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說所有寫散文的女作家當中，她寫得最好，我說要省掉一個字，他問我省掉哪個字，我說省掉個『女』字。她寫得非常好，尤其早期作品，感情非常真摯一流。」

今天是才女林燕妮逝世兩周年的紀念日，當年號稱「香港四大才子」的倪匡與金庸討論林燕妮時，毫不避諱地給予她一番盛譽，金庸更是繼續誇讚道「林燕妮是用香水寫作的女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才女，卻屢屢在感情上摔跟頭，與李小龍的哥哥李忠琛緣起緣盡，又和才子黃霑糾纏半生，徒惹小三罵名，最後也沒能得到一個好結果。

黃霑去世後，倪匡與她反目，對媒體稱與她來往是因為給黃霑面子。林燕妮聞之愕然，但還是大方感謝倪匡對她在寫作上的教誨，「其實倪匡影響了我好多，讓我受益不少。」

林燕妮一向活得清醒且通透，和林青霞惺惺相惜，與張國榮知己情深，她給張國榮寫下的緬詞：「水仙只應天上有，何苦人間沾泥塵」，又何嘗不是她這辛苦一生的寫照呢。

兩段感情

林燕妮出生於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著名富商，母親也出身名門，對膝下幾個兒女教導有方，因此林燕妮姐弟三人紛紛功成名就。

優渥的家庭條件沒有讓她放棄進取之心，自小學習成績優異，樣樣科目都能拿第一，是一個當之無愧的學霸。17歲那年，她考進美國加州伯克利大學，主修遺傳學。

彼時，林燕妮的身份已是李忠琛的女友，李小龍受哥哥之託前來接機，二人一見如故，「我一直在猜，我哥哥的女朋友到底什麼模樣的呢？我想，如果她長得很醜的話，我便會馬上飛奔。你還可以。」

「我當然可以，你很英俊嗎？」林燕妮在心裡默默回擊，隨即和能言善道的李小龍聊開，兩個年輕人立刻結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不是一個容易跟人相熟的人，跟他則好像認識了很久一樣。李小龍很擅長講故事，跟他在一起，不會悶。」

23歲大學畢業不久，她迅速與愛人結婚，貼心細緻的李忠琛愛她至深，他們生下一個孩子，林燕妮擁有了一段自己認為「最快樂」的婚姻生活，直到9年後，這份幸福戛然而止。

當戀愛的激情褪去，生活只剩下平淡的雞毛蒜皮，情分中斷，他們和平離婚，雖然林燕妮拿到了孩子的撫養權，但她也儘量不讓父親這個重要角色缺席兒子的成長。

她遵循自己的喜好，沒有從事遺傳學相關職業，來到電視台擔任宣傳主播工作。1975年，就職於TVB的她遇上了一生的劫數，才子黃霑對她一見傾心。

林燕妮起初完全看不上黃霑，只覺得他品性不佳、滿嘴髒話，可黃霑日日鮮花攻勢、時時情話襲擊，她到底是一個愛浪漫的小女人，很快淪陷進去。

這段濃情蜜意的感情被身邊好友見證，張國榮參加黃霑主持的節目時，多次被偷襲「強吻」，旁人問他為何不躲開，張國榮半開玩笑半是調侃：「每次黃霑都想親我，而我總想著他身邊的林燕妮，就沒提防著。」

一次，黃霑舉辦生日宴會，邀請了周潤發、林青霞、徐克等人，原定8點開席，黃霑讓大家餓著肚子一直等到9點多，去購買春裝的林燕妮才姍姍來遲。

林青霞寫文回憶道：「記得當時我張大了嘴巴，仿佛見到王后出巡一般。她穿著一件粉紅色到小腿的貂皮大衣，下巴微微上揚，臉上掛著高貴的笑容，我們就像她的子民，餓著肚子，仰望著那件粉嫩的大皮草。」

林青霞與林燕妮還未相識時，她與黃霑一起吃飯，黃霑一口一個「林美人」讓她困惑不已，後來她才明白那不是叫自己，而是在稱呼林燕妮……

那時，備受寵愛的林燕妮過著所有人艷羨的生活，其中暗含的苦楚，她卻難以對外人傾訴。

小三罵名

對林燕妮發動猛烈的追求攻勢時，黃霑並不是了無牽掛的單身狀態，他有一位賢惠佳妻，也有兩個稚齡幼子，家庭美滿且安定。

他騙林燕妮自己的婚姻早已出現問題，沉浸在愛情里的林燕妮也沒多想，直到知道黃霑的妻子華娃再度懷孕，她才明白自己被騙了。

「我聽到消息時，正在上班，不想讓同事看見我哭，便轉過身，對著窗哭，當時太年輕，也不懂得跟他說怎麼你騙我？後來，我在電話里跟他說：『到此為止。』但他還是繼續糾纏。」

