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世臣《藝舟雙輯》原文與譯文

伏龍芝軍事學院全優生 發佈 2022-09-08T11:41:13.017587+00:00

包世臣簡介與解題:包世臣,字慎伯,晚號倦翁、小倦遊閣外史,鄧石如弟子,安徽涇縣人,涇縣古名安吳,故人稱「包安吳」,嘉慶十三年舉人,官新喻知縣,仕途不順,終歸布衣,學知淵博,對經濟、文藝有研究。

包世臣《藝舟雙輯》原文與譯文


包世臣簡介與解題:

包世臣,字慎伯,晚號倦翁、小倦遊閣外史,鄧石如弟子,安徽涇縣人,涇縣古名安吳,故人稱「包安吳」,嘉慶十三年舉人,官新喻(今江西新余)知縣,仕途不順,終歸布衣,學知淵博,對經濟、文藝有研究。工詩文書畫,能篆刻,其書法備得古人執筆運鋒之奇,一時稱為包體。他對自己的書法極其自負。自言「廿六而後學,四十而後知。」、「慎伯中年書從顏、歐入手,轉及蘇、董,後肆力北魏,晚習二王,遂成絕業。」自以為「右軍第一人」。然而他的書法作品並非如自詡的那樣不可一世,他的草書中堂大有肉多筋少之感。不過他的《小草詩冊》卻很有特色,確有集碑貼於一人之感。

包世臣的書法稱不上是第一流的,但他留給後人的書法論著卻是第一流的。所著《藝舟雙楫》是一部倡導北魏的力作。是清代碑學思想的經典之一。另有《清朝書品》、《安吳四種》等著作。

《藝舟雙輯》,不分卷,為包世臣《安吳四種》之一。因包括作文、作書兩藝,故名之曰《藝舟雙輯》。《翠琅軒館叢書》本分作六卷,前四卷論文,後兩卷論書。又通行《安吳論書》本二卷,上卷即與翠琅軒館本論書部分同,下卷為《書譜》辨誤,刪定《書譜》、「十七帖疏證」、「鄧石如傳」及題跋雜著。

原文:

述書上

乾隆己酉之歲,余歲已十五,家無藏帖,習時俗應試書,十年,下筆尚不能平直,以書拙聞於鄉里。族曾祖槐 植三獨違世尚學唐碑,余從問筆法,授以《書法通解》四冊。其書首重執筆,遂仿其所圖提肘撥鐙七字之勢,肘既虛懸,氣急手戰,不能成字。乃倒管循幾習之,雖誦讀時不間,寢則植指以畫席。至甲寅,手乃漸定,而筆終稚鈍。乃學懷素草書《千文》,欲以變其舊習,三年無所得,遂棄去。嘉慶己未冬,見邑人翟金蘭 同甫作書而善之,記其筆勢,問當何業,同甫授以東坡《西湖詩帖》曰:「學此以肥為主,肥易掩丑也。」余用其言,習兩月,書逼似同甫。明年春,從商邱 陳懋本 季馴假古帖十餘種,其尤者為南唐拓,《畫贊》、《洛神》,大觀拓《神龍蘭亭》。余已悉同甫之法,乃自求之於古,以硬黃摹《蘭亭》數十過,更以朱界九宮移其字。每日習四字,每字連書百數,轉鋒布勢必盡合於本乃已。百日拓《蘭亭》字畢,乃見古人抽毫出入、序畫先後,與近人迥殊。遂以《蘭亭》法求《畫贊》、《洛神》,仿之又百日,乃見趙宋以後書褊急便側,少士君子之風。余既心儀遒麗之旨,知點畫細如絲髮皆須全身力到,始嘆前此十年學成提肘不為虛費也。





譯文:

