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問題:"我"是誰?

蓋樓層面積 發佈 2022-12-09T00:13:16.910888+00:00

在這個意義上,幸福就是connect to something bigger than yourself,也就是把自己與一個比自己更大的東西連接在一起。

本文所探討的身體是包含我們的大腦在內的身體。試想,如果沒有我的身體,那還談什麼我的想法、我的感受,談什麼我的社會關係?


本文要探討的大問題是:「我」是誰。


這個問題在哲學上叫做自我同一性(personal identity)問題。簡言之,三年前的我和今天的我是同一個我嗎?歲月變遷,我的身體和我的想法也都在歷經著變化,那麼我何以保證彼時的我和此時的我是同一個我呢?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是真的消失了,還是以另外一種形式得到了延續?如果我複製了另一個自己,這其中的一個我殺死了另一個我,那麼是誰殺了我,而我又殺了誰?


也許有人覺得這個問題很簡單——我就是我的身體,我的大腦,我的靈魂,我就是構成我的各種因緣的集合。比如,我是我所有的所有社會關係的總和。我是另一半的摯愛,如果沒有另一半,那我就是單身貴族。我是我父母的孩子,是我好朋友的朋友,是我老師的學生。就是這些元素構成了我。


但本文探討的哲學上的自我同一性問題是在問:構成自我同一性的充分且必要條件是什麼?簡言之,構成我之為我的本質特徵是什麼?你必須要擁有這個本質特徵,你才算是你,如果丟失了這個本質特徵,你就不復存在了;同理,只要保持了這個本質特徵,你就還是你。本文要找的就是這樣一種充分且必要的本質特徵。


因此,在上文中所提到的很多特徵就不是本質特徵了,頂多是一種偶然特徵。即,如果你少了這種這種特徵,你依然能夠存在。比如,你曾經對你的初戀海誓山盟說,我生是你的人,要是死了,下輩子還做你的人。換言之,你與你初戀的這段感情構成了你之為你的本質特徵。但其實,這只是你之為你的偶然特徵。多年以後,初戀早就和你分手了,但你還是活得好好的。這就說明,做你初戀的另一半並不構成你自我同一性的充要條件。


排除了這些構成我之為我的偶然特徵,下面本文要來探究的是我之為我的本質特徵,也就是要找充要條件。關於這一點,我們上中學的時候學過:物質決定意識,物質是第一性的,意識是物質世界長期發展的產物,是人腦的機能,是物質世界的主觀映象……從一種唯物主義者的角度出發,我之為我的充要條件當然就是我的身體。


我是我的肉體

本文所探討的身體是包含我們的大腦在內的身體。試想,如果沒有我的身體,那還談什麼我的想法、我的感受,談什麼我的社會關係?


而且,物質決定意識,只要我在物理構造方面保持和原來的連續性,我的腦神經的搭線狀態、腦電波的放電狀態,都和原來保持一樣,那麼我的各個方面,包括我的想法,我的記憶,我的感受,那就肯定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的。


在電影《美國隊長》中,美國隊長在二戰期間被冷凍起來了,七十年後才解凍,七十年後甦醒的美國隊長就還是原來的那個美國隊長。


上述設定並非僅在科幻小說里才會出現,冷凍身體目前只不過是在技術上暫時還沒能完全實現,不過在理論上是可以設想的。假定現在已經實現了一種超級先進的冷凍技術,就相當於打一個響指,然後你的身體裡每一粒原子的狀態都保持不變,那麼在理論上,不管持續多少年以後再給你解凍,解凍後的你和原來的你就是同一個人。


雖然在技術上還沒能實現,但如果技術上能夠實現,那麼在道理上就說明:只要我的物理狀態具有連續性,我就還是原來那個我,而一旦物理連續性被完全打破,我也就不復存在。因此,物理連續性就是我之為我的充要條件。


當然,人的物理狀態也是會隨著時間發生變化的。比如,你如果做了一個換腎手術,那麼換了腎之後,我們並不會說你就變了一個人了,換了腎的你依然還是原來的你。關鍵在於,你的物理構造的一些關鍵部件沒有被更換,比如說你的大腦還是原來的那個大腦。


在一些賽博人的電影裡,比如在電影《阿麗塔:戰鬥天使》(改編自漫畫《銃夢》)的設定里,你要是被換了個胳膊、換了個大腿,哪怕換了五臟六腑,你都還是原來的你,只要你的大腦和中樞神經系統都還是原裝的,那麼其他部位的部件更換並不會破壞你的自我同一性。


簡言之,支持物理連續說的人認為,構成你的自我同一性的充要條件是你的物理構造上的連續性,並且主要是關鍵部位的物理構造,只要這些關鍵的物理構造還保持這連續性,你就還是原來的你。


