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情深的晚清重臣:生生世世許同心,一刻體諒十萬金

蕭家老大 發佈 2021-10-18T12:44:40+00:00

夫妻情深的晚清重臣:生生世世許同心, 一刻體諒十萬金。沈葆楨,原名沈振宗,字幼丹,又字翰宇,福建侯官人。

夫妻情深的晚清重臣:生生世世許同心, 一刻體諒十萬金

沈葆楨,原名沈振宗,字幼丹,又字翰宇,福建侯官(今福建福州)人。沈家祖居河南,南宋時,遷居到浙江,雍正年間,沈氏家族中的一支繼續南遷至福建侯官。

嘉慶二十五年(公元1820年),沈葆楨出生於貧苦的讀書人家庭,父親沈廷楓以教書為業,亦是貧苦的私塾先生。靠每個月微薄的收入養家餬口。母親林惠芳賢淑勤快,不但平日替別人做女紅補貼家用,還沈葆楨童年時代的教育負起了責任。她的教子方法獨特直接而有效,首先,克服小幼丹的一些缺點,然後,再教習《三字經》、《百家姓》等啟蒙讀本,教授的過程,並非按書誦讀,而是常常講解原因。

沈葆楨是舅舅林則徐書房的常客,在這裡,他覽閱了許多古今中外的名作,在與舅舅的交談中,開始對「洋務」二字產生了最初的了解。他也經常把自己從書中悟到的想法告訴舅舅,在一次談話中,他表達了對興辦洋務的看法。

道光十六年(公元1836年),十六歲的沈葆楨考取秀才。道光二十年(公元1840年),沈葆楨和老師林昌彝同榜考中舉人,這一年,沈葆楨剛好二十歲。此時,第一次鴉片戰爭爆發,不久,擔任兩廣總督的舅舅林則徐,被朝廷革職查辦。這一年,在雙方父母的主持下,沈葆楨和小他一歲的表妹林普晴完婚(林普晴,林則徐的次女,十歲時和沈葆楨訂婚)。

道光二十一年(公元1841年),沈葆楨赴京趕考,落第。道光二十四年(公元1844年),沈葆楨與父親沈廷楓一同上京赴秋闈,父子二人都沒能考中,父親發誓,永不再考科舉,回鄉繼續教書。沈葆楨年富力強,決心背水一戰,再苦讀三年,再試。道光二十七年(公元1847年),沈葆楨中進士。在這年的同榜進士中,還有另一大名鼎鼎的人物李鴻章,李是第三十四名,而沈是第三十六名。沈葆楨入翰林院並選庶吉士,授編修,並在後來的京官考核中,以「一等」的身份擢升都察院,升監察御史,前途一片光明。

咸豐四年(公元1854年),沈葆楨補江南道監察御史。咸豐五年(公元1855年),沈葆楨先調貴州道監察御史,後又出任江西九江知府。

咸豐六年(公元1856年),朝廷擢升沈葆楨為杭州知府,然而,沈葆楨以祖上曾在杭州居住,杭州親戚過多為由,推辭而改任地處偏遠的江西廣信(今江西上饒)知府。這時侯,太平軍已兩次攻打江西,占領了八府五十多縣,朝廷只剩南昌、饒州、廣信、贛州、南安五郡,整個江西的局勢岌岌可危。八月,江西太平軍將領楊輔清率萬餘人向清軍發起了進攻,連克瀘溪、貴溪、弋陽,進逼廣信城。當時,沈葆楨正陪同工部右侍郎廉兆倫外出征辦軍糧、軍餉。廣信城裡的四百守軍,聞弋陽失守,紛紛遁逃,城中一片慌亂。只剩下知縣、參將、千總和知府夫人林普晴,危急關頭,林普晴顯示了將門名臣之女的風範和氣節,臨危不懼,毅然主持軍務,布署守城,一邊鼓舞百姓,一邊寫下救援血書,派人向林則徐以前的部下、駐紮在浙江玉山的提督饒廷選求援。而她則帶領城中婦女做飯救傷員,與不多的兵勇一起,戮力禦敵,終於保全了一城人的性命。第二天,沈葆楨趕回了廣信,不久,援兵也至。沈葆楨在同饒廷選商議之後,採取了攻其不備,襲擾輜重的戰術,七戰七捷,終於打退了楊輔清的進攻。經此一役,沈葆楨揚名官場。事後,曾國藩專奏天聽,並奉旨建祠褒揚林普晴,。後來,林普晴逝世,時人撰輓聯,悼念她齧血作書,求援解圍之壯舉。橫批:不愧為名臣之虎女;上聯:為名臣女,為名臣妻,江右佐元戎,錦撒夫人分偉績;下聯:以中秋生,以中秋逝,天邊圖皓魄,雲裳仙子證前身。

