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愚人
浙江嘉興有個新塍鎮，新塍是個古鎮，與江蘇接壤，新塍的桃園、八字、洛東與隔壁吳江的平望、八坼，黎里口音相接近，反而與嘉興南面幾個鄉鎮的口音相差蠻大。從前新塍比烏鎮鬧忙交關，烏鎮人逛街就近走到新塍。那時候桐鄉還不及崇福鬧忙。
當年我們接待外地客人去烏鎮旅遊，通知桐鄉的辦事處陪同，桐鄉人首先對客人聲明：桐鄉不是鄉，烏鎮不是鎮，桐鄉管烏鎮。免得北方人搞不靈清。
扯遠了。話說今日在新塍一條偏僻的路上，有一家糕點作坊，名字蠻大，叫徐珍齋食品有限公司，名氣據說也蠻大，也有它的拳頭產品。我吃過的品種不多，也不看牌子的，很多時候是在農展會期間買來嘗嘗。前些日子看了「今日頭條」之「正春和」上的文章，便去買徐珍齋吃吃看，味道確實不錯。
新塍這地方自古不窮，百姓安分守己，日子好過了，衣食無憂。老百姓吃飽了撐的，就想著法子弄來吃。農閒時把米磨成粉，可以做出很多糕點，每當逢年過節，家家戶戶都會蒸松糕、敲糖糕，糰子粑粑木佬佬，親戚朋友就拿這些吃貨禮尚往來，這些都是平常百姓的拿手活，普通得很，窮到飯也吃不飽的地方是做不出這些吃食的。
講起來徐珍齋也是老牌子、老字號了，不過如今的人口味也變得刁了，市面上西式糕點占了半壁江山，傳統的糕點並不成氣候，請客送禮、過生日還是以大蛋糕為主，蛋糕配蠟燭，氣氛蠻好，倘若糰子粑粑上插蠟燭，就有點祭祖的味道了。所以要想把傳統糕點的生意做大，也需要推陳出新翻花樣。至於誰家的牌子老，這些並不重要了。
改革開放後，徐珍齋在新塍鎮政府對門賣豬油糖糕，不溫不火了好幾年，店主姚玉根守著攤子，心不在焉。有一年，市里有領導榮哥在鎮裡調研，順道光顧了姚老闆的小店，誇他五年不漲價，是誠實良心小老闆。姚老闆是個聰明人，市里領導來過他的小店，他津津樂道好多年，引以為豪，沾沾自喜。其實他心裡頭何嘗不想漲價，怎奈糰子粑粑的成本路人皆知，漲價了不好賣啊。
某一天，姚老闆突然開竅，覺得傳統糕點也需要創新，需要開發新品種，西式糕點花樣蠻透，中式的糕點要揚長避短。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人們開始關注綠色和健康，美味的西點難免有膨大劑等添加劑，久存不變質，徐鎮齋的糕點保質期僅有幾天，所以大多只能就近在農展會、菜市場和高速公路休息站里展銷。這既是他的軟肋，又是他的優勢，光吆喝徐珍齋是綠色食品，就會吸引消費者眼球。人們吃多了添加劑，開始懷念從前的糕點，徐珍齋糕點的品種越來越多，早幾年，上海錦江飯店裡的中式糕點也選用徐珍齋的產品。
借著老字號的名頭，小作坊要擴大，事情也不難辦了。如今姚老闆日子篤悠悠，以銷量定產量，網紅的產品不愁賣，小鎮一條街，門面有他好幾個。事業也有了傳承接班人，女兒從浙江財經大學，廠里的事就交給女兒去打理了，姚玉根現在的主要工作是開發新口味，還有就是講好徐珍齋老字號的故事，老姚說：我銷售的不僅是美味，更是文化的傳承。
講故事，老姚是有天賦的，要不怎麼稱他為「姚牛皮」呢？這稱謂，一半是人們對他口才的服帖，另一半也確實有故事可講，火車不是推的，牛皮不是吹的，沒有點經歷，怕是也瞎編不出來的。憑著姚老闆多年的跌打滾爬，也結識了不少場面上的人物，小到村官，大到上面好幾個台階，再加上姚老闆為人熱情，廣交朋友，方圓一百里也確實沒有不認識他的。姚老闆說話不嫌事大，他說有地方長官往京城送禮都用他的糕點，徐珍齋的糕餅也確實是送往京城，禮輕情義重，親切又溫馨，也不違反八項制度。
就是有一點，姚老闆說他的霉乾菜月餅是天下第一好吃，在中秋那幾天供不應求，我是有點不信的，月餅總是白果的五仁的好吃，霉乾菜，本身是老土，放在月餅里，那不就是土得掉渣成了酥餅？好在現在吃月餅不一定非得到中秋，建議姚老闆做幾個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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