對物理連續說的批評

「瘋狂科學家」


「瘋狂科學家」是一個思想實驗,用來對物理連續說提出批評。


假定你被一個瘋狂的科學家給盯上了,這個瘋狂科學家每晚都會趁你睡覺時悄悄進到你的房間裡,然後把你身體裡的一些細胞悄無聲息地換成複製品的細胞。這個瘋狂科學家的技術非常高超,讓你根本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有過任何變化,所以你對他的舉動是一無所知的。


一年後,你身體裡的所有細胞,包括大腦里的和身體裡的,全部被換了一遍,沒有任何細胞和一年前是一樣的。不過,你每天還是照常的生活、學習、工作,絲毫不覺得有什麼異常。


問題在於,一年後的你和一年前的你,還是同一個人嗎?


按照物理連續說的說法,在一年後,當你全身的所有細胞都和一年前完全不一樣了,你就不是同一個人了。因為當物理上的連續性被完全切斷後,原來的你就不復存在了。


問題又在於,在這一整年間的細胞置換的過程中,一開始如果這個瘋狂科學家只置換了你全身細胞中1%,那毫無疑問你還是你。那如果置換了10%,30%,60%或者90%,你還是你嗎?


如果按照物理連續說,在一年後,原來的你將不復存在,那麼問題就在於,到底是這一年間的哪天晚上,你就不再是你了呢?物理連續說需要指出到底是哪一天晚上的置換讓你不再是你了。為什麼在這天之前,你都還是你,而在這天之後,你就不再是你了?有支持物理連續說的人會說,當第365天全部細胞置換完了之後,我就不是同一個人了,在此之前我都還是同一個人了。可問題在於,如果第365天細胞全部被置換了,你就不是你了,那憑什麼第364天被置換了99.9%的你就還是你?憑什麼剩下的這0.1%對你就那麼重要呢?憑什麼你就缺不了這0.1%?物理連續說在這裡是很難給出一個令人信服的解答的。


這個例子雖然只是一個思想實驗,但它是有其現實的根據的。我們的身體每時每刻都在新陳代謝,不需要有這個瘋狂科學家,我們身體裡的細胞也都一直在經歷著新舊替換。哪怕十年以後,我們的身體裡的所有細胞都在新陳代謝的作用下被全部替換了,我們並不會說我們就變了一個人了。所以在這個意義上,物理連續說是有bug的,因此,物理意義上的連續性並不能構成我之為我的充要條件。


我是我的精神

如果我之為我的本質特徵在於我的精神,這說的是一種心理上的連續性。簡言之,只要保證在心理意義上,我還是原來那個我。如果我的想法、記憶、感受、偏好,都還是和原來的我保持著連續性,那麼這個我就還是原來那個我。


雖然說物質決定意識,但人類從猿進化到人,比拼的不是物理意義上的身體,人作為萬物之靈長在於我們的意識、我們的思維,在於我們那些偉大的奇思妙想。


這並不是要倒向一種本體論上的唯心主義或者二元論,並不是要反過來倒向意識決定物質的說法。而是說,在構成自我同一性方面,物理構造只是必要條件,但不是充分條件。我們的意識必須是隨附於我們的身體的,沒有身體的話意識也就灰飛煙滅了,但讓我成為我、成為那個不一樣的煙火的東西,並不是我的肉身,而是我的精神。


我為什麼是我,並不是因為我身高一米八、有腹肌八塊,而是因為我的具體的偏好,比如我喜歡聽莫扎特、熟讀《純粹理性批判》、喜歡扎雙馬尾的女孩……這些獨一無二精神特質構成了我之為我的本質特徵,讓我成為了我、成為了不一樣的煙火。


在這個意義上,如果一個人突然永久性失憶了,他完全忘了自己以前的經歷,那麼就很難說這個人還是原來那個人了,這個人的自我同一性就被中斷了。


哲學家洛克做過一個思想實驗,如果現在有個機會能讓你當皇帝,但是代價是你會失憶,你當上皇帝以後都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當皇帝,以及當初你計劃好的當了皇帝以後將會做些什麼事情,這些你統統都忘了,那麼,你還願意當這個皇帝嗎?


這就相當於,你本來攢了好久的錢想要買一台超級好玩的遊戲機,結果遊戲機到手以後,相當於是別人在玩這個遊戲機了,那麼這個遊戲機不要也罷。


既然記憶中斷了,你就不是原來的你了。同樣地,如果你的偏好突然都變了,那麼即便保有原來的身體,甚至即便你原來的身體得到了優待和升級,那麼這個你也不再是原來的你了。


比如,你原本是一個喜歡聽莫扎特、熟讀《純粹理性批判》、喜歡扎雙馬尾女孩的男孩子。但同時,你總想讓自己的身材變得健美一些,但是你又懶,不想去健身房。這時候阿拉丁燈神向你顯靈了,把你變成了一個身高一米八、有腹肌八塊的美男子,但是這個新的你不再喜歡聽莫扎特了,你開始喜歡聽《愛情買賣》了,你不再喜歡讀《純粹理性批判》了,滿腦子想的都是《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內容,你不再喜歡扎雙馬尾的女孩了,你開始喜歡男孩子了。請問,這個燈神幫你實現的願望,你能接受嗎?


