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過一百多部片，1990年以前多是愛情文藝片，在《滾滾紅塵》之後則前往香港拍武俠片，《滾滾紅塵》是很大的分水嶺。我後來也愛讀書寫文章，總算沒辜負這個角色。"回憶起當年沈韶華一角時，林青霞笑著說。

《滾滾紅塵》是一部愛情文藝片，原作影射民國時期女作家張愛玲與胡蘭成的感情糾葛以及張愛玲與炎櫻的姐妹情感，影版則由林青霞、秦漢、張曼玉主演，講述了三人在戰火紛飛的時代背景下盪氣迴腸的愛情故事。

憑藉這部佳作，林青霞獲得了人生中唯一一個金馬影后，在之後的日子裡，她用"里程碑"來形容這部戲。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林青霞之所以對《滾滾紅塵》難以忘懷，遠不是因為一個重量級獎項，更多的是那夾雜其中的複雜情感。

三毛遺作

《滾滾紅塵》是作家三毛的遺作，也是她眾多作品中為數不多被翻拍成影視的。

當年，三毛的愛人荷西去世後，她的生活仿佛失去了陽光，一度相信靈媒的通靈之術，希望與荷西相見。可愛人不再，熱愛自由卻無依無靠的三毛，只能通過旅遊來緩解心中的鬱結。

1988年的某一天，身在台灣的三毛準備重返大陸旅行，沒想到，臨行之前導演林浩、林青霞和秦昊出面，邀請她寫電影劇本。

當夜，三毛興致很好，和幾位客人一起喝酒喝得酣暢淋漓，漸入醉意。在回到家上樓之時，一個不留神重重摔下，肋骨摔斷，負了傷。

當時，林青霞以為三毛這一跌，劇本也就泡湯了，沒想到嚴浩說："這反倒好，她可以趁著在家療傷的時間寫劇本。"

不出所料，療養期間，三毛不方便行動，把自己和荷西的感情傾注在劇本中，想在滾滾紅塵中留下一絲痕跡。有一天，林青霞提著兩盒鳳梨酥去探病，這時候，三毛的劇本已經完成了。

"當我坐定後，她把劇本一頁一頁地讀給我聽，仿佛她已化身為劇中人。到了需要音樂的時候，她會播放那個年代的曲子，然後跟著音樂起舞。相信不會有人有我這樣讀劇本的經驗。因為她嘔心瀝血的寫作和全情的投入，而產生了《滾滾紅塵》。"回憶起這段經歷，林青霞如此說道。

可能因為兩人都同樣敏感，幾次來往之後，竟漸漸產生了惺惺相惜之情，在電話里有聊不完的話。

只可惜，由於工作太忙，林青霞沒能時刻與三毛保持聯繫，等到想起來的時候，三毛已經離開了人世，"就在她走的那個晚上，我打電話到她家，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很久都沒人接。第二天早上，因為有事打電話到榮民總醫院找朋友，竟駭然聽到，三毛在病房的洗手間裡，用絲襪結束了她浪漫的一生。"

興許是這份遺憾太深，在那以後，林青霞曾三次夢到三毛。

"我很幸運，可以請到三毛寫劇本，她說她很想演我的閨蜜，想每個鏡頭都站在我後面，看我演戲，她絕對是《滾滾紅塵》的靈魂人物，沒有三毛就沒有《滾滾紅塵》。"

為了紀念這段相識，憑藉《滾滾紅塵》奪得影后的林青霞寫了一篇追思她的文章，感謝她成就了自己人生中唯一一個金馬獎。

"感謝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主角"

除了友情之外，林青霞在《滾滾紅塵》拍攝期間，和秦漢的愛情糾葛也是一生中難忘的記憶。

"早在 17 歲我就愛上秦漢，他是我的初戀。"林青霞曾甜蜜地表示。

在《滾滾紅塵》之前，兩人已經同演過《窗外》、《我是一片雲》等劇，票房火爆的同時，彼此暗生情愫。

那時候，秦漢已經是有家室之人，但仍然沒能抵擋林青霞的魅力，在最初合作時忍不住邀約對方："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跟一位已婚男子一同出遊？"

很顯然，俊男靚女，相識之初感情就漸入佳境，可是礙於世俗壓力，無法坦然承認，林青霞每每對媒體說起，都只道："他是有妻子的人，我們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我不會做破壞別人家庭的事。"

