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說:「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
最近,一個上海女孩被網暴不堪重負,縱身從32樓一躍而下。
事情的開始卻是善良,一座城市按下暫停後,幾顆善良的心,相互傳遞善意和溫暖的故事。
但事情的走向卻好像偏離了軌道,一群偏執的網暴者,實施了一場讓人憤慨的暴力扭曲審判……
善良的傳遞,點亮了一盞溫馨的燈
4月3日,家住上海虹橋隔離在家的女孩,擔心聽力障礙,又手腳殘疾的父親隔離這些天沒有飯吃。
她把冰箱裡所有菜都做了,還分外貼心的分類貼上了標籤,方便父親吃。
她接連聯繫了很多跑腿和快遞,對方都表示疫情封控無法接單。
心急如焚之下想到了之前幫她送菜的叮噹小哥余中,電話接通後,余中聽到女孩哽咽的聲音,得知是為了給不能自理的父親送飯,余中二話沒說答應了。
善良的余中後來接受採訪說:
「我聽到她的哽咽聲,感覺她非常著急,人心都是肉長的,我看她那麼善良孝順就答應了。這時候,大家都不容易,再難我也給她送過去。」
但這一路的艱辛是誰也沒想到的。
封控期間,原本2小時的路程,硬是走了四個小時。
電瓶半路還沒電了,余中最後兩公里是步行的。
欣慰的是最終,余中把菜送到了老人手裡。
時間太晚,最終余中無法當天返回,只好住在了公司為騎手準備的賓館裡。
當天他躺下時已經凌晨兩點鐘了。這是一個普通騎手的善良,為無助的女孩點亮了一盞溫馨的燈。
在未到達前,女孩得知這一路艱辛,又是感動又是愧疚,於是多次表示要給小哥一些經濟補償,但小哥均拒絕,並表示不是為了錢才送這一單。
女孩感動之下,發了一條朋友圈。
因為小哥,多次拒絕打賞,女孩給小哥哥充了200元話費,並寫了感謝信投到了一些微博大V和一些媒體上。
微博大V深受感動於是把這個故事發到了微博上,本意是在宣傳正能量。
叮噹公司也知道小哥的善舉,獎勵了小哥獎狀和2000元錢。
女孩還特意跟小哥約定好,疫情結束後一定要請他吃飯,當面送他一面錦旗表示感謝。
這是一件多麼溫情的故事,是善良的傳遞,她原本要告訴很多人,有這樣溫暖的好人,為城市點亮溫馨的燈,她希望這樣的好人被溫柔以待。
一場荒唐的「網絡審判」鬧劇
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善良的余中,感恩的女孩,宣傳正能量的媒體。
卻突然有很多不和諧的聲音把視線轉移到200元錢上。
網絡上是一個照妖鏡,照出惡意揣測和中傷別人的一些扭曲的面孔。
善良這麼廉價嗎
人家不顧一切幫助你,你像打發乞丐
這不是正能量,這是欺負老實人
一群無比醜陋的靈魂,躲在網絡這堵看不到的牆背後,惡意中傷女孩的用意。
從惡意揣測女孩用意到上升到攻擊上海人在欺負外地人,上海人「尖酸、刻薄、精明」,上升到地域攻擊。
這些人怎麼了?惡意中傷的人還有不乏大學生,也就是說這些人披著馬甲,有的是受過高等教育的。
但是他們為什麼不約而同選擇了網暴原本沒有錯的人?
他們開始人肉她的個人信息,甚至扒出她雙十一買過不少東西,她的個人信息。
甚至找到她的社交帳號,私信她怎麼不去死,詛咒她。
這些惡意就像雪花一樣,毫無章法毫無緣由地飄向她。
仿佛聯合審判一個「罪大惡極」、「惡貫滿盈」之人!
開始女孩還會解釋,她失業很久了,才上班一個月就疫情了,還沒發工資,家裡還背著房貸,父親有疾病但退休金很低,她還要補貼父親,她經濟不寬裕,所以給的不多。但後來她發現這些人是不聽事實的,認準了她「有罪」。
她無可奈何尋求微博大V幫忙解釋。但是他們像屏蔽了外界信息一樣,一股腦兒地繼續詆毀、中傷、謾罵、詛咒。
一場鬧劇導致女孩承受不了這些精神摧殘,讓她退無可退。
4月6號,她告訴丈夫回房間靜靜。
然後穿著白色睡衣,從32樓縱身一躍。
若不是小區裡的人大聲喊叫救護車,說有人跳樓了。丈夫才意識到不對,去房間查看卻已經晚了,丈夫都不知道她已經選擇離開這個世界了。
家人悲痛欲絕,那些人卻像鑽入泥里的水蛭一樣消失了
丈夫不知道如何向七歲的兒子解釋,媽媽去哪兒了。
也無法向正在吃著女兒親手做的菜的父親如何解釋女孩再也回不來了。
60多歲的女孩母親讓人幫忙註冊了一個微博帳號,她說她想去看看那些人是怎樣一步步逼死了女兒的。
但她赫然發現,這群人有的直接註銷了帳戶,有的換了ID,刪掉了原來辱罵的評論,繼續轉發別的內容,仿佛他們從未受到影響,像極了鑽入泥淖里的水蛭。
但是網絡是有記憶的。
對女孩網暴過的一部分人,都被好心人截圖並且交給了公安機關充當證據。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希望可以用法律制裁他們的暴行。
經過這件事,有很多人感覺困惑,和無辜,甚至覺得自己並沒有網暴別人。
「我只是說她給200有點摳門而已,我也並沒有很過分啊。」
但雪山崩塌前,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舌上有龍泉,殺人不見血
電影《搜索》中,葉藍秋一直在無力地問周圍的人:
「我怎麼了?,我是殺人犯、妓女嗎?」
網絡暴力並沒有在乎葉藍秋的聲音,而是將其屏蔽。
現實與電影情節何其相似,有些人只相信自己的認知,屏蔽事實真相,惡意中傷別人,仿佛這樣就能「懲惡揚善」。
在群體網絡暴力的裹挾下,仿佛事實真相已經不見了,他們的「認知」才是「真相」。
上海女孩死了,他們又開始轉頭攻擊之前宣傳此事的大V,他們故技重施。
他們又尋找到了新的發泄出口,他們認為是大V報導此事,才導致他們找上女孩。
他們怎麼如此喜歡「懲惡揚善」?他們為什麼不反思自己的言行?
