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岳學周瑜巧設疑陣,韓先楚苦無對策,一漁夫獻計:敵人怕打屁股

青史佐酒 發佈 2022-10-23T09:45:10.847871+00:00

幾個月來,渡長江,戰衡寶,打廣西,一路追剿殘敵未逢一敗,打得都是痛快仗,可偏偏到了最後要收官的時候,10萬大軍卻擠在廣東狹長的海岸線上猶猶豫豫,踟躕不前。

一、號稱沒有弱點的「伯陵防線」

雷州半島的40軍前線指揮所里,韓先楚望著眼前的作戰地圖久久難以釋懷。


幾個月來,渡長江,戰衡寶,打廣西,一路追剿殘敵未逢一敗,打得都是痛快仗,可偏偏到了最後要收官的時候,10萬大軍卻擠在廣東狹長的海岸線上猶猶豫豫,踟躕不前。


關於打海南,韓先楚的意見向來都很明確,要趁著穀雨之前的順風條件進行大規模渡海作戰,速戰速決。否則在這種大環境下一旦局勢有變,莫說會不會出現新的戰機,到時候能不能打都是個未知數。

為了說服負責戰役總指揮的鄧華,韓先楚沒少往15兵團總部跑,甚至立下軍令狀:


「40軍主力作戰已無大問題,如果友軍43軍尚未準備好,可由40軍先行渡海作戰。」


韓先楚雷厲風行,想法雖然大膽卻不乏可行性,但作為兵團司令員,從全局考慮的鄧華卻不能同意這樣的建議,他直言到有些顧慮不解決,進攻的命令就不能下達。


第一:準備不充分

渡海登陸作戰不同於常規的陸地作戰,戰術制定、情報收集、後勤保障都是嶄新的考驗,而且四野將士多為北方子弟,在陸地上縱然是秋風掃落葉難有敵手,但讓他們「旱鴨子下水」去打海戰,誰也沒有把握,所以花時間整軍訓練絕不能圖快。


第二:兵員不齊整

兩個軍協同執行戰役任務,斷然沒有讓40軍衝鋒,43軍當觀眾的道理,而且孤軍作戰勢單力薄,一旦意圖暴露遭遇意外,後續援軍不能及時趕到,如何脫身?要總攻就必須等到兩個軍力量積蓄完畢,指戰員思想統一,多點進攻、梯次配置的任務分工明確後才能進行。


第三:思路不明確

這一點也最為關鍵,海南守將薛岳傾盡全力打造了一條「伯陵防線」,對外號稱「固若金湯,滴水不漏」,不管這套說辭有沒有誇張的成分,面對實力強勁且嚴陣以待的敵人,沒有一擊制敵的辦法就不宜輕易出兵。


在一眾同僚中,薛岳也配得上名將之號,但此人有個特點,那就是極為「偏科」。

長征途中,他率領精銳的嫡系部隊一路追擊紅軍,優勢兵力下卻屢吃敗仗,可謂洋相出盡。到了解放戰爭前期,薛岳又在東北、蘇北戰場面對粟裕連戰連敗,最終因為「指揮無力,名聲低落」丟了官,被派到後方閒置。


不過雖說進攻能力乏善可陳,但薛岳在抗日戰爭中三次指揮長沙會戰,成功抵禦士氣正盛且武器裝備全面占優的日軍,組織防守堪稱一絕。當時為了張揚自己的功績,薛岳還特意將長沙防線以自己的名字為「伯陵防線」


數年之後,再一次臨危受命。比起當年的老舊長沙城,這一次守海南的薛岳無疑更加自信,畢竟他手中的底牌足夠亮眼:


「5個軍(第4、32、62、63、64軍),加上暫編第13師、各獨立師共19個師;第3艦隊以及陸戰隊1個團,各型艦船50艘;空軍4個大隊,戰機45架;4個碉堡林立的環島防備區,總兵力共達到10萬人。」

海陸空齊全的立體防禦體系,再加上一條南北平均跨度30公里的瓊州海峽,難以掌控的暴雨風浪,也怪不得薛岳曾放言要用這條嶄新的「伯陵防線」讓完全沒有制空和制海權的四野攻島部隊有來無回。


薛岳是下了決心要學當年赤壁之戰時的周瑜,陸上一條防線,水裡一條防線,他還多一條天上的防線,處處布防,多布疑陣,讓對手不知道哪裡才是弱點,不敢冒然發起進攻。


所以擺在鄧華和韓先楚面前的頭等難題,就是如何在伯陵防線上精準地找到一個甚至多個被遺漏的缺口,爭取在敵人最薄弱的地方發起進攻,實現木帆船渡海的奇蹟。

但是面對著汪洋大海,情報搜集根本無從下手,哪怕一向「主意最多」的韓先楚也罕見苦無對策,連連發愁。也就是在這最關鍵的時候,一個漁夫的到來,為解放海南島找到了最關鍵的一把鑰匙。


