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雞起舞:從祖逖的北伐,看東晉為啥要進行另幾次北伐?

蕭家老大 發佈 2020-01-30T09:33:56+00:00

自東晉自司馬睿另起爐灶,到劉裕以宋代晉,期間,頗有幾次熱鬧的北伐。如果細想,它並非單純的打仗那麼簡單,特別是後來的幾次,北伐幾乎成了掛在東晉朝堂上的招牌,或是在大街上隨意張貼的標語。

聞雞起舞:從祖逖的北伐,看東晉為啥要進行另幾次北伐?

自東晉自司馬睿另起爐灶,到劉裕以宋代晉,期間,頗有幾次熱鬧的北伐。如果細想,它並非單純的打仗那麼簡單,特別是後來的幾次,北伐幾乎成了掛在東晉朝堂上的招牌,或是在大街上隨意張貼的標語。北伐,不幸淪為了人們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和幌子。

在這種情況下,北伐猶如一塊熱山芋,既然有人喜歡它的炙手可熱,就會有人害怕它可能帶來的重度燒傷。北伐,能夠勾起那些遠離故土的僑民們的無限憧憬,從而增強政府的感召力;它還可以轉移內部爭鬥的視線,當一些矛盾無法開解時,用它來統一思想,再聚合力;當然,最重要的,北伐還成了一些人製造噱頭的載體,誰北伐,誰就是大英雄,誰就會獲得公眾的支持,進而變成世人矚目的公眾人物。

北伐既然可以成為人們獲取戰功的渠道,獲得政治升遷的籌碼,那麼,以光復中原、興復晉室為口號的北伐戰爭,便像一頭注水的肥豬,變得不再那麼純粹。如果非要找一個沒注水或是注水少的出來,也只有祖逖發起的第一次北伐。它還多少保留著一個少女初夜的生疏與羞澀。而之後的幾次,便無一不像生過七八個孩子的婦人,有著經驗上的駕輕就熟了。

東晉的幾次北伐,按動機來講,可分為三類:義氣型,反擊型,叵測型。

祖逖絕對是個義氣型的人物。祖逖聞雞起舞,是個練家子,過江時,擊楫中流,滿懷萬丈豪情,那是個一諾千金的真漢子。祖逖也有當老大的潛質,「輕財好俠,慷慨節尚」(見《晉書》),結交了不少血氣方剛的人,也得到眾多人的追捧跟隨。有了一定的實力後,便覺得北方那些整天和牛羊打交道的人,不在自己話下了,於是,上書晉元帝司馬睿,力請北伐。可是,祖逖選的時間不對,司馬睿皇位還沒坐熱乎呢,哪還顧得著你那個北伐。不過,既然有人提出來打,也不能拒絕。行,你就打吧,打下來更好,打不下來反正也不影響我什麼,我還能落個好名聲,省得花錢搞新聞發布會了。

義氣是個褒義詞,但也看用在哪,為人處世自不必說了,這樣的性格豪爽,讓人感動得熱血沸騰。但在政治上,就行不通了,太直,沒那些彎彎繞,就會吃大虧。祖逖也一樣,空有滿腔熱血,朝廷不給勁,你能折騰出個什麼結果啊。看看朝廷是怎麼打發他的,「給千人稟,布三千匹」,就撥了一千人的軍需物資,純粹就是意思意思,打發叫花子呢。還「不給鎧仗,使自招募」(見《晉書》),連打仗的傢伙都不給配齊。而祖逖可愛就可愛在這,有條件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這就叫熱血衷腸,精神難得的很。祖逖北伐先期很順利,朝廷就不放心了,派人來監督他,弄得祖逖「意甚怏怏」(見《晉書》),憂憤而死。祖逖雖然不懂政治,卻有著毛頭小子的天真和可愛,在情感上讓人十分舒服。

