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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不知道別人家是不是父母恩愛，家庭和諧。但我們家如果有一天不發生互相埋汰、貶低、嫌棄、爭吵，那就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今天是我生日，原本打算帶他們出去慶祝一下，沒想到從早晨起來到晚上出門，二老掐架一直沒消停。
眼前就像有一出永遠也演不完的鬧劇。好不容易把二老帶到預定的餐廳，老爸卻臨時起意要換個包間，要大圓桌。
「爸，咱們就三個人，坐大廳就行了，要包間幹啥？」
老媽說，「要包間要包間，我們叫了宋啟明，他爸媽也來的，咱們兩家一起吃個飯。」
「啊？」我頓時後悔，有功夫等爸媽掐架，為什麼沒洗個頭，化個妝，換個漂亮的衣服。
正說著說，宋啟明和他爸媽也到了。在面對外人時，我爸媽總能收起在家的那套劍拔弩張，瞬間變成慈眉善目。四位老人非常熱情地你攙我，我拉你進了包間。剩我和宋啟明在身後。
「你來啦，怎麼沒有提前和我說一聲。」宋啟明是我男朋友，我們相親認識，雖然確定了關係，但是相處起來還沒那麼自然。
「生日快樂。原本想單獨給你過，但兩家提前聚一下，也挺好。」宋啟明把蛋糕遞給我，「沒提前和你說，是想給你個驚喜。」
我伸手接蛋糕，宋啟明卻伸手牽了我。這個套路讓我小小心動了一下。
宋啟明為人正直，工作努力，無不良嗜好。對我禮貌周到，也算溫柔體貼，處處都像小說里竄出來的完美情人，我滿心歡喜，但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午飯在四個老人的談笑風生中進行，說得儘是買房買車，婚禮嫁妝的事，兩個老太太恨不得討論以後帶孫子怎麼輪班。
雖然宋啟明人還不錯，但是相親三個月就討論結婚也太快了。我使勁給我媽使眼色，但她愣是假裝沒看見。
午飯吃到尾聲，本以為唱了生日歌，吹了蠟燭就結束了，沒想到宋啟明摸出來一個戒指，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
我是震驚的。我承認我對宋啟明有好感，也願意和他繼續交往和深入探索，但是說到結婚我是本能抗拒的。如果是戀愛，大不了最後分手，但結婚，那時一輩子的事。
雙方老人四雙眼睛齊刷刷望著我，我正想著怎麼委婉拖延。
我媽瞪圓了眼睛，似乎在說，「這戒指你要是不接，以後就別進家門了。」
我爸擠眉弄眼，似乎在說，「你都 33 歲了，還想拖到什麼時候！」
在逼婚這件事上，他們兩個總是出奇的一致。
我腦海中天人交戰還沒結束，宋啟明就把戒指戴在我手上，「不著急，你慢慢想。」
可是，我戴著他的戒指，怎麼慢慢想啊。兩隻手使勁在桌子下面搗鼓，左手拼命想把右手的戒指摘下來，可是怎麼生澀地卡住了。
這個生日過得驚喜過了頭，有點驚嚇。
2
晚上我打電話給於正飛講這一段的時候，他笑得差點岔氣，「齊念念，你是豬哦！你不想嫁就不要讓他給你戴戒指啊！」
「喂，你想想當時那個場景，我爸有心臟病，我媽有腦血栓，我當時嘴形筆劃個不字，你信不信我媽當場倒地讓我叫救護車。」
「你是幼稚園小朋友啊？你和宋啟明交往時用的就是這招，她倒地你就信啊？」
「也不算逼啦。宋啟明溫柔善良，體貼上進。是我這幾年相親遇到最優質的男人。所以我媽躺在地上的時候，我也算半推半就。」
「哼，」於正飛冷嘲一聲，「所以你對那姓宋的真的動心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覺得可以試一下，但是結婚也太早了誒！」電話那邊半天沒有聲音，「喂，你不會是吃醋吧？你不會希望我這輩子嫁不出吧？！」
「你嫁不嫁出去關我屁事啊！」
就在我分分秒要掛電話的時候，於正飛又引誘我，「請你吃小龍蝦來不來？」