二、行為古怪的漁夫

1949年年尾,瓊州海峽等來的風平浪靜的一天,但戰爭的氛圍卻更加濃烈,無數雙眼睛都緊張地盯著對岸,生怕一個任何小的疏漏導致全局的崩潰。


就是在這樣局勢下,一條老舊的漁船緩緩靠近雷州半島的海岸,船上的人趁著夜色掩護想要登陸,卻被巡邏的戰士們發現了情況。剎那間,所有手電筒的光束集中到為首一人的臉上,接著便是一連串的斷喝


「不許動,舉起手來!」


神情緊繃的戰士們打量著眼前不明身份的來人,見他一身漁夫打扮,因為長時間的乘船,衣著皺亂不堪,身上滿是海水和生魚的腥味,說話的口音像是對岸的。


巡邏的戰士們雖然大多來自北方,不懂得漁民的習慣,但也知道沒有人會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凌晨時分出海捕撈。而且為了防止四野攻台,薛岳早就調走了大部分沿海熟練的漁民,這個能出現在戰場前線的生面孔,八成就是就是敵人偷偷想要混上岸的潛伏人員。

戰士們也不講客氣,把人從上到下搜了一遍,果然搜出一把手槍,問他身份也不講,只能把他五花大綁地押到團部,接著又送到118師的師部。


118師師長鄧岳非常年輕,卻已經是戰功赫赫的一員虎將,聽說抓到潛伏人員心中大喜,一定要親自過來問一問。等到了審訊室,表明完自己師長的身份,鄧岳還沒往下細問,坐著對面的那人突然激動起來,眼淚奪眶而出,聲音顫抖著說到:


「我終於見到你們了,我是瓊崖縱隊參謀長符振中,請帶我去見你們的軍長韓先楚!」


這一刻,鄧岳臉上滿是驚訝,他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人報出了瓊崖縱隊的番號,更沒想到他能衝破敵人的重重封鎖線找到部隊。鄧岳不敢怠慢,趕緊派出警衛班護送符振中前往40軍指揮部。


符振中的到來對韓先楚意味著什麼?

他帶來了兩件「大禮」,一個是瓊崖縱隊具體情況和接應能力,另一個則是薛岳詳細的兵力部署和防線規劃。鄧華和韓先楚最為糾結的幾個顧慮因為符振中一下就解決了大半。


除此之外,符振中提供了兩條建議


第一:乘敵人防線不嚴密,軍心混亂,先偷渡一批兵力,配合瓊崖縱隊,加強島上接應力量;


第二:如果部隊偷渡暫時行不通,就先派遣一批幹部和技術人員運送彈藥裝備渡海,充實瓊崖縱隊戰鬥力,徹底打通聯繫,在敵人後方進行襲擾。


事實上,在符振中到來之前,鄧華和韓先楚也一直在思考到底採取哪種方式渡海?而符振中的態度很明確,要破薛岳的「伯陵防線」關鍵在於裡應外合,不僅要靠瓊崖縱隊,還要偷渡部分精銳力量,等到總攻的時候兩面夾擊,多點開花,任他薛岳三頭六臂也擋不住這般攻勢。

就這樣,偽裝成漁夫率先橫渡瓊州海峽的符振中,用一條「敵人怕打屁股」的妙計為戰役的發起吃下了定心丸。


為了協助大兵團進行渡海作戰的任務,符振中便留在了40軍。當然,韓先楚也非常好奇,他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參謀長,到底是如何穿過敵人重重的封鎖線,成功漂洋過海?要知道薛岳為了防止小規模的滲透煞費苦心,偏偏符振中卻首先攻破了他的伯陵防線。


三:奇謀渡海

1949年11月下旬,在海南島的五指山上,瓊崖縱隊司令員馮白駒找來時任縱隊參謀長符振中,向他宣布一個喜訊,同時布置任務:


「負責攻島的部隊已經到達了雷州半島,上級指示我們瓊縱派出一位熟悉情況又有經驗的幹部過去,給他們匯報海南情況,提出我們對解放海南作戰的建議,我看你去最合適。」


馮白駒說符振中最合適,這一點毫不為過。他本身就是海南文昌人,土生土長的原住民,16歲參加革命,曾在廣西南寧念過軍校,後來歷任瓊崖縱隊的支隊長、東路指揮部指揮、參謀長,軍事能力出眾,經驗豐富,且對地形民情了如指掌。

