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女性的鎧甲

秦朔朋友圈 發佈 2020-05-05T03:40:23+00:00

·這是第3285篇原創首發文章 字數 2k+ ·· 憶湄 | 文 關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憤怒的女性如果不是最近女性接二連三地在網絡發聲,我們或許都快忘了,即使在最進步的年代,女性命運的畫布並不見得更遼闊。憤怒的主婦,控訴的前任,被施暴的少女,殺伐決斷的前妻,

· 這是第3285篇原創首發文章 字數 2k+ ·

· 憶湄 | 文 關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憤怒的女性

如果不是最近女性接二連三地在網絡發聲,我們或許都快忘了,即使在最進步的年代,女性命運的畫布並不見得更遼闊。

憤怒的主婦,控訴的前任,被施暴的少女,殺伐決斷的前妻,像極了我小時候在《三言兩拍》中看到的那些怒沉百寶箱的「杜十娘」們。當然房思琪們,金智英們,是後來一波又一波的共鳴。有那麼一瞬間,你會覺得世界改變的,大多是表象,而某些「秩序」是根深蒂固的。

女性問題是我遲遲不願意觸碰的話題,太複雜,太沉重,表達亦難以改變現實。這些敢於表達的女性們,事實上已經是女性中的強者,依舊會經歷一場場無措的淋漓。而這些表達不過是讓那些埋伏在世間的秘密開了一個小口,下面有的是你看不見的層層疊疊的人間苦寒,許多表面呈現的「幸福生活」之下,忍耐和妥協始終存在。

1949年寫完女性主義經典《第二性》的波伏娃曾說,「希望這本書能儘快過時,女性的處境能好起來,不再是第二性。」70年過去,如今看來她還是樂觀了。

在許多場景,女性一望而知就是配角。女性承擔了許多世間苦難的一面,終了卻還是社會隱隱歧視的對象。這其實是一件挺殘酷的事。社會說,女性是偉大的。偉大是什麼?就是事事讓自己不順心,不開心,卻要說服自己,這是你的使命。

相比女性內心的傷痕,我相信表達是遠遠缺席的。每個女性內心都有傷,多少輕重而已。當然男性也一樣。寫女性並不是對立男性,因為女性的問題不僅來自男性,還來自女性自己,來自我們生下來之前就有默認設置的世界,那個輪不到你來懷疑的世界。女性處境堪憂,男人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裡去,始終要對刀片般飛來的「渣男」稱號接招,那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

這些明明暗暗的人間疾苦,終於在今年4月,被再次戳破了。

模糊的女性

有人提供了一個很好的觀察角度,為何女性總是逃不過被欺騙和被辜負?有一個解釋說,男性慾望清晰直接,相比之下,即便在如今的時代,女性的慾望仍然非常模糊。

簡言之,女性面對以下問題的態度仍然是模稜兩可的:自己到底要什麼?是否會無所畏懼地去追求?關係中的底線在哪裡?是否有說走就走的勇氣?當現實脫離理想該如何抉擇?她們依然躑躅在成人世界曲徑遍布的迷宮裡,無法找到出口。

這大概是活在新舊交替中的女性最大的困擾罷。

往左看,舊時女子快樂的少女時期追隨父母的腳步,出嫁後接受夫家的統治,要溫良恭儉盡力使丈夫功成名就,當然也始終要接受被替代的可能性,晚年開始信仰宗教拜倒在佛祖腳下,人生道路是清晰的劇本。譬如網友新評出的「女德代言人」郭濤先生的太太那樣,「要圍著孩子、老公和老人轉」,做傳統女性的「集大成者」。

往右看,聽從內心的新式女子,並未從婚姻或家庭汲取滿足感,希望和男性一樣衝鋒陷陣,成為改變世界的一份子,譬如雷厲風行的「鐵娘子」格力掌門人董明珠女士。但新式女子,至今還未打磨出一個標準的理想的形態,還在各路先鋒女子們的摸索試驗中,無法為普通女性提供對抗各路輿論的模板和原則。若社會想要有一個完美的標準來衡量女性,最簡單的還是從傳統里去找。滿足那麼幾條,好了,看起來你就是完美的,即便是做一個內心分裂的分母,至少還是安全的。