在友盡和小龍蝦之間猶豫了一秒鐘，覺得先放過那個禽獸，於是穿了外套出門。
於正飛是我的初戀，我們從初中開始早戀，在大四分手，前後算起來也有 10 年了。
分手的理由也挺瞎。於正飛總是沒個正經，我和他說過很多次，也不見他收斂。大四的時候，大家都在找工作，他卻依舊吊兒郎當。
我好不容易拖師兄幫他爭取到他最想要去的遊戲公司的面試機會，他卻跑去和別人打架！還被打破了頭！一氣之下我就開始和他冷戰。
本想著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但後來不知怎地變成了互相猛扎刀的損友，關係瓷實得像親兄弟。
還好老天沒有瞎眼，於正飛這小子桃花緣滅絕了，一直單身到現在，也算祭奠我為他揮灑的 10 年青春。
我點了超大份麻辣小龍蝦、蒜蓉扇貝、熗炒花哈、烤牛肉烤板筋烤五花肉，擺滿了一大桌後，內心覺得好受了一點。
「齊念念，你是豬哦？你能吃這麼多？」
「我吃不完還有你啊，你不是屬禽獸嗎？」
我還沒說完，於正飛就開始大快朵頤。就知道他是心疼錢包，想著吃不完浪費。
我其實沒什麼心情吃喝，咣咣咣喝了一杯啤酒，才開始倒苦水，「上次參加同學聚會，只有我沒有男朋友，還有人問我是不是單身上癮！
問題是我也想結婚，但我不想將就。我不確定宋啟明是不是我要嫁的那個人。我始終覺得，每個人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 TheOne，你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知道會嫁給他。你們會相聊甚歡，一拍即合。」
「你在說你和我麼？」
「拜託，你不要打斷好不好！我在說 TheOne！你會愛他想他念他，覺得這個世界上除了他其他都是菜瓜，他也會關心你體貼你疼愛你，覺得全世界的女生都不如你。就像螺絲和螺帽，兩個人會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齊念念，你是言情小說看多了吧？你不知道螺絲和螺帽是按型號分的，型號對了，都能擰得上？」
我白了於正飛一眼，我怎麼會和他說這個？他這種沒長大的幼稚小屁孩怎麼會懂？啊，我也真是瞎了眼，才會在和他交往的時候覺得他就是 TheOne。又給自己咣咣咣灌了一杯。
「那你喜歡他麼？」
我感覺自己的臉熱了起來，雖然和於正飛分手後，我假裝和一個師兄交往過。但是和自己的初戀聊自己是不是喜歡別人還是會覺得有一點怪怪的。
本來想否認，但又覺得於正飛不僅是初戀，還是去性別化的禽獸，也沒什麼不能說，坦言道，「有喜歡啊，不然也不會和他交往。」
沒想到於正飛突然拍下筷子，大義凜然道，「你這是強盜邏輯，說喜歡宋啟明，享受宋啟明的陪伴，收了宋啟明的戒指，卻不想嫁給宋啟明，不確定宋啟明是不是 TheOne！」
我就知道於正飛不喝酒也上頭，也不知道怎麼了「宋啟明」三個字一聲比一聲高，我還來不及讓他小點聲。
一個妹子出現眼前，「誰要嫁給宋啟明！」
3
妹子長得真漂亮，我看於正飛的眼睛都要直了。這個色胚，我在桌子下踢了於正飛一腳。
「除了我，不准別人嫁給宋啟明！」
這妹子瞧著眼熟，對了，宋啟明和我交往前，朋友圈的頭圖用的就是這個妹子，回眸一笑百媚生，我還問這妹子是誰，宋啟明騙我說十八線小明星，看這架勢像前女友？
妹子的朋友立刻來拉妹子，賠著不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她喝多了。」
我還來不及表示大度，妹子開始耍酒瘋，一把掀翻了我們的桌子，邊哭邊喊，「宋啟明我錯了！你不要離開我！」
我連忙把戴著戒指的手藏在褲兜里。給於正飛使眼色，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可以趁機撫慰那姑娘，沒準姑娘酒醒了還能發展一段良緣。
