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日媒消息稱，日本政府正在密集磋商未來五年的防衛費增加方案。擬議中的2023-2027年度的防衛費總額或將超過40萬億日元，接近2019-2023年度的1.5倍。如參照北約國家軍費統計方法，將海上保安廳、參加聯合國維和行動等當前未列入日本防衛開支的經費項目計入防衛費，將使日本防衛費占GDP比例達到2%，與北約國家水準持平。日本政府擬將這一方案寫入新版《中期防衛力整備計劃》，同修訂後的日本《國家安全保障戰略》與《防衛計劃大綱》一道，於今年年底前正式敲定。
防衛費大漲，體現出日本的國防與外交戰略，已經接近質變臨界點。烏克蘭危機爆發以來，日本加速突破安保「戰後體制」。在軍事能力建設方面，日本以「反擊」概念掩人耳目，實質上架空「專守防衛」原則，擬在未來五年中重點提升防區外打擊、無人裝備、跨域作戰、指揮控制等總計七大方面的軍事能力，構建「能攻能守」的強大國防力量；在安全政策方面，日本強化對美捆綁，積極充當美落實「印太戰略」的得力助手，並藉由美日澳、美日歐、美日韓等「安全小圈子」，將自身打造為美國印太同盟體系的「第二軸心」，尋求拓展影響、提升地位。在台灣問題上，日本不惜背棄中日邦交正常化的初心共識，頻頻「踩線」，妄圖「以台制華」，甚至挑動中美對抗並從中漁利。
在這些動作背後，不難看出日本以維護所謂「自由開放國際秩序」為名，圖謀顛覆二戰後的國際秩序來為自己「洗白身份」，重新成為軍事領域「舉足輕重的大國」的戰略野心。然而，這既不符合日本當下身處的國際環境，也不符合其國力的發展走向。脫離實際的目標、過度膨脹的野心，只會驅使日本的國家戰略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首先，炒作「東西方對立」、渲染「新冷戰」，背離了當今世界的發展大勢，有損日本作為亞洲國家的長遠利益。在中日經濟差距日益擴大的態勢下，對抗中國不可能為日本帶來安全，只會加劇東亞地區的安全困境。作為中國的鄰國，日本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繁榮發展的受益者，也是過去幾十年中亞洲維持和平穩定的受益者。近年來，日本對華貿易占其外貿份額連續超過20%。但是，自民黨一些政客卻提議在新版《國家安全戰略》中將中國定位為「重大威脅」，其狹隘短視令人瞠目。在百年變局與世紀疫情面前，亞洲地區需要的是開放協商、團結合作，在延續發展勢頭基礎上，為全球治理提供更加公正合理的「亞洲方案」。日本一味關注自身「優越身份」，將衝突對抗引向亞洲，企圖挑動地區陣營對立以助力美國鞏固在亞洲的霸權體系，註定不合時宜、不得人心。
其次，在當前形勢下大幅增加防衛費，只會令步履維艱的日本經濟雪上加霜。在債務高企、日元貶值、物價飛漲等一系列嚴峻挑戰面前，無論以國債形式還是以增稅形式募集新增軍費，都將成為日本經濟的「不堪承受之重」。由於軍費是持續性開支，以國債支付將面臨長期積累的「還本付息」壓力。加之日本國債已經達到歷史最高水平，人均負債超過1000萬日元，進一步增發債務將使岸田文雄倡導的「財政重建」成為泡影。增稅方案同樣有其局限。據日媒測算，如未來五年實現「防衛費占GDP比重2%」，財政支出新增額大約相當於將消費稅水平由10%增加到12%。其餘備選稅源包括法人稅、所得稅、菸草稅、金融所得稅及遺產稅等等，但各種方案都面臨加劇企業經營壓力、增加國民生活負擔、拖累經濟復甦、有失「公平性」等諸多爭議。
最後，岸田文雄意圖以「安保牌」換取黨內外支持的計劃難以奏效，反而可能因防衛費大漲爭議而加劇政治困局。岸田文雄以所謂「開放性態度」包裝擴充防衛費計劃，試圖同時團結左右各方。然而，自民黨保守派與日本普通民眾之間的分歧實際上難以彌合，且都不滿岸田政府的模稜兩可。號稱「繼承安倍衣缽」的萩生田光一、高市早苗等人主張，即便不計後果增發國債，也要將防衛費增加到GDP2%以上，並抨擊岸田文雄「恐中」；而多個在野黨均明確反對增加防衛費，執政夥伴公明黨亦主張「謹慎行動」。《產經新聞》的民意調查顯示，一半以上的受訪者不贊成為增加防衛費而擴大財政收入來源。
在「安倍國葬」問題和統一教會醜聞雙重打擊下，岸田政府的支持率迅速跌至歷史新低，一度瀕臨政權能否持續運行的「分水嶺」。防衛費問題一旦處理不當，或將成為壓垮岸田政權的「最後一根稻草」。
（孫文竹，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亞太所副研究員、博士。原文載於《大眾日報》2022年10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