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曲所特有的藝術魅力是什麼?

悠悠文學歲月才女 發佈 2020-03-04T04:26:13+00:00

我國繪畫、雕刻、書法、戲曲、乃至園林建築等民族藝術,都有其共同的美學基礎,其中「神似」之說為我國美學理論的精髓,也是各種傳統藝術所追求的最高藝術境界。

我國繪畫、雕刻、書法、戲曲、乃至園林建築等民族藝術,都有其共同的美學基礎,其中「神似」之說為我國美學理論的精髓,也是各種傳統藝術所追求的最高藝術境界。「神似」這一概念來源於繪畫,本義是傳神,氣韻。但在各種藝術中,這個概念的內涵略有不同,在戲曲中系指劇中人物的精神面貌,或者靈魂深處的善惡、美醜、愛僧等。在傳統戲曲理論中,有的理論家使用「風神」一詞,未見有關「神似」的專文論述。所謂「風神」,實際上就是傳神,就是「神似」這一概念在戲曲領域內的具體化。在古典戲曲理論中,有不少這方面的論證,這裡姑且抄錄有代表性的幾則。明初朱權《太和正音譜》指出,元代作家費唐臣之詞,「神風聳秀,氣勢縱橫」。明中葉著名戲劇家徐渭說:「夫曲本取於感發人心,歌之使奴童婦女皆喻,乃為得體。」

(《南詞敘錄》)同書還說,《琵琶記》「唯『食糠』、『嘗藥』、『築墳』、寫真諸作,從人心流出」,在全劇中成就最高。明末戲曲理論家王驥德在《曲律》中亦說:「夫曲以模寫物情,體貼人理,所取委曲宛轉,以代說詞……」又說:「摹歡則令人神盪,寫怨則令人斷腸,不在快人,而在動人。此所謂『風神』所謂標韻所謂『動吾天機』。」明祁彪佳《遠山堂劇品》也指出:「蓋情至之語,氣貫其中,神行其際。」清人黃周星講得更加透徹:「論曲之妙無他,不過三字盡之,曰『能感人』而已。感人者,喜則欲歌、欲舞,悲則欲泣、欲訴,怒則欲殺、欲割,生趣勃勃,生氣凜凜之謂也。」(《制曲枝語》)可以看出,這些摘錄都深刻地闡述了解剖人物精神面貌,揭示人物內心情感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從而論證了「神似」在戲曲藝術中的特殊地位及其巨大的藝術感染力。

如果再征之於戲曲作品加以驗證,那就更能看出這種論述的正確性。關漢卿的《竇娥冤》,王實甫的《西廂記》,被譽為南戲鼻祖的高則誠《琵琶記》,代表明清傳奇最高成就的湯顯祖《牡丹亭》,以及清朝中葉之後出現的許許多多的地方戲劇作,諸如《群英會》、《打漁殺家》、《四進士》、《宇宙鋒》、《梁山伯與祝英台》等等,都因為生動深刻地展現了人物的神情面貌而譽滿全國,其中最優秀者將與世長存,和我國其他戲曲名著一樣,永遠放射著不朽的光輝。這也說明,歷代傑出的戲曲作家,無不依據「神似」的美學原則,在作品中全力以赴地描繪人物的神情,展現人物的內心世界。另外,評價戲曲表演藝術的優劣,一向以能否達到「神似」境界為準則。訣諺雲「裝龍象龍裝虎象虎」,「唱戲不象,不如不唱」,這個「」,就是要求演員能夠充分體現人物的精神面貌達到傳神的境界。

一聲唱到融神處,毛骨蕭然六月寒。」(朱權:《太和正音譜》)所謂「融神處」,就是達到了「神似」清代記載北京演劇的許多著作,在讚揚藝術家的表演成就時,也總是以能否達到「神似」為根據。《日下看花記》載,徽劇演員高朗亭,「一上氍毹,宛然巾幗,無分毫矯強」。倦遊逸叟《梨園舊話》稱讚譚鑫培所飾《定軍山》之黃忠、《黃鶴樓》之趙雲、《挑滑車》之高寵,「神完氣足」,「在光采弈弈中別具一種儒雅氣象」。還有其他著作,不再一一列舉。這些記載說明,戲曲從編劇到舞台演出,其核心問題是撬開人物靈魂的窗戶,取得傳神的效果,達到「神似」的藝術境界。

