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法語朱老師，從1993年開始堅持寫作。如果你喜歡我的文字，歡迎你點讚、轉發、留言，非常感謝！）

182. 2011年10月1日：（265天）

黃昏，推著豌豆散步的時候，我們忽然不想回家做飯了。路過一家蘭州拉麵館，點了牛肉乾拌麵和新疆拌麵。彈津津熱騰騰的麵條上桌了，豌豆奮力去撲，我把麵條分成小段，一點點餵她。豌豆從來沒有吃過有濃郁的醬汁的麵條，她愛吃極了。小嘴咂巴著，吃完人生第一根蘭州拉麵。

吃完拉麵，我們去奶奶家玩，小傢伙今天表現很好，沒有大哭，看電視的時候還吃著奶奶餵的蘋果。玩累了的她在回去的路上睡著了。

我們走到那條邊緣是荒草的小徑，想起懷孕的我無數次在這裡散步的日子。在草香和蟲鳴里，KEN和我一圈圈走著，重溫那時的美好。不同的是，我們前面多了個童車裡熟睡的小人兒。

183. 2011年10月2日：（266天）

中午我給豌豆餵奶的時候，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上下牙都長出的她咬得我乳頭格外疼。我狠狠地打了她的小胳膊，厲聲說：「不許咬媽媽！」

我讓KEN將她抱走，叮囑KEN一定好好訓她。其後兩個小時，任憑豌豆怎麼摸他的臉，KEN沒有親她，冷冷又嚴厲地對豌豆講道理，終於，她傷心地哭了。

184. 2011年10月3日：（267天）

自從豌豆會叫「爸爸」了，從早到晚，我們的耳朵被她奶聲奶氣的「爸爸」塞滿了：早晨醒來第一個音是「爸爸」；中午吃奶的間隙，她說：「爸爸」；她獨自玩耍時，無時無刻不在嘟囔著「爸爸」；KEN從最初心花怒放地每一次都回答「哎」到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對豌豆說：「你偶爾也叫叫媽媽呀。」

我們經常忙得吃不上飯，為了應急，KEN從網上買了一堆軍用紅燒肉罐頭，價格很實惠。鐵盒，黑色包裝紙，很簡陋粗糙的外觀。

今天中午我們就開了一罐，紅燒肉毫無香味，吃在嘴裡只能似是而非地感覺到是豬肉，但是，聊勝於無，因為KEN實在沒有太多時間親自做紅燒肉。

現在，我們帶孩子歲月里的應急食品名單上，除了灣仔碼頭餃子、老壇酸菜牛肉麵，又增加了軍用紅燒肉罐頭。

185. 2011年10月4日：（268天）

一夜冷風裹著細雨，降溫了。豌豆的小肚兜、長袖T恤、開襠褲顯然抵擋不了寒氣了，我在一堆朋友送的舊衣服里選了一件手工做的米白色粗布外衣，她套上後大大垮垮，像是個微縮版農村幹部。

我又好不容易找到一雙合腳的黑色襪子給她穿上後抱她下樓，今天真冷，小區裡的孩子都不敢出來了，只有穿著白衣、白褲、黑襪子的豌豆孤獨地在寒風裡盪著鞦韆。

186. 2011年10月5日：（269天）

豌豆和爸爸長得像神了，尤其是她剃了光頭之後。KEN說，每次看到豌豆安安靜靜地坐著玩玩具，偶爾一抬頭時他都會受不了，看著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小人在不遠處望著她，他總感覺時光倒流，突然回到了童年。他看著豌豆，就像看著一部老老的紀錄片，穿過時光，看到一兩歲時的他握著一根草棍靜靜地坐在路邊玩耍。

187. 2011年10月6日：(270天)

我在休息，KEN在做飯，豌豆孤獨地站在嬰兒床里。因為怕她寂寞，KEN把嬰兒床從客廳推到廚房門口，一面專注地洗昨天成堆的碗，一面還要做今天的飯。

過了很久，他突然想起豌豆，回頭看，穿著寶藍色小肚兜明黃色小襯衫的小妹妹正一動不動地看著爸爸做飯，一言不發，她已經靜靜地站了很久了，乖得讓人心疼。

豌豆這些日子喜歡美斯餅屋的全麥切片麵包，清香有咬頭，她一次可以吃半片。以前都是我撕成小塊餵她，今天她非要接到手裡再自己塞嘴巴里。用食指和拇指捏細小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很困難，她只能把麵包攥在拳頭裡再笨拙地往嘴裡填，十有八九都失敗了。但我們很開心她的嘗試，不斷鼓勵她。

188. 2011年10月8日：（272天）

我抱著豌豆在樓下曬太陽，突然一隻巨大的馬蜂飛來，圍著豌豆打轉轉，我護著豌豆不停地躲，沒想到它飛走又來，最危險的時候離豌豆的腦門只有幾厘米。從前看到蜜蜂都怕得要命的我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揮起手中的袋子一通亂打，終於把它趕走了，這才發現我已滿頭冷汗。