於正飛果然起身，只可惜剛走到我前面，就被姑娘潑了一臉啤酒。我心裡也咯噔一下，還好不是花蛤粉絲、海鮮蒸鍋或者是大盤雞。
我看這妹子來勢洶洶，也不知心裡裝了多少愁多少怨，拉著於正飛趁機溜了。
跑出了一條街才停下來，我本來想感謝於正飛替我接了那一臉啤酒，但開口後又變成，「你剛才動作怎麼那麼慢？你不是最擅長趁虛而入，安慰受傷的妹子麼？」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嘴巴真的很欠？此處你應該跪地感謝，不然兩軍對峙，還未開戰你就被前任打臉，多難看呀！」
我自知理虧，但一張嘴就是不會討好求饒。轉過臉拼命去摘手上的戒指，可是戒指卡在指關節那裡，怎麼都摘不下來。
「要不要我幫你啊？把手指掰斷就拿下來啦。」
「才不要！」
我著急縮手，於正飛卻把我的手拽了過去。我心裡一緊，眼睛一閉，以為要痛死，沒想到他從口袋摸了濕巾出來，擦濕了手指和戒指，然後一點一點小心扣過了關節。
喝過酒的小心臟沒由來猛然亂跳。於正飛一直都是個溫柔的男生，只是與我心中的超完美戀人還有小小的，小小的距離。如果他再多一點點責任感，成熟一點點。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我慌忙把眼神轉向別處。
「好啦。摘下來給你了。別再戴上去啦。」於正飛把戒指塞進我手裡，「那你接下來怎麼辦，要去退婚麼？」
「我決定先去外地躲一躲。最近我們事務所老闆在鬧離婚，老闆娘撂了挑子，把業務都交給了老闆。老闆只是出錢拿回報，什麼都不懂。正趕上年末大客戶審計工作大規模展開，我今天給老闆發了信息主動請纓去異地客戶現場駐紮，還在等他回復。」
「又逃跑，是鴕鳥哦。」
初高中的時候，每次爸媽吵架我就會跑出去找於正飛，然後等我爸媽吵完架再回家。每次都害於正飛在外面逗留到很晚，回家被他爸胖揍。
我確實很喜歡逃跑。
「那你去了外地，萬一宋啟明要在你走之前和你結婚怎麼辦？又或者，你走之後他被前任追走了怎麼辦？你不是喜歡他麼？」
「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啦。可能是空窗了很多年，也在擔心，TheOne 到底存不存在，到底會不會來。他來的時候，我能不能一眼就認出他。而且離開學校後，才發現相親認識的人大多都很功利，多大的房子，多貴的車，多少收入。結婚變成了一種交易，再也沒有了戀愛的純粹，和喜歡一個人的初心。」
我說完這些一抬頭，眼神撞進了於正飛的眸子，他認真聽我講話的時候好像又回到了初高中的那個男孩。
於正飛總是讓我很上頭。我不再看他，讓他快點送我回家。
4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夜裡 12 點了，正在開門就聽見爸媽的爭吵。
進門後看見地上滿是水，還有一個摔裂的盆。「怎麼回事？」
「我腰椎這兩天不舒服，洗完腳想讓你爸幫我把水倒了。你爸坐在那兒看電視一動也不動！」
「你睡你的覺，我等下給你倒怎麼了？」
「你剛剛眼睛都不帶抬，瞧都不瞧我一眼，你分明就是不想幫我倒！我就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也不知道你這輩子想嫁給誰！」
「要不是為了念念，我早不和你過了！」
「不過就不過了！離婚！」
「誰不離，誰是孫子！」
這齣戲碼從我小時候就一直在上演。早些的時候他們吵架還背著我，會關著門；後來是抑制不住地互相甩臉色，整個家充斥著冷戰的氣氛，我是他們交流的傳話筒；等我大一些，他們索性敞開了吵，每每這個時候我就得去和稀泥。
安慰完心思敏感宛若林黛玉的我媽，再去安慰腦子不會轉彎鋼鐵直男的我爸。這倆人過了一輩子，我看著都挺憋屈的。
最討厭的是他們口口聲聲說，為了我，才勉強維持著這個家。仿佛我要為他們不快樂的一生負責任。