當然,上述例子只是一種極端的設定,但舉出這個極端的設定就是為了說明,即便經歷了物理意義上的變化,一個人在心理意義上的連續性是構成一個人我之為我的本質特徵。


對心理連續說的批評

「遠程傳送門」


「遠程傳送門」也是一個思想實驗,用來對心理連續說提出批評。


在《星際迷航》裡有這樣一種特別方便的裝置,那就是傳送門。假如你現在身在北京,趕著下午就要去上海出差,但是坐高鐵來不及了,就可以通過這個傳送門實現瞬間轉移。當然這個傳送門不像《哆啦A夢》裡面的任意門那樣玄幻,這個傳送門是有其科學原理的,即當你從北京的這個門進去的那一瞬間,北京的這個門會掃描記錄下你身體裡每一個細胞的精確狀態,然後以光速把這份記錄傳輸到上海的那個門,在上海那個門按照這份記錄對你的身體進行原樣重組。


當然,在上海這邊重組的同時,北京那邊的門會同時銷毀你的身體。這種銷毀是瞬間進行的,你不會有絲毫的痛感,當你從北京的門進去時,你只會感覺到一陣眩暈,然後就出現在上海這邊的門了。


由於這個從上海出來的你和北京的你擁有完全一樣的身體構造,大腦裡面的腦神經的搭線狀態、放電狀態都是一模一樣的,你的想法、記憶、感受,都是和原來一樣的,因而我們完全可以設想,上海的這個你和原來北京的那個你就是一模一樣的人。


有了這種傳送門的話,北京和上海的房價勢必會下降不少,因為就算你在北京上班,也沒必要在北京買房了,你就可以住在曹縣了。


假定你每天都是這麼通過傳送門從曹縣到北京上班,突然有一天,這個傳送門出現了一點故障。你從曹縣這個門進去想要去北京,結果北京那兒確實有個你出來了,但曹縣這個門在銷毀你的時候,銷毀程序出了點故障,沒把你給銷毀掉,但卻讓你的心臟遭受到了損害。這時候醫生跟你說:不出幾天,你就會因為心臟衰竭而死去。


但醫生又微笑著對你說:你別擔心啦,你其實並不會真正死去,因為北京那兒不是有一個新的你替你繼續活下去嘛,你每個月的工資還是會有人領的,你的妻子還是會有人照顧的,不要擔心,你就安心地去死吧。


請問,這個曹縣的你能夠欣然接受這一狀況,安心去死嗎?


按照心理連續說,北京的你和曹縣的你在心理上是完全連續的,你們擁有完全一樣的感知、記憶和偏好,北京的你和曹縣的你完全是同一的,那麼無論其中哪個活著,都是你在活著。當醫生讓你安心去死的時候,你的反應應當是:哎呀,幸好還有北京那個我替我活著,我的工資卡給你,吾妻子汝養之,然後你就高高興興地去死了。


但是,曹縣的你肯定不會欣然接受安心去死這一事實的,你會哭著喊著讓醫生想盡一切辦法搶救你的心臟,讓你繼續活下去。如果這時候醫生跟你說,北京的那個你願意犧牲他自己,把他的心臟捐出來給你用,你是會毫不猶豫地答應的。你寧可死的是北京那邊的你,而不是曹縣這邊的你。這就說明,你對自己要比對北京那邊的你更好。雖然你們倆和原來的你都具有心理連續性,但你們倆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因此,這便說明,心理意義上的連續性並不能構成自我同一性的充要條件。


「我」是誰,重要嗎?

現在再來設想這樣一種情況,你和你的伴侶非常相愛,你們是大學同學,畢業以後就結了婚,隨著相處的年月越來越久,雖然初戀時的激情逐漸減淡,但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相依相伴的親情,你們育有一兒一女,家庭非常和睦。你們不能設想如果少了另一個人的陪伴,自己的生活將會怎麼繼續。但是好死不死,今年公司體檢的時候,你突然被告知自己已經是癌症晚期,醫生說你也只剩下一個星期的最後時間了。


