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JM深度綜述:肝細胞性肝癌

醫脈通腫瘤科 發佈 2020-04-08T14:25:37+00:00

圖4在3期臨床試驗中用於治療晚期HCC的系統性療法醫脈通編譯整理自:Augusto Villanueva. N Engl J Med 2019; 380:1450-1462. DOI: 10.1056/NEJMra1713263

原發性肝癌以肝細胞性肝癌(HCC)為主。在全球範圍內,肝癌是導致癌症相關死亡的第四大常見原因,在發病率方面排名第六。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年度預測,估計2030年將有100多萬患者死於肝癌。

在美國,從2000年到2016年,肝癌的死亡率增加了43%(從7.2人/10萬人上升到10.3人/10萬人),而5年生存率為18%,肝癌已成為僅次於胰腺癌的第二大致死性腫瘤。大部分的HCC發生在有基礎肝臟疾病的患者當中,主要是HBV或HCV感染或酒精濫用。

普遍接種HBV疫苗和廣泛應用針對HCV的直接作用抗病毒藥物可能將改變HCC的病因譜。而非酒精性脂肪肝(NAFLD)、代謝綜合徵和肥胖患者的增加放大了肝癌的發生風險,在西方國家,NAFLD將很快成為肝癌的主要病因。

針對晚期肝癌患者的系統療法發展迅速,在過去2年,有4種新藥在3期臨床試驗中顯示出了臨床療效。

本文將主要論述HCC的主要遺傳學改變、風險因素、監測和診斷,以及循證治療方法。

一、發病機制

慢性肝病患者存在持續性肝臟炎症、肝纖維化和肝細胞異常再生。這些異常的生理過程可導致肝硬化,並導致一系列遺傳學和表觀遺傳學事件,最終導致異常增生結節(真正的腫瘤癌前病變)的形成。額外的分子改變能使異常增生細胞獲得增殖、侵襲性和生存優勢,並完成到成熟HCC的轉變(圖1)。HCC也可發生於不存在肝硬化或明顯炎症的慢性肝病患者(如HBV感染患者)。

圖1 HCC的主要遺傳學改變及分子分型

圖中描述了人HCC發生過程中關鍵的分子和組織學改變,以及HCC兩個分子亞型的主要遺傳和臨床特徵。*表示高水平的DNA擴增。在非增生型中,CTNNB1突變增強了免疫排斥。

二、風險因素

沒有基礎肝病的患者很少罹患HCC,男性的HCC發病率是女性的兩倍。任何原因的肝硬化都會增加HCC的發生風險。

這種風險因病因、地理區域、性別、年齡和肝損傷程度而異。

在世界範圍內,HBV感染是HCC的主要病因。儘管B肝疫苗的廣泛接種降低了HCC的發病率,但仍有許多未接種疫苗的人感染HBV(2015年為2.57億人),有罹患HCC的風險。飲食中接觸黃麴黴毒素B1可導致249位TP53的特異性突變(R→S),增加HBV感染患者發生HCC的風險。在西方國家和日本,HCC的主要病因是HCV感染。無論潛在的肝纖維化程度如何,HBV感染都有直接的致癌作用,但在HCV感染者中,若不伴有重度肝纖維化,則HCC很少發生。

全世界範圍內,NAFLD相關HCC的發病率呈上升趨勢。在美國,從2016年到2030年,該發病率預計將增加122%(從5510例增加到12240例)。

酒精性肝硬化是HCC的另一常見病因。

吸菸合併HIV感染也可能導致HCC的發生。抗病毒治療在降低HCC的發生率方面是有效的,但不能根除這種風險。

與無應答的患者相比,在對干擾素治療方案有持續病毒學應答的HCV感染患者中,HCC的風險從6.2%降低到了1.5%。據報導,使用直接作用抗病毒藥物治療的HCV感染患者發生HCC的風險也會降低。

除了肝病的病因治療外,尚無任何藥物可以降低HCC的發生率。

三、HCC的監測

癌症監測旨在早期發現腫瘤,增加治療機會,提高生存率。然而,尚無高質量的隨機對照試驗評估HCC監測對肝硬化患者的臨床價值。不過,數學模型、低質量的臨床試驗(在方法學上有局限性)以及meta分析都顯示了監測對患者的生存益處。

HCC監測的目標人群是肝硬化患者,且不考慮肝硬化的病因。

由於重度肝功能不全的肝硬化患者不適合接受根治性治療,所以沒有癌症監測的必要。但因肝功能障礙而等待肝移植的患者則需要進行監測,目的是確保腫瘤不會發展到按照既定標準無法進行移植的程度。

一些沒有肝硬化的肝病患者也應該被納為癌症監測目標。慢B肝患者發生HCC的風險存在地區差異(非洲和亞洲地區的發生風險高於其他地區),且老年、男性、肝纖維化、病毒複製水平高、基因C型以及HCC家族史都提示著更高的HCC發生風險。

雖然無肝硬化的非酒精性肝病患者可能會發生HCC,但實際風險是未知的,且可能非常低。除非有方法可以識別出風險較高的患者,否則不建議對無肝硬化的NAFLD患者進行癌症監測。

HCC的推薦監測方法為:每6個月進行一次腹部超聲檢查,聯合/不聯合血清甲胎蛋白水平檢測。結果對操作者的依賴性較高,敏感度為47%-84%,特異度>90%。對肥胖患者,超聲檢測的實用性會降低。