老媽還在抽抽噎噎，老爸還在嘆氣。我的內心充斥著無力和煩躁，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幫他們按下生活的倒退鍵，讓他們回到在一起之前。
一輩子都和自己不喜歡的人勉強度日不覺得委屈，不覺得抱憾，不覺得對不起自己麼？
「你們要真的不想過了，便離婚吧。」
他們好像被我的話震驚到了，雙雙看著我，又互相望了一眼，然後各自恨恨地別過臉去。
這句話我憋在心裡好久，今天終於說了出來。雖然覺得勸自己爸媽離婚大逆不道，但還是覺得，如果婚姻只剩下互相折磨，為什麼不放開手去各自尋找幸福？
晚上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想到自己對宋啟明心意不明，又想到自己未來感情不知歸往何處，雖然硬著嘴巴說想要找命中注定的他，但是已經 33 歲，不知道還等不等的起？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TheOne 真的存在，還是只是自己的執念，是自己對戀人的理想化幻想？
哎，回過頭再想，老爸也沒虧過老媽，一輩子都沒讓媽為生計發過愁，都 60 多的人了，連根白頭髮都沒有。只是太兇巴巴，嘴上一點也不留情。我這張嘴就隨了我爸。偏偏我媽是個活在童話世界中的聽覺動物，一輩子不僅沒被誇，還天天被扎，也是挺憋屈的。
於正飛也挺好的，風趣幽默，從不循規蹈矩，為朋友兩肋插刀，有鐵漢的一面，也有柔情的一面。
要是於正飛能和宋啟明結合一下就好了。溫柔善良，體貼正直，風趣幽默又富有責任感。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5
第二天還沒醒，就聽見臥室外面一陣愉快的寒暄。大清早也不知道誰來這麼早。趿拉著拖鞋開門一看，睡意全無。
宋啟明和他爸媽正坐在客廳里，而老爸老媽又扮演起了模範夫妻。
我正想關門，被老媽抓個正著，和顏悅色地叫我出去，仿佛昨晚那個張牙舞爪吵著要離婚的不是她。我心想我還沒洗臉沒化妝呢，穿個睡衣你就讓我見客？老媽也不客氣，過來拽著我的手腕說，「叔叔阿姨也不是外人，你來坐著說說話。」
我心裡著急，不是外人是什麼？我還沒出嫁呢，這老太太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拉扯的時候宋啟明走過來了，老媽就順勢放開了手，往後一閃，說，「你們年輕人進屋聊。」順帶把宋啟明往前一推，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進入了我的閨房。
上一個進來的男人是於正飛，他形容我的閨房，比豬圈還亂。
我把椅子上的衣服抱起來本想塞進衣櫃裡，想起來衣櫃的門是好不容易再關上的，萬萬不能再打開，於是把衣服扔在床上，讓宋啟明坐在椅子上。
順著宋啟明的目光，我看見了那枚放在床頭的戒指。
我正想著說點什麼轉移話題，宋啟明開口了，「我爸媽心急，非要一大早過來商量婚禮的事。老人家愛操心，凡事都愛張羅。」
「其實我們認識的時間也不太長，這樣會不會太倉促？」
「有的人戀愛談了 7、8 年，最後卻分手了；有的人只見了 7、8 次，就可以結婚了。」
我的心突然緊張地跳起來，我以為宋啟明要和我表白了，要說我就是他命中注定的 TheOne，我眼巴巴望著他。
他說，「婚姻是長久的相處，考驗的是一個人的品行和耐力，而戀愛卻像放煙火，是激情的持續消耗。」
我還在等宋啟明說下去，但他好像說完了。
什麼意思？我完全沒聽明白。
「你爸媽身體都不好，我們也不年輕了，再拖下去只會讓他們操心。就像猴子掰苞谷，耗到最後一場空。」
宋啟明說的話挺有道理，但怎麼聽怎麼覺得彆扭。
我從桌上拿起戒指，正準備塞回宋啟明，說咱們先交往看看。
臥室門被打開，老爸老媽興沖沖站在門口，說，「下個月 8 號是吉日，我有相熟的酒店，馬上就能辦酒席。」