反擊型的有兩次,殷浩和謝安。殷浩的北伐,是在冉閔大誅胡羯,北方大亂之後。客觀上說,這次也不是朝廷的本意,而是東晉朝的一種姿態。東晉長期偏安,苟且思想漸重,那王羲之就曾說過,「保淮之志,非所復及,莫若還保長江」(見《資治通鑑》),想守著一畝三分地吃老本。所以,冉閔寫信向東晉求救,說「能共討者,可遣軍來也」(見《資治通鑑》)時,東晉根本沒理那一套。不過,北方出現戰機,不動手就對老百姓沒法交代,輿論上說不過去了。恰巧,此時蒲洪的氐族勢力投降了東晉,可東晉心裡對這些氐人也不放心,於是,委任他為征北將軍,與揚州刺史殷浩一起北伐,採取以胡制胡的策略,反正消耗的是你們自己。但蒲洪卻有自己的心思,想趁亂奪取關中,這樣的草台班子便很快垮塌,殷浩出師不利,連吃敗仗。要說還能找個和祖逖的純潔相媲美的,也就是殷浩了,「浩以定中原為己任」(見《晉書》),結果,混得比祖逖還慘,兵敗後,被廢為庶人,整天比劃「咄咄怪事」四個字。

相比之下,謝玄的北伐便占據了主動,它也是東晉諸次北伐中,最為長臉的一次。淝水之戰的勝利,給東晉朝注射了一支強心劑,於是,趁機全線推進。先是謝玄攻占壽陽,又派北府軍名將劉牢之北進譙城(今安徽亳州北),攻占襄陽,直指巴蜀。桓沖部也在占領新城、魏興、上庸(今湖北竹山縣西南)三郡後,大舉向北推進。謝玄渡過淮河,收復青兗二州,將整個黃河以南的地區重又至於東晉麾下,東晉與北方由先前的劃淮為界,變成了以黃河為界,颳起自永嘉以來,最為強勁的一次南風。

然而,和祖逖如出一轍,謝玄的功績也受到朝廷的揣度。謝玄駐紮彭城,「北固河上,西援洛陽,內藩朝廷」,準備有一番大作為,然而東晉朝卻「以征役既久,宜置戍而還」(見《晉書》),讓謝玄回鎮淮陰、壽陽。可見當時的東晉朝志在守土,根本不想北進。淝水之戰,讓謝家的地位攀升,像最初的「王與馬,共天下」一樣,大有「王與謝,共天下」之勢,這是司馬氏集團不願看到的,畢竟時過境遷,此時的司馬氏已然在江南站穩了腳跟。

將北伐當成砝碼,來提升自己的地位和影響力,也就是居心叵測的,莫過於桓溫和劉裕的北伐。說到桓溫的北伐,還要提上面的殷浩,東晉朝當時還有個想法,就是讓殷浩牽制桓溫。因為桓溫打下成漢後,威望與日俱增,桓溫又想通過北伐進一步擴大影響,朝廷怕桓溫功高蓋主,不好掌控,就想借北伐來提高殷浩的影響力(可見北伐的確已成為一個調節勢力平衡的砝碼)。結果,殷浩偏偏不爭氣,連吃敗仗,桓溫的三次北伐便新鮮出爐了。

桓溫三次北伐,最後無一不是鎩羽而歸,但儘管如此,它卻對桓溫產生了不可估量的成效。因為先期的成績足以說明一切,三次北伐均進入了中原腹地,都曾風光一時。從當時老百姓「持牛酒迎溫於路者十八九」(見《晉書》)中,就可以看出桓溫的影響力在不斷升溫。後人都說桓溫當時有取代東晉之嫌,這也和他兒子桓玄後來的反叛有關,正確與否咱且不論。最起碼,桓溫借著北伐在朝中獲得了驕人的地位,皇帝給他加殊禮,地位在其他諸王之上,已然很能說明問題。

在北伐中獲益更大的,則屬於後來以宋代晉的劉裕。劉裕能從一個低等的士族、劉牢之北府軍中的一個中兵參軍,最後熬成掌控朝政的大將軍,和他的赫赫戰功是分不開的。鎮壓孫恩、盧循的叛亂,攻滅桓玄,都在不斷擴大他的影響。但是光立功不行啊,要想成為眾人矚目的核心人物,就必須要觸及當時的熱門問題—北伐,只有北伐的戰績方能徹底服眾,這也是劉裕實施北伐的內因所在。劉裕的北伐政績十分驕人,他以大將檀道濟為開路先鋒,進行了東晉自開國以來最為深入的一次北伐。先是在公元409年滅掉南燕政權,而後,又趁後秦內亂之際,直取長安,讓北方徹底感受到了南方力量的強大。但劉裕的心思並沒放在給東晉開疆拓土上,所以,不久便班師回朝,去奪皇位了,那才是他內心最渴望最關注的東西。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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