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讀余秀華的《今夜你在紅塵里》感受那種片刻溫柔的哀怨純美

李海棠 發佈 2022-06-27T01:01:23.045750+00:00

你在南京的舊朝代里寫出了自己的憲章,我在橫店的夕陽里刻出了來世的碑文。你的孤獨我已經替你多嘗了許多年,而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題記,今天恢復百分,特別紀念一下。)

《今夜你在紅塵里》

當然,我也在。我們無一例外被裹挾

被要挾和鞭打,被各色的燈光迷惑

親愛的,請把頌辭填好,

祭詞我來寫,我擅長的。

你在南京的舊朝代里寫出了自己的憲章,

我在橫店的夕陽里刻出了來世的碑文。

你的孤獨我已經替你多嘗了許多年,

而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我愛你。這怯懦的愛被年輕的女子推搡得汗流浹背

我預備好了賀詞,等你功成名就

我預備好了背包,背你屍骨下山

我預備好了後半生的貞潔,與你再不相見

我用了40 年,預備了這最後的犧牲

今夜你在南京,被眾多的文化名人圍繞

哦,你們的文明,人類的文明

今夜我在橫店村,想著怎樣才能與世無爭

想著怎樣築一所泥屋,

為一次相見,獻出這後半生。

————余秀華

余秀華曾經在《與李安源同游玄武湖》這首詩歌中的寫道:

遊船在湖面上是平穩的

動盪的是投影在水底的雲朵

我和他,若說萍水相逢

把「萍」字甩上岸,就是水滴的融合

安源你說:有沒有怕水的魚

把塵世的鐵鉤死死含在嘴裡?

安源你說,這湖底還藏著多少壇酒

來供我和你對酌?

來供我點燃火堆照亮如同你我

這般的相逢

遊船開了一圈,回到繫舟處

我們相逢在各自人生的下半場

好像什麼都得到過

也仿佛一無所有

你總是牽著我走路

我知道這樣的憐憫

此生,你只給了我一個

——余秀華

如果你仔細的閱讀這兩首詩歌,你就會發現,這兩首詩歌如初一律,並且先後有次序,抒發的也是一樣的情感,玄武湖就在南京,這個無疑是余秀華在和李安源游湖以後,寫完了後面的詩歌后再次有感而發的創作。

余秀華在年少的時候,可能很偏執得愛上了一個遙不可及的男生,但是強烈的自卑感令她有如面對陽光一樣不能抬起頭看直視自己的愛情。她在慢慢的折磨中成為一個自閉的人。直到她和尹志平結婚以後,此刻的余秀華,已經不再是當年青澀的小女孩,她的所有生活都改變了,但是她性格中的內向和拘謹一直限制著她的生活,但是她的感情依舊還是牽連著那個藏在心底的,沉默的人。但是她,只能愛著尹志平。

愛情是什麼?愛情也許就是長相守,就是兩個相愛的人永遠在一起…… 在一起幹什麼呢?如果愛情的目的只是終日廝守,那愛情又有什麼意義?儘管在別人眼裡完善了愛情,可愛情就真完美了嗎?就沒有遺憾了?就如傳說一樣所言長相守了嗎?難道愛情只對過客和他人而言?

感情是生活的圈套。它似乎源源不斷地給予我們希望,而我們則孜孜不倦地試圖抓住哪怕是最微弱的一線光明。對愛情的渴望在傷害別人的同時,永遠理由充足,並且有一張堂而皇之的痛苦面孔。似乎它總是被委屈地淪入感情夾縫中成為尷尬而虛弱的角色。而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給我們更大的失望……

當余秀華逐漸明白自己的悲哀是愛上了一個不應該對他奢望感情的人的時候。但這個人恰恰也給過她莫名的快樂,給過她那麼多不真實的但是是熱烈的感覺,那麼的刻骨銘心。然而這種沒有忠誠的快樂是否真實?是否能夠長久?她內心極為矛盾,她需要得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答案,和自己做最後一次抗爭。


愛情本身只屬於想像,屬於隱秘的願望……但當你一旦獲得願望中的愛情,它便變幻了容顏……也許她會如你所願美麗依舊,也許最終只是一張沒有生機的面具…李安源的出現對於余秀華就像美夢,也許對李健也如是,她似真似幻,似遠似近。這種氣息,就象蒙上了詩的韻致。給入一種暈眩的迷惑的美。

李安源確實像風一樣不可捉摸。余秀華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舉手投足,但余秀華仿佛永遠說不清李安源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男人。余秀華沒有成熟女人的那種迷人的風貌,也沒有青春少女的那種體態天真。但余秀華的整個身心是開放的、明朗的。 其實她的內心還有另外一面,在看似熱情率性的外表下,深藏著寂寞純真的一面。余秀華是那種表面看似隨便實質上極具自律的女子。