然後拉著我和宋啟明來到客廳和未來的親家歡慶。連個拒絕的機會都不給我。
6
鬧哄哄的一天終於結束了，晚上窩在自己的房間裡，越想越不對勁，宋啟明那番話到底什麼意思呢？
摸出手機給於正飛打電話，於正飛又在那邊嘎嘎嘎嘎笑個沒完，「你真的是豬誒，他誇你性格好，適合結婚呀。」
「性格好？這是罵我呢吧？難道不是喜歡我嗎？」細細一想，宋啟明好像從來沒有說過喜歡我。
他是很溫柔體貼，做事非常有紳士風度，也單膝跪地求婚了，但是他從沒說過喜歡。
他若是不喜歡我，為什麼又要和我結婚呢？
手機有簡訊進來，老闆給我回信息了，不僅批准了我去異地駐紮，還給我漲了 20% 的工資，真是因禍得福啊。
瞥見桌角那枚戒指，覺得走之前應該和宋啟明把話說清楚。
「老闆批准我明天去山東，我不和你說啦，我現在去找宋啟明。把話說清楚。」
「喂，喂，我剛好在你家附近吃串，我陪你去找他吧，萬一你被他揍了，我還能送你去醫院。」
我真是謝謝於正飛的友情出場。換了衣服麻利去找宋啟明，一路上想了好幾個版本，但越臨近宋啟明的小區越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索性熄了火在他家樓下打腹稿。
沒想到過了一會，那個漂亮到逆天的妹子來了，宋啟明也下樓了，我打開車窗，拼命偷聽他們在講什麼。
妹子哭得梨花帶雨，說著，「我以後再也不亂發脾氣了，再也不作了，再也不和你鬧分手了，你原諒我吧。」
妹子拉宋啟明的衣袖，宋啟明揚手拒絕了，妹子想撲進宋啟明懷裡，宋啟明向後退了兩步。
我心裡對宋啟明的好感莫名多了兩分，宋啟明肯定是因為心裡有我。
「我們在一起八年了，你原諒了我那麼多次，就不能再包容我一次麼？你真的不喜歡我了麼？你真的要去娶那個中年婦女了麼？」
我在心裡暗罵一聲，中年婦女怎麼了，中年婦女不能被愛被喜歡麼？
只見妹子從兜里掏出一把彈簧刀，「你怎麼那麼狠心，我就是死了你也不管麼？」
分分秒宋啟明搶過了彈簧刀，妹子也順帶撲進了他懷裡。
「你明明就是還喜歡我！」
「是！我是喜歡你！我是忘不了你！我是分分秒秒都想著你！但是我累了！你還年輕，我老了折騰不動了。我只想要一份穩定的婚姻。功能性的婚姻。互相付出，互相索取，彼此陪伴，減少孤獨，共建家庭。」
這個王八蛋。宋啟明這番話對我來說簡直是五雷轟頂。怪不得他溫文爾雅，穩重大方，從沒對我說過喜歡，卻和我求婚。他在和別人的愛情里受盡了傷，卻想著在和我的婚姻里療傷。
劇情反轉地突破了我的底線。我立刻跳下車，怒氣沖沖跑過去，把戒指摔在宋啟明的臉上，然後揚手打了他一耳光。
妹子上前推了我一把，「你憑什麼打他！」不想妹子力大如牛，我竟向後趔趄了兩步，被趕來的於正飛接住了。
宋啟明的臉色從詫異，到愧疚，到嘲諷，再到平靜不過也就幾秒鐘的事。
「你不是也和你的初戀扯不清楚麼？」
真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被捉姦在床竟然反咬一口。於正飛是我的初戀，但我們早扯清楚了！我用眼神去瞥於正飛，他竟然得意地在笑！
「總之戒指還給你，從今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
氣勢洶洶轉身回到車裡，看也不看於正飛，警告他，「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被宋啟明騙地團團轉，還以為他就是 TheOne……不准嘲笑我！！！」
「你比這蠢的場面我見多了，這算什麼？不就是又瞎了眼看錯了人。哎你不要掐我，我在開車很危險！」
7
我轉頭看向窗外，萬家燈火通明，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等來屬於我的幸福？
本想讓於正飛送我回家，但一想到出門時爸媽又在爭吵，頓時心煩。