此情此景下,你想到你的伴侶在得知自己將會離他而去,想到孩子們在童年時就不得不失去一位家人,他們的生活將會陷入極度悲傷,甚至因此一蹶不振。


而此時,醫生告訴你現在有一種先進技術,能夠克隆一個看起來一模一樣的你。雖然,我們剛剛從哲學上已經論證過了,這個新的你和這個原來的你並不能保證有物理連續性和心理連續性,我們就可以把這個新的你看做是一個機器人。但由於機器學習技術做得非常好,這個新的你從你的微信帳戶上、微博帳戶上、公司視頻監控里調取了你之前所有能調取的行為模式的數據,因而這個新的你的行為模式從第三人稱看起來和原來的你並沒有什麼區別,你還是喜歡聽莫扎特,還是熟讀《純粹理性批判》,還是那麼愛你的伴侶。


請問,為了你的伴侶還能繼續有一個他所愛的人相依相伴,為了你的孩子還能繼續有一個他們所愛的親人呵護他們,你會不會私下做一個克隆手術,哪怕這個新造出來的你只是一台機器人,但是從第三人稱視角看不出分別。你會不會去訂購這麼一個和舊的自己沒有連續性的新的自己,去替舊的自己繼續呵護自己的妻子和家人呢?


這就取決於,你是否把自我同一性這個問題看得十分重要了。我們對自我同一性這個問題的執著程度,也關涉到我們如何看待他人,以及如何看待死亡。


如果你信奉「任我生前榮華富貴,哪管死後洪水滔天」,那麼你家人在你死後活得怎麼樣就不用擔心了。但是,我們還是有很多人會在意自己死後的影響的,比如我們會安排自己的後事,我們會寫遺囑,我們會吩咐後人說:在我死後你以後一定要如何如何。我們之所以會這麼做,因為我們相信,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是不會隨著我的死亡而消失的;因為我們相信,他人的存在是不以我的意志為轉移的;因為我們相信,他人是比這個「我是誰」這個問題更大的東西。


但如果你過分執著於自我同一性這個問題,把「我是誰」這個問題看得無比重要,成天糾結著「我是誰,我從哪裡來,我到哪裡去」,那麼你會活得非常累、非常焦慮的。因為終有一天,這個所謂的「我」是會消失掉的,我們每一個人都不可避免地將會走向死亡。如果你成天執著於一個人註定會消失的「我」的話,那麼死亡的陰影將會投射到你日常生活的每一天,你的每一天都是向死而生。你會為自己終有一死而終日誠惶誠恐,你想到在自己死後,這個世界上居然沒有任何一個活著的人將會是我,那我聽過的那些莫扎特,看過的那些電影,讀過的那些書,種種這些記憶和體驗就都完全消散了。面對終將消散的一切,這一切的記憶和體驗又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每一天你都是這樣向死而生,你的生活就會像是在一個狹長的玻璃隧道里穿行,你在這個隧道里穿行的速度一年比一年更快,而這個隧道的盡頭是一片黑暗,這片黑暗就是死亡,你的生活就是一條以加速度通向死亡的單行道。


讓我們回到之前那個思想實驗,你之所以會在意自己死後家人的生活,之所以在意自己身後的影響,是因為這個「我」並不是生活的全部。這個「我」雖然終有一死,但是你的想法、你的記憶、你的感知,並不會隨著這個「我」的死亡而消失,它們會在他人的記憶、他人的體驗、他人的思想那裡得到延續。


你的家人將會記住你,記住你的記憶,記住你的思想,你的朋友、你的讀者等等這些他人都會記住你的記憶和你的思想。你聽過的那些歌、讀過的那些書、記憶過的那些記憶、體驗過的那些體驗、思想過的那些思想,都會在他人的記憶、他人的體驗、人的思想里得到延續。他人會繼續替你記憶著你的記憶,體驗著你的體驗,思想著你的思想。


在你死後,他人可能會受到你的思想的影響,而他人的思想在他人死後,還會繼續被他人思想,在這個意義上我們可以說,有的人死了,但他依然還活著。


當你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你會發現,「我是誰」這個問題變得不再重要了。因為你發現,這個「我」並沒有一種完全獨立的本質,你會發現這個「我」是和他人、和你的生活環境,甚至和整個宇宙都是交融在一起的。


當你意識到這一點以後,你會發現那個原本的玻璃隧道的玻璃牆頓時就消失了,你的生活頓時就敞亮起來,你會豁然開朗起來,你發現,你的生活並不是一條通向死亡的單行道了,這個所謂的「我」是和他人、和世界緊密交融在一起的。


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在你的生活中,你會更多關注他人,關注他人的生活,而不再像以前那樣總是我我我我我。這樣就會將你從對死亡,對生命的有限性的焦慮中解脫出來,將這個「我」與一種無遠弗屆的更大的東西連接在一起。在這個意義上,幸福就是connect to something bigger than yourself,也就是把自己與一個比自己更大的東西連接在一起。


當你連接到比這個「我」更大的東西以後,這個「我」的真實與否、這個「我」的本質是什麼,就是不值得去糾結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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