作為瓊崖縱隊的特使,首先是要憑藉個人能力穿過敵人的封鎖線,其次是要傳遞情報,並詳細匯報瓊縱的作戰能力和接應能力,指出敵人兵力部署的薄弱點。這樣任務絕非一般人可以承擔,所以馮白駒選中自己身邊這位最為信任的參謀長。


符振中接到任務後也是非常激動,瓊崖縱隊自1927 年成立以來,堅持敵後抗戰20餘年,紅軍時期、抗日戰爭時期、解放戰爭時期一直都是孤軍奮戰,一半的時間都是與主力部隊斷絕聯繫,如今終於盼到了友軍的到來,看到了最後勝利的曙光。


沒有二話,第二天符振中就收拾啟程,走山林,過村莊,繞過敵人防守嚴密的島上封鎖線,成功抵達海邊。半路上,馮白駒又派人專程送來海南島的作戰地圖及瓊縱的聯絡密碼,還給他捎來200塊光洋作為費用。


現在最關鍵的一步,就是如何找船出海。敵人為了防止有人偷渡,在渡口設置了幾重哨卡嚴防死守,沒有憑證根本無法通行。


一個人力量還是太過單薄,符振中找到澄邁縣附近的地下黨聯絡點,讓老戰友張光興給他想想辦法。張光興也是很有把握,找來了幾名經驗豐富的地下黨員協助符振中渡海,他們大多都是當地漁民打扮,只有一位女戰士濃妝艷抹,穿著像是個八面玲瓏的商人。


符振中一看,眉頭皺了起來,趕緊把張光興拉到一旁說道: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安排一名目標明顯的人,這不耽誤事嗎?」


張光興笑著解釋:


「你可別小看她的商人身份,駐防渡口那幾位營長的姨太太她個個都認識,能不能成功出海就看她這層關係了。」


果然,這位女商人巧妙周旋,以要去臨高進貨做藉口,用些蠅頭小利在姨太太們跟前打點幾番,很輕鬆就弄來了一張放行條。


當然光有放行條還不夠,每一個上船的人都必須經過嚴格的搜身,到時候符振中帶著幾疊關鍵的情報和防身用的手槍,一查還是得露餡。


時間不等人,沒辦法的符振中只能選擇兵行險招。


當天晚上,一位老漁民駛著漁船經過口岸準備出海,出示放行條,詳細檢查完畢,一切都很正常。不想老漁民突然叫了一聲不好,抱怨漁船擱淺,要求敵人的哨兵們幫著推一推。那些哨兵大晚上執勤本就乏累,哪還有心思去幫這種忙,嘴裡罵了老漁民幾聲不識相就走到了一邊,還催促著人趕緊走別擋路。


漁民沒辦法,只好朝著不遠處又喊了幾聲:


「抓魚摸蟹的,快來幫幫忙,船擱淺了幫推推。」


就這樣,附近勞動的漁民都跑過來推船,符振中也夾雜其間,趁亂爬進了船艙躲藏。月色中,船越來越遠,脫離了敵人視線,直奔雷州半島而去。


1950年4月10日,在幾批潛渡部隊越過瓊州海峽後,渡海兵團正式下達了大規模渡海作戰的命令。16日傍晚,40軍6個團在軍長韓先楚的率領下出發,符振中隨船同往。大戰之中,渡海兵團和瓊崖縱隊合力出擊,薛岳苦心經營的伯陵防線瞬間被打得千瘡百孔,絕望之下只能乘坐專機溜之大吉。1950年5月1日,海南全島解放。

之後,立下大功的符振中先後擔任過海南軍區副參謀長、韶關軍分區司令員等職務,1959年6月轉業到地方擔任廣東林業廳的副廳長。當年,韓先楚恰好調任總參擔任副總長。


在得知符振中轉業後,韓先楚痛惜一個軍事人才的浪費,便派專人找到符振中,想調他到總參工作。對於常人來說,這是幾乎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機遇,但是符振中卻婉言謝絕了韓先楚的好意,他的理由也很謙虛:


「我沒有什麼功勞,而且年事已高,恐怕不能勝任如此重要的工作。」


16歲投身革命,符振中和瓊崖縱隊在最艱苦,最孤獨的環境下堅持敵後戰鬥,立下的不朽的功勳,但是無論是馮白駒還是符振中,他們都在勝利後選擇在平凡的崗位默默奉獻,從未計較名利。

符振中的3個兒女曾回憶到,父親經常講一句話:


「很多人沒有看到解放那一天就犧牲了,他們才是真的英雄,應該大力宣揚是他們。」


1989年,78歲高齡的符振中在廣州病逝,一代名將悄然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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