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蓉
一屋，兩人，三餐，四季，這是多少人夢想中的晚年生活。
有這樣一對夫妻，雖然年齡加起來已經177歲了，依然身體硬朗，精神矍鑠。他們獨居在一幢深居林間的小屋，過著現代版田園生活。
有人看完他們的故事後說，「他們讓我不再害怕老去。」
這對夫妻是日本紀錄片《人生果實》的主人公，該片由日本導演伏原健之於2015年拍攝，講述著關於愛、生命、死亡的命題，豆瓣評分9.5，堪稱老年版「嚮往的生活」。
三刷後，我更深信，最打動人的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或者驚天動地的偉大事跡，而是平凡生活中的細節和智慧。
90歲的津端修一，87歲的津端英子，是這部紀錄片的主角，他們相識於65年前的一場國家運動會。
彼時，他是東京大學遊艇俱樂部隊長，穿著舊麻褲和草鞋，她是200年清酒釀造廠的獨女，1955年，他們結婚了。
沒有過多的儀式，只是在遊艇港口舉辦了一場派對，從此便開始了相濡以沫的一生。
修一是建築師，有著自己獨特的設計理念，四十年前，當人們都奔向城市裡的高樓大廈時，他卻在郊區建起了一座二層木屋，在這幢房子裡，他們用自己勤勞的雙手把平凡的生活過出了別樣的美好。
在這幢房子周圍，他們種植了上百種蔬菜水果，玉米、土豆、檸檬、無花果、草莓、胡桃、柿子、櫻桃......
英子負責將所有這些種植的蔬果變成一道道美食，做果醬，做蛋糕，還有桃子果盤、米餃子、布丁等，而修一則是那個最幸福的食客。
撿樹葉、施肥、澆水、摘果實、做美食，他們從不求助於他人，而是按照自己的節奏都不緩不慢的進行著。
身為建築師的修一喜歡畫畫，他會用簡筆畫記錄生活中的點滴，每天製作明信片給朋友郵寄，即便是放在果園中提示牌，經他的裝飾後也別具一格。
而最讓網友羨慕的，是修一給外孫女製作的娃娃屋，一棟三層的精緻小房子，客廳、臥室、廚房，應有盡有，滿足了無數女孩子的童年幻想。
曾經有個建築師說過：你越是認真生活，你的生活就會越美好。在這個喧囂躁動的時代里，他們認真而樸實的生活方式給人一劑溫潤慰藉，讓人忘掉了時間的殘酷。
「風吹枯葉落，落葉生肥土，肥土豐香果。孜孜不倦，不緊不慢。」這是片中出現多次的旁白，道盡了他們參透世事的智慧。
如很多夫妻一樣，兩位老人之間並沒有什麼大手筆的告白，在攝影棚里牽手拍照都會覺得有些「尷尬」。
他們之間不會說「我愛你」，但英子覺得修一老了以後特別帥氣，還會情不自禁的感嘆「哇，他長得真好看」，而修一則會向外人表示：她於我而言，是最棒的女朋友。
寥寥字句里，卻藏著比「我愛你」更深的愛意。
剛結婚時，他們手上沒有什麼錢，但修一想買一艘遊艇，當時能掙四萬日元，遊艇卻要花七十萬日元，根本不夠。
為了幫他湊錢，英子去了典當行，悄悄的當掉了所有的和服，只為了能讓丈夫實現心愿。
作為房地產公司的設計師，修一的理念是保留樹林為風開道，倡導和自然共生，但不被當時以經濟發展優先的政策所採納，於是他買下一塊地，建築了這幢木屋，自己創造森林。
而作為妻子，英子從未反對過他的任何想法，她「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修一對英子也是同樣的支持和讚美。
作為一個女孩，英子所受的教育是保持微笑，努力工作，小時候沒有太多表達自我的機會。而在結婚後，不管她做什麼，修一都會說「當然好，聽起來很棒」，從此她能暢所欲言，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飲食上，修一喜歡吃土豆，英子則相反，看見土豆就飽了，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們的感情，為了讓丈夫吃到愛吃的食物，英子變著花樣做飯。
對於英子創作的美食，修一都會說：很棒、很美味。每次聽到這樣的話，英子的臉上都會出現孩子般的開心笑容。
讓婚姻生活維繫幸福的法寶，大概就是伴侶對自己的認可和支持吧。而現實中的多少夫妻，開始於海誓山盟，最終卻被生活的瑣碎打敗。
沒有誰能擺脫死神，他們也終究面臨離別，尤其是在這個年齡。誰會比誰先走，這個問題太殘忍了。
閒下來時，英子也會思考自己的結局，會擔心修一，如果自己先走了他怎麼辦。
在一個平淡的日子裡，修一除草小睡後再也沒醒，在夢中靜靜的走了。穿著一身黑色禮服的英子忍著不哭，她說，流淚是不行的。
雖然他們一起相處度過了兩萬多個日日夜夜，她還是有諸多的遺憾，說應該讓他吃的更好，後悔「孩子的爸不曾從我的口中聽到『謝謝』兩個字就走了......可平時這句話就是說不出口......」
要道別了，她對著丈夫的遺體說：「等我生命到盡頭變成骨灰的時候，我們一起週遊南太平洋......一個人會孤單好好照顧自己，等著我，我會盡最大的努力期待再見到你......」
雖已不在一世，仍要相約再次見面，簡單的幾句話，讓人動容。他們之間的牽掛和深情，就好似那那歲月里的靜水流深、生生不息。
張愛玲曾說：也許愛不是熱情，也不是懷念，不過是歲月，年深月久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修一去世後，英子堅持做著2個人的事，會經常把房頂的窗戶打開，因為修一喜歡明亮的顏色；也依然會做他生前喜歡的點心供奉在桌上，就好似他還在身邊。
極致的愛，大抵如此。（據有效資料顯示，三年後英子也離開了人世，想必他們已經在週遊南太平洋了吧。）
人們常說，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但如何能和另一個人在這悠悠歲月中活出恣意和從容？我們也許能在兩位老人身上看到一些答案。
活的越久，我們也越明白，人生亦是一方果園，只有循序漸進、不緊不慢的經營，孜孜不倦地去生活，終究會結出豐碩的果實。
【排版 |秀秀 】
【責編|秀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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