女性一輩子逃不過的事情很多,「傳統規則」無疑是一條。你以為疫情帶來的禁足是人生第一次嗎,多數女性的人生早就被「禁足」了。你一生下來,「女孩要有女孩樣子」就已經是難以挑戰的珠峰,把你籠罩在偉大的陰影中了。幾億女性就那麼幾條標準,每個人都要在不那麼合理的標準間隙找到容身之處,找不到也要找,不找你太孤立了。如果時代的一粒灰是普通人身上的一座山,那女性身上背負的可能是長城,每個人都在分承歷史的重量。從懷疑出發,到認命結束,是多數女人「社會化」的過程。

即便是那些精英女性,那些高舉女性主義大旗的人,也悄悄透露過,年輕時的自己同樣深陷於「女人是第二性」的自我催眠中,心裡想的還是郎心似鐵,終身有靠,甚至下意識地會在招聘、晉升、選擇合作人等各種場景中排除掉女性。女性是禁錮在常理中生活的。這種常理是存在於人們靈魂深處的東西,因為人是模仿的動物,又是下載的動物,歷史和社會都是強力洗腦劑。

波伏娃有一句名言,女人,不是生而為女人的,是被變成女人的。

請注意,這還不是唯一的坑。你知道凡人的弱點,是屈服於強者,投靠於強者,而作為「天生弱者」的女人,常常是被「鼓勵」這樣做的。如果女性一開始就知道沒有退路,女性的人生選擇便不會如此「模糊」。諷刺的是,女人越追求虛榮,喜歡安逸,就越會被虛榮和安逸背後的代價吞噬。有時越是聽起來美好的事,越吸引人往裡跳,最後吃的苦頭往往不少。因為凡有所求,就沒法刀槍不入,當人有方方面面的慾望,就極易在情感里進退失據。

女人是難做。但生而為人,過了捧在手心的年歲,都要去領略命運的苦寒,男人女人都一樣。幻想有強大的客體來拯救,根本原因還是自身虛弱。年輕時逃避掉的「難」,會悄悄在「人生銀行」里生了利息,變成後半生一大筆可觀的「難」,像措手不及的「橫財」,劈頭蓋臉砸下來。

理想女性的鎧甲

人要成長需要解構。比如一個人從農村到大城市來打拚,需要把大城市解構掉,那也是五湖四海亂七八糟的人組成的。比如一個人走進婚姻,需要把婚姻解構掉,它是大米飯,與明月光是兩回事。又比如女性追求自己的價值,也要把價值解構掉,女性有生兒育女的自然價值,有在商界政界學界大刀闊斧打拚的社會價值,還有精神價值。

而精神價值,是我覺得在女性的天空里仍然稀薄的東西,它直接導致了無數女性的懦弱、猶豫、「算了吧」、「再忍忍」的艱難處境,卻是最終能讓那些分裂的女性找到統一性,能讓那些憤怒的女性、模糊的女性,最終達到一種透徹的自由和自覺的東西——那是對生命有清晰的體會,對自己有穩定的認識,不被規訓,不被壓制,完成屬於自己的獨特敘事。

當然,在所有人標榜強大的同時,也可以追求不那麼強悍的人生。

那是理想女性必須擁有的鎧甲。

偶然看到史丹福大學生物系教授貝斯在離世前說的一段話,大概是又一份理想女性的人生樣本。

他/她說, 「我按照自己的意願度過了我的一生。我希望改變自己的性別,於是我從女性變為了男性。我希望成為一名科學家,於是我成為了科學家。我希望研究膠質細胞,我也做到了;我為我堅信的理念發過聲,也相信自己為這些理念的傳播做出了貢獻,至少,我為以後會發生的改變做了鋪墊。我沒有任何遺憾,並且已經做好了離世的準備。我真的度過了最好的一生。」

即便是如此輕巧遞出舌尖的敘述,恐怕你都能感覺到每一句話背後的堅韌和堅持。人所擁有的東西歸根到底是精神的,那是不能量化的,也無法估價的東西。

那麼再回頭來看如今故事中的女人們:憤怒的女性是否可以在解決掉當下的困境後,轉頭尋找自己更開闊的人生,而不是永遠被框定在一種格局裡?模糊的女性是否可以認定內心所向,不做市面上泛濫的那一款,堅持活出一份勁兒來?

這不是旁觀者站著說話不腰疼,也不是尋求那些虛無縹緲的精神食糧,而是它遲早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

而我們怕是從未好好學習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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