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上海淪陷，國立杭州藝專被迫向後方轉移。當時的杭藝高材生吳冠中在長途跋涉中磨破了腳板，他便經常去沅陵醫院診治，給他換藥的是位美貌可人的護士。
儘管這個護士和吳冠中沒說過幾句話，但她的溫柔文靜給吳冠中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為了能親睹芳容，他經常找藉口去那醫院，並千方百計打聽她的姓名，引得醫院的姑娘一見到他，都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有一天，意中人剛好不上班，吳冠中就趁機向另一位護士打聽：「那位天天給我換藥的護士叫什麼名字？」那小護士知他用意，眼珠一轉，告訴了他一個名字。
不久，杭州藝專又要轉移到貴陽。臨走，吳冠中決定去找那意中人，欲訴戀情。他按照小護士提供的名字找人，不料出現在他面前的竟是一個頭髮花白的清潔工老太太，嚇得他掉頭就跑。
吳冠中到貴陽後，心有不甘，寫信那位老太太聯繫，終於得知天天給他換藥的護士名叫陳壽麟，芳齡21歲。吳冠中寫信去沅陵醫院，無奈信如石沉大海。吳冠中只能在貴陽空牽念了。
巧的是，有一天下午，在貴陽大街上，吳冠中看見了也撤退到後方的沅陵醫院的護士小姐們，陳壽麟竟也在其中。吳冠中欣喜若狂，他跟在那班護士後面，眼見他們走進一棟小洋房裡。
可惜，吳冠中又一次錯過了機會，因為他不敢直接進門向他朝思暮想的人兒表白，而是回到學校，按這棟洋房的地址給陳壽麟寫信，但遺憾的是，他等不到回信。待再去小洋房找人時，醫院已搬遷，意中人不知到哪裡去了。可憐的吳冠中只能默默地向蒼天發問：「 她今在人間何處？」
50年後，吳冠中在中國畫壇聲譽日隆，成為一代大師。後來他寫一篇《憶初戀》的文章，回憶了這段曲折、聖潔的情愫，吳冠中將「她今在人間何處」的深情呼喚作為文章的結尾。可見幾十年過去，而情絲末逝。
文章發表後不久，吳冠中收到一封來信，寫信人說，他就是陳壽麟的兒子，他母親已年近八旬，今還健在，住在廣西柳州市。他全家人讀了《憶初戀》一文後，都深受感動。
吳冠中又驚又喜，他再一次向陳壽麟發了一封信，很快就有了回音。信中說，由於戰亂，醫院經常轉移，那幾封信她一封也沒收到過，所以也一直不知道當年有一個藝考生苦苦思戀自己。
兩位老人，從此書信往來，使吳冠中的初戀故事有了一個圓滿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