長牙的疼痛讓豌豆無比煩躁，今天她時不時就發出痛苦的尖叫，過一會她又一點事兒都沒有了，安靜地玩玩具；突然牙又癢痛，她再次尖叫。

一整天，我們被豌豆沒有任何徵兆的尖叫撕扯著。她晚上睡得很不好，不停地醒，不停地要吃奶。我被折騰得根本沒法睡好，很盼著她的小牙快點長出來。

189. 2011年10月9日：（273天）

她今天晚上怎麼都不好好睡覺，KEN只好深夜還把她推到外面兜大圈，希望累她、消耗她。

一個多小時後，我打開門，一個大胖臉小姑娘端端正正地坐在童車裡睡熟了。看著她沉沉的睡態，我們真想讓她睡下去。但必須給她換尿布再放到床上。過了一會，KEN深吸一口氣，對我說：「準備好了嗎？開始拆彈！」

190. 2011年10月10日：（274天）

在睡覺前給豌豆吃麵包的習慣持續了幾天，她的臉就像氣球一樣被吹起來了。以前我一天只給她吃半個蛋黃，聽說比她小的孩子一頓都可以吃一個蛋黃，我們決定晚上停吃麵包，用蛋黃代替。她很喜歡干嚼熱乎乎的蛋黃，一邊吃，一邊用小手拍著旁邊的餐桌，這是豌豆對食物表示很滿意的符號。

191. 2011年10月12日：（276天）

自從添加了輔食，豌豆兩天拉一次屎，便便黏，有濃烈的臭雞蛋味。當站在小床里的她忽然眼圈發紅，因為使勁五官有些變形時，我們就知道小屎妹馬上要讓我們忙碌了。她經常在我們要吃午餐前拉臭臭，我們只好把飯放到一邊，衝到洗手間，兩人默契地配合，為她洗顏色和氣味都令人震驚的屁股。

192. 2011年10月13日：（277天）

下午六點，我帶寶寶下樓，大部分小朋友都回家了，遠遠看見一輛童車上拴著一隻色彩鮮艷的氣球，豌豆探著身子，激動地「嗷嗷」叫個不停，我抱她來到童車旁，車上空空的，只有美羊羊氣球歡快地飄。豌豆用小手小腳碰氣球，砰砰砰，她開心地咯咯笑個不停，笑聲仿佛叮噹相碰的銀鈴。

193. 2011年10月15日：（279天）

豌豆的嬰兒床緊靠著裝大米的袋子，袋口用兩隻夾子封住。豌豆最喜歡玩的遊戲就是趴在床上，奮力伸出小手去夠夾子，一陣悉悉索索後，夾子就被她取下來，她喜歡坐在角落津津有味地啃夾子。經常，我們發現米袋子大大地敞著口，再一找，兩隻夾子一定是被那隻穿小裙子的肥白小老鼠拖到小床上去了。

194. 2011年10月16日：（280天）

一家早教中心來小區做宣傳，一張厚厚的爬行墊鋪在小廣場，大大小小的孩子舉著色彩鮮艷的氣球，光著腳，在墊子上或爬或跑。KEN把豌豆放在上面，她並不像在家裡那麼活躍，懶得爬，也不和其他小朋友玩，一直安靜地坐在墊子中心津津有味地啃著自己的玩具。我看著她，就像看著自己孤獨的童年。

195. 2011年10月17日：（281天）

早上，我們輕輕打開豌豆的小嘴巴，想看看上面的兩顆門牙長得怎麼樣了，沒想到竟然看到它們兩側郝然又冒出了兩顆新牙，這才明白豌豆這兩天突然的尖叫和煩躁原來是因為這兩顆新長的牙。這麼快，我們的女兒九個月就有六顆小牙了，她可以吃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我在洗碗，KEN走進廚房，一臉嚴肅地對我說：「太可怕了，她剛才竟然輕鬆打開嬰兒床一邊的開關了。她應該是無意中旋開的，並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是什麼，我們一定不能在她面前露出驚訝的神色。我在想，今後我們怎麼辦？連嬰兒床也不安全了。」

196. 2011年10月18日：（282天）

豌豆不喜歡吃蘋果泥，我只好用小刀切蘋果碎餵她；今天她突然不吃蘋果碎，眼睛死死盯著我咔嚓咔嚓啃蘋果，我試著把蘋果放她嘴邊，她張開小嘴咔嚓啃下來一小塊，僅有的六顆小牙磨個不停，吃得很來勁。雖然還那么小，但是，豌豆的性格已經凸顯：喜歡自己去嘗試去體驗，不喜歡別人代勞。

197. 2011年10月19日：（283天）

天漸涼了，我和KEN堅信「三分飢與寒」對孩子的重要性，所以，豌豆一直是我們小區里穿得最少的孩子，其他孩子穿長衣、長褲、裹毛背心、套襪子，豌豆穿著小肚兜罩夏天的裙子，光著腿和腳。

