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廣播電視台金石明:而立之年的「菜鳥」記者

金石明 發佈 2022-11-16T21:59:46.258612+00:00

《中國記者》雜誌官方帳號。與傳媒同步,與記者同行。現任江西廣播電視台都市頻道總監。1986年畢業於江西師範大學中文系。

江西廣播電視台金石明:而立之年的「菜鳥」記者

以下文章來源於中國記者 ,作者金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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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石明|個人簡介

現任江西廣播電視台都市頻道總監。1986年畢業於江西師範大學中文系。1986年至1994年,任南昌氣象學校教師;1994年至2002年,任江西有線電視台記者、製片人、新聞部主任;2002年至2013年,任江西電視台經濟生活頻道副總監;2013年至2018年,任江西廣播電視台都市頻道副總監。曾出版新聞專著《新聞點》,散文隨筆集《矜思明想》。先後7次獲中國新聞獎一、二、三等獎。曾擔任第28屆中國新聞獎、第15屆長江韜奮獎評委。



當得知自己獲得本屆「長江韜奮獎」的時候,我想起來更多的是我記者職業的開始,那時候,我只是單純地想做記者。


我是做了八年的語文老師後,再來做記者的。那時,我即將30歲,已是而立之年,想起高考時的「新聞」第一志願未能如願,選擇了重新開始。


1994年,剛剛成立的江西有線電視台招聘記者,我被錄取了。我成了一名「聘用記者」,一名電視人。


那個時候,我認為自己一定是有新聞理想的。我也一定會按新聞理想去做記者。至於新聞理想到底是什麼模樣,我並不是很清楚。


我有點興奮,也有點忐忑,同時更有點嘚瑟。那個年代,扛上攝像機出現在任何場合都會有人圍觀,虛榮心的滿足也會讓人像打了雞血一樣。


尤其讓人興奮的是,我們這幫從沒碰過電視的人,卻碰上了一家成立不久的電視台新聞節目的籌備、開播,這不是每個從事這個行當的人都能碰上的,這或許就叫「機遇」,這樣的機遇往往讓人迅速成長。我們的主任屬於不緊不慢的性格,每天教我們如何構圖,如何推拉搖移,一個多月之後,我們正式上崗,但我真的還是一隻「菜鳥」。雖然馬上就30歲了,雖然在這一行,我什麼也不懂,但我希望自己能大器晚成。


一個完全的電視門外漢,在培訓一個月之後,終於要上崗了。我突然發現,聽一萬遍,都不如做一遍,此時才知道什麼叫「low爆了」。


我和兩個小夥伴去做的第一條線索:1994年8月,南昌市剛剛成立了公安巡警支隊,採訪剛上任不久的支隊長,拍了一大堆巡警的鏡頭,喜歡舞文弄墨的巡警新兵小葉跟在我們身後忙前忙後,還以為我們是一幫老手,煞是虔誠,他哪知道我們也是一幫新兵。為了這樣一條「新聞」,我們居然拍了兩盤磁帶的素材,採訪回家,在用當年那種線性編輯機編這條稿子時,那個控制磁帶的旋轉盤也不知被我們轉了多少回,三個小伙子吭吭哧哧地足足編了3個小時,最後居然編了一條7分多鐘的「消息」,還敢請領導來審片,被領導罵了個狗血噴頭,第一條拍回的稿子被斃了。


領導只說了一句話:你們認為今天這個東西播出去,觀眾會願意看嗎?我們只有面紅耳赤的份兒,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把巡警支隊長折騰了老半天,人家還等著看呢,不知道如何和巡警支隊解釋,於是和一個哥兒們再去採訪了支隊長,在省城一家報紙足足發了半個版面的文章。巡警那裡交了差,回來聽主任教誨,電視新聞到底該怎麼做?


「7分鐘的電視消息?開什麼玩笑?門都沒入!」這是主任原話。


原來我們把所有的同期聲都想用上去,覺得每句採訪的話都說得太好了,啥也捨不得,於是折騰了足足3小時,怎麼剪,還是有7分鐘。領導給了一句話,如今成了我的口頭禪:電視的同期聲一定要學會「忍痛割愛」。「愛」的都要割了,當時估計「不愛」的都留了一大堆,不挨罵?為什麼我們認為「同期聲」句句都說得不錯呢,因為我們都還沒入門。


啥叫忍痛割愛?剪得只剩最後一句,只要不影響稿件的意思,說明其他基本都是多餘。我多少開了點兒竅。我還記住了一句話:「看電視時,你能忍受一個陌生人對你講多長時間?」


開始,我們真的是悟性不足,但我們都能吃苦,也不慕虛榮,更不畏風險,因為我們愛新聞。


罵歸罵,做歸做,有的人越罵越蠢,有的人越挫越勇。


幾天之後,終於播出了第一條電視新聞。雖然第一條做的稿子被斃了,但這第一條居然「獲獎」了。


第一條「采寫」的被斃了,第一條「播出」的獲獎了,我和小夥伴們開玩笑,你看我的提升空間有多大,對吧,這不叫奇葩,這叫奇才。


當然,這裡有個前提,有個比我老點兒的電視人老許同志是搭檔,他一指點,我即心領神會。


做了條啥稿子可以得獎呢?


20世紀90年代,農貿市場上賣青蛙的人多如牛毛,青蛙是益蟲,不能賣的,尤其是南昌人最愛的食材——「老蛤」,也叫「田雞」,更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學名「虎紋蛙」,更不能買賣。但農貿市場偷偷賣的人不少。


我清楚地記得,我們到南昌市曾經著名的「蛤蟆街」採訪,剛到街口,賣蛤蟆的小販看到攝像機提起蛇皮袋一溜煙兒地作「鳥獸散」,瞬間無影無蹤,但「逃遁」的畫面那是相當精彩。這就能獲獎了嗎?顯然不能,何況不准買賣蛤蟆在新聞里也算老話題。


怎麼讓這個老題材更有價值呢?我們採訪工商部門時有了點兒眉目,工商部門告訴我們要採訪野生動物保護部門,野生動物保護部門要我們採訪漁政部門,我們一路採訪下去,得到的同期聲全是這句:「我們可以管,他們也可以管,但最後不知誰管。」

我們得出的結論是:誰都可以管,最後誰都不管。於是造成了這種「多頭管,都不管」的現狀。


我們的新聞標題是:《農貿市場上的蛤蟆為何屢禁不止?》,無意中把消息做成了評論。最後,得獎了。獎項不高,全省廣播電視新聞三等獎。


我知道在領導心目中,這肯定是老許的功勞,不過我自認為我也是「功不可沒」,因為文稿是我執筆的。我已經很「佩服」自己了。因為我感覺,我可能真的適合做新聞。


說到這兒,我想起我那時還是個「臨時工」,因為人事關係的原因,我台里、學校「兩邊跑」,採訪完去上課,下了課去採訪。


苦是苦了點,但我覺得一個人,如果把興趣當作了職業,其精神的力量超過「興奮劑」。


一年多下來,我的業務表現也讓領導滿意,調入名單,排名第一。我終於不再「腳踏兩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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