但是，當時的人，在他們早些時期主演的幾部電視劇中，都能明顯的看出深情。

後來，經歷了一些波折，兩人曾分開一段時間。到主演《滾滾紅塵》時，昔日愛人再合作，這讓觀眾非常期待。

有了之前的感情基礎，兩人在片場互動相當甜蜜。秦漢某天表現亮眼被劇組稱讚，他反而把功勞給了林青霞，"是你昨天晚上給我鼓勵、打氣的結果。"

但與此同時，雙方也爆發過爭吵。

據導演嚴浩透露，某次討論劇本時，林青霞對一場戲有意見，秦漢說了"女人很好騙"。可能是此前婚外情的糾葛讓林青霞有被欺騙的感覺，她被惹火後反嗆"騙我，很不浪漫。"當場氣氛尷尬，沒人敢接話。

還有一次，林青霞特地買了一頂昂貴狗耳朵造型帽給秦漢，讓他拍雪地戲戴，結果秦漢不僅沒有樂呵呵接受，反倒反問"是純羊毛嗎？"最後戴了劇組準備的毛帽。

這一舉動讓林青霞十分惱怒："看來你不喜歡我買的帽子"，秦漢一聽無奈嘆："你又來了。"聽起來，這已不是兩人第一次意見相左。

但無論如何，這對俊男靚女在片場甜蜜多過痛苦，以至於林青霞憑藉《滾滾紅塵》一舉奪得人生首個金馬獎，秦漢卻並無殊榮時，她站在領獎台上，看著台下的秦漢說："感謝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主角。"

顯然，林青霞當初對秦漢是愛到了骨子裡。但那時的她怎麼也想不到，《滾滾紅塵》會是兩人最後一次銀幕合作。此後，緣起緣滅，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一切都消散在紅塵之中。

"嫉妒林青霞比較漂亮"

1990年嚴浩拍《滾滾紅塵》，張曼玉演的是林青霞的閨密"月鳳"，並不是女主。

彼時，林青霞雖然年長10歲，聲名大噪，但張曼玉已經有影后獎盃在手，在藝術成就上是高於林青霞的。再加上出道以來，張曼玉幾乎都是主角，所以她甘願當綠葉襯林青霞這朵紅花，讓不少人感到意外。連林青霞本人都表示，張曼玉答應演出女配角讓她非常感動。

對此，張曼玉卻相當大度："演員以挑戲為主，是不是主角並不重要。"

在接受採訪時，被問及和林青霞合作什麼感受，她還俏皮回應："我們合作很愉快，但我就是嫉妒林青霞比較漂亮！"

其實，對於張曼玉而言，是否主角真的沒那麼重要，因為她有一種莫名的能力，只要出現，光芒就時常會蓋過主角。

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導演嚴浩邀請她來拍攝這部電影，連哄帶騙表示："我跟她保證，雖然你不是主角，但是只要你出來，你的那場戲、這個舞台一定是跟著你轉的"

嚴浩的話是真的。林青霞雖美，在表演上仍有模式化的地方，時常充當著花瓶的角色，可是張曼玉在影片中的靈動與可愛，卻是恰到好處。

當電影中的林青霞（韶華）對她說："心被狗吃了。"張曼玉（月鳳）抱著她哈哈大笑，然後過了一會兒緩緩流下眼淚。

諸如此類的流淚表演，張曼玉都完成的恰到好處，林青霞佩服得不得了，"那個鏡頭是在一個漏雨的，一個很破舊的小房間，讓她去探訪我，兩個閨蜜就抱在一起，就很傷感。然後導演跟張曼玉說你在要在什麼時候講什麼對白的時候掉眼淚，她就真的能夠在那一刻，大顆大顆的眼淚就像珍珠一樣滾下來。"

好笑的是，容顏驚人演技也超神的張曼玉，對自己的外形優勢毫無察覺，在開拍前向林青霞誠懇表示："我長不好看，但我會努力把戲演好。"

這一番話，即便是幾十年之後，林青霞回憶起來依然覺得好笑又敬佩。

結語

《滾滾紅塵》這部影片里，影射著張愛玲和胡蘭成的愛情，蘊含著三毛對荷西的情思，也交雜著林青霞與秦漢的糾葛。

電影《滾滾紅塵》上映時，羅大佑親自為它作詞作曲，並找來陳淑樺一起合唱，兩人聲音一個纏綿，一個滄桑，完美詮釋出了滾滾紅塵中的愛恨交織，悲歡離合。

這一場場往事，正如歌詞所言，"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的千古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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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陳怡

責編：ze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