今天刮著風，我下樓時特意給她套上薄褲，小區裡帶孩子的爺爺奶奶們看到她穿這麼少都受不了，我被很多人紛紛揚揚地批評，我早就習慣了，並不在意。

不久KEN回家，抱著女兒時詫異地問我：「今天怎麼穿這麼多？」

198. 2011年10月20日：（284天）

我經常對住在我家樓下的鄰居感到抱歉，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奇怪飯廳頂部突然冒出的咚咚咣咣的聲音是什麼，他們怎麼會想到，那是力大無窮的豌豆撅著屁股趴在嬰兒床里，用小手扒著那隻宜家買的黑墩子推來搡去，來來回回，玩個沒夠。

我們沒有結婚前，KEN是個酷愛爬山和徒步的猛驢。自從有了豌豆，忙著掙錢養家買菜做飯和帶孩子的KEN幾乎再也沒時間爬山。

今天中午，KEN躺在沙發上，調皮的豌豆在爸爸身上爬來滾去，攀登跳躍，樂得咯咯笑個不停。KEN說：「曾經我那麼喜歡爬山，現在只有讓女兒把我當山爬了。」

199. 2011年10月21日：（285天）

被放在餐桌旁嬰兒床里的豌豆，大部分時間都是站著，看我們吃飯或者做家務時，她或者安靜或者嘴巴「布布布」嘟嚕不停。每天，她的小手都緊緊攥著護欄，左手倒右手，右手倒左手，配合著小腳丫在床里移來挪去。

今天我摸著她的小手，忽然發現她手指關節上竟然有厚厚的繭子，這麼嫩的小手和這麼厚的繭子，多麼讓人驚訝的對比。

《安徒生的童話人生》這本書的印刷和裝幀都很精美，它大部分時間被丟在桌角，我沒有時間看。晚飯前有十來分鐘空閒，我捧起書津津有味地讀。正在嬰兒床里啃牙膠的豌豆只要看見書，來勁了，站起來「赫赫」地叫著，我給她看了幾頁插畫就繼續讀，豌豆看不到書了，急了，憤怒地叫著，砰砰直跺腳。

200. 2011年10月23日（287天）

從臥室大床上摔下來過幾次後，豌豆終於經驗豐富了。每次她睡醒，哭著來找我們時，總是恰到好處地停在床東南角的缺口處，再也不敢冒冒失失往前爬了。她舉著上身，抬著腦袋，定在那裡，就像一隻趴在洞口的小狗，傷心地等著媽媽回家。

現在，我為豌豆換尿布越來越難搞定她，她再也不肯像小時候那樣老老實實躺著，她要翻身，站立，玩耍，總要經過一番搏鬥才能把尿布包在她屁股上。

我後來想了個辦法，每次換尿布前都塞給她一個沒玩過的玩具，她好奇玩耍的幾分鐘就夠了。這些玩具千奇百怪：夾子，衣架、瓶子蓋、護臀膏、裝鈣片的藥瓶等等......

201. 2011年10月26日：（290天）

比我早一個月成為媽媽的女友小魚極賢惠，買了縫紉機後沒事就給寶寶做小衣服。今天，她來我家，看到胖胖大大的豌豆時驚叫：「這麼大號！」她給豌豆做的幾件小上衣根本塞不進去。

豌豆沒有合適的小褲子穿，小魚答應回去後做幾條。我把豌豆的腰圍「一尺四寸五」報給她時，她又一聲驚叫：「我最瘦的時候腰圍是一尺六！」

天轉涼了，豌豆第一次穿上了紫色長袖哈衣配小白褲子。我抱著她站在陽光里，她低著頭研究影子，我索性把她放在地上，由得她在粗粗的地磚上爬，隨時小心她把磚縫裡的瓜子殼蘋果皮塞嘴裡。

我想起幾年前，我在深圳福田圖書館門前看到的一群自由自在爬行的小孩子，很開心終於有一天，我的孩子也在陽光下歡快地爬行。

202. 2011年10月30日：（294天）

睡眼惺忪地醒來，我忙碌的一天開始了。我去接水準備給豌豆換尿布。在洗手間裡，我忽然聽到她聲嘶力竭地哭。我沖回臥室來看，她差一點掉到床下，幸虧我臨走時牢牢地拉上蚊帳拉鏈，她就像一條大胖魚被蚊帳邊兜住了，被困在那裡的她恐懼極了。我把她打撈出來時還看到她哭得變形驚魂未定的小臉。

KEN這些日子工作非常忙，他有好幾個晚上都不能回來，自豌豆出生後從來沒有分開過的父女正在經歷最長的分別。

每天早上，一醒來見不到爸爸的豌豆情緒很低落，眼神里充滿了迷惘和憂傷。今天夜幕降臨了，KEN還沒有回來，我在疊衣服，豌豆站在嬰兒床上看著我，一聲接一聲拼命地喊著：「爸爸爸爸爸爸......」

203. 2011年10月31日：（295天）

酷愛自由的豌豆不喜歡被口水巾捆住脖子，沒辦法，每次給她餵飯的時候我只有拿一條手絹接在她嘴巴下面，隨時擦她髒乎乎的小嘴。

日復一日，豌豆太熟悉擦嘴這個動作。今天早上她吃完早餐，搶過小手絹揮舞，我逗她玩：「給媽媽擦擦嘴。」沒想到她真的舉著手絹在我嘴上抹來抹去。

（待續）

（圖片為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