戲曲藝術是通過怎樣的方式,按照什麼原則來達到「神似」的呢?一些年來,戲曲界廣泛流傳著「以形傳神」的說法。「以形傳神」之說,本於我國繪畫藝術,把它引用到戲曲領域中來,並認為戲曲也是「以形傳神」,當然有其合理的地方。但還應當看到這並不是戲曲達到「神似」的唯一途徑,單單提「以形傳神」是片面的,不科學的。繪畫是空間藝術,「以形傳神」是完全正確的。戲曲既是空間藝術,又是時間藝術,不僅「以形傳神」,還要「以聲(唱念)傳神」,只提「以形傳神」是缺乏說服力的。實際上戲曲藝術的唱念舞,時空的處理,各種藝術手段的運用,人物的裝扮等等,一句話,舞台上的一切都是為了傳神,決非「以形傳神」這一種方式。唱念舞和各種藝術手段,戲曲舞台上的一切,都統一在一個原則之內,按照這個原則進行藝術的加工。

這個原則是什麼?清人孔衍栻在《石村畫訣》「取神」章中,就繪畫如何「取神」,做了精闢的論述,說:「樹石人皆能之,筆致縹緲,全在雲煙,乃聯貫樹石,合為一處者。畫之精神在焉。山水樹石實筆也雲煙虛筆也。以虛運石,實者亦虛,通篇皆有靈氣。」這話的意思是,畫山水畫,樹石是實筆,雲煙是虛筆,畫之所以有縹緲之感,而且能夠達到「神似」的境界,關鍵在於雲煙,因此得出「以虛運實,實者亦虛,通篇皆有靈氣」的結論。孔衍栻雖然論述的我國傳統繪畫藝術的「取神」之道,因為國畫和戲曲在美學觀點上有共同之處,故爾這個結論的基本精神,大體上符合戲曲「取神」的實際情況。關於戲曲中的虛與實,王驥德《曲律》和李笠翁《閒情偶寄》等著作都有所論述,它涉及到了生活真實和藝術真實。戲曲只是近似於生活而遠非逼肖,嚴格說來,在許多方面超越了現實生活的許可,是相當的不真實。戲曲中符合生活真實的部分,是實筆;不太真實或者根本不真實的部分,是虛筆。象國畫一樣,虛實結合以傳神,這個原則表現在戲曲藝術的各個方面。

第一,戲曲藝術的基本形式唱念舞,作為「取神」的最重要的手段,本身就是虛與實的完美結合。人們在現實生活中,除了開開玩笑等特殊情況、有誰會以唱代言?唱本身就是建立在不真實基礎上的虛寫。但在戲曲舞台上,那是非唱不可的。唱詞一般占全劇的大部分篇幅,一個演員不會唱,或者唱得不好,就失去了做一個優秀戲曲演員的起碼資格。唱的作用是明顯的,通過演員悅耳的歌唱,準確、細膩地揭示出劇中人物的思想感情,從而深深打動觀眾的心靈。越劇《紅樓夢》「哭靈」一場;賈寶玉那一大段著名的唱腔,述說了他被欺騙和黛玉被逼身亡的慘痛事實,悲傷欲絕,觀者為之酸鼻。

此處的唱本身雖然是不真實的,但由於歌唱的特殊作用和戲曲聲腔獨具的特徵,所表達的人物感情卻是真實的,而且是深刻的,強烈的,從這個意義上說,它又是符合生活真實的。這種建立在不真實基礎上的唱,反而產生了極其真實而又巨大的藝術感染力,有力地撬開了人物心靈的窗戶,顯示出虛實結合原則所具有的極強的表現力。戲曲中的舞,就是動作,大部分是虛擬的。虛擬動作要以現實生活為依據,具體動作基本上是寫實的,否則觀眾不能看懂。然而,它又存在著無法掩飾的虛假性,從總體上來講,它是虛筆,是不真實的。例如京劇名凈侯喜瑞傑作《戰宛城》馬踏青苗時的「趟馬」,表示馬受驚後的狂奔。曹操看馬耳,勒馬,馬陷土坑中復又拉起,最後把馬勒住,動作優美逼真,似有真馬。