咸豐七年(公元1857年),沈葆楨升任江西廣饒九南道,三月,石達開攻打廣信,沈葆楨、饒廷選率守軍頑強抵抗,激戰數日,石達開敗走浙江。咸豐九年(公元1859年),沈葆楨以父母多病,請求離職回家探望。此時,沈葆楨已經整整十五年沒有回家了,家鄉的日子帶給他的不僅是快樂和回憶,更是難得的清閒和鬆弛。咸豐十年(公元1860年),沈葆楨重又被起用,授吉贛南道道台,沈葆楨以父母年老而婉辭。於是,被留在原籍辦團練,曾國藩很是賞識。咸豐十一年(公元1861年),曾國藩請他赴安慶大營,委以重用。不久,推薦他出任江西巡撫,倚用湘軍將領王德標、席寶田等鎮壓太平軍,

同治三年(公元1864年),在曾國藩攻克天京後,沈葆楨將突圍而出的太平天國幼天王洪天貴福、及干王洪仁玕等捕殺,最終將太平天國徹底地蕩平。同治四年(公元1865年),沈母去世,沈葆楨離官回鄉丁憂。

同治五年(公元1866年)春,左宗棠升任閩浙總督,行轅設在福州。八月,朝廷批准了左宗棠關於設輪船製造局的奏摺,決定在馬尾江的三岐山下,建設船政局(即以後的福州船政局)。十月,左宗棠因陝西回民起義,調任陝甘總督,行前,力薦丁憂在家的江西巡撫沈葆楨,接手船政,並親自到宮巷請沈葆楨出山。然而,左宗棠兩次探望沈葆楨時,都被沈葆楨以「重孝在身」推諉了。

同治六年(公元1867年),沈葆楨接替左宗棠,任福建船政大臣,主辦福州船政局。當時,正是舉辦洋務運動時期,左宗棠在福建福州馬尾創辦造船廠,尚未來得及開工,就被調往陝甘任陝甘總督。臨行前左宗棠上疏說:非沈葆楨不能任其職。所以,沈葆楨一上任,即建船塢及機器廠,並附設藝童學堂。造成船艦二十艘,分布各海口。同治七年(公元1868年)正月,又創辦藝圃,學制五年,培養監工人才。

十九世紀六七十年代,外國資本主義列強紛紛從四面八方向中國邊疆侵逼,造成中國邊疆的普遍危機。尤其對於台灣,先後就有美、日、法的先後入侵,造成台澎地區和東南沿海的嚴重危機,成為當時邊疆危機的一個組成部分。尤其以日本最為兇狠。經過明治維新後的日本,迅速走上軍國主義的道路,表現出對外關係上的極大侵略性。它首先把目光投向鄰近的中國,對台灣懷有覬覦之心。

同治十年(公元1871年)十二月,有琉球貢船兩艘,遇風漂至台灣,其中五十四人被高士佛、牡丹兩社居民殺害,另十二人逃脫得救,被中國政府由福州轉送回國。那時,日本政府為了緩和日益尖銳的國內矛盾,和由「征韓論」所引起的政治危機,正在醞釀對外發動戰爭,決計抓住這一事件作為出兵的藉口。