米蘭.昆德拉說「他們只有在愚蠢的時候才是真誠的,在安全的時候才是勇敢的,在免費的時候才是慷慨的,在淺薄的時候才是動情的。
他們仗著自己無比可笑的認知,在至高點決定別人的命運。
他們以中傷、污衊別人為樂,偏執中帶著可悲,瘋狂中帶著可恨,他們毫不克制,他們把良知典當給罪惡。
他們才應該被善良審判,被法律判罰!
網絡暴力從未間斷
前段時間15歲的尋親男孩劉學州,利用網絡平台尋找到了親生父母。
但是因為親生父母的故意誤導,還有部分媒體為了博眼球不公正報導,一次次抹黑劉學州尋親的目的:「為了錢」、「炒作」、「賣慘」、「逼父母買房子」
絕望之下,他選擇吞藥在海邊自殺。
患有抑鬱症的博主羅小貓貓子直播自殺,原本她在農藥里摻了飲料,抱著最後一絲希望求助。
觀看的人立刻在直播間彈幕里大聲叫好,讓她趕緊自殺。
她在叫好聲中喝藥自殺,她那一刻該是多麼絕望啊!
防詐警官陳國平當過兵,緝過毒,卻逃不過網暴
防詐警官最開始只是為了宣傳防詐騙App,宣傳國家防詐騙軟體和揭露詐騙套路。
因為開始與「西廠公公」聯線,一正一邪中,產生了巨大的流量反應。
但隨之而來的,就是「網友裹挾連線」。陳警官被舉報的導火索在於,網友覺得柬埔寨小6是「詐騙犯」。道德脅迫陳警官與其連線。
3月18日晚,陳國平與名為「柬埔寨小6」的主播連麥。但因為老陳連線招牌性「微笑」被網友詬病,開始網絡攻擊他「不配當警察」、「膽小鬼」、「同夥」。
但陳警官解釋道:「自己沒有確切證據表明小6是詐騙犯,而且小6承認柬埔寨不是遍地黃金的地方,賺錢沒有那麼容易,我認為我的目的已經達到。」
但網友不放過他,開始頻繁舉報陳警官,甚至惡意中傷。
而陳警官不得不選擇辭職是因為,陳警官在與抖音合作直播公益活動,用自己的普通帳戶,沒有關閉打賞功能。
老陳事後解釋,是為了熱度,吸引人看,才不關閉打賞鍵,也多次喊話網友沒必要打賞,有幾個燈牌就好,但是其中有個網友連刷了一百多萬給老陳。
涉及到金錢,網友一下就敏感了,即便事後,老陳把收益全部用於捐款證據發出來。
那些偏激的人視而不見,開始攻擊老陳「不務正業」、「害群之馬」、「不配當警察」、甚至上升到攻擊老陳所在的單位,這影響相當不好。
老陳開始不敢看那些扎心的評論,他始終不明白,自己只是助力了一次公益,才用了直播的方式而已,他自己說他當過兵、緝過毒,卻逃不過網暴。
聽到老陳句句肺腑的話,小白突然想起《烏合之眾》裡的一句話:
「僅僅因為人多勢眾,群體中的個人就會滋生一種不可戰勝的力量,就會變得感情用事,而他獨處時往往是收斂的、理性的。
因為群體是無名無姓的,很難追究責任。所以群體中的個人身上那種束縛個人行為的責任感很容易消失,就會變得任性妄為。」
老陳說,他真的有時候不敢播了,那些漫天遍地的謾罵,毫無遮掩,直愣愣扎到心上。
「我覺得人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言論負責」,網暴是這個時代的疾病,陳國平想成為網暴的「敲鐘人」。
老陳辭職後,一些之前的談好的合作也都相繼取消。
4月11日的微博公益直播是他作為「反詐公益主播」的第一次亮相,是否開打賞是他特別關注的,一朝被蛇咬,這幾乎成為一種下意識。
老陳辭職後,表示之前設想的防詐騙直播還是沒那麼好走,需要時間再梳理一下。
他先後拒絕了,一些網紅公司的邀請,坦然並不想被束縛,雖然薪資很誘人,但他還是拒絕了。
希望時間可以撫平老陳的傷痛。
讓子彈飛一會
因為那些網暴者,72小時就讓一個女孩失去了生命,一個父親失去了女兒,一個孩子失去了母親。
還有那麼多被網暴傷害過的,正在被傷害的人。
你們有沒有反思過自己的言行?
被網絡暴力就像得了一場精神癌症,在大量的負面評價中,被網暴者很容易陷入自我懷疑,然後想不開。
我想對每個人網絡人說:
生而為人,請務必善良!
面對網絡大爆炸時代的信息,讓子彈飛一會,
不要著急下定論。
看到被網暴攻擊者,請伸出援手,拉一把,喚醒他們被攻擊到絕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