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頑劣戲先生

映畫軌跡 發佈 2022-05-29T18:50:22.120196+00:00

《姑妄言》中有個小人物叫鐵化,自幼刁鑽古怪,狡詐尖酸,所做所為,總是出人意外。這位老學究叫真佳訓,是個迂板的老儒,對學生毫不放鬆,經常會對鐵化施以懲戒,對此他懷恨在心。

《姑妄言》中有個小人物叫鐵化,自幼刁鑽古怪,狡詐尖酸,所做所為,總是出人意外。八九歲時,父親送他到一個老學究館中教他讀書。他別樣的事件件皆能,唯獨對讀書學習是湯水不進。


這位老學究叫真佳訓,是個迂板的老儒,對學生毫不放鬆,經常會對鐵化施以懲戒,對此他懷恨在心。先生年紀雖才五十多歲,卻是一嘴白須,一日將要參加科考,探聽到主考官系少年進士出身,愛少棄老。年少者哪怕文章欠通,他以為青年人有前途,有培養價值,皆排在前列。而對年長者,哪怕是滿腹經綸,也盡置末等。這先生鬚髮如銀,自覺難看。恐怕一時考低了,科舉不第,壞了名聲,要尋思找染須藥來染黑鬍鬚,再去應試。可又不知何處有好用藥方,遇著朋友就打聽。鐵化揣知其意,就向先生道:「我家老爸有上好的烏須藥。」先生:「你如何知道?」他道:「先生當我老爸的鬍子是黑的麼?也是雪白的。我時常看見他到晚間臨睡時用些藥包了,過了夜,第二天早起來,就烏油油黑。」先生聞言甚喜,向他道:「你晚間回去時,請了你父親來,我有話說。」他道:「我老爸出外做買賣去了,這一時還沒來家。先生要藥,家裡有,我問母親要些來送先生。」先生道:「也罷,你不可忘了。」到了放學時候,將散時,先生又叮囑他道:「我還等著你拿來再回去。」他滿口應諾,如飛的跑到家中,忙忙的摘了些紅鳳仙花,同些礬搗爛如泥,用紙包了,送到館中來,神秘地對先生道:「我母親說來,這個藥見不得風,不可打開了看。只到臨睡時用塊小絹帕包在鬍子上,明日就漆黑的。兩鬢也擱上些,再用包頭巾扎住,也就黑了。」那先生是至誠的人,信以為真。到了家中,果然到臨睡時方打開,包了就睡。過了一夜,早上起來,對著鏡打開一看,大吃一驚,不但一嘴通紅的鬍鬚,同兩鬢連臉上,斑斑點點都弄紅了,竟像一個火神。他女兒見了,說道:「這是誰拿染指甲的鳳仙花捉弄爹爹的?」 真佳訓被她提醒,方知為鐵化所戲弄。一兩日就要赴考,真急得要死。忙用水洗肥皂搓,反而被肥皂搓得更光亮起來,越洗越紅。沒奈何了,只能推說有病,門也不敢出,足足在家躲了一個月,紅色方才退去,一嘴白須,竟弄成鵝黃色。

曠了一個多月的館,那日一肚忿氣走到館中來,傳齊了眾學生。鐵化也來了,先生要打他。他道:「我又沒有犯了學規,先生為何打我?」先生道:「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等壞心術,你前日弄的是什麼藥來哄我?」他道:「我何嘗敢哄先生?我母親包了藥,對我說了,放在桌子上。我往外邊解手,怕先生等晚了,忙進去就拿來送與先生。誰知一時慌忙,竟錯把我妹妹染指甲花拿了來。我回去,妹子問我要花。我再去看,那個烏藥包還在桌子上,才知道拿錯了。我本來想再要把烏須藥送到你先生家,並說明真相,可我人小,天也漸漸黑了。不想到妹妹將那一包烏須藥搶過去,摔在地下,用腳踏得稀爛。我再問母親要些藥,等第二天到館來再送給先生,卻又沒有了,次日就聽見先生有病,我怎敢戲弄先生呢?我在家被妹妹罵了兩天,說把她的花弄掉了。」 鐵化此時要硬說是烏須藥,自然是他作鬼無疑,定然是要被打的,可他一口咬定是錯拿了,也就不好打他了。先生聽他說得委委曲曲,有頭有尾,也就半信半疑。況且自己向小孩子要藥,也著實有些欠妥,也就饒過了他。


這館中有個學生叫貝余,那一日書背不熟,被先生打了十板,同時鐵化也被打了幾下,先生回家吃午飯,眾學生也都回去了,卻單單不許他們二人回家。貝余嘟嘟囔囔罵個不停:「我們的皮肉被他打得生疼。」鐵化道:「你罵他,他又聽不見,如何出得氣?我有法兒報這個仇。我家遠,你家就在隔壁,你去要兩根大針來,插在他坐的墊子上。等他坐了下去,把那屁股戳他兩下。只當替我們的屁股報仇。」貝余道:「好是好,只有我兩個在這裡,追查起來,不是你就是我,又免不了挨一頓好打。」 鐵化道:「我恨他不過,你只管依我計行事,你再寫張紙條,說鐵化拿針戳先生,他看見了,我拼著再被他打十板,且出出氣,一絲也連累不著你。」那貝餘歡天喜地跑到家,要了兩根針來插在墊子上,又寫了張紙條放在底下。



吃過飯,學生都來齊了,先生也來了,他穿的是單衣,到椅子上一坐,兩根針戳進去半截,疼得他暴跳起來,忙把針拔出。拿起椅墊一看,只見底下有一張紙條,寫著鐵化用針戳先生。他叫過鐵化來,大怒道:「你這畜生,書也不會念,單會做這些壞事。」鐵化道:「學生多多的,先生怎麼就知道是我?」先生拿紙條給他看,道:「這上頭明明寫著是你。」鐵化哭著道:「我笨些,不會念書,他們見先生常打我,就想捉弄陷害我。要是我戳先生,還敢寫名字放在這裡麼?」先生想他說得甚是有理,遂叫眾學生來對筆跡,最後卻是貝余。先生要打他,他說是鐵化教他做的。鐵化道:「我就這麼呆,要是我叫你做的,肯教你寫我的名字,你先在先生座上翻弄,我還以為你找什麼東西,你做的好事反而賴我?」先生道:「這與鐵化不相干,明明是貝余這個畜生,因我早上打了他,故下此毒手戳我,故意寫張紙條,想嫁禍與鐵化。這等奸詐可惡。」那貝余痛哭,只說冤賴他,口口聲聲咬定是鐵化所為。先生竟有些遲疑不決。有一個大點學生,名叫干壹,說道:「先生追查這兩根針從何而來,便知是誰所為了。」 先生問鐵化,鐵化道:「我不知道,貝余說要解手,去了好一會才回來,就在先生位上去翻。」先生便打發乾壹到他家去打聽,回說道:「他母親說貝余說先生要根針用,拿了來的。」先生笑道:「畜生,你還有甚麼說?」貝余道:「是鐵化叫我要去的。」先生怒道:「你還敢賴?鐵化叫你吃屎,你也肯吃麼?」按在凳上,結結實實將貝余重責了十板。貝余被鐵化耍了這一下,百口莫辯辨,也只有在背地裡他罵了十數日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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