但畢竟沒有馬,觀眾只能看到一匹虛擬的假馬。虛擬動作是現實生活的高度概括,和話劇相比,觀眾更需要藉助自己的生活經驗,通過想像加以補充和豐富,才能真正理解。這種建立在虛實結合基礎上的動作,其優點是表現力強,有利於揭示人物的感情性格。戲曲的虛擬動作,不僅僅表明了人物在做某種活動,更重要的是深刻有力地展現了人物的精神面貌。由此可以看出,戲曲舞台上的動作,利用虛實結合的原則加以改造,就產生了巨大的表現力,成為戲曲藝術求取「神似」的重要的藝術手段。

第二、戲曲時間和空間的處理,與話劇相比,所受限制較少,有較大的自由,實質上也是虛與實的結合。戲曲的時空有較大的自由,這個道理人所共知,不在這裡浪費筆墨。現在要探討的是,為什麼戲曲的時空比較自由?先探討時間的處理。為了方便起見,這裡仍然舉一個大家熟悉的例子。京劇《空城計》,老本原無「三報」,後來譚鑫培在演出中加了進去。這一筆加得好,好就好在充分利用了時間的自由,展現了諸葛亮的內心世界第一報馬謖失守街亭。這已在諸葛亮預料之內,因此他能處之泰然,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果然將街亭失守了」。第二報司馬懿往西城而來,這觸動了諸葛亮,他意識到司馬懿善於用兵,是一個難以對付的敵手,但仍然沒有感覺到事情的急迫。第三報司馬懿大兵離西城不遠。當時全營將士俱已差遣在外,西城全是老兵殘將,這位一向沉著持重的漢丞相,內心深處也產生了巨大的驚恐。

而他的超人之處,在於驚而不慌,恐而不亂,並能急中生智,為解燃眉立即訂下空城之計,同時一面又派人速調趙雲回來,做了周密的部署。很明顯,這「三報」突出地表現了諸葛亮的果敢,智慧和作為一個天才軍事家的膽識而且,它也為後面情節的發展,為進一步塑造諸葛亮的形象,做了極好的鋪墊。「三報」在《空城計》中可算神來之筆,實在缺少不得舞台上的「三報」相隔短短的幾分鐘,瞬息之間,司馬懿奪了街亭,又揮師向西城進發,並且接近了西城,實際上是不可能的。歐洲戲劇理論主張,舞台上的時間和生活中的實際時間,應當大體相同。按照這個要求,《空城計》中的「三報」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據。戲曲不遵守這種規定,其著眼點在於刻畫人物,力求達到「神似」。

為此目的,象《空城計》的「三報」,即使不符合生活的真實,藝術家們也敢於大膽創造,無所顧忌。反過來說,戲曲如果象話劇那樣,完全拘泥於時間的真實,《空城計》又何來「三報」?沒有「三報」,諸葛亮的內心世界又怎能揭示的如此深刻?著眼於人物刻畫,不注意時間的真實,看來這就是戲曲在時間處理上比較靈活的根本原因,也是它的優點。在戲曲舞台上,空間也是比較自由的,地點經常隨著劇情的發展而變化,有時走個圓場就從甲地到了乙地,有時則把舞台劃分成幾個不同的場所。這種靈活的空間處理,和戲曲中的時間一樣,也是為了求得「神似」的一種藝術手段。僅以淮劇《千里送京娘》為例。這齣戲寫趙匡胤去關西路上,途經清幽觀救了趙京娘,並護送她回到自己的家鄉。

這是一出折子戲,演出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而舞台上的地點卻變換了多次:兩人從清幽觀出發,途經菜花地,橋頭,越嶺過莊,直抵紛曲村外。這樣多的地點變換,最少有兩大優點。其一,既是千里相送,多次地點變換,顯示出路途的遙遠,從而襯托出趙匡胤見義勇為的本色。其二地點的變換,京娘可以多次借景言情,一次又一次地撥動趙匡胤的心弦,而趙雖然感激京娘的好意,但立志創業,始終不為兒女之情所動,這就有力地揭示出「大丈夫志在四方江湖闖」的雄心壯志。不言自明,地點的多次變換,主要是為揭示趙匡胤的精神面貌而設計的。