四、HCC的診斷

在肝硬化患者中,利用影像學技術就可以診斷HCC(圖2)。由於肝細胞在惡性轉變期間會發生血管轉變:良性病灶(如增生性結節)由門靜脈系統分支供血,而惡性病灶由肝動脈分支供血。這種轉變轉化為一種獨特的模式:對比增強CT或MRI可顯示動脈後期明顯強化、門靜脈期或延遲期消退。該模式對結節直徑>1 cm的肝硬化患者診斷HCC的敏感度為66%-82%,特異度>90%。

圖2 肝硬化患者肝結節的診斷

可以根據結節的大小和影像學表現來診斷肝硬化患者是否罹患HCC。如果結節直徑<1cm且在12個月後未增大,則應考慮恢復到常規的6個月監測。美國肝病研究協會(AASLD)指南建議,對於不確定結節,可以採用影像學隨訪來替代活檢。

五、HCC的分期

由於大多數HCC患者伴有肝臟疾病,腫瘤治療必須權衡干預措施對肝硬化患者的潛在傷害。為了充分評估患者的預後,分期系統需要同時量化腫瘤負荷、肝功能不全的程度和體能狀態。

巴塞隆納臨床肝癌分期(BCLC)是應用最廣泛的分期系統。該分期已被臨床實踐指南認可,是肝癌臨床試驗設計的公認標準。其將患者分為五個階段,並針對每個階段提供不同的治療建議(圖3)。

圖3 HCC的臨床治療流程

預計生存期描述的是一旦推薦的治療被實施後,每個階段的估計生存時間。侖伐替尼(lenvatinib)試驗未納入50%或以上肝占位的腫瘤患者和膽道/門靜脈受侵襲患者。二線治療的臨床試驗均未納入既往使用侖伐替尼治療的腫瘤患者。瑞戈非尼(regorafenib)納入了既往接受索拉非尼(sorafenib)後出現副作用的患者,雷莫蘆單抗(ramucirumab)試驗納入的是血清AFP水平≥400 ng/mL的患者。

六、臨床治療

1. 外科治療

理想的手術切除候選人是早期(BCLC 0期或A期)單發性腫瘤患者,這些患者的體能狀態及肝功能良好(不論腫瘤大小),且無具有臨床意義的門脈高壓。對於這些患者,若接受手術治療其5年生存率>60%,術後死亡率<3%;70%的患者在術後5年發生腫瘤復發。尚無輔助療法能減少復發率。

肝移植可用於腫瘤負擔有限但不適合切除手術的患者。除了治療腫瘤外,肝移植還有根除肝臟疾病的優勢。

米蘭肝移植標準(即,單個結節,直徑≤5cm;或最多3個結節,直徑均≤3cm)是HCC患者肝移植的基準。腫瘤侵襲大血管或肝外擴散是肝移植的禁忌證,因為其很高的腫瘤復發風險。符合米蘭標準的HCC患者行肝移植後,5年生存率為60%-80%,10年生存率為50%,移植後腫瘤的復發率低於15%。對於不符合米蘭標準的腫瘤患者,肝移植的療效更差。

當患者在等候名單上時實施新輔助治療,通常是消融治療或經動脈治療,是減少中位等待時間超過6個月時因腫瘤進展而放棄肝移植的有效方法。

2. 消融治療

建議BCLC 0期或不適合手術治療的腫瘤患者行腫瘤消融治療。主要方法是影像引導下經皮射頻消融術,通過升高腫瘤內溫度導致腫瘤壞死。與切除相比,消融治療併發症較少,但對較大腫瘤的局部控制較差。

對於一些直徑小於2cm且在肝實質內位置良好的孤立性腫瘤,射頻消融與切除均可作為一線治療手段。

其他消融方法包括微波消融(microwave ablation)、冷凍消融(cryoablation)和無水乙醇注射(ethanol injection)。外照射放療(EBRT)是安全的,但需要隨機對照試驗來確定其療效。

3. 經動脈療法

中期腫瘤(BCLC B期)患者應考慮經動脈療法。主要的治療方法是經動脈化療栓塞(TACE),即動脈內輸注一種細胞毒性藥物,然後立即栓塞腫瘤的供血血管。鄰近的非腫瘤肝組織通常不受TACE的影響,因為與腫瘤不同,前者的血液供應主要來自門靜脈。失代償期肝硬化患者不應考慮TACE。

選擇性內放療(SIRT)是另一種經動脈途徑治療BCLC B期腫瘤的方法。這種療法是基於經動脈輸注含有放射性同位素釔-90的微球。沒有隨機的3期臨床試驗比較TACE和SIRT在改善患者生存率方面的差異,但大量的隊列和回顧性研究表明,SIRT是一種安全的治療方法

4. 系統性療法

對於晚期(BCLC C期)或經動脈療法治療期間發生進展的中期(BCLC B期)HCC患者,建議採用系統性療法。索拉非尼(sorafenib)是首個獲得FDA批准用於HCC的全身性藥物,且是標準的一線治療藥物。其安全性及療效在亞太地區患者中得到了驗證了。

圖4顯示了3期試驗中被用於治療晚期HCC患者的系統性療法,對HCC有治療效果的全身性藥物包括:(1)一線藥物:索拉非尼(sorafenib)、侖伐替尼(lenvatinib);(2)二線藥物:瑞戈非尼(regorafenib)、卡博替尼(cabozantinib)、雷莫蘆單抗(ramucirumab)。

圖4 在3期臨床試驗中用於治療晚期HCC的系統性療法

醫脈通編譯整理自:Augusto Villanueva. N Engl J Med 2019; 380:1450-1462. DOI: 10.1056/NEJMra1713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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