兩情相悅的愛情，和諧美滿的婚姻都是騙人的嗎？看看車裡地於正飛，如果他不是那麼幼稚，也不是沒有想過嫁給他。
「你還記不記得上初中的時候，你傳紙條給我，害我被老師罰站？」
「記得啊，我爸回家狠狠揍了我一頓。」
「誰讓你在紙條上寫，齊念念，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我才冤，那個時候明明還沒有和你在一起。回家後我爸媽又爆發了爭吵，互相指責到底是誰教出了我這個道德敗壞的小孩。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了，我還沒有嫁出去。」
我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和於正飛說這個，大概在過往的歲月中，如果有一個人最接近我想像中的「他」，最讓我有嫁人的衝動，那莫過于于正飛了。可惜就像做了一場夢。
回到家後，老媽板著臉問我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退婚，為什麼還收拾了行李。
我就講了宋啟明根本不喜歡我，還念著前女友，結婚只是想找個替代物。
爸媽原本戰線一致，要讓我回心轉意好好嫁人。聽完我的解釋，兩個人立刻翻臉，老媽怪老爸介紹的人怎麼這麼不靠譜，老爸怪老媽沒擦亮眼睛好好審核准女婿。
還沒三句話就又回到了「我瞎了眼才會嫁給你」以及，怎麼今天多了個新主題，「要不是你當年失手把人家男孩子打跑了，今天閨女也不會嫁不出去！」
我狐疑地看著老媽，老媽才知道說漏嘴了，連忙閉嘴，我看向老爸，老爸一臉歉意，「我也不是故意的。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他的腦袋也長好了。」
「你們到底把誰打了？」
「你不知道啊？那天正飛來家裡說要來給你準備生日驚喜，結果你爸又和我吵起來。」
「明明是你跟我吵的！」
「你倆能不能好好說話，到底怎麼回事？！」
「你爸當時也年輕，脾氣上來了，拿起菸灰缸就要砸。正飛那孩子心眼兒直，以為你爸要打我，過來護著我，沒想到歪打正著，被你爸打破頭了。那段時間你一直沒回家住，我和你爸還以為你在生我們的氣，後來你又和正飛分手了，我們以為是因為這事兒。所以再也沒敢和你提過。」
我看著爸媽，心中一口老血真是要噴出來，沒想到我最喜歡的初戀男友竟是這樣被他們打跑的？！
那為什麼於正飛也不和我說一聲呢？我轉身就往外走，跑到於正飛家，狂敲門，他趿拉著拖鞋，穿條內褲就來開門。
「當年我爸打破你的頭，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因為我爸媽耽誤了面試，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怕你心高氣傲，錯怪了我，被自責壓得抬不起頭，本來想之後再告訴你，誰知道你轉眼和師兄好了，我就賭氣不想和你說了。」
我真是想狠狠給於正飛一拳，「我和師兄在一起是為了氣你！誰讓你那麼輕易就同意分手！」
「你心心念念要嫁給 TheOne，我就想看你瞎到什麼時候，總是要讓你吃盡苦頭，傷盡心才知道本尊就是 TheOne。」於正飛滿臉得意。
「那我要嫁給宋啟明了怎麼辦！？「
「有我在肯定給你攪黃啊，不然你以為為什麼平白無故請你吃小龍蝦？肯定是帶你去看妹子啊！戀愛之前也不知道做做背景調查，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像豬一樣。你要不要進來說話，我只穿了一天內褲，很冷誒！」
我不等於正飛說完就吻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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