第三、戲曲展現人物的精神面貌,經常採用誇張的手法。這種誇張實際上也是虛與實的結合。崑曲《思凡》描寫小尼姑嚮往人間夫妻生活,感情激盪,無心經。她閒步迴廊,猶如失魂喪魄,看到兩旁的羅漢,竟以為向她求愛,唱道:

一個兒抱膝舒懷口兒里念著我,

一個兒手托香腮心兒里想著我,

一個兒倦眼眉開朦朧的覷著我。

惟有那布袋羅漢笑呵呵,

他笑我時光錯,光陰過,

有誰人,有誰人肯要我這年老婆婆

降龍的惱著我,伏虎的恨著我。

那長眉大仙愁著我,

他愁我老來時有什麼結果。

這齣戲寫小尼姑想嫁一個丈夫,是實筆。而把泥塑的羅漢當成有感情的活人,甚至錯以為是自己的情侶,這在現實生活中一般不大可能產生,屬於虛筆。實筆,描繪了小尼姑的思春之情,虛筆把這種感情推向更高的階梯,使人物的精神面貌得到充分地展現。再如豫劇《拴娃娃》,寫青年婦女於二姐婚後無子,受丈夫、公婆和姑嫂的冷眼,出於無奈,去奶奶廟拴個娃娃。到了廟裡,她把紅頭繩拴在一個最標緻的泥塑童子象身上,心情十分喜悅,熱情地表白她和丈夫將來對兒子的極端疼愛當時,廟裡有位正在工作的老畫工,覺得於二姐的行為可笑,走到她的面前,而她竟然把這位老者當做神賜的兒子,要帶回家去。

這說明她喜悅過度而失去了常態。劇作家寫於二姐憧憬生子後的幸福生活,居然誇張到神志不清的境地,做出了如此可笑的事情,是不真實的,屬於虛寫。而寫她求子心切之情是實筆,實筆是基礎,虛筆則進一步挖掘人物的感情,把人物形象升華到相當的高度。又如柳子戲《玩會跳船》,兩個青年男女會上相遇,一見鍾情,相互窺視。站在一旁的小ㄚ環看穿了他們的心思,用虛擬的動作拉了一條線,把他們的眼睛系在一起,於是四目相對,兩人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直至小ㄚ環拉斷了那條根本不存在的繩子,兩人才恢復了常態,重新活動起來。這種描寫,由於採取了虛實結合的方法,大膽誇張,突出地表現了兩人的愛慕之情舞台實踐證明,虛實結合的誇張,不僅沒有使觀眾感到人物形象的虛假,相反,正是這種近乎不真實的描寫,更進一步展現了人物的精神面貌,對達到「神似」的藝術境界,起了某種決定性的作用。

試想,如果沒有小尼姑錯把羅漢當做情人的描寫,沒有於二姐喜悅過度錯把老人當成神賜兒子的描寫,沒有小環把青年男女的視線系在一起的描寫,這些人物形象能夠如此飽滿、鮮明而又逼真嗎?戲曲藝術的舞台美術,諸如人物的面部化妝、服裝、砌末等,也是按照虛實結合的原則進行設計的,都是為求取「神似」服務的,因為基本精神和上面談得相同,不再詳細論述。就以上的分析可以看出,戲曲藝術的唱念舞,時空的處理,誇張手法的運用,舞台美術等,都不是原始生活的再現,而是根據虛實結合的原則進行了藝術的加工。確切地說,如果沒有虛實結合,尤其是沒有虛筆,舞台上的一切都逼肖於生活的真實,那就不可能強化人物的感情性格,不可能取得「神似」的藝術效果;反之,正是為了求取「神似」,才需要虛實結合。

