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談|陳村:我和我愛的《新民晚報》

fans news 發佈 2022-01-09T15:37:39+00:00

要想跟我的上海父老鄉親說話,選擇晚報是最好的。朋友跟我說,《新民晚報》紀念恢復出版40周年,我愣了一下。

要想跟我的上海父老鄉親說話,選擇晚報是最好的。它面向市民,有一種特別的溫馨和貼切。

朋友跟我說,《新民晚報》紀念恢復出版40周年,我愣了一下。時間真是賊快賊快的。40年前我已大學畢業,在一個公司辦的職工學校當語文教員,業餘寫小說、散文。我們有一群業餘作者,定期在作協的西廳碰頭,討論大家感興趣的文學話題。我從這時開始認識了晚報的記者和編輯。上海人很少完整地說《新民晚報》,他們口中的「新民夜報,夜飯吃飽」的「夜報」就是這份報紙。給晚報寫稿是一件愉快的事,給文學雜誌寫小說,要幾個月甚至半年才能出版,在晚報的副刊「夜光杯」上則快多了。寫完沒幾天就會有人告訴說你有文章發表了,他看見了。晚報最多的時候發行100多萬份,也就是將你的名字印刷100萬遍,是不是很精彩?

要想跟我的上海父老鄉親說話,選擇晚報是最好的。它面向市民,有他們關心的街談巷議和吃喝玩樂。他們往往將一些小題目細細地說,有一種特別的溫馨和貼切。給晚報寫稿不辛苦,寫的是非虛構,不必編造什麼故事。找件小事說一下,開心一下,或者憂愁一下,會在這個城市裡找到那些有同感的人。我在報紙上寫過旅遊,寫過女兒,寫過讀書聽音樂,已經不記得到底發表過多少篇。最特殊的是承它發表了我人生的第一張照片,是那種光明正大、坦坦蕩蕩的照片。在那個照片上,嬰兒的我還將照相館的毯子給尿濕了一圈。編輯請讀者猜猜這小子是誰。真是多好啊,這才像是一個城市的市民生活,有出生有死亡,有正在過的日子,有他們在這個城市裡的東遊西走,有眾生的喜怒哀樂。

1995年2月27日《新民晚報》上的陳村照片

近年我曾開過一個叫「陳村照相館」的專欄,每次發表一張我拍的照片,下面寫幾百個字。照片上的人多數是我們這個城市裡的居民,大家認識的或聽說過的,肖像發在這份上海的晚報上跟市民見見,對他們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跟他們同時代,真是幸會。

現在有了網際網路,報紙看得少了。但看報和看網畢竟不一樣。網像一層浮油,來得快去得快,寫了多年,網站也許屍骨無存,那些圖文灰飛煙滅。報紙則不一樣。報紙會妥妥地保存在各大圖書館,幾十年後幾百年後去看,曾經被印刷了100萬次的名字和文字還在那裡。報上的許多東西,隔開歲月的長河,也許更加有趣了。人們從這上面找出當年的城市和前輩的蹤跡。他們是不是會問,那個穿開襠褲的男孩是誰?

我認識不少晚報的編輯記者,有的跟我一樣已經退休了。他們是最敬業的一群人,一絲不苟地工作。現在,晚報不僅印在紙上,還趴在網上。現在報上的一篇文章比以往傳得更遠更快,一個大腳就開到了國外朋友的手機上了。

祝賀《新民晚報》復刊40周年,祝它長命百歲,祝它百歲以後還有百歲。愛晚報就是愛上海,它跟上海這座城市不可分割。外灘和陸家嘴是上海的外套或者說是演出的燕尾服,晚報是上海的內衣,是老上海人乘風涼的時候穿的那一身最舒服的衣衫,是撫摸小孩子腦瓜的那隻溫厚的大手。

沒有更多的話要說,我想說的意思就是一個,我覺得這報紙好得很。謝謝編輯,謝謝我的晚報讀者,謝謝《新民晚報》。(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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