這個作品對於我有一種噤若寒蟬的感覺,柔媚、清醇,美侖美奐。纏綿悱惻,優雅靈動抒情的意味很深,但情又不是憑空而來的,依託在帶事件性和過程性的敘述之上,所以具有了美的根基。在一個道德普遍淪喪的年代,抒情正在變得不合時宜起來,並註定將遭受嘲笑和冷遇。這個作品好象是被迫的放棄了自己的權利,就成了值得憐憫的事情。在迷津的諸多罪惡中,抒情是最嚴重不過的一種,因為它向我們指明了抒情者的無用性。通過語言的舞蹈,人被判處與苦痛迷離的經驗共存。

世界上有許多東西都是這樣,不僅你失去以後才覺得寶貴,當你沉溺在其中樂此不疲的時候,當你夢想的曙光即將破土而出的時候,你並不知道它的意義。而到了事情的終結,不管結局是完美的還是殘缺的,你都會發覺事情的由緣和厲害,甚至為當時的舉止而感到驚訝。願望和現實之間也體現出這樣的關係。過去,總以為只要有嚮往,有縝密的構思,有堅毅和勤奮,就可以達到彼岸。

人們常說有得有失。難以駕御的是,人無法事先知道那是屬於會得到的,那些又不。由於這個,人生開始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而當知道自己是誰的時候,一切已經付諸東流。這便是人生的差異。許多人解釋不了這個問題的時候,會把這一切歸結為命運,是命運作崇。


可是,儘管如此,夢想卻依舊不能放手,困頓並不意味著絕望,現實的貧瘠並不影響你去默默地努力地耕耘心田,讓它變得肥沃蔥綠不致荒蕪,也許有一天得到一顆希望的種子,那時,再將它播下,定會有收穫。只是,充滿希望的種子還得要你自己認真執著地去找。其實短暫的存在未必就是一次真正聚合,有奢望不及的前程才會有色彩繽紛的詩情畫意。

余秀華久居在另一個世界拾擷著唯有的語言,任那些時濃時淡的愁苦染濕衣襟,並且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把名字刻在漂萍上,悄悄給僵直目光一絲明晰,同時在瘦弱靈魂的最深處潛心構築起一座美妙天堂。在生命中相同的舞台,余秀華收穫著不同的掌聲。她帶著五顏六色的回憶,漂泊成一名充實的行旅。雖然僅僅是一個不為人知的過客,雖然總有一天會兩手空空地站在天涯的盡頭,但余秀華終於可以在回首時對自己說:你走過桑田,你曾經滄海!驀然回首時,世界已不是秋天。只要自己不說放棄,就永遠有夢想成真的一天!

記不清是從哪一天,余秀華開始想遠離現實,遠離虛幻。以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以為從此可以安靜,可以平淡,可以真實,可以忘記你。然而我錯了,記憶並不因時間的流逝而淡忘,相識的點點滴滴總會在不經意間襲上心頭,如晨霧般離我忽遠又忽近。

有人說,時間是個巨大的容器,可以吞噬所有的記憶跟傷口。不過時間於余秀華來說只是會讓她更加平靜跟清醒。包括幻想。絕望。祈求。任何的傷口,都會在不經意的關注下變得格外的難以癒合,這是真的。關注痛苦只會誇大痛苦。


可能真的沒有什麼完美到值得用寂寞去堅持,也許守望自己內心的平靜才是最重要的。人常常在歡樂的時候感到微微的惶恐。余秀華無法相信網絡里單純的幸福。太輕易的東西就最容易破碎。

余秀華的心常常自己獨自流浪。記憶那些瑣碎的記憶里曾經的傷痛。和她那些行走在路上的被荊棘一次次的刺傷,也許再美的花也會凋謝的。在每一個毫無提防的時刻里,當余秀華走近某一瞬間或者每一個心靈碰撞的時刻,那種熟悉的憂傷與莫名的無助感覺在瞬間會深刻撞擊她直至她的靈魂深處,然後無聲的潰敗。

於是余秀華坦然地收起那些無可放置的破碎的心,在記憶的角落裡蜷縮成綺麗幽暗蒼白的花朵。唯美的道路總是那麼輕,余秀華可不可以賴著不走?一種無法平息的煩惱,叫自尋煩惱。一種無法停止的寂寞,叫渴望寂寞。余秀華的心可以冬眠了嗎?其實余秀華很想對李安源說:當這個夜晚結束的時候,請不要和我說再見,因為今夜你在紅塵里,而我在你的世界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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