黃霑一邊穩住懷孕的妻子，一邊繼續甜言蜜語哄著林燕妮，林燕妮還未鬆口原諒，妻子華娃已經發現不對，忍無可忍的她不顧八個月身孕，堅決要求離婚。

消息被報紙刊登出去，黃霑哄得林燕妮回心轉意，林燕妮讓他搬來自己的豪宅同居。但他仍是顧慮重重，始終不肯辦理離婚手續，導致林燕妮一直背負小三罵名。

「如果你還尊重我，你可以不娶我，但要離婚。」林燕妮遲遲沒能得到承諾的婚約，她醒悟過來，隨著黃霑推脫了八年終於進行的正式離婚，她也隨之提出了分手。

「黃霑追求我的時候，把華娃說得很差，但我認識華娃後，並沒有這種感覺，只不過她念書沒有他多，有些話題可能難於溝通。」

1988年除夕，黃霑為了挽回林燕妮，找來金庸為他們證婚，金庸揮手寫下賀聯：「黃鳥棲燕巢與子偕老，林花沾朝雨共君永年」，現場見證人還有倪匡的兒子倪震以及當時的女友李嘉欣。

黃霑單方面登報向公眾告知結婚消息，林燕妮十分反感，也直接登報否認，公開指責他是一廂情願，引起軒然大波。

這樣的分分合合上演了許多回，黃霑認為這只是林燕妮一時的小性子，他在頒獎典禮上繼續高調示愛，「我今日同林燕妮講：我最愛的女人，我一生不會再愛一個女人好似愛你這麼深！」

或許黃霑預估得沒有錯，可惜林燕妮緊接著發現了他和小17歲的助理陳惠敏之間不清不白的關係，一切覆水難收，她堅決不肯再回頭。

分手後，搬出林家豪宅的黃霑咽不下這口氣，幾次上門大肆砸東西搞破壞。林燕妮換了鎖，奈何家裡的菲傭三番四次給黃霑開門。

「那天晚上，我和母親去外面吃飯，忽然接到兒子電話，兒子說，黃霑用錘子對著他的頭，問他：『你媽媽去了哪裡？不說我就打破你的頭。』」

林燕妮急忙報警，隨後趕往金庸家尋求庇護，等到事態平息，她回到家，家裡已是一片狼藉，大門被刀砍裂，書架被推倒，書籍、東西散落一地，地上還有幾把砍爛的菜刀。

「浴缸里，用熱水浸著兩件我新買的大衣，警察要拿走作證物，我嗅到其中一件有很難聞的味道，警察說，有人在上面撒過尿。」

面對如此不愉快的結局，他們再難破鏡重圓，黃霑娶了助理陳惠敏，自此和林燕妮形同陌路，此後兩次在社交場合相遇，雙方皆如陌生人一般對彼此視而不見。

結語

2004年，黃霑由於肺癌病情惡化逝世，葬禮上，他的兩任妻子紛紛現身，唯獨不見林燕妮的身影，眾人譏諷林燕妮仍然放不下過往。

她大方回應，態度磊落，「我跟霑叔之間，得失兩心知，不存在原諒不原諒，寬恕不寬恕，有恨還是無恨，我們的關係是超越了那些字眼的。」

林燕妮接連送走了因為癌症病逝的三個弟妹與父母，她也沒能躲過基因的折磨，晚年入住醫院後，她淡定迎接命運的安排，和病友有說有笑，精神狀態良好。

「容我先跟各位好友、摯愛讀者說句，每天記我念我多一些就好，如果有一天，造物主另有工作向我分派，我是樂於接受，有緣自會再相逢，紅塵總有別，揮揮手，抬眼看，我又見到了永恆。」

堅強了一輩子，林燕妮患上了與舊愛一樣的肺癌。臨終前，看透人間滄桑的她在最後一篇專欄文章里終於道出心中悽苦，許下一個暗藏多年的願望。

「下世不想再做林燕妮，太辛苦了，想做一個傻傻的，有老公愛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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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even Dreams

責編：zer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