著名川劇表演藝術家康芷林說得好:「不象不是戲,真象不是藝悟得情和理,是戲又是藝。」(見胡度《川劇藝訣》)這話一語道破了虛實結合的真諦,是極有價值的見解。由此看出,戲曲求取「神似」的原則,和孔衍栻所說「以虛運實,實者亦虛,通篇皆有靈氣」,道理是一樣的。如果做進一步的分析還可以看出,由於這個美學觀點的作用,使戲曲產生了一種特有的藝術魅力。清代著名戲曲批評家焦循的《花部農譚》,記述了《清風亭》演出時在群眾中引起的強烈反響:「明日演《清風亭》,其始無不切齒,既而無不大快。鑼鼓既歇,相視肅然,罔有戲色;歸而稱說,浹旬未已。」當鑼歇鼓停,戲已經演完,而觀眾仍在「相視肅然」,甚至回到家裡,還在相互「稱說」,竟至「浹旬未巳」,觀眾的激動程度可想而知。

戲曲藝術為什麼有如此巨大而又特殊的藝術魅力,首先是追求「神似」的結果。因為一切舞台藝術手段,都是為了傳神,這就有力地展現了劇中人物的靈魂,同時也作用於觀眾的心靈,給觀者以強烈地刺激,勾魂攝魄,使之沉浸在藝術幻覺的海洋中,如醉如痴,久久不忘,甚而永志不滅。其次,戲曲所具有的藝術形式美,也是形成藝術魅力的重要原因戲曲的藝術形式,各種表現手段,都根據虛實結合的原則進行了藝術加工,最講究好聽,好看,藝術形式本身產生 了多種多樣的美感。唱詞是戲曲劇本的主要組成部分,具有詩的韻味和意境。歌唱和伴奏都具有音樂美。做和打都是美化了的動作,具有舞蹈美。化妝、服裝、道具等,都富有誇張性,極其注重美觀,協調,給觀眾以美的享受。

這樣,內容和形式的和諧統一「神似」和形式美的有機結合,就產生了戲曲所特有的藝術魅力。這種藝術魅力,實際上是虛實結合以求「神似」這個傳統美學觀點的產物,是它放射出來的瑰麗的藝術光輝。「神似」是追求的目標,是戲曲藝術的靈魂;唱念舞、時空自由等,都是求取「神似」的藝術手段,虛實結合是對各種藝術手段進行加工的原則。這些方面,哪一方面都不能視之為戲曲藝術的基本特徵,三者有機地結合起來,才能體現戲曲藝術的本質。求取「神似」,是戲曲創作的核心,唱念舞和時空自由等是藝術手段,兩者之間的關係是擺定了的不能改變的。根據這個特點,劇作者在立意之始,下筆之前,對素材的取捨,情節的選擇,整個藝術構思,都應當以能否達到傳神為前提。

只要善於抓住那些最能傳神的情節,並根據戲曲的要求加以處理,這個劇本在藝術上就有可能取得成功。至於運用何種藝術手段,那倒是相當自由的,雖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以戲曲的表現形式而論,一齣戲里可以唱念舞同時並用,也可以側重唱念舞的一個或者兩個方面,還可以在這場戲裡側重唱,在另一場裡側重念或舞,多種多樣,比較靈活。由於這個原因,在戲曲傳統劇目里,既有唱念舞並重的好戲,也有精彩的唱功戲,念功戲,做功戲和武打戲,豐富多彩,不拘一格。以時空而論,尤其是空間的處理,有的戲地點相對固定,有的則不斷變換,也是相當的靈活。而且,無論地點的相對固定,還是不斷變換,在傳統戲裡都保留下一批優秀的劇目或者膾炙人口的場子。

​前者如崑曲《十五貫》中的最享盛名的兩場戲「判斬」和「訪鼠」,後者如《梁山泊與祝英台》「十八相送」:崑曲《林沖夜奔》等。這些事實啟示我們,只要立足傳神,藝術形式上是唱念舞同時並重,還是只突出某一方面;在空間處理上,地點是相對固定,還是不斷變換,都能取得傳神的藝術效果,寫出不朽的傑作。同時這也說明,劇作者在撰寫劇本時,全部注意力應當放在「取神」上,而決不能本末倒置,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如何運用藝術形式上。有的劇作者由於只追求藝術形式上的某些特點,沒有牢牢抓住傳神這個根本性的問題,因而降低了劇本的藝術質量。目前一些戲曲現代戲,也有向生活真實發展的趨勢,違背了虛實結合的原則,因此不能有效地達到「神似」的境界,降低了藝術質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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