同治十三年(公元1874年)四月四日,日本正式設立侵台機構:台灣都督府,並組成征台軍。五月十日,日陸軍中將西鄉從道率三千六百多人在台灣琅嶠登陸,其攻擊目標主要是牡丹、高士佛兩社。十八日,日軍開始與當地居民交鋒,二十二日攻占石門,牡丹社酋長阿祿父子等陣亡。六月初,日軍一千三百餘人分三路,進攻並占領牡丹社,十三日,進占龜仔角社。七月中,日軍已完成對各社的征討、誘降,並以龜山為基地,建立都督府,修築醫院、營房、道路,並向後山南北各處番社分發日本國旗,準備久踞。

清政府起初對日本的一系列侵台活動毫無所知,直到四月十九日通過英使威妥瑪才始知此事。五月十一日,清政府照會日方詰責,並於十四日下令,派福建船政大臣沈葆楨為欽差大臣,率領輪船兵弁馳往台灣,並授予他處理日本侵台事件的軍事外交大權。

六月中,沈葆楨到台後,一面向日本軍事當局交涉撤軍,一面積極著手布置全島防務。他在府城與澎湖增建炮台,安放西洋巨炮;在安平、廈門間裝置海底電線;增調淮軍精銳武毅銘字軍十三營六千五百人入台,部置於鳳山;陸上防務,北路由台灣鎮總兵負責,南路由台灣兵備道負責,海上防務,以揚武、飛雲、安瀾、清遠、鎮威、伏波六艦常駐澎湖,福星一號駐台北,萬年一號駐廈門,濟安一號駐福州;同時大力開通部落地區的道路,並派員招撫各處「番社」。清政府也相繼運來洋炮二十尊,洋火藥四萬磅,火藥三萬磅,士氣民心為之大振。這些措施漸次推展開來,形成相當的聲勢,使日軍不能不有所顧忌。

這時候,台南南部惡性瘧疾流行,侵台日軍因氣候炎熱,水土不服,疾疫流行,每日死者四、五名至數十名,士氣極其低落。在進退維谷、內外交困的形勢下,日本不得不尋求外交解決的途徑。日方全權代表大久保利通與顧問李仙得,於當年九月到達北京,在前後七次談判中,日方仍堅執日本進兵的是「無主野蠻」之地,對此,清政府予以嚴厲駁斥。大久保利通認識到,只有在清政府所堅持的「番地屬中國版圖」的前提下,才能和平解決日本侵台問題。當時,清政府的內政外交也存在很多困難,於是,在英、美、法三國出面調停下,清政府決計讓步,同治十三年(公元1871年)十月三十日簽訂了《中日台灣事件專約》(《北京專約》)三條,除以「撫恤」及付給修道建屋費用為名償銀50萬兩外,約中有「茲以台灣生番曾將日本國屬民等妄為加害」之語,日本出兵乃為「保民義舉」,實際上,等於承認琉球為日本的屬國。但日軍也於同治十三年(公元1874年)十二月一日撤出台灣。

日本入侵台灣,是對中國在台灣的主權和領土完整的一次挑戰,對中國來說,這是一次嚴重的邊疆危機。清政府認識到自己的海防空虛,必須急起補救。光緒元年(公元1875年)四月,清廷發布上諭,派李鴻章督辦北洋海防事宜,沈葆楨督辦南洋海防事宜,中國近代海軍的建設從此走上軌道。

促使清政府檢討其治台政策的利弊得失另一個重要方面是,認識到危險主要來自於外部,而並不是內部。過去,清政府認為,「台灣之患率由內生,鮮由外至」。外國的侵略,使官員們開始重視台灣,把它稱為「七省門戶」、「南北洋關鍵」、「中國第一門戶」。沈葆楨、丁日昌一再奏請對日本侵台應加嚴密設防,總理衙門也指出「經營台灣實關係海防大局」,這是對台灣地位的一種新認識。在這方面感受最深、變革最力的是沈葆楨。沈葆楨守住台灣後,立即著手進一步的開發,實施了開禁、開府、開路、開礦四大措施。

光緒元年(公元1875年),沈葆楨撤軍內渡,同年奉旨進京,升任兩江總督兼南洋通商大臣,督辦南洋海防,擴充南洋水師,並參與經營輪船招商局,派船政學堂學生赴英法留學。