乾隆己酉年,我年紀已十五,家裡沒有收藏法帖,學習世俗參加科舉考試的書字十年,下筆尚不能平而直,因書法拙劣傳揚於鄉里。族曾祖槐植三獨違背世俗愛好學唐碑,我跟從問筆法,授以《書法通解》四冊。其書第一重執筆,於是仿效其所圖畫提肘撥鐙七字的筆勢,肘既空懸,氣息急促手戰抖,不能成字。乃顛倒筆管循著几案練習,雖誦讀時不間斷,寢臥則直指以畫墊席。至甲寅歲,手乃逐漸穩定,而筆畫終究稚嫩遲鈍。乃學懷素的草書《千文》,欲使變其舊習,三年無所成就,於是捨棄去。嘉慶己未年冬,見郡邑人翟金蘭同甫作書而喜愛之,記其筆勢,問誰的學業,同甫授以東坡的《西湖詩帖》說道:「學此帖以肥為主,肥容易遮掩丑呢。」我聽從他的話,學習兩月,書法近似同甫。第二年春,來源書法 屋,書法 屋是一個書法學習基地。從商丘陳懋本季馴借古帖十徐種,其中最優異的是南唐依樣複製的《畫贊》、《洛神》,大觀年間依樣複製的(神龍蘭亭》。我已了解同甫的書法,乃自己探尋於古人,用硬黃紙摹寫《蘭亭》數十遍,又用朱紅分劃九宮書寫其字。每日學習四字,每字連寫上百個,轉鋒布勢一定完全符合於原本才止。百日依樣複製《蘭亭》的字完畢,才看見古人運筆出人,筆畫次序先後,與近人大不相同。於是以《蘭亭》的書法探求《畫贊》、《洛神》,模仿又一百天,才看見趙宋以後的書法偏狹急躁輕側,缺乏士君子的風範。我既內心傾向剛健秀美之意,知道點畫細如絲髮都必須全身的氣力運到,才慨嘆前此十年學成提肘不是白費。



原文:

續縱游江 浙,遍觀收藏家舊跡。壬戌秋,晤陽湖 錢伯坰 魯斯。魯斯書名藉甚,嘗語余曰:「古人用兔毫,故書有中線;今用羊毫,其精者乃成雙鉤。吾耽此垂五十年,才什得三四耳。」余答言書不能佳,然下筆輒成雙鉤。魯斯使面作之,畫旁皆聚墨成線如界。余以此差自信矣。是年又受法於懷寧 鄧石如 完白,曰:「字畫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使透風,常計白以當黑,奇趣乃出。」以其說驗六朝人書,則悉合。然余書得自簡牘,頗傷婉麗。甲子遂專習歐、顏碑版,以壯其勢而寬其氣。丙寅秋,獲南宋庫裝《廟堂碑》及棗版《閣帖》,冥心探索,見永興書源於大令,又深明大令與右軍異法。嘗論右軍真行草法皆出漢分,深入中郎;大令真行草法導源秦篆,妙接丞相。梁武 三河之謗,唐文餓隸之譏,既屬夢囈,而米老「右軍中含、大令外拓」之說,適得其反。銳精仿習一年之後,畫有中線矣。每以熟紙作書,則其墨皆由兩邊漸燥,至中一線細如絲髮,墨光晶瑩異常,紙背狀如針畫。自謂於書道頗盡其秘。

譯文:

連續廣泛地行走江浙,遍觀收藏家舊時的墨跡。壬戌秋,會見陽湖錢伯坰魯斯,魯斯的書名盛大,曾告訴我說:「古人用兔毫,所以書寫有中線,今用羊毫,其精嚴的乃形成雙鉤。我專心於此將近五十年,才十得三四而已。」我回答說作書不能佳,但下筆每每形成雙鉤。魯斯使當面作之,筆畫旁皆聚墨成線如界限。我因此略微自信了。這年又接受書法於懷寧鄧石如完白,說道:「字畫疏處可以走馬,密處不使透風,常計白以當黑,奇妙的情趣才出現。」將他的話語驗證六朝人的書,則盡符合。.但我的書法得自簡犢,頗失之於柔美。甲子歲,於是專門學習歐、顏的拓印的碑帖,以加強其筆勢而舒緩其氣派。丙寅秋,獲得南宋庫裝的《廟堂碑》帖及棗木版《閣帖》,專心致志探索,見識永興的書法源於大令,又通曉大令與右軍不同書法。曾論述右軍的真、行、草法都出於漢分,深人中郎;大令的真、行、草法發源秦篆,妙接丞相。梁武帝的「三河子弟」的指責,唐文皇的「飢餓之徒」的譏消,已屬睡夢中說話,而米老的「右軍筆意緊斂,大令筆意開展」之說,結果恰恰相反。專心一志模仿學習一年之後,筆畫有中線了。每用熟紙作書,則其墨皆由兩邊逐漸乾燥,至中一線細如絲髮,墨光晶瑩不同於尋常,紙背形狀如針刺畫。自以為對於書道頗竭盡其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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