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知道談戀愛為什麼越來越難了！

和朋友聊身邊那些正在date的男男女女，聊著聊著我們都感嘆，大家在愛情里真是太謹慎了。

唉，人年紀越大越難主動。主動在這裡的意思是，「把真心全部給出去」。

我自己就是這樣的。我從沒覺得主動有什麼不好，但我願意給出去的……很少，而且越來越少。不是懶，更不是膽怯，是突然有一天，你就是沒那個勁兒了。

我寫過，從前我們快樂是因為很少問「值不值得」。

年紀大了你就會問了。你就會想，是不是非要跟他在一起，非要讓現在這種尚且與浪漫有關的好感，飄落下來，落到30平米的租來的小屋裡。你在他眼裡曾是年紀輕輕就滿身成就的事業女性，後來他發現你寫文章寫得抓耳撓腮，毫無形象。他在你眼裡曾是個周全卻失落的成功人士，有著「詩人的靈魂」，後來你發現他也會羨慕身邊那些稀奇古怪的利益關係。

有句話是，接近，本身就是一種損毀。

我們戀愛，表面上是在生產浪漫，其實是要把浪漫打碎的——用真實打碎它，用家長里短打碎它，再看看能不能在它之上建立起一些溫敦的、厚實的東西。但溫敦和厚實都不是浪漫。

有句話是，有時候你喜歡上了一個人卻寧願遠遠看著。

對。

▼

想過要靠近他嗎？想過的。

我不止一次想跟一個人產生熱烈的粘結。跟他吃完飯我想跟他散個步，我想和他一起吹風，然後隨便講些什麼。吃飯的時候他開始講自己的人生有多難，但講到一半戛然而止，以「這道菜還不錯」收尾了。

我其實恨不能握著他的手說，你慢慢講我願意聽。

但他是個體面的成年人，他知道壞情緒吐多了招人嫌。我也是個體面的成年人，我知道別人不想講下去你就別說你願意聽。我知道沒有對方的應允我無法進入任何人的生命。

我就眼睜睜看著那點兒熱一節一節地往回縮。

「哎呀，在一起了你反而會覺得他沒那麼好了。」我告訴自己。

終於我無法從情歌里聽出任何和他想像的東西。情歌里的「他」，也只是作詞者認識的人，不是我喜歡的那個。終於我又可以心無旁騖跟朋友一起化妝出門，買東西的時候就滿眼是東西，腦子裡也沒別的了。

終於我忘了我想過要跟他在一起。

我寫過，我是那種出門喝酒都要掐著時間趕回去工作的人。我沒有什麼好說的因為這就是成年人。忍受忙碌，享用小塊兒的歡樂，穿上最貴的一身穿梭來穿梭去，找個地方稱之為家。

積累存款，用奢侈品消耗，然後真心成了銀行卡密碼，沒有丟，就在那裡，但你不會說給別人。

啊， 產生那種「我一定要跟你在一起」的念頭怎麼就這麼難。

▼

前陣子朋友問我對他有什麼期待，我說我沒有。我跟這個朋友經歷了很多次吵架道歉吵架道歉的過程，我已經徹徹底底不知道該怎麼想。所以我對此什麼都沒想。回復他「沒有」的時候，我有種累得沒辦法有情緒的感覺。

友情都這樣，愛情不更是麼。

活到23歲我終於確定了「大家都很孤獨」。也不見得喜歡孤獨，但又總是懶得給自己解圍，就孤獨著唄，也遇得到一些熱烘烘的親密，但對此擔驚受怕，覺得「不適合自己」，這就是人，人都這樣。

我想起自己很年輕的時候，腦子裡沒一點兒人生規劃，就只要陪伴，就只要心血來潮，我需要被很多的親密圍繞著，當時我身邊有五六個非常要好的朋友，要好到這輩子可能就一次這種友誼，但我還很貪心，還想要跟一個我非常喜歡但我們倆完全不合適的男孩子在一起。

但幾年過去了我發現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對新的人動過心，我想過去「溫暖」對方，對方也想過接納，然而一切都沒有下一步。

我不知道哪裡不對。想了很久終於明白了，累了。

累了，不愛來愛去了，沒那麼高的期待了，更舒服嗎，是的。但說失望也是真的失望，對對方失望，也對自己失望。

我18歲的時候老是希望自己快點活到經濟獨立的年齡，當時好窮，八塊錢的酸奶都捨不得買。

現在我很想回到18歲，回到那個因為喜歡的男孩子發來的一條簡訊而心情時好時壞很久的年紀。如果是23歲遇到他，我會飛快地弄清楚「他更像個慣撩男孩」，不去那些閃爍不定的相處里翻找零零散散的喜歡了。

——「好累哦。我能讓你影響我的心情，耽擱我掙錢嗎？」我會對自己說。

但我曾經是不怕累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