光緒五年(公元1879年)十一月,沈葆楨病逝在江寧任上,享年六十歲。派遣優秀學員出國留學,是沈葆楨晚年對近代中國的又一重大貢獻。這些出國深造的人員不乏嚴復、詹天佑之輩,他們後來成了近代中國各個領域的專家,對推動中國近代社會的進步起了巨大的作用。

補述:沈葆楨的身份可以用三個兼任概括:林則徐的外甥, 船政大臣兼通商大臣,兩江總督兼管台灣。正是這三個身份,造就了沈葆楨的不凡人生。

作為林則徐的外甥,沈葆楨的家族和林家早有淵源,也導致了沈葆楨從小就受到經世致用思想的薰陶。沈葆楨的母親林蕙芳是林則徐的六妹,沈林兩家的關係,由此交織開來。福州城並不大,沈家在宮巷,林則徐母親的娘家在文儒坊,林則徐家先是在左司營,後遷居文藻山,離三坊七巷都不遠,彼此其實算是鄰居,可謂遠親不如近鄰,走訪起來相當方便。

沈葆楨長相一般,個子偏矮,而且,小時候還非常多病,「屢瀕於危」。而林則徐能夠將小女林普晴嫁給他,應該是早就看好沈葆楨的前程的。沈葆楨十一歲那年,父親沈廷楓好不容易中了舉人,緊接著,赴京應禮部試時,曾把沈葆楨帶上,但不是帶到京城,而是帶到南京,此時,林則徐正在那裡擔任江寧布政使。沈廷楓把兒子留在南京,然後獨自北上應試, 未中,返家時,又拐到林則徐那裡將沈葆楨帶回。就是這段時間,林則徐可能看上了沈葆楨, 第二年,即定下了親上加親的娃娃親。

沈葆楨多才好學,室名「夜識齋」 ,尤工於書法,筆意蒼勁, 法度謹嚴,間作山水。其詩詞也經常得林則徐指點。最為有名的一次,是沈葆楨書詠月詩一首, 請林公過目,其中兩句曰「一鉤已足明天下,何必清輝滿十分」, 頗顯自傲。林則徐看後,改成「一鉤已足明天下, 何況清輝滿十分」。林公的謙虛進取之心躍然紙上, 令沈葆楨佩服不已。

沈葆楨與妻林普晴感情甚篤,從其貧窮之時,夫妻相互扶持的家事中可以看出。兩口子曾相伴赴京趕考。後來,沈葆楨中進士,入翰林院,直至外放九江知府,還是過著貧窮的生活。抵省城赴任時,沈葆楨身無分文,向人「 挪川費百金」,是借的盤纏。至省城後,他租了二進三間排的房子,「每月租足紋十一兩五錢」, 他為此發出了「屋價之貴, 可謂極矣」的感嘆! 但接著他又借二百兩銀子寄給妻子。在房價飛漲上天的今日,時人對此不知如何感想。

沈葆楨安頓就緒,書寫長信一封,其後附長詩一首,表達對愛情的忠貞。詩中寫道:「忽聞犬吠便心驚, 望眼如穿萬里程。一穗殘燈人不寐,夜深獨自聽車聲。生生世世許同心, 一刻體諒十萬金。身似鴛鴦分不得,寒宵況是病中荼。……別來新夢太分明, 說與君知君莫驚。君處春來又春去,人間天上幾書生。」

最後,忍不住再說一下林娘子,因為她實在是一位名臣的好女兒,一位偉大的母親,一位善良的妻子,她身上體現出的優秀品質,動感天地。在她自知不久於人世之時,曾自撰一副自挽對聯,算是對丈夫和女兒的臨終囑咐:

我別良人去矣!大丈夫何患無妻。若他年重結絲羅,莫對生妻談死婦;

汝從嚴父戒哉,小妮子終當有母。若異日得蒙撫養,須知繼母即親娘。

林普晴操勞一生,為國、為家,為人女,為人妻,為人母,默默地奉獻了自己,臨死前,還要囑託丈夫和女兒,善待未來進入家門的女人。人世間,幾人能有此等情懷。

(本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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