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運河邊的釣魚翁

木蘭有良朝 發佈 2022-08-11T20:32:49.839089+00:00

立秋那天的黃昏,獨自去看運河。我太迷戀人跡罕至的靜謐和空氣清新的舒爽了。在舊樓區居住時,樓上曾有孩子打籃球滑旱冰,樓下廢棄的自行車棚里終日有孩童大聲哭鬧——不知為什麼,他們家孩子仿佛永遠也長不大,或者總有新的孩童降生?出樓門就是燒烤店,空氣混濁不堪。


立秋那天的黃昏,獨自去看運河。


我太迷戀人跡罕至的靜謐和空氣清新的舒爽了。在舊樓區居住時,樓上曾有孩子打籃球滑旱冰,樓下廢棄的自行車棚里終日有孩童大聲哭鬧——不知為什麼,他們家孩子仿佛永遠也長不大,或者總有新的孩童降生?出樓門就是燒烤店,空氣混濁不堪。鄰居們把倉房院落改頭換面,其五花八門和破舊不堪的面目,即使拍五六十年代的電影電視劇否不需要做布景……現在即使遠離鬧市,我竟得寸進尺,還要常常去更安靜的運河邊散步。


白城市區西部城鄉界限分明。運河以東是市區,運河以西是鄉村。連接城鄉的是幾座橋。最大的是棉紡路盡頭的吉鶴橋。大橋當年也是極為輝煌,風頭無兩。如今年華老去,不免陳舊落寞。


一走到吉鶴橋上,我就感覺意外。僅僅二十天沒來,因為下過幾場雨,草木就都瘋了。


只見柳樹、榆樹、京桃、丁香、海棠一棵棵,一叢叢,肆意生長,把岸邊遮得密不透風。而河裡的菖蒲,竟然已經長到一人多高,結出的蒲棒好像一根根烤腸,被夏秋之火烤著,就快熟透了。野豌豆、桔梗、小雛菊、益母草,開著它們或濃或淡或紫或白的花。這個大花園也是夠大的。



飛鳥盤旋著掠過水麵,發出一兩聲鳴叫。它們在水草深處下蛋,再孵出小鳥。我分辨不出去年的鳥和今年的鳥,但似乎明白先祖為何逐水草而居了。有水的地方就有流動,有水的地方就多了靈氣。



亭橋下的那個迷你瀑布還在。因為水流貧弱,再遠一點就像布料不夠而身軀龐大,根本遮不住堤岸了。


從西岸望向對面市區,只見我們小區的樓房都掩映在綠樹叢中,去年它們還清晰可見呢。



夕陽是天地間的大戶,不僅在天上扯出萬頃晚霞,還在地上到處鍍金。



再往前走,還是意外。可以看見岸邊停了十幾輛車,運河還從沒這麼熱鬧過。油價漲這麼厲害,在交通基本靠走的我的眼裡,能開車來運河的,都是不差錢兒的人。



釣魚翁們舉著長長釣竿,興致勃勃。疫情重來以後,他們學會了不去新疆和海南扎堆,就開車到運河垂釣,在鶴鳴湖走圈,到中農市場吃燒烤。



地處寒溫帶,一年中僅有那麼幾天屈指可數的雲淡風輕的好日子。他們安居樂業,隨遇而安,更興興頭頭。高寒地區的人們不是懶惰,而是環境所迫,更懂得享受和珍惜。




​這麼少的河水,能有多少魚呢?一個釣魚翁在岸邊坐一天,可能也釣不了幾條小魚吧?




徵得同意,我走到最帥的那個「釣魚翁」的綠色小塑料桶前,向裡面仔細看他的戰利品。


大半桶清水裡,遊動著三四十條黑色的小鯽魚和小穿丁魚。它們個個搖頭擺尾,活潑靈動。


這些被米粒、小蟲為誘餌引誘上鉤的小魚,從幾萬平米大別墅來到三四十平米群租的一居室,還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命運。換成大玻璃魚缸接著游還算幸運,結束短暫的一生,被做成小炸魚和魚醬端上餐桌也是分分鐘的事。


三步一「翁」,五步一竿,十幾個釣魚翁一起釣魚,場面也是夠壯觀的,完全不像紀曉嵐寫的釣魚:「一篙一擼一漁翁,一個漁翁一釣鉤。一拍一呼又一笑,一人獨占一江秋。」


圍觀垂釣的有老人,也有孩童。他們也完全不是孟浩然寫的「坐觀垂釣者,徒有羨魚情」。因為誰都知道,以運河的水量和注水時長,給他們三天時間一百萬獎金,這些釣魚翁也不可能釣上來一條超過一尺長的魚。


所以,釣者釣的,就是個樂子,觀者看的,也是個樂子。


有網友私信我,說過幾天要從江南回家鄉了,想知道運河那裡能不能釣魚。


我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他。因為不知道他的期望值是多高,不知道只能釣上來寸把長的小魚,算不算能釣魚。


此刻天氣不冷也不熱,沒有蒼蠅也沒有蚊子。東北就是這樣,夏天再炎熱,一立了秋,一早一晚就涼爽宜人,再舒服沒有了。微風拂過臉頰,臉頰是清涼的。拂過手臂,手臂也是清涼的。人人臉上有著開心和滿意的表情。



只有杞人憂天的我,因為看到本已破舊的岸邊地磚上,又增加了些許垃圾而憂心忡忡。


這幾天在網絡上我們早已看到超容載量的遊客離開後,新疆景區遍布垃圾,慘不忍睹。以我自己微薄的能力,只夠戴著手套在小區里撿拾因大風颳到樹叢里的塑膠袋和紙巾,但願這麼多釣魚翁里,有人早早覺醒,帶頭保護好唯一寶貴的運河。



我們都是運河的兒女,即使不能更好地打扮她,也絕不能讓她因髒亂而蒙羞,而失去本色。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