,老女人宋懷秀不斷地拋出一個又一個誘餌,最終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閣樓,你可以免費居住……

你和格格結婚好不好?我死了,房子就是你和她的……

我相信你是個好人……

你可以對她好的,是不是?

你會照顧她的,是不是?

我只希望你抱著她睡覺,像抱自己的孩一樣。

我明白,怎麼樣才能讓你對她好了,你要記住你欠她的債這輩子都還不清。

在這裡,許懷秀利用心理學上的「登門檻效應」一步步達到目的,這種效應又被稱為「得寸進尺效應」,即先讓小峰先接受一個微不足道的要求,一步步接受更大的要求。

孫頻如此設計的故事情節,只為更好地展現人物內心的隱秘之處,揭示內心的疼痛。正如D. H. 勞倫斯所說:「精心安排的小說能展現生活最隱秘之處,正是在生活中熱切的隱秘處所,敏感的意識最需要潮起潮落。」

細緻精準的心理描寫

心理治療方法中,有一種叫做「暴露療法」。就是把你最害怕的、最不願意面對的、最不願直視的,用直接的、最赤裸裸的方式展現出來。短期內,被治療會受到很強的心理刺激;會有很糟糕的情緒體驗;你甚至都不願意去面對它,會歇斯底里…

而孫嬪的作品就是致力於挖掘人類內心深處,她用細緻精準的心理描寫把人物內心的律動、醜惡、慾望和疼痛表現出來,為讀者奉上一個酷烈又清醒,疼痛又無奈的人生。

他真想衝過去喝止住那胖姑娘,不要跳了,你他媽的不要再跳了,你真傻逼讓所有的人都跟著你變成了傻逼。可是他站在那裡也動不了,他臉上那不長腿,自己就能走出來的笑容也站在他臉上一動不動。

他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他互相有些緊張,就像是一個突然被告知要上台領獎的人,狂喜,但無與倫比的緊張。他急於轉身想逃,可是雙腳卻根本動彈不得,然後一種更強大,更邪惡的喜悅徹底把他控制住了。

又來了他有一種要發瘋的感覺,他現在只想消失、消失、消失,馬上從這對母女面前永永遠遠地消失,可是那句話再次陰涼地爬滿了他的全身,你會對他好的是嗎?

孫頻用細緻而冷郁的語言將人物的矛盾心理描寫的淋漓盡致,入木三分,讓讀者在「主人公」身上看到自己的心意,頓感一驚,人性的隱秘被她揭露無遺,讓讀者在這些看似誇張離奇但卻隨時都可能在我們身邊發生的故事中深刻的體會到普通人心裡的疼痛、恐懼、渴望與救贖。

「在生活中、行動中遭遇的人認識他們,照亮他們,由此你就知道自己是誰。」這是李敬澤在《皮囊》「序」中的一句話,這正是孫頻寫作的用意,通過揭露人內心的恐懼疼痛,得到靈魂的救贖。

精巧的修飾技巧

孫頻的文字功底很強,作品找不到一句不通順的句子,她大量地運用了比喻手法,把人物的內心活動刻畫的非常深刻形象,她的筆墨間總有種看透世事的蒼涼。

橫在他們中間的是一大堆閃閃發光的正午的陽光,似乎有人正在那裡翻塞著一大片金黃的谷穗,那坐在谷穗盡頭的母女倆若忍若現,像兩隻誤飄進深秋時節的紙風箏。

這個文章 開頭第一次見面的比喻不僅讓人物的形象更加飽滿,還暗喻著主人公在故事中的命運:用若忍若現的紙風箏暗喻母女倆迷茫的、悽慘的生活;用正午的陽光和金黃的谷穗來隱喻推銷員許峰的命運即將因母女倆發生改變。

老女人身上的陰鬱簡直像塊固體一樣擱在那裡,她都不用開口便溢出來冷酸的酵味,他遠遠便聞到了,有些發憷。

又一次見面的比喻,預示著許峰將一步步走近母女倆生活的漩渦,參與她們陰鬱的生活。

他扭頭看了她一眼,她背對著陽光站在窗口,所以他只能看到她正站在一圈金色的光暈里,她的五官她的表情全被這光陰吸走了

這宋懷秀最後時刻的比喻,暗喻她的皮囊即將被守護女兒的使命吸走,只為給女兒的生命留下一縷光。

類似的比喻還有很多,都含有深意,耐人尋味地埋伏在故事的主線中,烘托氣氛,豐富人物。

另外,孫頻還利用了刻畫人物細節的技巧,用肢體語言、聲音等來進一步充填人物。例如格格的天鵝舞,還有老女人的站姿:

他注意到她站在那裡的時候,兩隻手一直在機械地擺動,兩隻腳也在順著同一種節奏踏步。好像她身體里有一隻詭異的發條已經被擰解了,她整個人被迫像一隻鐘錶一樣呼吸。

而對話已經變成了宋懷秀用道德綁架許峰的武器,貫穿著全文,「你是個好人,你會對她好吧?」等等平淡沒有殺傷力的語言卻將許峰越縛越緊,牢牢地捆綁在女兒的身邊。

這種創作手法很考驗作者的功力,正如作家韓少功所說:「對人性的獨到偵測,對經驗的鮮活釋放,對語言的精準控制,使孫頻在文學上高開高走。」

結語:

這個故事孫頻完整地表達出了生存和母愛之疼,讓人看過心裡難受,需要久久才能平靜下來,這也是《疼》這本書的特色,讓讀者感受到切身的靈魂疼痛,對人內心進行審視,從而捍衛黑暗中的尊嚴,從黑暗中萃取光明。

英國作家理察.科恩在《像托爾斯泰一樣寫故事》中表達過:「小說家不只是表演魔術,重要的是創造一個完整的世界,裡面有主題、人物、觀點,文化語境等,但永遠別忘了魔法和驚奇感:總在那個瓶子裡的秘密。

而孫頻很好地做到了這一點,簡單的故事情節、特定的人物,利用托爾斯泰般描寫人物的小技巧和出人意料的結局,構造了一個完整的讓人心痛的小說,發人深省,回味不已。《疼》是一本值得一看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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